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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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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九)

番外:少年心事是一場盛大秘辛(十九)

紀憑語今年生日是在周五,正好要上課。

他在周四才跟凉不怨說自己明天生日的事,並且直言要禮物。

凉不怨望著他,語氣平淡:“你可以再遲點。”

紀憑語轉了下手中的筆,一臉無辜:“我也忘了嘛,要不是我哥今早出門問我明天生日打算怎麽過,我都不記得我生日。”

紀憑語對節日一向不是很敏感,過不過都無所謂,但紀亭晚卻很在意。

其實紀亭晚以前也和他一樣,只是後來有了他這個弟弟,紀亭晚始終擔心作為弟弟的紀憑語感到缺愛,所以不僅寵溺紀憑語,還會在特定節日回來陪紀憑語。

從前是兒童節和紀憑語的生日,現在是中秋這種有特殊意義的節日和紀憑語的生日。

他每年都沒有缺席過。

而且哪怕到現在,紀亭晚還是會給紀憑語準備兒童節禮物。

用他的話來說,就是紀憑語還沒有滿十八,在他這兒就算小孩子。

不過紀憑語懷疑自己就算滿十八了,紀亭晚也還是有理由送他兒童節禮物。

紀憑語笑吟吟地看著凉不怨:“所以,你打算送我什麽?”

他說:“明天生日一過,我也就十六歲了,虛歲可以說十七了。”

離成為成年人又近了一大步,離成為賺錢養家的支柱也近了一大步。

凉不怨:“我想想。”

紀憑語說得太遲,他也沒有什麽時間能夠準備的。

但紀憑語也沒有打算為難凉不怨。

因為當天晚上,司機到筒子樓底下來接他回家時,他對凉不怨說:“一個吻。”

凉不怨停住。

紀憑語輕勾著唇看他:“明天早自習見面時,給我一個吻,就算生日禮物了。行麽?”

凉不怨:“太隨便。”

“不會。”紀憑語輕聲說:“因為我只想要這個,別的我也不缺。”

他笑:“雖然有點土,但是凉不怨,你喜歡我,就是最好的禮物了。”

喜歡的人也喜歡自己,付出的感情能夠得到同等的回報,的確就是最幸運的事。

紀憑語生日過了沒多久後,就是數學競賽覆賽。

好在豐北是市中心,凉不怨不用掏路費和夥食費還有住宿費,不過就算不是市中心,以他初賽第一的成績,學校也肯定願意替他承擔這筆錢。

覆賽是在周日,為了讓他休息好以好的狀態迎接覆賽,戴秋特意跟凉不怨做兼職的地方說了要請假,那些老板人也很好,不僅同意了,還送了戴秋幾個雞蛋,說給凉不怨補一補。

而最後這幾個雞蛋就是紀憑語和他們分吃的。

因為聽說凉不怨不用兼職,紀憑語是跑來跟凉不怨一塊刷題了。

“…說實話我有點小後悔。”紀憑語一邊幫戴秋把線穿到針尾裏,一邊念叨:“我要是也參加了競賽,現在應該和凉不怨一塊考試,到時候也能一起保送。”

戴秋不太懂這些:“不怨保送了的話,是不是要先去學校讀書啊?”

紀憑語點頭:“對啊,決賽是在高二下學期,保送成功後,我讀高三他就讀大一了,到時候我再考,就得喊他學長了。”

不過前提是凉不怨會走保送。

紀憑語想。

畢竟他答應他了,他會去參加藝考,會試著報考音樂學院去追逐自己的夢想。

還參加競賽,無非就是因為這是一中開給他獎學金和學費減免的條件。

他們沒有跟戴秋說,是因為也還沒有考上,不知道情況,所以才沒有說。

等到考上後,就會告訴戴秋了。

紀憑語把線穿好,打好結,遞給了戴秋。

戴秋接過後低頭給凉不怨縫衣服:“也好,讓不怨先去學校給你探探,到時候讓他帶著你。”

戴秋的針線活很利索,沒兩下就縫好了衣服。

紀憑語挨著她,幾個月的相處,到底還是讓他沒有忍住,靠著戴秋,試探著把腦袋靠在了戴秋的肩膀上。

戴秋輕笑了聲,擡手輕輕拍了一下紀憑語的腦袋:“怎麽了?”

紀憑語閉著眼睛,嗅著戴秋身上和凉不怨如出一轍的皂角味,鼻尖發酸,嗓音也有幾分滯澀。

他緩了緩,最後是用笑掩蓋了自己的情緒:“沒事,我就是有點困。”

沒事。

他只是真的很想媽媽了。

時間要是再快一點就好了。

紀憑語想,他好想快點到能喊戴秋媽媽的一天。

暑去寒來,高二上學期,是在凉不怨拿了覆賽第一進入決賽結束的。

他寒假要去集訓,基本上沒有什麽時間做兼職,而且和紀憑語見面的時間也沒有什麽。

因為集訓管得嚴,他們住在那兒,進出學校都需要老師批準才行。

所以紀憑語和凉不怨的戀愛就變成了手機戀愛。

即使如此,紀憑語在想念中也沒覺得這個寒假有什麽缺失的。

主要他也不是說見不到凉不怨世界就不會轉了,他也有很多自己的事情要做。

各種學習還有學校本身的作業,每天都把他的行程排得滿滿的。

好不容易得空了,紀憑語還往自己的行程上多添了一筆。

他要去爬山,去求一個“學業有成”的手繩。

紀憑語打算拿這個做生日禮物,在凉不怨十七歲生日那年送給他。

然後還要送一個四拼蛋糕,他已經看好蛋糕店了,而且因為過度興奮,他在前幾天就去問了。

紀憑語覺得自己有點傻,可他真的就是忍不住。

喜歡一個人,果然會讓人的情緒放大無數倍。

但最終,這串手繩沒能送出去。

因為高二下學期,凉不怨參加完決賽,從集訓回來恢覆上課沒兩天,那天因為學校停電提前放學。

紀憑語和凉不怨沒有想到戴秋沒有在上班,而是出現在了樓道裏。

也就是這一次沒有想到,讓他們腳底下的薄冰終於不堪重負被打破。

紀憑語坐在家裏的沙發上,茫然地望著緊閉的飄窗窗簾。

被紀亭晚用一個電話匆匆叫來的聞祀低嘆了口氣:“小紀。”

紀憑語看他,註意到他還帶了個青年過來,因為腦子太亂,他都沒有留心對方的模樣,只聽見他跟他打招呼:“你好,我叫林霰。”

聞祀似乎是拍了一下林霰的脊背:“這是我對象。”

紀憑語怔住。

聞祀:“你先別急,有我和你哥在,不會出事的。”

他摸摸紀憑語的腦袋:“我讓霰霰先陪著你,我去幫你問問你哥醫院那邊怎麽樣了。”

紀憑語慢半拍地點了頭。

於是林霰就在他身邊坐下,清亮的聲音透著幾分溫和:“沒事吧?”

紀憑語不太喜歡和人說自己的情緒,所以只是抿著唇搖搖頭。

林霰:“來的路上我聽聞祀匆匆跟我說了幾句。”

他說:“我是個外人,不好說什麽。我只有一個問題。”

他心道這也是聞祀給的任務,他也沒辦法啊。

“你很喜歡他嗎?”

紀憑語沒有遲疑就點了頭。

他很聰明,他知道林霰是替誰問的,所以他直白道:“我有想過如果我哥不同意的話,要和他私奔。”

十六歲的紀憑語,就算再如何被人稱讚懂事、有超出同齡人的沈穩,也始終有著這個年紀的孩子的叛逆青春期,還有點中二和自以為是:“反正我會的很多,我能掙錢。”

“嗯……”

林霰緩緩問出第二個問題:“那,你有想過你哥嗎?”

紀憑語停住。

林霰不動聲色地擡手,學著聞祀的模樣摸了摸紀憑語的腦袋:“小紀,你還太小了。我不是說反對早戀,只是你這個年紀,應該好好讀書,就算是喜歡一個人,也不該這樣。”

“因為你不是只有他一個人,固然你們是互相喜歡的,可你真的要為了一個人去傷害其他愛你的人嗎?”

他輕聲說:“這樣的喜歡不是真正的喜歡。”

紀憑語沈默了。

之後這一天究竟怎麽過去的,紀憑語也不清楚,他只知道紀亭晚回來的時候已經很晚了。

他扯下了自己的領帶,跟林霰和聞祀說了謝謝後,就關上了門。

紀亭晚頭疼地摁著自己的額角,輕呼出口氣,看向紀憑語。

紀憑語站在那,低垂著腦袋,整個人沈默又失意。

紀亭晚真的很久沒有見過紀憑語這副模樣了。

上一回,還是父母去世,紀憑語得知他們是為了救他所以喪命,醒來後就這樣在爸媽的墓碑前站了很久很久。

紀亭晚告訴自己不要生氣,誰年少時沒有犯過錯,沒有因為叛逆而幹出讓人頭疼的事,可一想到聞祀輕聲跟他說紀憑語甚至有想過要跟人私奔的事,他這段時間積壓的情緒就在這一刻猛地爆發了。

“紀憑語!”

紀亭晚是真的氣得肺疼:“你能耐了是吧?!以為自己做翻譯能賺那幾個錢很了不起了是吧?還想著跟人私奔?!”

紀憑語抿住唇,沒忍住頂嘴:“我是真的喜歡他。”

“你才多大?你和他認識才多久?你知道他家裏什麽情況?你才十六歲!你就跟我說你真的喜歡他,跟我說你甚至可以為了他和家裏斷絕關系?你知不知道你姓什麽?知不知道你是咱媽辛辛苦苦懷孕生下來的?!”

紀亭晚冷冷道:“分手!”

紀憑語瞪大了眼睛:“不行,哥……”

“我說你們現在就分手。”紀亭晚:“我不是在跟你打商量,這幾天你不用去學校上課了,我會給你們兩個都安排轉學。”

這大概是兄弟倆長這麽大,第一次爆發的爭吵。

而這場沖突,最後是在紀亭晚忍無可忍,嘶啞著嗓音質問紀憑語:“你說你要和他私奔,你說你賺得了錢養得了家,你有想過我嗎?我辛辛苦苦接手公司,在外面奔波這麽多年,不過就是想給你好生活。讓你出去吃那些苦,你覺得我不會心疼?你覺得爸媽在天上看著不會心疼?”

紀憑語動了動唇,最終紅了眼眶,低垂著腦袋說:“對不起,哥。”

紀亭晚呼出一口氣,伸手抱住他:“傻子,和哥哥說什麽對不起。”

他伸手擦了紀憑語的眼淚:“很晚了,喝杯牛奶去睡覺,別擔心,醫院那邊我讓助理陪那孩子守著了,也找了最好的醫生。”

“我還有點事要解決。”

“哥,她沒事吧?”

“已經轉監護病房了,你別多想,她突然暈倒和你們…沒什麽特別的聯系,醫生說是她身體已經處於強弩之末的情況了,稍微一點情緒波動都容易暈倒。”

換而言之就是,就算紀憑語和凉不怨沒刺激到她,別的一點什麽事讓她的情緒波動起來,也會這樣。

可紀憑語就是很自責:“我嚇到她了。”

紀亭晚在心裏嘆氣,揉搓了一把紀憑語的臉:“還聽不聽哥哥的話了?我說現在去睡覺,嗯?”

紀憑語乖乖點頭:“那哥,有什麽事你一定要跟我說。”

“嗯。”紀亭晚又抱了抱他:“晚安。”

等到目送紀憑語上樓睡覺後,紀亭晚敲響了傭人房的門。

他等了會兒,等到了從他接紀憑語回來,就被他要求待在房間裏不許出來的宋姨開門。

宋姨小心地看了紀亭晚一眼:“大少爺,小少爺這是怎麽了?”

紀亭晚平靜地看著她,腦子裏還是聞祀那句“你也該想想怎麽對方母親正好就回來了”。

他說:“我之後要安排紀憑語轉校,到時候他不會住在這兒,我跟你結算一下工資,照常補發三個月做賠償。”

宋姨楞住。

還不等她說出什麽話,紀亭晚就又意有所指地提醒了句:“宋姨,我查過了,不管你是出於什麽目的,大家就看在共同在一個屋檐下生活了三年的情分上,不要把話說得太絕情,可以嗎?”

宋姨:“我……”

“還有。”紀亭晚打斷她,語氣微冷:“紀憑語姓紀,是我的弟弟。他的媽媽姓陸,不姓宋。你要是想要孩子,可以去領養,不要把他當做你的兒子,做一些自以為對他好的舉動傷害他。這是我最後的通牒。”

“我不想讓他知道這件事更加難過,所以麻煩你今晚收拾好東西離開,我已經為你安排好了司機送你回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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