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盛夢瓊因是從小門出去,府裏沒人知道,她剛回到院子,雪錦就迎上來道:“娘子,夫人派了康嬤嬤來,如今就等在正門呢,說是找您有急事。”

急事?沈氏有什麽急事找她?等等,好像後日就是冬獵了,按著那啥偷聽到的話,沈氏貌似會在冬獵那日對自己下手。

盛夢瓊眸中飛快掠過一道深意,一邊烤火,一邊漫不經心道:“等了多久?”

“約摸有一刻鐘了,奴婢說您前幾日中了毒,又受了驚嚇,身子骨不舒坦,好不容易睡著了,讓她等一等。”雪錦倒了杯熱茶放在桌上,低聲說道。

“竟然會等這麽久?以前她不是放了東西就走麽?這次倒是耐得住性子在冷風中等我。”盛夢瓊冷笑一聲,懶懶靠在軟榻上,啜了一口茶。

“可不是嘛,平常來我們院子,一副趾高氣揚的模樣,壓根不將我們院裏的丫鬟放在眼裏呢。”雪錦對這個康嬤嬤是極為不喜歡的,仗著夫人撐腰,對她們這些小丫鬟可謂是不客氣。

“既然如此,讓她再等等,我先寫信。”盛夢瓊並不著急,她不用腦子都能想到沈氏派康嬤嬤來的目的,她既然願意等,就讓她等著吧。

此時雪福捧著點心走進來,看著外頭呼嘯的寒風,有些擔心道:“娘子,聽聞那個康嬤嬤很會裝可憐,等會兒要是故意暈過去,肯定會在暗地說說您不體恤下人的。”

“唔,以前會,這次估計不會,母親派她來,定然是有要緊事,而且,她平常也不會這麽傻幹等著,一定是母親那邊不好交代才如此。”盛夢瓊毫不在意擺了擺手,前世這個康嬤嬤可謂是沈氏的左膀右臂,為主子效忠,吃點苦怎麽了?

盛夢瓊鋪開信紙,提起毛筆,慢悠悠一個字一個字寫著,一會兒吃個橘子,一會兒看話本,好不悠哉,等她寫完信,過去了兩刻鐘。

她將兩封信遞給雪錦,神色認真道:“印有梅花印章的信給奇珍坊送去,印有金元寶的信給富安郡主送去,可別弄混了。”

“奴婢省得。”雪錦福了身邊退了下去,盛夢瓊望向窗外,這天色變得更加陰沈了,看樣子,是要下雪了麽?

盛夢瓊懶洋洋靠在軟榻上,聽著碳鑒裏碳火燃燒發出的爆裂聲,以及窗外呼嘯而過的風聲,此起彼伏,宛若漲潮的海浪,猛烈拍在岸上,攪得人心神不寧。

她掏出李嬤嬤給她的那枚玉佩,細細端詳著,這枚玉佩不是沈氏給她的,而李嬤嬤又說是自己的,那到底從何而來呢?

如今她只希望冷妙妙能查出來這枚玉佩的來處,雖然看似普通,但玉佩上的花紋卻是少見,遠看像是三個字,近看也是令人眼花繚亂的紋路。

而且那荷包上頭的花紋,竟然是宮裏才會用的樣式,玉佩普通,荷包卻又特殊,盛夢瓊想不出兩者之間的聯系。

正在盛夢瓊百思不得其解時,此時雪福走進來道:“娘子,康嬤嬤又來問了,可要讓她進來?”

盛夢瓊將玉佩塞回懷裏,無奈嘆了口氣,點頭道:“讓她進來吧,左右都是要見的。”

雪福應了一聲,盛夢瓊依在軟枕上,盯著西洋鐘數著,在數到第五個數時,雪福引著康嬤嬤走了進來。

康嬤嬤看著躺在榻上鬢發微卷的少女,正睡眼惺忪地盯著西洋鐘看,小臉還壓出了幾道紅痕,瞧著的確像是剛醒來的模樣。

“奴婢見過娘子,打擾您休息了,是奴婢之過。”康嬤嬤朝著盛夢瓊行了一禮,恭敬說道。

盛夢瓊有些驚訝地挑了挑眉,她裝作困意倦濃的模樣揉了揉眼睛,懶懶道:“何事?”

“是這樣的,夫人派奴婢來給娘子送東西,讓奴婢告訴您,明日中午家宴,讓您別忘了。”康嬤嬤言罷,示意一旁的丫鬟將裝有補品的木盒子放在桌上。

盛夢瓊一聽到家宴,就知道沈氏的打算了,頓時沒了興趣,直接就拒絕道:“你告訴我母親,勞她惦記,我身子骨乏的厲害,不便前往。”

“娘子,夫人吩咐奴婢了,她給您準備了軟轎,讓您不必走著去。”康嬤嬤其實有些驚訝,畢竟以前她是不會拒絕夫人的要求的,而且三天兩頭就往沁雅院跑,別說身子不舒坦,就算是發燒呢鬧著要去。

盛夢瓊沒想到沈氏想的周全,她若是繼續拒絕,反而顯得心虛,她裝作勉為其難的樣子道:“既然如此,那也只能這樣了。”

“除此之外,夫人還讓您試一試這裏面的裙裝和首飾,夫人說冬獵那日要去拜見長公主,讓您試了衣裳看看合不合適。”康嬤嬤一邊說著,一邊掀開另一個丫鬟手中托盤蓋著的綢布。

盛夢瓊看了一眼,微微一頓,這裙裝的顏色竟然是緗粉色,她起身走到那丫鬟面前,翻了翻托盤裏的東西,除了衣衫首飾,還有一個精致的金球狀香囊。

她拿起香囊輕輕嗅了嗅,一股熟悉的味道撲面而來,她忍住心裏不適,聲音僵硬道:“這是什麽香囊?”

“哦!這是夫人特地讓大夫給娘子準備的驅蟲香,後日冬獵,山上蚊蟲不少,夫人想著您會不適應,所以便準備了這個香囊。”康嬤嬤笑著說道,壓根沒註意盛夢瓊眼底露出的冷意。

盛夢瓊把玩著手裏的金球香囊,裝作毫不在意問道:“是麽,那芷瑩姐姐也有麽?還是只單單我有?”

康嬤嬤連忙應道:“自然都是有的,夫人說兩位娘子都是姐妹,自然是要一視同仁,奴婢方才才給寶珠院送去呢。”

“哦,是嗎?那就勞煩嬤嬤幫我告訴母親,多謝她的用心了。”盛夢瓊笑得不動聲色,她把玩著手中金球香囊,想起了前世之事。

這些東西,可都是按著皇帝的喜好來布置的,沈氏為了將自己送進宮裏,還真是舍得下血本,竟然能打聽到那般隱私的事,看來她這次是不會輕易放過自己。

康嬤嬤點了點頭,皮笑肉不笑道:“奴婢定會如實告知的,娘子若是沒事,奴婢就告辭了,還要回去給夫人覆命呢。”

盛夢瓊微微頷首,看著康嬤嬤離開,繼而便將雪團叫了進來,雪團此時正在啃著一個橙子,看著盛夢瓊手裏的金色球狀香囊,笑道:“一樣。”

“雪團,過來,有一件很有趣的事情告訴你。”盛夢瓊笑瞇瞇開口,朝著雪團招了招手。

雪團將橙子三下五除二吃完,擦了擦手,連忙走到盛夢瓊身邊,瞪大好奇的眸子道:“什麽事?”

盛夢瓊微微一笑,在雪團耳邊低語了一番,雪團面上露出笑意,拍手稱快道:“這個好,這個有趣。”

“那你要答應我,換好就離開,切記不要被人發現。”盛夢瓊揉了揉雪團的腦袋,低聲囑咐道。

雪團用力地點了點頭,拍著胸脯道:“靜悄悄的,安靜。”

“乖孩子,明天中午再去。”盛夢瓊笑著,將桌上烤好的橘子整盤遞給雪團,又給她抓了好幾把堅果。

雪團笑得眼睛都快沒了,將盛夢瓊給她的東西貼身藏好,繼而便歡天喜地捧著點心窩在角落裏吃了起來。

盛夢瓊看著她像只倉鼠一般,忍不住笑出聲來,還好她將雪團撿了來,不然若真想做些什麽事,還真是棘手。

就在此時,雪錦匆匆走了進來,氣喘籲籲道:“娘子,奴婢方才再回來的路上看到清歌了!”

“清歌?不是被逐出府去了麽?”她竟然還活著,按理來說,沈氏一定會殺人滅口的啊。

雪錦緩了緩,接過盛夢瓊遞來的茶水一飲而盡,繼而道:“她被拔了舌頭,如今沒有一戶人家敢收她,奴婢看到她時,她和一群乞丐蹲在巷子口,衣衫襤褸,臉上青紫,看著好不可憐。”

“這樣麽?那她還真是……”罪有應得了,沈氏倒是不擔心清歌會說出什麽秘密,畢竟如今成了啞巴乞丐,誰會因為一個啞巴乞丐同護國將軍府叫板?

雪錦欲言又止,最後到底是開口道:“她認出了奴婢,趁人多時,她給奴婢塞了一張紙條。”

言罷,雪錦將紙條呈到少女面前,盛夢瓊看著臟兮兮的紙條,看來清歌應該是蹲了很久,才等到雪錦的。

她擺了擺手,慢悠悠剝著橘子,“你打開念吧。”

雪錦點了點頭,打開紙條,上面的字已經模糊了許多,隱約可見,她認了好一會兒,方念道:“我知道一個關於娘子身世的秘密。”

盛夢瓊聞言一頓,此時雪錦也楞在原地,將紙條遞給自家娘子,疑惑道:“娘子,清歌寫的這句話是什麽意思?難不成是腦子受了傷,不好使了?”

“她現在在哪裏?”盛夢瓊略略掃了一眼紙條,想到之前清歌幫著盛芷瑩做事,想來她應該是知道了些什麽。

雪錦一楞,連忙道:“就在距離盛府兩條巷子的救濟院裏,奴婢偷偷跟著她去了那處,親眼看著她進去了方才離開。”

“還好你細心,你明日去找她,將她帶去奇珍坊,讓妙妙姐問問,關於我的身世。”盛夢瓊如今不想放過一絲一毫能知道自己身世的機會,若清歌真的知道些什麽,那她離開盛府的幾率就大一些。

雪錦不知為何自家娘子改了主意,但娘子說什麽便是什麽,她點了點頭,便退了出去。

盛夢瓊看著桌上的紙條,字跡早已經模糊,同純白的紙融為一體,就像自己的人生一樣,她拾起紙條,將其投入碳鑒內,火光閃爍,映現出她眼底的決然之意。

次日,盛夢瓊收拾妥當,剛到花廳門口,就看到沈氏已經到了,一旁還坐著盛芷瑩,面色看著極為蒼白,然而面上卻是帶著不加掩飾的笑意。

她靜靜看著花廳裏兩母女交談,並未進去,而是索性站在廊間,裹著鬥篷,看著庭院池子裏的殘荷,面色平靜。

一旁的雪錦聽著花廳裏傳來的笑聲,憤憤不平道:“娘子,為何夫人這麽偏心?明明是那個人陷害了您,這才跪了多久的祠堂就出來了?夫人怎麽如此偏疼一個外人?”

“是啊,為什麽呢?”盛夢瓊朱唇輕啟,像是回答雪錦,又像是再問自己。

沈氏為什麽偏袒盛芷瑩,自然是因為是親生女兒,只不過為何盛芷瑩如此針對自己,她卻是想不明白。

若只是因為自己占了她的千金身份,那這應該怪她的父母,而且,說起來,這十幾年她不是被好好地養在山中別苑?

“這……她不會是老爺的私生女吧?也不對啊,夫人那種眼睛裏容不下沙子的人,怎麽可能允許私生女的存在?”雪錦搖了搖頭,自我否定道。

盛夢瓊微微一笑,看著池子裏的東倒西歪的枯黃的荷桿,意味深長道:“總有一日會知道的。”

正當盛夢瓊沈浸在思緒中時,盛景言此時負手而來,剛入長廊,便看到自家妹妹站於廊間,正微微擡頭,看著天空。

不知是不是錯覺,他總覺得最近她變得心事重重的,雖然是沖著他笑,然而眼中卻好似藏著什麽秘密,不讓人窺探。

盛景言幽幽嘆了口氣,只能說小孩長大了,有了自己的想法,加上如今府裏又來了一個新家人,這幾日又受了極大的委屈,心裏定然是不好受的。

“窈窈,怎麽在此處發呆?”盛景言走過去,拍了拍自家妹妹的腦袋。

盛夢瓊回神,對上兄長關切的目光,她斂了心事,笑道:“這幾日悶在屋裏,便站在此處透透氣。”

“走吧,我們一起進去。”盛景言言罷,極為自然牽過自家妹妹的手,然而盛夢瓊卻有意無意朝前走了一步。

她如今已經決定要走,沒必要過多留下什麽美好的記憶了,盛景言正要開口,就聽得花廳裏傳來一陣說話聲。

“明日去冬獵,可要跟在我身後,不可亂跑。”

“謝謝母親,女兒知曉了。”

盛景言聞聲看去,便看到原本應該跪在祠堂的陷害他妹妹的人,如今竟然面色安然理所應當坐在花廳裏。

他面色瞬間陰沈,邁著大步進了花廳內,冷冷道:“母親笑得開心,竟讓窈窈在外面站著吹冷風,前幾日她中了毒,母親怎麽不關心關心窈窈?”

沈氏一頓,她沒想到自己的兒子會一來就指責她,她更沒想到盛夢瓊竟然早就到了,她有些不滿道:“又不是小孩了,不知道天冷該進來坐著麽?”

“母親都能關心一個陷害祖母和妹妹的外人,怎麽就不能哄一哄窈窈,她才是您的親生女兒,母親也太過厚彼薄此了!”盛景言頭一次如今嚴肅,將一旁的盛夢瓊也嚇了一跳。

她看著沈氏錯愕的神情,以及一旁盛芷瑩悲哀的目光,心裏微頓,到底是伸手拉了拉盛景言的衣袖。

她不是聖人,但也不想盛景言因為她的關系和家裏人交惡,她以後要報覆盛府,並不想讓盛景言太過傷心。

盛夢瓊出聲制止道:“大哥,我沒事,我就是想透透氣。”

盛景言轉頭看向自家妹妹,小臉蒼白,依舊是笑著對自己說話,明明很委屈不是麽?為何不像以前那樣同他撒嬌埋怨了?

他心裏一痛,摸了摸自家妹妹的腦袋道:“窈窈,這是你家,不必這般委曲求全,有什麽事為兄會替你做主。”

盛夢瓊微微一楞,看著兄長對關懷備至,心裏莫名酸澀,來到盛府,是不幸,卻也有幸運的地方。

“大哥,謝謝你,不過我真沒事,今日好不容易一家人吃頓飯,平常這種機會很少呢。”盛夢瓊裝作不在意說道,然而落在沈氏耳朵裏,卻莫名一陣心虛。

此時盛芷瑩斜著頭,沈默不語,如今面對盛夢瓊時,心裏多了幾分思量,她一直都小看了她,所以栽了這麽大的一個跟頭。

盛夢瓊絕對不想表面看起來那般天真單純,她是會咬人的狗,平常看著默不作聲,實則就是扮豬吃老虎,在冬獵之前,她必須要忍。

畢竟如今,她並未恢覆身份,而且,盛夢瓊想進宮,哼,那也要看她有沒有爬上枝頭當鳳凰的命了。

盛夢瓊淡淡瞥了沈氏和盛芷瑩一眼,如今這對母女應該是一致對付自己了,而且一定不會手軟。

沈氏被盛夢瓊的目光盯得心裏發毛,不知為何,她總覺得她這個女兒自打昏迷醒來後,和以前不甚一樣了。

盛夢瓊的心機哪有那麽深沈?

她也察覺到室內氛圍有些詭異,她咳了一聲,笑道:“都是自家人,哪有什麽隔夜仇?窈窈,你前幾日受的委屈為母是知道的,不過這也快過年了,一家人鬧得太難看也不好,你說是不是?”

“母親說的是,不過若是就這樣輕拿輕放,女兒總覺得委屈,母親不如補償補償我?”盛夢瓊自然不是傻子,沈氏這麽說,自然是不是和她商量,而是告訴她,盛芷瑩沒必要繼續跪著了。

既然如此,她總要讓沈氏出點血吧?畢竟這應該算是她在盛府和他們吃的最後一頓飯了,不讓沈氏吃癟,她會遺憾的。

沈氏微楞,有些意外問道:“你想說什麽?”

“母親如今最疼愛芷瑩姐姐,我這個親生女兒倒是被母親忘得一幹二凈,不過也沒事,母親知道我平常喜歡吃喝玩樂,既然母親不給我愛,好歹也要給錢啊。”盛夢瓊攤了攤手,一副無所謂的模樣,對她來說,抓住能抓住的東西是最重要的。

“你……你這孩子怎麽張口錢閉口錢的,我何時缺你吃穿?怎麽就不愛你了?”沈氏沒想到盛夢瓊如此厚臉皮,她又不欠她的!

盛芷瑩本就憋著一股怒意,看著盛夢瓊厚顏無恥伸手要錢的模樣,忍不住出聲道:“夢瓊妹妹不當家不知柴米油鹽貴,況且,晚輩伸手朝長輩要錢,多少不合適吧?”

盛夢瓊並不打算理會她,而是看向沈氏,佯裝哽咽道:“今日郡主專門遞了信問我身子好了沒有,我都忘了自己沒有回信,罷了,明日冬獵聽聞母親要去見長公主殿下,那個時候我在回覆郡主吧。”

明日冬獵,不僅有高官貴族,還有皇族,她不介意讓所有人知道盛府這點醜事,沈氏想必是最擔心舊事重提了。

沈氏當即就領會了盛夢瓊話中之意,她這是拿富安郡主威脅她,不由有些氣短道:“你這孩子怎麽如此小心眼?我也沒說不給,你想要什麽?”

她話音一落,一旁的盛芷瑩坐不住了,正要開口,就被沈氏瞪了一眼,她看著自家母親眼底的警告之意,氣得心口發堵,無奈只得將話吞回去。

“母親給我錢就好了,也不多,給我五千兩。”盛夢瓊慢條斯理開口,將沈氏驚得臉色發綠。

五千兩?這丫頭瘋了,簡直是獅子大開口,雖說護國將軍府算是家大業大,但也養了不少人,別說五千兩,五十兩她都不想給。

她從來沒覺得她這個假女兒會如此難纏,不由頭痛道:“窈窈,你可知道五千兩是什麽概念?你一個月月例銀子才八兩銀子,五千兩可不是小錢,你拿這麽多錢是要做什麽?”

“那母親就當我提前預支我的月例銀子了,一個月八兩銀子,一年就是九十六兩銀子,我提前預支五十二年的月例銀子如何?”盛夢瓊笑瞇瞇開口,絲毫沒覺得任何不合適。

一旁的盛景言本來心有郁氣,見自家妹妹如此,忍俊不禁,也幫著說道:“母親,這就當是提前給窈窈了,以後她的嫁妝也是要給的。”

“你……你這……”吃裏扒外的東西,沈氏沒說出口,然而卻是氣得手抖,她怎麽養出這種胳膊肘往外拐的兒子?

就在此時,盛長川和盛景耀兩父子走了進來,盛景耀看著自家母親生著氣,不由好奇道:“母親,您在罵誰呢?”

盛長川看著妻子滿目怒火,也覺得有些不合適,咳了一聲道:“這是怎麽了?”

“老爺,你可算來了,方才窈窈開口朝我要五千兩銀子,你說這是不是離譜至極?”沈氏一看到盛長川就松了一口氣,她一個人應付盛夢瓊,還真是有些費力。

不等盛長川開口,盛夢瓊便將方才沈氏和她說的話重述了一遍,繼而委屈巴巴道:“父親,前幾日窈窈中毒,躺在床上,母親都未曾來看過一眼,如今窈窈不過是看中喜歡的首飾,剛好需要五千兩來買,她也不同意,她根本就不愛我,我不是你們的親生女兒嗎?為何母親和父親對外人那麽好,對親生女兒如此苛刻?”

盛夢瓊一張小嘴叭叭叭地將沈氏說的頭大,盛長川聽完,雖然知道妻子是心疼他們的親生女兒,但如今盛夢瓊還有用處,不可鬧得太難看。

五千兩換個頂替親生女兒進宮,還能在陛下面前表個中心買個好,盛夢瓊也能將他這個父親記在心裏,何樂而不為?

“對啊父親,你們既然疼著那個人,那總要補償補償姐姐嘛,不然以後,別想我叫那個人姐姐!”盛景耀也幫著自家姐姐說話,準確來說,拿到這五千兩能讓自家姐姐開心才是最重要的。

盛景言收到了盛景耀眼神示意,無奈嘆了口氣,繼而道:“父親,母親,你們願意縱著幕後黑手,兒子無話可說,但你們不能讓窈窈委屈,若你們執意如此,那以後我也不會經常回家。”

盛長川原本還在猶豫,如今兩個兒子都開口了,為了家庭和氣,拉只好道:“好好好,這五千兩為父給你,等會兒就讓管家給你送過去,窈窈想買什麽就買什麽,好不好?”

沈氏一聽就急了,連忙道:“老爺,你怎麽慣著她呢?”

這五千兩一旦給出去就是肉包子打狗,有去無回了啊!

盛長川嘆了一聲,坐在上首,朝著沈氏道:“如今窈窈是你女兒,她這幾日也受苦了,雖說一家人不能鬧得太難看,但也不能讓窈窈心寒,我知道你心疼芷瑩孤苦無依,但也不能冷落了窈窈。”

他話都說到這個份兒上了,就差沒直接告訴沈氏,先暫時安撫好盛夢瓊,等盛夢瓊進了宮,想要什麽東西沒有?

沈氏見丈夫已做決定,心裏雖然極為不舍那五千兩,但為了冬獵不橫生枝節,也只能如此。

“罷了,老爺既然這麽說,那就如此吧。”沈氏擺了擺手,扶額坐在一旁,示意康嬤嬤給她揉太陽穴。

盛夢瓊原本還不抱希望的,沒想到還真能搞到這五千兩,簡直是空手套白狼啊!

她這下終於是笑開了,興高采烈起身朝著盛長川行了一禮,笑道:“多謝父親!等明日窈窈獵了獵物,一定獻給父親當謝禮。”

“好了好了,既然人都到了,那就開飯。”盛長川看著盛夢瓊的笑臉,心裏也極為受用。

沈氏見狀,也只好跟著附和道:“窈窈,如今父親和母親補償了你,明日冬獵,你也多帶帶芷瑩,如何?”

“母親都這麽說了,女兒自然會盡心盡力。”盛夢瓊知道沈氏是想讓借著自己讓盛芷瑩融入京都千金的圈子,畢竟鬧出前幾日那事,誰想親近一個謀害長輩和姐妹的人?

盛芷瑩收到沈氏眼神示意,就算心裏再不滿,也只能強壓下去,假笑道:“那就多謝夢瓊妹妹了。”

“不過,話說回來,芷瑩姐姐好像欠我一個道歉吧?母親既然說沒有隔夜仇,那總要道歉呢,不能做錯了事,就這樣輕描淡寫掩過去呀。”盛夢瓊慢悠悠開了口,雖然盛芷瑩有沈氏,自己動不了她,但該要的東西,還要要有的。

盛芷瑩面上一滯,眼裏盡是不甘心,不等她開口,盛景耀幫腔道:“既然進了盛府的門,就要守我家的規矩,你若不向我姐姐道歉,我以後不會放過你!”

盛芷瑩看著眼前的親弟弟,氣得面色通紅,明明盛景耀才是她的親弟弟,為何要為一個外人說話?

“景耀,這件事我有錯,也付出了相應的懲罰,你……”

不等她說完,此時一旁的盛景言冷哼一聲,冷冷道:“不過跪了幾日祠堂算什麽懲罰?你害了窈窈,不應該向她道歉?裝什麽無辜?今日是窈窈寬宏大量,以後若讓我知道你算計她,我會讓你付出代價。”

盛芷瑩被兄長一番話刺激地紅了眼眶,她還想說些什麽,此時一旁的沈氏拍了拍她的手,示意她不要計較。

“都是一家人,何必說的這麽嚴重?芷瑩,你道個歉吧,就當給這件事結尾了。”沈氏即便不滿盛夢瓊,但這是眼下最好的解決方法。

盛芷瑩只能極力壓著心裏怒意道:“那日是我錯了,不該被豬油蒙了心,聽了丫鬟挑撥,這才做錯事,真是……抱歉,還請妹妹原諒我才是。”

“對不起我收到了,至於原諒,等我心情好的時候再說吧。”盛夢瓊淡淡掃了她一眼,繼而便低頭吃飯,她可沒說盛芷瑩道歉了她就要原諒。

而且,她現在敢確定這件事盛老太太不知情,不然也不會這樣輕拿輕放,不過她如今也不會說,再等等,除夕那日,她會親自告訴盛老太太的。

盛芷瑩面上露出尷尬之意,看向坐在自己對面的大哥和三弟,此時盛景言和盛景耀並不想理會她,更別說從中調和,和盛夢瓊說笑著,給她夾菜。

她朝著自家母親投去目光,沈氏即便心裏不滿,可如今她若多說什麽,到時候這件事捅到老太太那邊,那可就真的不好辦了。

畢竟這件事她是糊弄過去了,盛老太太並不知道真相如何,若真知道了,厭了自家女兒怎麽辦?

盛芷瑩氣得咬牙切齒,心裏妒火中燒,她遲早會讓盛夢瓊跪在地上求饒。

暮色四合,夜色降臨,寒風凜冽,廳內燈火通明,一家人的影子被拉長,最後緊緊挨在一起,唯獨坐在角落的盛夢瓊,影子是孤獨的。

她低頭看了一眼廳外濃稠的夜色,一如前世的黑暗,然而這一次,她會自己開辟一條有光的路,勇敢且義無反顧地走下去。

走向光明的未來,還有牽掛於心的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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