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題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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題海

喬可矜大喊一聲,把那張星星紙搶了回來。

反應有點大,徐知行和姜雪都楞了一下,正開口要說些什麽的時候,喬可矜已經想好了借口,“我折得太差了,買的星星紙都快折完了,你別用我的。”

理由稱不上特別合理,但好在兩個人都給她面子。

一個看得出她不想說,扭頭就繼續折星星。一個輕聲笑了下,問:“過會兒我幫你買新的?”

“不用了,等吃飯的時候我自己去買。”

喬可矜胡亂搪塞著,把星星紙塞進了袋子裏,反手把化學作業拿出來,指著一道化學題和徐知行說:“別說那些亂七八糟的了,你快幫我看看這題,我已經檢查很多遍了,應該沒有寫錯,你看看是不是答案印錯了。”

很明顯的轉移話題,但除了她,大概也沒誰會拿題目轉移話題了。

徐知行也沒過多的深究,拿出稿紙把這道題寫了一遍,在最後得出了一個和喬可矜一樣的答案,後面又和她一起討論了幾道別的題,自然而然把折星星這件事拋之腦後了。

直到中午,兩個女生單獨出去吃中飯。

姜雪仗著徐知行不在,又把這事拎出來說,“老實交代,你折星星是不是打算送給徐知行的?”

反正當事人聽不到,喬可矜大大方方承認了。

第一層猜想順利得到了證實,姜雪當場柯南上身,往下繼續推理,“那我明白了,就是因為星星是要送給徐知行的,所以你才不讓他碰星星紙。”

喬可矜點頭:“對啊,裏面要是有幾顆星星是他自己折的,不管怎麽想都不合適吧?”

“言之有理,可是你折得這麽慢,你打算什麽時候送給他啊?”

“……”

聽起來是關心,但就是不怎麽動聽。

喬可矜感覺心上中了一箭,但作為手殘本人,她很有自知之明,慢吞吞說:“今年是指望不上了,可能會等明年成人禮的時候再送給他吧。”

“那樣也不錯呀,還有一年的時間,你肯定能把星星折完。”

姜雪右手拿筷子吃飯,左手拿手機刷微博,說:“反正時間還長呢,這個先不著急啦。倒是馬上要清明節放假了,你到時候有沒有時間出來玩?叫上徐知行一起,我們去看電影呀。”

“應該沒空,我弟弟要中考了,清明節除了掃墓那一天,另外兩天應該都要給他補課。”

姜雪對喬可矜的家事並不是完全一無所知,她不知道的只是陳梅對喬可矜的管束,但知道喬可矜是單親家庭,有一個同父異母的弟弟,而且每周末都要給這個弟弟補課。

所以聽了她的回答,姜雪也不覺得意外。

但不管想多少遍,她都為喬可矜氣憤不已:“真的是,誰補課從早補到晚,還一連補兩天呀?他們這不就是把你當免費家教了嗎?他們就一點也不為你著想,你那個弟弟也是的,都要中考的人了,怎麽還做拖油瓶啊,真是氣死人了……”

她的機關槍開始無差別掃射。

如果是說喬建斌和張秋玉,又或者是說陳梅,喬可矜都可以無所謂。

但說到喬宇恒,她覺得還是有必要澄清一下,“其實我弟弟人還不錯,補課都是他爸爸要求的,他也沒有辦法拒絕,這不能怪他。而且中考的確重要,我能幫就多幫他一點吧。”

姜雪不置可否,“哼,你就是脾氣太好了,他們看你好欺負呢。”

但事實上,這和脾氣好不好沒有關系。

是喬可矜還沒成年,還沒畢業,她一切都要依附家裏,她沒有拒絕的權利。

-

清明節當天正好卡在了周一,連著周末休了三天。

陳梅如今帶著喬可矜孑然一身。

無論是喬家掃墓,還是陳家掃墓,都和她們毫無幹系。

按照喬建斌的意思,清明放假三天,除了喬家去掃墓的那一天,喬可矜另外兩天都要帶著喬宇恒在圖書館補課,幫他進入中考前的沖刺階段。

不過她這個免費家教還尚有餘力,反而是喬宇恒有點吃不消了。

他一看到題目就覺得兩眼發黑,宛如在看天書一般,握著筆掙紮了幾分鐘,最終還是選擇了暫時放棄,“姐,陳阿姨每天要你刷的題,是不是比我現在還多?”

“差不多,少說也是你現在的兩倍吧。”

“不是吧?每天寫那麽多題你是怎麽堅持下來的?我現在都感覺受不了了。”

喬宇恒咋舌,以他現在的題量來說,他都得寫題寫到九十點才能結束。他完全無法想象再翻個倍會是什麽概念,恐怕他連睡覺都沒有時間,睜眼閉眼都是刷題。

“真的有那麽多,我剛開始也覺得難受,但是又不能不寫完,就只能硬著頭皮一直寫。”

喬可矜想起剛上小學的時候,那會兒她才剛開始被陳梅按在書桌前刷題。

其實她最開始沒那麽聽話,也總是哭鬧。只不過被陳梅又打又罵的給弄怕了,就每天邊哭邊寫題,在七八歲的年紀就感受過寫題寫到通宵,坐在書桌前看著清晨的太陽升起的滋味。

久而久之,她寫題的速度越來越快了,成績越來越好了,也逐漸習慣了那些題海。

但這並不意味著過量的題海戰術是正確的。

她看著喬宇恒還未動筆的題目,說:“如果累了就休息,學習從來不是埋頭刷題就能搞定的事,沒必要硬著頭皮寫。只要這些題你都聽明白了,會做了,我給你減少一點題量也行。”

“可是我現在休息,晚上就寫不完了。”

“所以我說,只要你真的會了,我可以給你減少題量。”

喬可矜早就註意到他思緒混亂,難以落筆了,直言:“要不然你覺得你像現在這樣繼續寫下去能有什麽用?你現在根本沒辦法集中精力思考,寫出來的答案都是錯的。”

她把喬宇恒前面寫的幾道題答案全都圈了起來,還真沒有一題是對的。

看到和標準答案相去甚遠的答案,喬宇恒嘆了口氣,把筆扔到了練習冊上,“我就是知道我現在狀態不好,所以才更想知道你每天寫那麽多題,到底是怎麽熬下來的,就相當於取個經吧。”

“還能是怎麽熬呢?硬熬下來。”

其實喬可矜也不太記得前些年是怎麽過的了,只記得每一個刷題的深夜,陳梅那些永遠也說不完的大道理和埋怨,還有她那張冷漠的臉。

她就是在這樣的環境裏,一天又一天地熬了下來。

但喬宇恒不知道。

他所知道的只是陳梅對她教導嚴格,只知道她每天都有刷不完的題目,沒有陳梅的允許她幾乎連家門都難以踏出,而除了上學和去補習班以外,陳梅幾乎不會允許她出門。

不過憑他的直覺,他也能猜得出來喬可矜的這些日子沒那麽好熬,不是“硬熬”兩個字能簡單概括的。

“我太佩服你了,如果換做是我,說不定早就瘋了。”

“不用把我想得那麽厲害,我也瘋過的。”

喬可矜想到了去年暑假的那個下午,雖然當時的她自認為跳橋是考慮已久才做下的決定,但以現在的眼光來看,那時候的她仍是沖動。

那又怎麽不算是瘋了呢?

喬宇恒陡然楞住,他只是隨口一句感慨,卻沒想到聽到這樣一句話。

他張了張嘴,意識到他大概是提到了一些不該提的事,抓心撓肺地想要問下去,期盼著喬可矜會願意告訴他發生過什麽。而理智又在提醒他,他應該閉嘴了。

最後,還是理智占了上風。

因為他意識到,如果喬可矜願意說,早就說給他聽了。

所以他很識趣地沒有再提這事,而是問:“如果說我現在想睡覺,你會允許嗎?”

“當然允許,不過最多只能睡半小時,午覺睡久了不好。”

“這個我知道,我不會睡很久的。”

喬宇恒說完就趴下了。

徐知行知道喬可矜這兩天和喬宇恒在圖書館,沒給她發過微信,下午直接走向他們的老位置,就看見一人趴在桌上睡覺,一人正在刷英語卷子,剛刷到了寫作的部分。

聽到他的腳步聲,喬可矜擡頭看了眼,指了下喬宇恒沒說話。

徐知行了然,見喬可矜旁邊沒有座位,就輕輕拉開了喬宇恒旁邊的位置坐下。

不過剛拿出一套卷子,他就見喬宇恒偷偷摸摸推來了一張紙條,上面寫著一行字,因為紙條是倒著的,他乍一看什麽也沒有看清。只是覺得這兩人還真不愧是姐弟,都喜歡寫小紙條。

倒是忘了最先開始寫紙條的人其實是他。

是在他在補習班上傳過小紙條之後,喬可矜才拿便利貼給他寫小紙條的。

他揚了下眉,將紙條拿過來看,才發現上面寫的是:【你知不知道我姐做過什麽瘋狂的事?】

一直微揚的唇角悄然拉得平直,喬宇恒本就一直在偷偷觀察著他,見他神情一下便嚴肅了,感覺呼吸也跟著一起停止了,不由自主開始糾結,既想知道發生了什麽,又害怕知道。

直到看到了徐知行遞過來的紙條。

【我知道,但喬可矜沒有告訴你的事情,不應該由我來告訴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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