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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7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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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17 章

蘇婉禾先前一直疑心上書房有人為難蘇恪,她也曾試探問過,蘇恪是個誠實的孩子,平日裏從不說謊話,她才會放下心中的疑慮。

如今看著他身上的傷痕,她才知道自己錯的有多離譜。

蘇婉禾努力克制住自己的眼淚,聲音幾乎顫抖:“恪兒,告訴阿姐,這些都是誰做的?”

蘇恪蜷縮在床頭,神色木然,小小的一團,幾乎只占了床榻的一角,蘇婉禾想要伸手摸一摸他的頭,被蘇恪避開了。

他抱著身子抖了抖,好像沒有聽到一般,失神的模樣讓身邊的人都忍不住捂了嘴。

“雲枝,先去叫大夫。”蘇婉禾轉過頭用帕子擦了擦眼角的淚,看著窗外細密的雨水,不禁悲從中來,心口像是被揪住一般,讓人喘息不得。

映月守在一旁,十分擔憂,當然更多的還是心疼,她自小便養在侯府中,和娘子一起長大,眼看著蘇恪從一個弱小的嬰孩到了如今六歲。

他身子不好,自府中侯爺過世,蘇婉禾沒少憂心,卻還是遭了旁人的算計,究竟是怎樣的人,才會狠下心對一個六歲的孩童下得去毒手。

不知過了多久,大夫匆匆趕來。

雲枝在一旁連忙將人請進來,看向蘇婉禾時帶著歉疚:“娘子,府中的秦大夫因家中有事,今日已經回了老家,我到外面請大夫耽誤了些時間。”

蘇婉禾這個時候自然顧不上這些小事,她斂了斂神色:“無礙,大夫請隨我來。”

一番診治後,大夫的面色算得上凝重,待收起診箱,將蘇恪落在外面的傷勢用被子輕輕蓋住了,看到一旁的蘇婉禾神色憂慮,半晌後還是鄭重其事道:“蘇娘子請隨我來。”

蘇婉禾看著已經躺下的蘇恪,給雲枝和映月使了眼色,便跟著到了珠簾外:“大夫,您有什麽話可以直說,我阿弟的傷勢可是很嚴重?”

那大夫瞧著面前的姑娘,心中想到的是自家中的女兒,她們的年紀差不多大,家中的女兒尚待字閨中,還是個不谙世事的孩子,眼前的姑娘年紀輕輕便要親自處理府中的庶務了。

且還是這般棘手的事情。永成侯是個好人,可惜到底還是不長命。

大夫思忖片刻,惋惜地開了口:“蘇娘子,小公子的傷勢想必已經很久了,手臂上、小腿上算是近日才落下,我開幾服藥,公子吃了便也好了。只是......公子胸口和腰側的傷,日積月累,險些傷了肺腑,需要在府中靜養一段時日,否則日後落了病根,便得不償失了。”

蘇婉禾沒成想蘇恪的傷勢這樣嚴重,宮中的主子們到底出身顯赫,竟然對一個孩子痛下毒手。

“那大夫,我阿弟的傷勢會影響他的咳疾嗎?”蘇婉禾對大夫道謝,卻也想到蘇恪原先的病情。

大夫剛剛在診斷的時候也發現了這個問題:“不會,只要小公子這幾日好好修養便可,唯獨讓老夫為難的是,公子的咳疾,那是娘胎裏帶來的,想要痊愈恐是不易,蘇娘子要做好準備。”

蘇婉禾對蘇恪的咳疾憂心已久,如今被大夫告知,就像是直接被宣判,再無轉圜的可能,然而蘇恪才六歲,這樣的結果對他到底是不公平的。

“老夫還是想多嘴問一句,不知小公子究竟是怎樣傷的?”這樣重的傷勢,只是一個孩童,懵懂無知,像是被人故意弄上去的。

蘇婉禾沈吟片刻,到底還是打算遮掩過去:“恪兒他不小心摔到了臺階上。”

這是皇宮裏的秘聞,不能讓旁的人知道,縱然理虧的不是侯府,蘇婉禾卻不得不考量。

皇家最重體面,不會允許不利他們的言論在市井相傳,更何況,蘇婉禾眼下並沒有查明,還不能打草驚蛇。

大夫走後,蘇婉禾又回到了蘇恪的房中,因身體上的疼痛,他睡得並不安心,小拳頭緊緊握著,就連眉頭也是皺著的。

經過這番,蘇恪的面色蒼白了不少,嘴唇也帶著淡淡的血痕,大概是上藥的時候忍不住自己咬的,這看得人心中狠狠一抽,愧疚、自責、悔恨都湧上蘇婉禾的心頭。

長姐如母,侯府中兩人相依為命,她只剩下蘇恪了。盡管宮中那些人是皇天貴胄,有的事情並非需要一忍再忍,否則日後便會更難,蘇婉禾深知這般道理。

這幾日,蘇婉禾遣人到宮中上書房給蘇恪告了假,另一面則差人打聽了蘇恪在當中的遭遇。先前的劉公公是個墻頭草,一聽蘇恪沒有來,心中頓時就慌了,蘇婉禾幾次向他遞信,都被告知婉拒,今日終於得了機會,劉公公隨旁人出宮采買。

蘇婉禾帶著人等在茶樓,傳遞消息的人說劉公公每次出宮的落腳點便在此處,等了一刻鐘,忽而聽到樓下窸窸窣窣的聲音,店小二緊接著就迎了過去:“這位公公,樓上有故人,已經等了你許久了。”

劉公公不明所以,不記得自己在宮外還有什麽故人,忽的擡頭,看見樓上的姑娘將頭上的鬥笠拉開,露出一張熟悉的臉來,劉公公神色一滯,趕緊要出去,被身旁湧過來的兩個侍衛攔住了去路:“劉公公,總要賞小女子一個面子。”

蘇婉禾只能私下調查此事,劉公公見再無退路,最後還是認了載。

上書房適齡的皇子共有三人,儲貴嬪的兒子,十四皇子,劉美人的兒子,十六皇子,另外便是趙貴人之子,十三皇子,除此之外,便是被聖上特意恩準的朝臣嫡子,如姜丞相嫡次子,兵部尚書之子。

“蘇娘子可是找錯了人,蘇公子在上書房中讀書,宮中待所有人一視同仁,怎麽會怠慢蘇公子。”劉公公入宮不算早,只是耳濡目染仿佛掐著嗓子在陳述事實,沒有半分的羞愧。

當初為了照顧蘇恪,侯府向他打點了不少銀錢,這趨炎附勢的小人,拿錢的時候恭敬無比,如今仿佛過河拆橋的小人,醜惡的嘴臉,令人生厭。

蘇婉禾坐著,對他的話沒有半分信服,宮中的侍從,都是見人說人話見鬼說鬼話,就是顛倒黑白的事情也做了不少。

她示意雲枝,一個沈甸甸的包袱放在劉公公的面前,他面色不改,直到雲枝打開包袱,眼睛都亮了,說是餓狼看見食物也不為過,這般見錢眼開的勢利小人,就連雲枝心中也生出了一陣厭惡,蘇婉禾不想和他說廢話:“不知道,這些呢,夠不夠公公幫我。”

劉公公貪婪的眼神從黃金移向蘇婉禾,小雞啄米一般連連點頭:“當然,蘇娘子為人坦誠,奴才也就不繞彎子了,蘇公子前段時日與十三皇子起了沖突,至於原因,奴才就不知道了。”

“十三皇子,他的母親,可是宿州刺史之女趙貴人。”蘇婉禾隱約聽過這樣一個人,卻不甚了解。

“正是,蘇娘子還是聽奴才一聲勸,這趙貴人不是您惹得起的,宿州為咽喉之地,掌握不少兵力,這趙貴人又深得聖心,蘇公子的事能忍則忍,否則連累的便是整個侯府。”劉公公難得說一句人話,不過也是在看到黃金之後。

蘇婉禾並未搭話,劉公公整個視線都黏在了包袱上:“既如此,劉公公拿著東西就走吧。”

“那自然是好的,只是日後若宮中查到此事,娘子莫要供出奴才才好。”劉公公將桌上的包袱放在懷中,生怕丟了去。

“劉公公還真是打得一手的如意算盤。”蘇婉禾勾了勾唇,明明是在笑,卻看不出喜怒,讓人陡然生出一陣涼意。

待人已經離開,映月從閣樓走了上來,恭順站在蘇婉禾的面前:“娘子,事情已經做好了,劉公公絕對看不出來是何人指使,都是些不小心混進城中的流民,奴婢故意讓人散播了消息,聽說有銀子拿,那幾個流民眼下怕是已經開始行事了。”

“那就好,恪兒的苦也不能白吃。”一個奴才可能無法決定什麽事情,可蘇恪與十三皇子的矛盾,卻是一開始便有的,如果他早點告知蘇婉禾,蘇恪的傷也不會積累到如今,險些喪了命。

大理寺突然被擊鼓鳴冤,楚行簡看著牢房裏狠厲的男人,不耐煩道:“這些小事,讓李少卿去就好,何必來煩我。”

蜀地之事,牽連甚廣,隨著李寄之死,他們順著線索還找到了京中其他幾個官員中飽私囊的證據,此事本不用裴珣親自過來,楚行簡默默看著男人審訊著犯人,有些疑惑。

男人是從未見過的狠厲,一身墨色衣袍,坐在高位上,睥睨著那幾個貪官求饒,面無表情,如同看死人一般。

大理寺一直都有無數種方法讓人開口,能活著走出來的人不多,即使僥幸出來,一生都會留下陰影。如今裴珣來了,那些貪官的懲罰只會更令人毛骨悚然。

雖然他從前就知道裴珣並非好氣性,可看著一旁發抖的犯人,楚行簡還是覺得有些莫名,當然不是認為他們冤枉。

難道是因為蜀地的事情激發了裴珣的怒氣?

可是從前有人還做過更喪盡天良的事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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