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貴女女主流落風塵後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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貴女女主流落風塵後4

翠微樓名為淮揚第一青樓,實際上並非單獨的一棟樓,而是一片園林。

主樓翠微樓,輪焉奐焉,立於淮水河畔,擡首便可見。

翠微樓的園林,假山流水,層臺亭榭,風雅別致。往之意趣盎然,若臨仙境。

若不說這是煙花之地,還以為是高門大戶之家的別院。

這裏,真的適合她嗎?

蔓娘被這氣派鎮住了,胸中沒有底。

她初來乍到,目不斜視跟在甄姬身後,亦步亦趨。

“甄娘回來了。”

翠微樓主事媽媽籮姑徐娘半老,體態多姿。她微微扭動腰胯,一手輕搖團扇,一手叉腰。

“這是蔓娘,我新收的弟子。我雖收下了她,其餘諸多事宜還得勞煩籮姑看顧。”

“甄娘又給我找活計,今兒不好好說道我可不依。”

籮姑媚眼橫波掃了一眼蔓娘。

一雙利眼掃過來,挑挑揀揀把蔓娘看了七八成。

甄姬帶了一個小娘子回來,翠微樓家大業大,籮姑並不放在心上。

不過,能被甄姬這等挑剔之人相中,這位蔓娘定有過人之處。

籮姑挺好奇。

“蔓娘於琴上天賦還要超過我,我愛才心喜,打算將衣缽傾囊相授。”

“敢情好啊。”若有人習得甄姬三分真傳,翠微樓定能十年長盛不衰。

高興不過片刻功夫,籮姑的喜悅被甄姬接下來一句話打碎了。

“只一件事要勞煩籮姑,紅袖招正在尋蔓娘,還得憑媽媽出面,將蔓娘的身契討過來。”

“紅袖招?身契?”

籮姑稍微一思忖,反應過來,臉色僵了,“甄娘,我的祖宗,果真是怕我太清閑,幫我攬了天大的事啊。”

甄姬簡單把來龍去脈說清楚。

籮姑這回將蔓娘上上下下量丈個遍,挑剔的眼神中隱晦有嫌棄。

大麻煩一個。

籮姑表情不耐,她還是答應了:“翠微樓不怕紅袖招,可這回確實我們不占理字,翠微樓再家大業大,也不是這樣揮霍名聲的。”

何況蔓娘明日登臺,今日給紅袖招惹出這麽個幺蛾子,釜底抽薪吶,不可謂不狠。

這人若心不在翠微樓,她討來做什麽?

籮姑似笑非笑,神色莫辨,蔓娘卻不能不表明決心。

“蔓娘向往翠微樓已久,今朝得師父青眼,有幸得進翠微樓,絕無二心。”

蔓娘擲地有聲表明了心意。

差強人意,籮姑一甩手絹,好整以暇:“既然甄娘看好你,有什麽本事,都使出來讓我瞧瞧。”

籮姑雖不會彈琴,但她懂得品鑒,她倒要看看,能讓甄姬破例開口的人,有何等天賦。

這無可厚非,蔓娘並不意外。

畫音找來了一把琴,蔓娘醞釀了片刻,調試琴弦,三兩個音後,漸入佳境。

她調整好心態,摒棄雜念,撥動琴弦彈起琴來。

蔓娘彈得的確不錯,最難得的是一股天然的靈氣,她年紀尚小,拜了甄姬為師,有名師指點,大有可為。

何況蔓娘是紅袖招出來的,自幼進煙花之地,長相不差,眉若春柳,自帶爛漫風情,五官標致,身段纖長。

雖不是一等一的絕色,可翠微樓,最不缺的,就是調教人的秘方。

籮姑邊聽曲,邊考慮了蔓娘的出路。

和紅袖招打交道雖然麻煩了些,也壞了行規。

可甄姬開口求她辦事,籮姑打定主意賣她一個面子。

籮姑一寸寸打量著蔓娘,突然一頓,目光細細在蔓娘臉上輾轉。

已經彈完一曲,她見籮姑一語不發,如炬的目光盯在她臉上,心頭狠狠一跳,感覺有事情快脫離掌控。

籮姑幾步走上前,從袖中掏出一塊繡帕,一手掌住蔓娘的臉,一手拭著手帕,在她臉上擦拭。

籮姑的帕子沾了特殊的藥水,輕而易舉擦掉了蔓娘臉上的妝容。

籮姑霎時覺得滿室亮堂。

先前的蔓娘是一位漂亮的小娘子,遠勝民間大部分女子,否則紅袖招也不會專門推她出臺捧她。

但她原先的美麗和妝容下露出的那張臉比起來,不堪一擊,庸脂俗粉。

籮姑擦拭妝容的手逐漸小心、細致、顫抖。

小娘子露出了真容,肌光勝雪,晶瑩如玉。

秀眉是那最鮮嫩的春柳,帶著少女的羞怯,眸若繁星,鼻如玉山,唇似丹朱。

其實,細看之下眼睛是那個眼睛,嘴巴是那個嘴巴,就是更加精致秀麗,合起來,足以窺見長大後的無限風情。

傾國傾城之貌,不外如是。

縱然籮姑見過無數美人,也難免被此等容色震懾住,這回又是自己親手發現這麽一塊璞玉,給璞玉開光,她激動得雙手顫抖,連連嘖嘖讚嘆,撿到寶了!

她有朝一日明白脂粉汙顏色。

而一旁的甄姬也驚呆了。

蔓娘在看見籮姑手帕上沾染的脂粉時,就知道自己藏了這麽久的真容無可避免顯露在人前。

她深吸一口氣,忍住罵娘的話。

人生總是意外多,既然已經如此,她也不能怎樣。

她幹凈利落表態,眼神堅定,毫不躲閃:“籮姑和師父是頭一個見我真容的。”

籮姑一楞,更加滿意,隨即滿意撫掌大笑。

“好好好。”

像是在面對什麽傳世珍寶,籮姑細細撫摸蔓娘的頭發。

這秀發,若好好調養些時日,鬢發必能更加烏黑亮澤,柔順如雲。

只讓甄姬教她,太暴殄天物了些。

……

籮姑腦子裏閃過數十種調/教手段,都化作嘴邊一句話:“你名叫蔓娘,是吧。”

“正是,野有蔓草的那個蔓字。”

“好名字。”

籮姑笑容和善,仿若春風。

“蔓蔓如絲裁翠微,你合該在我翠微樓,且安心待下。”

籮姑熱切握上蔓娘的手,和先前的態度大相徑庭。

“翠微樓可不是紅袖招,絕對公道,我們蔓娘以前受的那些委屈,定不會有。從今往後安心跟著你師父學琴,青出於藍大放異彩。”

籮姑展現了一手變臉絕活,馬上替蔓娘殷切打算,好像她是自己失散多年的親閨女。

轉變之迅速,蔓娘差點接不住戲。

她趕緊感動得淚眼汪汪,緊緊回握住籮姑:“定不辜負籮姑期望。”

皆大歡喜。

籮姑算盤打得響,算計的視線還在蔓娘臉上逡巡,這時甄姬站出來。

“蔓娘還未學成,此時露出真容,給太多人知曉也不美,不如還照往常遮掩一二。既是我的弟子,也好靜心學琴。”

籮姑思量一二,是這個理。

奇貨可居,自己著急什麽。

“沒錯,蔓娘之前的妝容就極好,快去整理整理,畫上吧。”

籮姑親自給蔓娘帶上幃帽,攏好輕紗,送她去自己的梳妝臺裝扮一二。

洗去鉛華,蔓娘看著梳妝鏡中熟悉又陌生的自己,摸上一側臉龐。

在淮揚十裏煙花之地,美貌有時是一件壞事,尤其她從未打算出賣姿色為生,從沒想過放棄脫離風月,過上平靜的生活。

蔓娘不需要過人的美貌,那只會讓她在這潭泥淖中越陷越深。

或許天生敏銳,她懂事就學會了裝扮自己,悄無聲息地弱化美貌。

小時候五官未長開,紅袖招也預知不到她長大後的真實相貌。

潛移默化在五官細節處做細微的改動,妝容跟著樣貌緩慢改變,任誰也想不到小美人其實是絕頂大美人。

一山更比一山高。

蔓娘以為天衣無縫,而籮姑淫浸風月,眼尖毒辣,輕易便識破了。

剝開偽裝,直面真實的自己,她頗有種才出狼窩又入虎穴之感。

不由得萌生了退縮之意,她真的能在翠微樓保全自身嗎?

蔓娘一筆一畫覆原著妝容,下手沈穩。

事到臨頭,她早沒有動搖的資格,翠微樓的確比紅袖招好了太多。

擱下滿梳妝臺的青黛紅脂,鏡中又出現了那個清秀貌美的小娘子。

籮姑繞著蔓娘轉了一圈,滿意不已,“蔓娘梳妝有一手啊,我長見識了。”

如今再看,完全想不到蔓娘的妝面下的絕色相貌。

驚鴻一面的美人只是一場錯覺罷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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