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解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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解惑

“阿萱,醒醒。”張馳搖晃懷中夢魘的周萱,輕聲在她耳邊喚。

周萱夢到了前世,被晉武帝母子關在大牢中,叫天天不應的日子,一醒來便聽到張馳關切的言語,不禁撲入他懷中,勾著他的脖子不松手。

男子寬厚的大掌溫柔地拍撫女子的背脊,“你這是要將額頭上的汗都蹭到我身上?”察覺到胸前很快濕了一片,他柔聲打趣。

周萱臉頰通紅地慢慢從張馳懷中退出來,垂著腦袋,忸怩著不吭聲。

張馳從周萱袖中取出一方錦帕,替她擦拭臉上的濕痕,狀若無意地問道,“今日出門可是發生了什麽事嗎?”他本不想詢問,可是看到周萱在噩夢中掙紮,額頭冷汗直冒的模樣,到底有些擔憂。

“等你康覆,我們就離開西京?”水靈靈地眼睛半垂,渴盼又緊張,瞬間聚集了淚花。

驟然間從周萱口中聽到催促回國的話,張馳一楞,溫和的看向她,輕撫她的背脊鼓勵。

周萱喉頭堵塞,畢竟他是北齊的楚王,若是知道了父皇的下落,她不知道會有什麽後果。她已經打定主意不再去見父皇,但也從未想過給他帶來危險和傷害。

默默移動,將背從他掌心挪開,周萱心中五味雜陳,一邊是生養她的父親,一邊是她渴望長相廝守的心上人,她本能地打了個哆嗦。

看到周萱黯然失色的小臉,張馳心中一疼,“我不問了,阿萱,晉武帝已經遣人通知,因為趙太後中毒一案,原定將為北齊使團準備的送別宴會取消,我讓人安排一下,後日一早便啟程離開。”

“你的傷,不礙事嗎?”張馳的臉上塗了暗黃色的藥,周萱心中擔憂,“還是等你好了……”

張馳握住周萱的手打斷,揚聲對門外道,“進來。”

邢太醫和孟經義二人從門外進來,孟經義關上了門,訕訕笑。邢太醫輕哼一聲,他正要敲門,孟老就走過來對他使眼色,若非如此,又怎會被殿下捉個正著。“孟老,您有事就先稟報吧。”

孟經義撚著胡須尷尬地笑,“還是邢太醫您先請吧,一切以殿下的身體為重。”

周萱身形一僵,她怎麽覺得孟經義話中有話啊。張馳將周萱往榻內輕輕一推,薄被蓋在她身上,隔絕了兩人的目光,主動朝邢太醫伸出手腕。

邢太醫先是捉著張馳的手腕把脈,再親自打水為張馳凈面,為張馳敷上一層透明的藥膏後,才躬身道,“殿下年輕體壯,傷已愈合了七八成。屬下留一瓶藥膏,明日早晨再敷上一次便無大礙了。”

“孟叔,你可是來稟報金白澤三千私兵的收攏情況?”張馳從榻上慢慢坐起來,盯著孟經義的目光晦暗不明。

孟經義心頭一縮,暗罵自己過早表現出對周萱的意見,怕是挑撥年白蓉之事被張馳發現了,惹得殿下不悅。

邢太醫對張馳躬身行禮,徑自告退。楚王這是在用金白澤敲打孟經義呢,也不想想,便是張馳真的對周萱毫無感情,就看在玉麒麟和金白澤的面上也會護著寵著,這孟經義真是聰明反被聰明誤,對周萱的不待見都快寫在臉上了,殿下能看他順眼就怪了。

孟經義額頭冷汗直冒,“回稟殿下,三千私兵認令不認人,已經按照殿下的吩咐埋伏在回國的路上,必不會出意外。”枕頭風的厲害,身為孟家人的孟經義再清楚不過了。所以他發現周萱有椒房獨寵之勢時才想要挑撥年白蓉對周萱出招,只可惜,殿下已經一頭陷入了西涼人的溫柔鄉啊。

“你先行回北齊布置,務必要讓本王的好父皇知道,豫王在宣懿貴妃的支持下,搶走了玉麒麟和金白澤。你一路被追殺,九死一生將本王和晉安帝簽訂的聯盟條約秘密交給父皇,懂了嗎?”張馳冷冷地盯著孟經義。

孟經義眼珠子飛快地轉動,低下頭沈聲道,“屬下必定不辱使命。”這可是個好差事啊,便是將來楚王失敗了,他仍然能在肅帝跟前立上一功。

察覺到孟經義亢奮得胡子一翹一翹,張馳面上的寒霜厚了幾分,聲音還是不緊不慢,“你退下吧,盡快啟程。”

“是,殿下,屬下告退。”孟經義態度愈發恭敬,沒有擡頭,也就錯過了張馳嘴角的一抹冷笑。

等孟經義關了門,周萱挪動到榻邊,繃直腳背去夠繡鞋,“讓小鄭子給我另外收拾一處屋子可好,咱們畢竟還沒成親……”

張馳一腳將周萱綴著珍珠的鞋踢到她跟前,淡然摸著她的長發,“與其讓孟經義留在這裏給我使絆子,不如讓他回北齊發揮他的長項。”

“他在給你使絆子?”周萱穿鞋的動作一頓,轉過身不可思議地問。

“不然呢?”張馳冷冷一笑,“你以為他是在針對你?孟經義野心大了,他已經不滿足於楚王府首席謀士的位置。他這般對付我的女人,是只想我聽他一個人的話。”張馳猛然把桌上的毛筆擲到地上,細軟的筆頭竟然插入地面,直立不倒。

張馳咬著牙,一字一頓,“本王可不是父皇,有這個耐心和孟家玩。”

周萱望著神色凜然的張馳,心中有些覆雜,會不會孟經義前世也別有用心呢,想到前世在她面前被趙子晉折磨成一塊血團都沒有改口的孟經義,周萱頭腦一陣眩暈。

“可是被我嚇著了?”張馳氣過了,便見周萱臉色蒼白,雙目無神,倒是忘了她一個沒有武功的弱女子承受不住他震怒下不自主釋放的氣勢。

張馳托著她的背就要讓她躺下歇息,周萱握住他的手,讓大掌遮住自己的眼睛,不去看他的眼睛,皺著眉道,“阿馳,我問你兩個問題,好嗎?”

察覺到手指下的睫毛顫抖個不停,張馳眼神在周萱緊皺的眉頭和繃緊的臉頰上溜了一圈,心中若有所思,“讓我猜猜,你的前世,是孟經義告訴你我深愛年白蓉,娶你只是為了平彈壓北齊權貴?”

周萱呼吸一頓,她表現得有那麽明顯嗎,不,是張馳太聰明了,心如細發。“是嗎?”猛地打了一個寒顫,她悄悄地問。

“你說呢?”他不答反問,手指輕輕繞著她散落的青絲。

看她一臉困惑無助,張馳打了一個響指,皺著濃眉在房中踱步,“我留著孟經義,是為了安孟家的心。孟家在北齊樹大根深,要想鏟除時的損失少,就不能讓他們提前察覺。”

回身見周萱聽得專心致志,他玩心突起,刮了下她的鼻梁,“這些話我可只對你一個人說過,阿萱你得保密啊。”

周萱點頭如啄米,“所以說,你若上位,會對孟家下手,孟經義從你手中逃走,被趙子晉捉住,他左右都免不了一死,索性幫趙子晉讓我誤會你……”這是孟經義臨終一擊,她中了計,絕了自己的生路。周萱煩躁地揪住自己的頭發,她怎麽這麽傻。

看周萱在自己的引導下,對她自己分析出的結果深信不疑,張馳心頭一軟,“阿萱,過去的就讓他過去好不好?我不希望,你心中還有另外一個人。”

“或者,阿萱你直接問第二個問題吧。”

這一刻,在周萱心中,這個仿佛對她敞開心扉,半點秘密不保留,實際上完全看不透的楚王張馳,和前世成婚三年的夫君完全重合,“你讓我生下阿誠,是為了拿他開啟玉麒麟寶藏嗎?為了他身上的兩國皇室血脈。”

周萱一把將張馳的手拿開,一雙晶亮的眼睛鎖住張馳棱角分明的臉龐,“看在他是你骨肉的份上,你打算忍幾年取他的心頭血?”

張馳被問得一楞,“我的血不能開啟寶藏?”這和皇祖父的臨終交代不一樣啊。

“前世的下個月初三,你前往龍潭山試圖開啟寶藏,被反噬,受了重傷,昏迷了整整一個月。”周萱輕輕吐出一口氣,她那點小心思,本就是前世從張馳那裏學到的,怎麽算得過他,不若將一切攤牌吧。

張馳臉色一變,他不想逼她回憶前世,不願讓他的成功建立在她痛苦的回想中,並不代表對前世不在乎。開啟寶藏的時間地點周萱不可能知道,可她說得分毫不差。若是不想再步前世的後塵,他的計劃,就要調整了。

見他沈默不語,周萱手伸到他腰間,從荷包裏取出玉麒麟,指著上面的血絲道,“我父皇為了從皇陵中取出玉麒麟,胸膛受了傷。他一直將這玉捂在胸口,心頭血浸進去被玉麒麟認了主,所以本來北齊皇族血脈能打開的寶藏現在需要兩國皇室共同的血脈才能打開。”

周萱將玉麒麟放回荷包,聲音越來越低,“這是趙子晉說的,我不知道他從何得知。”

“看來趙家的底牌,比我們想象得要深得多。”張馳站在周萱身旁,手指在桌上有節奏的敲打,“玉麒麟的寶藏,我可以不要,只是絕不能落在其他勢力手中。阿萱,玉麒麟你收好,將來直接傳給我們的孩子,他若是想取,自己放血去。”

周萱毫不猶豫地將燙手山芋扔回他懷中,“還是你收著吧,我相信你。放我這裏,我害怕被搶。”

張馳哭笑不得,讓各國權貴眼紅不已的寶藏,卻讓周萱避之唯恐不及。“你別怕,我會安排,讓玉麒麟和金白澤在眾目睽睽之下被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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