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捉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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捉奸

金宜然被捆成一個粽子,關押在柴房裏,安靜地透過門縫往外看,眼看著暮色低垂,過了官府下衙的時間,都沒有人給他飯吃,也沒有人送他去見官。

他想,周萱到底是不敢將他送官的,先前在眾人面前那般說,是為了立威。

一陣窸窣的聲音傳來,周萱的大丫鬟冬霜打開門,一把將金宜然的眼鏡摘掉,隨手一扔,然後用黑布將金宜然的眼睛蒙住,金宜然整個矮胖的身體就被她提了起來。

“唉,我的眼鏡!”金宜然惋惜地聽見寶貝被摔在地上的聲音,接著他就再也說不出話來,因為冬霜將他扛在了肩上,他的胃恰好抵在生硬的肩頭,幸好沒用晚膳,金宜然一面忍著反胃的不適,一面想著。

從華絲紡的側門走出,冬霜將金宜然摔進馬車裏,自己不甚熟練地趕著馬車快速前進,全然不知被綁成粽子的金宜然在顛簸的馬車裏糟了多少罪。

於是,周萱在西京板山旁的涼亭裏,見到的就是鼻青眼腫的金宜然。

“喲,金掌櫃這是怎麽了?”冷致似笑非笑地看著一臉不忿的金宜然,精致的面容在夜色下顯得格外俊朗。

金宜然疑惑地看向這名青年男子,在周萱和冷致身上來回掃視,難道這位是晉陽公主的姘頭?特地為心上人出頭來的?他這麽一想,便覺得背後冷汗直冒,這位大小姐該不會打算在這京郊野外將他滅口吧。

周萱一眼便看出金宜然的心思,不自然地瞅了冷致一眼,對金宜然道,“金掌櫃,這位可是明芳館的東家,特意來找你算賬的,你以為,自己真有這個本事將兩個西京大商戶玩弄於股掌之間嗎?”

金宜然有些忌憚又怨恨地看向冷致,他就說黃管事和他私交甚篤,他還特地分了黃管事不少銀兩,為何明芳館早早防備他,還突然反水,打了他一個措手不及,原來他是栽倒這對狗男女手中了。

冷致也看出金宜然心中的想法,大步一跨,兩個巴掌便毫不猶豫地扇在了金宜然青腫的胖臉上,“給小爺我收起你那齷蹉的心思,我和周小姐清清白白。小爺不過是看不慣你領著東家的薪水,還在背後拆東家的墻角。更何況,還用我明芳館的胭脂來盈利,真真是吃了雄心豹子膽!”

冷致說完,擡手還想繼續扇金宜然的巴掌,周萱趕忙攔住,她讓冬霜將金宜然帶到這裏來,可不是讓冷致打罵出氣的。

“金掌櫃就不好奇,為什麽本小姐要將你帶到這裏來,而不是送到官衙嗎?”周萱的聲音在空曠寂靜的夜裏顯得柔和清朗,非常吸引人的註意力。

年白蓉坐在馬車裏,看著年和志和楚王張馳騎馬走在前面,隱約聽到一個柔和清朗的女聲,便見楚王突然從馬上一躍而下,朝不遠處的涼亭走去。年白蓉趕忙從馬車中下來,尾隨著張馳靜靜地在黑夜中行走。

年和志也想跟隨,可是看到身後一馬車的貨物,識趣地呆在原地看守。

張馳走到距離涼亭五六步遠的灌木叢中便一動不動,呆呆地看著涼亭裏的一雙俊男美女,神魂出竅,完全沒留意到年白蓉的靠近。年白蓉看到女子姣好的面容,想到孟叔的信和畫像,眼珠子一轉,也收斂了呼吸,同張馳一起靜靜地偷窺。

金宜然翻了個白眼,不屑地看向周萱,“你有膽子將我送到官衙去?”

周萱輕笑出聲,“我當然沒有金掌櫃膽子大,但沒有將你扭送去官衙,卻是因為查到金掌櫃家中竟然沒有貴重物事,讓本小姐找不到證據以盜竊的罪名將你送入官府啊!”

金宜然臉色一變,他沒想到周萱去查了他的家底。金家雖然富有,但只要周萱一估算,便知道他的家產和昧下銀兩的數目根本對不上。

“你說說,那麽幾千兩白銀,你倒是送去給了誰?金掌櫃,你想想,為什麽當初敢在胭脂上動手腳,想要借此中飽私囊呢?”

見金宜然臉上青白不定,周萱再次好心提醒,“這明芳館的幕後東家,是宮中良妃娘娘的侄兒,金掌櫃,你還要閉口不言嗎?”

宮中身處高位的良妃,和宮中深受帝寵的晉陽公主,誰會看他們都不順眼?金宜然有些痛苦地皺著臉,垂首不語。

見金宜然已經想到這背後的牽連,周萱抽掉最後一根稻草,“今日午後,一名和金掌櫃身材樣貌相仿的男子被華絲紡扭送到官衙,金掌櫃,你知道他現下身在何處嗎?”

“城北亂葬崗。”冷致饒有興致地和周萱一唱一和地逗弄起金宜然,“這裏距離亂葬崗並不遠,不若小爺帶你去瞧瞧吧?”

金宜然不可置信地擡起眼,看冷致的大手朝他捉來,嚇得屁股在地上扭了一圈,拼命扭動著想要遠離冷致,“小姐,少爺,饒命啊,小人知錯了,嗚嗚……”驚懼的哭聲驟然一頓。

冷致手指輕輕點住金宜然的啞穴,“小爺不想聽鬼哭狼嚎,懂嗎?”見金宜然忙不疊地點頭,他又道,“把你知道的通通都說出來,小爺饒你一條小命。”

周萱安靜地站在冷致的旁邊,看著他審問金宜然,卻不知自己也正被人不遠不近的看著。

“馳哥哥,這位漂亮的小娘子,可是旁邊那俊俏小白臉的娘子,不過這荒郊野外,又是天黑夜半,他們不好好呆在家裏,難不成是小情人出來偷會的?”年白蓉故意無視了身材矮胖,狼狽不堪的金宜然,沖著張馳嬌笑道。

冷不防一個甜膩的女聲傳來,那熟悉的“馳哥哥”像是一道雷一般在周萱腦海中炸開,她扭過頭,不敢置信地看著年白蓉偏頭沖著張馳說話,兩人距離極近,她都能想象到年白蓉的呼吸噴在張馳的臉上。而張馳呢,他不躲不閃,一雙眸子冷厲地看向周萱。

“周小姐,你聽到金掌櫃說的話了嗎?”周萱的手猝不及防地被冷致拉起,周萱楞楞地回頭,沒聽清冷致說的話,無奈,冷致再一次低聲重覆了一遍。

周萱茫然地看了一眼冷致,不明白他為何聲音如此小,卻無法思考,眼神溜過金宜然,再一次看向張馳二人藏身的灌木叢,卻只見兩人一前一後的轉身離開。

縱使看不見張馳的臉,但方才他冷厲地目光卻仿若還在眼前,周萱一直註視著他挺拔的背影,看著他毫不猶豫地離去,帶著他前世的白月光,與在茶樓的溫柔風趣判若兩人。

心痛之下,周萱忍不住捂著臉哭了出來,有了真愛的張馳,就變得這般不一樣了嗎,她今生還是徹底失去了張馳,比前世早上三年,她的愛情,還未真正開始,便全然結束了。

“別哭了。”一只大手在她肩頭輕拍,周萱擡起淚眼模糊的眼睛,便看到冷致尖尖的下巴,“金掌櫃要交代他背後的人。”男子的聲音克制而生硬。

冷致武功高強,聽到張馳靠近卻故意沒有提醒周萱,甚至有意在周萱面前表現,主動審問金掌櫃,還在周萱發現張馳之後,故意牽起她的手做出暧昧的舉動,甚至在張馳憤然離去後,強行轉移周萱的註意力。

這一切,只因為,他知道周萱的身份後,不希望周萱嫁給北齊的楚王。

周萱不知道身邊男子的把戲,抽噎著忍住哭聲。金宜然在冷致的逼迫下開始坦白,“是宮中趙太後慫恿小人貪墨華絲紡銀兩的,會牽扯上明芳館,也是趙太後有意提到,小人才會想出這自以為高明的技倆。”

金宜然現在對周萱的感情絲毫不關心,他算是明白了,在這些權貴面前,他就是一個不起眼,隨時可以拋棄的棋子,和他們玩心眼,只會把自己玩死,只求他坦白後,這個臉白心黑的青年男子能給他一條活路。

“小人貪墨的銀兩,有六成孝敬了宮中的趙太後,小人能坐穩經京城總店掌櫃之位,也離不開太後娘娘的支持。至於太後娘娘是如何得知華絲紡和明芳館的幕後東家身份,小人實在不知。

小人願把知道的趙太後的人全都交代出來,還有宮中的白庶人,曾為皇上誕下一女,卻被趙皇後藏起來了。求少爺和小姐饒過小人一條賤命。”金宜然雖然被捆成了粽子,但還是竭力做著磕頭的動作,滑稽得可笑。

可是周萱笑不出來,她木然地立著,聽著冷致審問金宜然,眼睜睜地看著冷致用袖中的小刀將金宜然的臉劃爛,卻毫無反應,她還沈浸在張馳帶著年白蓉離去的背影中。

“從現在起,你不再是華絲紡的掌櫃金宜然,我會另外給你一個身份,連同你的家人一起,徹底搬出西京。”看著金宜然血流滿面,強忍痛楚,渾身抽搐,冷致道,“你當是知道,這世上,金宜然已經死在了城北的亂葬崗,而活著的,是華絲紡的另一個管事。”

“是,小人遵命,謝少爺不殺之恩。”金宜然雖然疼痛難忍,但還是硬撐著擺動腦袋,做出一個磕頭的動作。

冷致親手將金宜然扔進馬車裏,吩咐冬霜趕車,才回頭將呆呆立著的周萱扶到來時的馬車裏,親自為周萱駕馬車回華絲紡。

“他不是你的良配,萱兒,你以後會遇到一個真正愛你的男人。”冷致的話吹散在夜晚的風中,但這一句,卻深深的印入了周萱的腦海,可是,會有嗎?周萱默默地垂下兩行淚水。

憤怒離去的張馳還不知道冷致的詆毀,他妒火燃燒,周萱到底在想什麽?為什麽會跟著冷致在一起,還是夜深人靜、荒郊野外。

年白蓉的話一遍遍在楚王腦海回響像是針紮在心頭,一陣陣抽痛。難道,她真的是心儀冷家那位少年將軍,才在冷致身旁像個小媳婦一樣乖順的站在一旁,才會任由冷致牽著她的手朝自己示威?

是的,在那一刻,張馳在冷致臉上看到了挑釁,那一瞬間,張馳額頭青筋直跳,若不是周萱扭頭去看那個小白臉兒,他定是要一躍而上,和那小白臉兒打起來的。

幸而年白蓉的存在提醒了他馬車上的貨物和守著貨物的年和志。張馳看到年白蓉,心中又是一陣怒火上湧,他這是為了誰?特意讓年白蓉以思念哥哥的名義帶著一輛馬車,掩人耳目地到西京,還不是為了幫周萱除掉趙太後,可她呢,卻在和一個小白臉兒在夜裏相會!

真是個可恨的小白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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