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定情信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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定情信物

老邁的文太醫落後老曹太醫一步,忙不疊地走到他身邊,“皇上,老臣有話要補充。”看到晉安帝微微點頭,文太醫擦擦額頭的汗水,一副被嚇得不輕,剛剛回神的模樣。

“正如方才老曹太醫所言,這枚銀針上抹得毒不如昨晚舞姬身上的毒那般狠毒,”他看了一眼太子,眉頭打結,仿佛不忍直視。

太子心頭一跳,有種不祥的預感,這個老家夥八成被惠妃收買了。只可惜昨晚母妃已經對惠妃動手,再加上文太醫圓滑狡詐,為避免父皇疑心,他暫時沒有動手。

“但也是要命的毒啊!”文太醫猛地跪倒地上沖晉安帝磕了一個頭,“若是被此針刺入,人會陷入休眠,一刻鐘內,無知無覺地死亡。雖不如昨晚舞姬那般死相慘烈,卻也是無藥可解的毒。”

周萱打了一個寒顫,目光落到楚王侍衛身上充滿了感激,“這位侍衛,請受本宮一拜。”她用袖子捂住臉嚶嚶哭了起來,“若不是您大義相救,本宮此刻已經是地府亡魂了。”

侍衛沒有言語,楚王拱手對晉安帝道,“西涼陛下、公主不必言謝,此等歹毒之人,在咱們北齊是人人得而誅之的,本王的侍衛不過湊巧有出手的機緣罷了。”

坐在晉安帝另一邊的周葦突然問道,“一唱一和地,當是在演戲呢,本宮看著都替你們害臊。”她不屑地撇過頭,端起面前的茶盞一飲而盡,將茶盞擱在案上,發出“況”地一聲脆響,“裏面的人查驗出來沒有?”語氣裏滿滿的不耐煩。

許是周葦的催促起了作用,片刻後,影衛便捧著一個外袍出來,墨綠的衣料上,一排幽光閃閃的銀針看上去甚為可怖。

三位太醫立刻圍過去,戴上手套,用鑷子小心翼翼地夾起一枚銀針,逐一檢查。

眾人並沒有等上多久,至少周萱還在思考待會兒如何應對太子的發難,小曹太醫就已經跪在晉安帝面前,開始稟報起來。

太子身後的三名太監,竟然個個都藏著銀針。而查探出的三十餘枚銀針當中,竟然有半數都淬上了見血封喉的劇毒,剩下的則是大多抹上讓人短時間暈迷、情緒激動等各種效果的毒藥。

晉安帝臉色晦暗不明地盯著太子,“太子,你可有話要說?”

太子一臉老神在在,顯然是早已想好了應對之法,“回父皇的話,方才您已經聽到了,這些銀針上淬的毒雖然種類各異,卻是沒有一枚的毒和昨晚舞姬中的毒相同,足以證明,昨晚對舞姬滅口的不是他們三人中的任何一位。”

他一臉誠懇,“想必父皇您也知道,兒臣身為太子,經常遇到刺殺。為了保住性命,兒臣特意搜羅了些會暗器的門人用以防身,這個,夠不上犯罪吧?”

確實,朝堂上並沒有明確的法律禁止官員百姓雇傭武功高強的守衛保護自己,更逞論一人之下、萬人之上的太子了。乍聽之下,除了羨慕太子位高權重,能請到暗器高手願意去勢入宮,給他做貼身護衛外,並無可責怪之處。

但是,周萱肅容朝晉安帝拱手一拜,轉向太子,此刻只有她這個受害者最適合出面指責太子,“皇兄口口聲聲稱太監們是為了保護皇兄的安全,可是本宮只看到皇兄指使這些太監以銀針來殺本宮,”

她淚眼朦朧,一臉驚懼,“更何況,是當著父皇的面暗殺本宮!皇兄您就不怕太監失手傷到了父皇嗎?”

她頓了頓,滿面嚴肅地接著質問,“面聖時不許攜帶任何武器,這個規矩對皇兄而言是不存在的嗎?還是說,皇兄的尊貴已經超過了父皇,所以為了保護皇兄的安全,即使父皇受到威脅、甚至受點傷都是無所謂的?”

太子被氣勢洶洶的周萱問得一楞,本能地辯道,“孤說了,刺向你的那枚銀針不是孤的太監的,太醫不是已經查出來了嗎?更何況,那些銀針不是兵器。”

周萱頭偏向一旁,兩行淚水默默垂下,用行動拒絕了太子的解釋。此刻,就連廷下的大臣也有些戚戚然了,昨日,太子也是這般強勢逼迫晉安公主的。

“都抹上劇毒了,還不是兵器?”

“誰說後來查到銀針上的毒和那兩枚上的毒不同,就能證明先前兩枚不是他的?昨晚那三個太監可就站在太子身後呢。”

朝臣們不懂醫術,可想象力豐富,看上首的晉安帝垂頭不語,悄悄耳語道。

雖然沒有一位大臣敢擡起頭直視太子,可連一道打量的目光都沒有,太子盯著一群黑壓壓的頭頂,聽到他們嗡嗡的耳語聲,只覺得他們一定在議論、取笑自己。

趙皇後的手放在太子青筋畢露的手背上,沖著兒子安撫一笑,從容地起身道,“皇上,諸位大臣,本宮一介婦人本是不便參與朝堂大事的討論。可本宮身為一國皇後,此事涉及陛下和本宮的兒女,本宮不得不站出來說道一二。”

“晉陽,”趙皇後沖著周萱厲聲道,如炬的目光所在周萱身上,如同每次高高在上地指責她一般擡起下頜,“莫說你皇兄並沒有指使下人用暗器傷你,便是真的做了,你也是死有餘辜。”

她一臉大義滅親、恨鐵不成鋼的懊惱憤怒看著周萱道,“你與北齊楚王的侍衛私相授受,處處幫著北齊人,設計謀殺你父皇、陷害你皇兄,此等叛國罪人,便是千刀萬剮也不為過。”

趙皇後沖著晉安帝和下首的大臣道,“臣妾本是想給晉陽留點顏面,私下稟明皇上,可如今臣妾再不說,就是包庇晉陽,動搖我西涼國本了!”她再一次轉頭看向周萱,雙眸似劍,“孽障,還不快把你和那北齊奸賊的定情信物摘下來!”

什麽,還有定情信物?霎那間,所有人的目光轉向周萱,將晉陽公主從頭到腳打量起來。周萱渾身不自在,可她還是在晉安帝的示意下,起身轉了個圈。楚王和侍衛也仔仔細細地看了一圈,並沒有發現異樣,兩人目光相對,皆是一臉疑惑。

突然,侍衛面色一變,湊到楚王耳邊低語,楚王雖面色不變,卻渾身一震,大手握成拳,股股青筋瞬間暴起。

大部分的西涼大臣在看過周萱後望向了北齊楚王,二人的異常舉動自然也被收歸眼底。兩廂觀察之下,雖然他們沒有看出明顯的線索和證據,但晉安公主與北齊侍衛有私情、甚至為此算計晉安帝和太子的猜測,已經八九不離十了。

坐在晉安帝旁的周葦一臉疑惑地道,“皇妹身上有北齊人的定情信物,怎麽本宮沒有看到?”如果有選擇,周葦當然不想幫助周萱脫困,她恨不得周萱立刻去死。但現在她的性命還掌握在北齊楚王身上,母後和太子不肯為了救她,和北齊人交換利益,父皇只是將她帶在身邊,半句不和楚王提解藥之事。

周葦不想去死,唯有自救。周葦悄悄捂住小腹,她已經感到腹中有些抽痛了,想來那顆臭藥丸已經在慢慢發揮毒性了。

“本宮也不知道母後在說什麽呢。”雖然問話的是不會與她對付的周葦,但周萱卻不得不接過唯一的話茬,即使她可能只是為了引出皇後的下一步算計。

趙皇後鄙夷地看著周萱,像是一個正義的母親痛斥死不悔改的孩子,“鸝歌,既然晉陽不到黃河不死心,你就替她將那北齊蠻子的定情信物取下來,給諸位大臣瞧瞧。”

“是,娘娘。”鸝歌對著趙皇後一躬身,朝周萱走來。周萱腦中無數思緒飛過,卻怎麽也想不到鸝歌將昨晚母妃給她的金戒指從她手中取下。這,怎麽會是這個?她猜測過是皇後以前賞的首飾有貓膩,也猜測過是不是趙皇後借著掌管宮務之便調換過父皇的賞賜,但從沒料想過,母妃給她的東西有問題。

尤其是,這是昨晚母妃親手交給她的,幾乎算得上是遺物的小盒子。那盒子內壁的東西,也有問題嗎?想到惠妃昨晚走後被挑斷手筋腳筋、毀掉嗓子不能說話,周萱直覺是趙皇後和母妃進行了某種交易,而在母妃做了趙皇後期望的事之後,趙皇後卻不打算兌現,所以弄殘了母妃。

不對,母妃一定知道些什麽,是趙皇後的把柄落在了母妃手中,因此她令人那般對待母妃,生怕母妃將把柄告訴自己。至於趙皇後以什麽來要挾母妃,周萱不用想也知道,是弟弟,是母妃肚子裏的孩子。

周萱從小在惠妃身邊長大,對自己的親母妃自然是有所了解的,她絕不相信母妃會為了弟弟而徹底舍棄她。所以,母妃昨晚一定暗示了她破解之法,只是她可能料到了趙皇後會對惠妃自己出手,所以早早地親手將周萱推出玉芙殿。

周萱臉色一陣青一陣白,大腦快速轉個不停,鸝歌已經在眾人面前將有一定厚度的金戒指拆成一段一段的,然後用巧妙的手法拼接,最後躺在她手心裏的,竟然是一個金光閃閃獅身羊角的雕飾。

楚王侍衛的臉色變得鐵青,金白澤,北齊的鎮國之寶,竟然由得宣懿貴妃那個賤人用做設計自己的道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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