喝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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喝醉
春日即將過去，草色更深一層。
楊容姬每日清晨都會做好一碗梅子湯，鎮在井水裏，潘安去縣衙之前，將它飲下。
楊容姬跟著廚娘學了一些菜肴，她可以親手做給潘安吃。
今日潘安要去吃酒席，在城西酒家，鄉紳新得一子，請了潘安，張柳和，歐陽旭三人。
新生子滿了月，被乳母抱在懷裏，咿咿呀呀不知說些什麽，他笑，賓客跟著笑。
鄉紳將他抱在潘安跟前，嬰孩伸手，攥住他衣襟，手舞足蹈，不知在樂些什麽。
張柳和見他歡喜，走過來拉他的小手，對潘安道：“明府，他很喜歡你呢！”
潘安看著孩童的眼睛，笑吟吟：“是呀，他很喜歡我。”
嬰孩身上有奶香，可見他眼皮上青痕，手上小渦，瞳孔黑亮。
這樣滿滿的抱在懷裏，不敢用力，卻又牢牢抱緊。
孩童玩了一會兒衣襟，突然皺了鼻，溢出一兩聲啼哭。乳母眼疾手快將他抱走，對潘安歉意一笑。
潘安看著乳母將他抱走，盯著兩人的背影，孩童揮舞手臂，潘安無聲的笑，手臂微張，殘存嬰孩的重量。
張柳和湊過來道：“明府，你在發呆？”
潘安回過神，收起手臂，笑回：“楞了一會兒神。”
落座，上菜，倒酒。
賓客祝福聲起，各自都準備了賀禮。
鄉紳紅光滿面，眼神明亮，挨個兒敬酒。他走到潘安身邊，恭敬的倒了一杯酒，對於這個縣令，他從心底裏敬重。他雖比潘安年長許多，卻對他心服口服。
“明府，今日一杯酒，日後你可要還我一杯啊……”
眾人笑，潘安一飲而盡，拱手笑答：“一定。”
賓客間推杯換盞，潘安喝多了一些，眾人散去時，他還安靜的坐在椅子上。鄉紳抱著兒子，擔憂道：“明府是不是醉了？”嬰孩聽見這話，忽而咿咿呀呀，潘安尋聲望過來，對他舉起酒杯，嬰孩被逗樂了，咯咯直笑。
鄉紳樂了：“明府很有孩子緣呢。”
乳母接過嬰孩，道：“是呀，方才明府一來，小公子就伸手讓他抱，別人來要抱他，他總是皺眉頭。”
“哈哈……”
潘安依舊安靜的坐在原地，鄉紳走過去，試探著問：“明府？”
潘安恍若未聞。張柳和站在一旁，並不攙扶，亦沒有動作，只是靜靜的候在一邊。
鄉紳皺眉：“柳和，明府醉了，你怎不搭把手？”
張柳和慫慫肩：“明府若是醉了，誰都不讓碰。”
他摸摸下巴：“當然除了明府夫人。歐陽旭已經去叫夫人來了，等一會兒便到。”
鄉紳看著潘安，想將他扶起去軟榻上坐會兒，潘安果真伸手拂開他，一臉警惕。
鄉紳見如此，只好作罷，令人撤了酒席。端來醒酒湯，潘安堅決不碰。
他就坐在原地，身處燭光裏，看眾人忙碌，看侍從撤走宴席，看乳母抱走孩童。
醉眼朦朧，睜眼便是霧裏看花，只見燭光微晃，月色亮。
他伸手觸月亮，見月下有人來，衣袂翻飛，背後還跟著一人，她走近，發上步搖晃了晃。
潘安笑道：“你像是我的妻子。”
楊容姬：“檀郎。”
他眨眨眼，不可置信一般，搖搖晃晃站起，張柳和伸手，潘安拂袖。
楊容姬扶住他：“當心啊。”
潘安笑的明朗：“容兒來了。”
她對鄉紳點頭微笑，又送上了賀禮及祝福，隨後扶著潘安出門，數落他：“怎麽又醉了？”
一醉便坐在原地，醒酒湯也不喝。
“我見嬰孩對我笑，一時開心，多喝了一些。”
楊容姬溫柔道：“檀郎喜歡嬰孩麽？”
“容兒喜歡我便喜歡，容兒若是不喜歡，那我也不喜歡。”
楊容姬便道：“我喜歡啊。”
潘安靠在她身上：“那我也喜歡。”
張柳和跟在身後，看著兩人背影，低頭笑。
鄉紳嘆道：“你們皆道明府珍愛妻子，如今一看，絕非妄言。”
張柳和與歐陽旭向他拜別，慢慢走出屋外。
潘安拉住楊容姬的手，見她半天不言語，扯了她衣袖：“容兒是不是生氣了，我保證以後都不會喝的這樣醉。”
潘安其實極少喝醉，只是一醉啊，便六親不認，非等她來，不來，便枯坐，誰也不理。
楊容姬無奈道：“沒有生氣，只是下次醉了柳和要去扶你，你便乖乖聽他話，好好在一旁歇息。”
潘安不解：“我不想聽他的話，我比他大。”
“那聽歐陽旭的，他可比你年長。”
潘安擰眉，十分不讚同：“他又不是我的妻子，我為何要聽他的。”
楊容姬看著他，抿了唇，轉了身，往前走了幾步，心中默念：“一、二、三……”
第三聲，背後腳步聲加快，唇角揚起，潘安從背後抱住她，心跳極快。地上影子小小，樹梢月兒圓圓。
“我聽容兒的，下次醉了，歐陽旭要扶我，我便起身。可若是你不來，我是不走的。”
楊容姬柔聲道：“我會來的，檀郎每次醉了，我不都來接你了麽？”
潘安將下巴靠在她頭上，咧開唇角。
艱難的將潘安扶進臥房，輕輕掐他臉龐。隨後又揉了揉，怕掐痛了。
潘安並無反應。楊容姬歇了片刻，便脫去他軟靴及衣袍，擰了帕子過來替他擦臉，解發。
一切忙完，她反倒出了一身汗，便脫了外衣，去側間沐浴。
月正濃，潘安微微睜了眼，左右環顧，恍然間不知身處何地，不知今夕是何夕。
胭脂玉冠臥於桌前，不見容姬。
他慌亂，聽不見側間水音。
落地下床，赤腳出門，四處張望，月正圓，院中樹上紅繩飄飛。
他低眉，緩緩走至樹下，擡頭望，輕言語。
“容兒呢？”
無人應。
扶住樹幹，再次張望，屋內皆靜，偶有遠方狗吠，蟲鳴蛙叫。
心跳一滯，眼圈泛紅，不該醉，不該睡。
背後門響，他猛然回身，見容姬散發，倚著門框，面色疑惑。
潘安大步上前，擁她入懷，懷裏有溫度。
楊容姬擡頭看他：“檀郎？”
潘安輕聲應：“嗯。”
醒來不見你，唯恐已失去，月下又見，原是虛驚，喉頭哽咽，不敢言，不敢語。
欲說還休，欲說還休。
他未曾再喝醉。
晚上好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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新生子滿了月，被乳母抱在懷裏，咿咿呀呀不知說些什麽，他笑，賓客跟著笑。
鄉紳將他抱在潘安跟前，嬰孩伸手，攥住他衣襟，手舞足蹈，不知在樂些什麽。
張柳和見他歡喜，走過來拉他的小手，對潘安道：“明府，他很喜歡你呢！”
潘安看著孩童的眼睛，笑吟吟：“是呀，他很喜歡我。”
嬰孩身上有奶香，可見他眼皮上青痕，手上小渦，瞳孔黑亮。
這樣滿滿的抱在懷裏，不敢用力，卻又牢牢抱緊。
孩童玩了一會兒衣襟，突然皺了鼻，溢出一兩聲啼哭。乳母眼疾手快將他抱走，對潘安歉意一笑。
潘安看著乳母將他抱走，盯著兩人的背影，孩童揮舞手臂，潘安無聲的笑，手臂微張，殘存嬰孩的重量。
張柳和湊過來道：“明府，你在發呆？”
潘安回過神，收起手臂，笑回：“楞了一會兒神。”
落座，上菜，倒酒。
賓客祝福聲起，各自都準備了賀禮。
鄉紳紅光滿面，眼神明亮，挨個兒敬酒。他走到潘安身邊，恭敬的倒了一杯酒，對於這個縣令，他從心底裏敬重。他雖比潘安年長許多，卻對他心服口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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賓客間推杯換盞，潘安喝多了一些，眾人散去時，他還安靜的坐在椅子上。鄉紳抱著兒子，擔憂道：“明府是不是醉了？”嬰孩聽見這話，忽而咿咿呀呀，潘安尋聲望過來，對他舉起酒杯，嬰孩被逗樂了，咯咯直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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乳母接過嬰孩，道：“是呀，方才明府一來，小公子就伸手讓他抱，別人來要抱他，他總是皺眉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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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伸手觸月亮，見月下有人來，衣袂翻飛，背後還跟著一人，她走近，發上步搖晃了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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楊容姬：“檀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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楊容姬扶住他：“當心啊。”
潘安笑的明朗：“容兒來了。”
她對鄉紳點頭微笑，又送上了賀禮及祝福，隨後扶著潘安出門，數落他：“怎麽又醉了？”
一醉便坐在原地，醒酒湯也不喝。
“我見嬰孩對我笑，一時開心，多喝了一些。”
楊容姬溫柔道：“檀郎喜歡嬰孩麽？”
“容兒喜歡我便喜歡，容兒若是不喜歡，那我也不喜歡。”
楊容姬便道：“我喜歡啊。”
潘安靠在她身上：“那我也喜歡。”
張柳和跟在身後，看著兩人背影，低頭笑。
鄉紳嘆道：“你們皆道明府珍愛妻子，如今一看，絕非妄言。”
張柳和與歐陽旭向他拜別，慢慢走出屋外。
潘安拉住楊容姬的手，見她半天不言語，扯了她衣袖：“容兒是不是生氣了，我保證以後都不會喝的這樣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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潘安並無反應。楊容姬歇了片刻，便脫去他軟靴及衣袍，擰了帕子過來替他擦臉，解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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月正濃，潘安微微睜了眼，左右環顧，恍然間不知身處何地，不知今夕是何夕。
胭脂玉冠臥於桌前，不見容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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落地下床，赤腳出門，四處張望，月正圓，院中樹上紅繩飄飛。
他低眉，緩緩走至樹下，擡頭望，輕言語。
“容兒呢？”
無人應。
扶住樹幹，再次張望，屋內皆靜，偶有遠方狗吠，蟲鳴蛙叫。
心跳一滯，眼圈泛紅，不該醉，不該睡。
背後門響，他猛然回身，見容姬散發，倚著門框，面色疑惑。
潘安大步上前，擁她入懷，懷裏有溫度。
楊容姬擡頭看他：“檀郎？”
潘安輕聲應：“嗯。”
醒來不見你，唯恐已失去，月下又見，原是虛驚，喉頭哽咽，不敢言，不敢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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