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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1章 女孩相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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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1章 女孩相近

那人睡得正熟,鼻間還有微鼾,明月夜盤膝坐在那人腹上,因提著氣並沒有太多重量壓下,伸出手去捏住那人鼻子,不多時便見那人夢中皺起眉來,臉上滿是痛苦。明月夜竊竊笑著,終見這人再也受不得了,“哼”地一聲激淩了一下醒了過來,一對朦朧眸子怔怔地望在明月夜壞笑著的臉上,半晌方啞著嗓子道:“你這臭小子怎麽跑來了?!”

“這不是想你了麽。”明月夜松了松氣,全身重量便唬騰一下壓在了那人肚子上,直聽得那人一聲悶呼,一行用手推他一行聲嘶力竭地道:“滾……滾下去……壓死……老子了……”

明月夜壞笑著挪了挪屁股坐到床上,那人揉著肚子從被窩裏坐起身來,露出赤裸的半個身子,一頭亂發四外乍著,臉上帶著星星散散的胡茬子,狠狠瞪了明月夜一眼,道:“大晚上的找我什麽事?!爺爺的,害老子覺都睡不踏實!”

“有件事需要你幫忙。”明月夜笑嘻嘻地看著他,直讓他預感不祥地連連打了幾個激淩。

“幫不了!”他想也不想地斷然回絕,擡手便要推明月夜下床。

“你可想好了,當真不幫?”明月夜絲毫不急,只管笑著看他,“我自己其實也是可以動手的。”

“動手?動什麽手?你想幹什麽?”那人瞪大了一對仿佛永遠也睜不開的睡眼,雙手下意識地護住自個兒光裸的前胸。

“放心,沈大公子你的貞操明爺我暫時還不想要。”明月夜壞笑著拿目光在他被縫裏不小心露出的某處掃了兩眼,“我想要你那只貓食兒碗,現在就要。”

“沈大公子”惡狠狠地盯著明月夜:“我憑什麽給你!前年你把我那根黑珍珠的簪子偷去賣錢喝花酒的帳我還沒跟你算呢!”

“屁的喝花酒!我幾時喝過花酒?!”明月夜也瞪向沈大公子。

“少跟老子抵賴!那次你喝得爛醉回來還求我替你保密不許告訴心兒呢!你敢說沒有?!”沈大公子撇著嘴,突然想到了什麽般慌地將被子扯上來遮住身子,“對了——心兒呢?心兒也跟你一起來了?”

明月夜不耐煩地一揮手:“我要那碗,你給是不給?不給我就自己動手找了!”

“那碗我早扔了,沒有!”沈大公子起身欲穿衣到外面看看是否有心兒的身影,被明月夜一伸腿壓回床上。

“有呢,你就立刻給我,我還有要事要趕回去。沒有呢,我就一把火燒了你這賊窩,大家幹凈!”明月夜歪著嘴一笑,“最後問你一句:有,還是沒有?”

沈大公子知道明月夜這混蛋小子向來說得出做得到,暗暗咬牙恨了半晌,方才一把掐住明月夜壓在身上的硬梆梆的小腿奮力擡開,恨聲道:“有!有!——你且等著,看我見了心兒不把你那件事兒告訴她的!”

明月夜壓根兒不理會他的威脅,只管挑著眉沖他拋媚眼兒:“乖乖,快給你明爺拿碗去。”

沈大公子才要掀被下床,想起自個兒未穿衣衫,便瞪向明月夜:“你轉過頭去!”

明月夜邪邪一笑:“怕的什麽,大家都是男人,你那套家夥什兒我又不是沒見過。”

“閉嘴!轉頭!”沈大公子氣撞腦門,低吼著道。

“嗳呀呀……”明月夜假裝擡手去撓頭,帶出一縷掌風來,便見沈大公子身上裹的那條被子瞬間化成了碎片。

“你這王八蛋——”沈大公子連忙雙手護住不雅之處,惱得飛起腿來踢向明月夜,明月夜一邊用手遮著自個兒眼睛一邊跳著避開,口中直笑道:“不堪入目!不堪入目!晚飯還要吐出來呢!”

打打鬧鬧地總算是取了那只“貓食碗”來,卻見天青色的瓷上正繪著雨打荷葉的圖樣兒。沈大公子忿忿地將碗丟給明月夜,道:“今兒你可是又欠了我一個情兒,你倒是要怎麽還呢?”

“回頭我還你個新燒出來的瓷碗就是了!”明月夜笑著順手將沈大公子搭在旁邊衣架子上的中衣扯巴了,撕下一塊布來將那碗包好收進懷裏,“我走了,回見!”

才要跳出窗去,卻被沈大公子兩步過來一把扯住胳膊,咽了口唾沫才低聲道:“代我……代我問心兒好……”

“心兒……”明月夜扭頭看著他笑,“心兒只怕早忘了你是誰了。”

“屁!”沈大公子瞪眼道,“你以為心兒跟你一樣無情無義呢!”

明月夜只管壞笑兩聲,也不多說,飛身躍出了窗去,瞬間便消失於夜色之中。沈大公子望著明月夜離去的方向呆了半晌,懶洋洋地回到床上,四仰八叉地躺下去,盯了頂上破舊的床帳子,喃喃著道:“心兒……好久未見,只怕……小屁股又翹了不少罷……嗯嗯……”

“哈——啾——”心兒打了個大大的噴嚏,將院門鎖好,慢慢走上街來。依著那披風主人說的地址,一路找到府門前,敲開正門旁的小門,說明來意,那看門的便將披風接了過去,道:“我家少爺今日不在府中,這披風小的會轉交給少爺的長隨,這位姑娘請回罷。”

知道這是大府的規矩,不能讓外人擅入或輕易見了主子,因此心兒也未多留,謝過之後便轉身往回走。今兒一大早明月夜便又出門去了,想起他昨日說過這皎城治安並不甚好的話來,便也不敢在外多留,一路回到租住的院子。

才剛將屋子打掃了一遍,並且把明月夜穿臟換下的衣物洗幹凈搭在後院的繩上,便聽得有人在外敲門,問聲:“哪位?”聽答道是:“陳婉婉。”想起是前兩日在漾霞湖中救起的那位富家小姐,便過去將院門開了,果見門口停了輛馬車,車外正立著那位陳婉婉同她的兩名丫鬟,連忙請三人進門,至堂屋坐下沏上一壺菊花茶來。

陳婉婉先再一次地謝過心兒那日救命之恩,覆才笑道:“因那日回去便染了恙,幸而及時請了郎中開了方子熬藥才沒發作起來,今日才感覺稍好些便忙忙過來謝恩,怠慢之處還請岳姑娘見諒。”

心兒便也笑道:“不過是舉手之勞罷了,婉婉小姐千萬莫再提這事了,倒教我不好意思呢。看婉婉小姐面色的確不佳,切要靜養才是。”

陳婉婉面色不佳卻不是因為那“微恙”鬧的,而是……而是她今日來時特特地乘馬車經過那戚公子家的府門外,原想著就算見不到他的人,只見見他家的門也好,卻不料正在他府門外看見了譚府的馬車,再一想起自己那日正是遭了譚錦瑟的暗算有苦說不出,心中便是一陣郁郁,如今也是強打著精神在這裏同這位救了自己的岳心姑娘說話的。

心兒何等聰明,只一眼便看出了這位陳婉婉小姐心事重重,然而自個兒與她並不相熟,且又不打算在這皎城長住,因此多一事不如少一事,就只當不曾察覺,依舊言笑晏晏。

見陳婉婉強笑著道:“岳姑娘救了我的命,且又已是蘭心雅社的特邀成員,就不必那麽客氣了——只叫我婉婉就是。”

心兒便也笑道:“那婉婉就叫我心兒便好,不瞞婉婉,我自小也沒讀過什麽書,粗鄙得很,真要客氣我也客氣不來,只要婉婉不嫌棄,就只管把我當身邊的朋友就是,無需客套。”

陳婉婉便笑著點頭,目光將這屋子打量了一陣,道:“心兒家中都有誰呢?今日既來了,我也需都拜見一下才是。”

心兒便笑道:“我原本從小並不住在這裏,只因先母是皎城人氏,後來嫁與了先父,一直在先父原籍做小本兒生意為生,後來先父一病去了,先母沒過多久便也病逝,只剩了家兄和我相依為命。因家兄接了先父生意,一直走南闖北跑買賣,便也帶著我四處闖蕩。正好前幾日有一宗生意正在皎城,我兄妹兩個便順道回來看看先母故居、走訪走訪先母娘家的親戚,怎奈回來後方知先母娘家一家早在數年前便因府中失火悉數亡故,如今城中早就沒了親戚,可嘆我兄妹二人常年在外四處跑生意,竟一直也未能得到過先母娘家遭此橫禍的消息,因此打算多在此處盤桓一段時間再行離去,聊表哀思。”

陳婉婉聞言嘆了一聲,道:“卻原來你是個可憐人,小小年紀便要東闖西蕩,只同哥哥過活,反倒是我,一直總覺得自己命苦,現在看來卻是身在福中不知福了。”

心兒不由輕笑著拍了拍陳婉婉的手,道:“這世上總有比我們更苦更不幸的人,我們時常會埋怨自己的鞋子不合適甚至沒有鞋穿,可卻不曾想過,在這世間的某一處角落,有人卻連腳都沒有,卻一樣在努力地活著——只需這麽一想,便不會覺得自己有多麽的苦、多麽的不快樂了。”

陳婉婉聽了這話不由得對面前這位岳心姑娘好感頓生,兩人東拉西扯地說了一陣,愈發開了話匣子,只一上午功夫便覺親密了許多,說話的地方也由堂屋轉移至了東耳室心兒的臥房,兩個女孩子脫了鞋子偎上炕去,邊吃點心邊談笑,一時瞅見心兒正繡的一根綬帶,見是流雲明月的花式,細膩逼真,陳婉婉便拿在手裏看來看去愛不釋手,笑問道:“這是給誰繡的?心上人麽?”

心兒便笑:“哪裏有什麽心上人,是給家兄繡的。”

陳婉婉又細細端詳了一陣,道:“你這套活計可真真把蘭心雅社裏一幹女子給比下去了!趕明兒我把我那正做著的針線拿來向你請教請教——我也有個哥哥,過兩日便要從京都回來了,我亦正趕著給他繡綬帶呢。”

心兒便點頭:“也好,只要婉婉不嫌我這裏粗陋,只管拿了針線過來,咱們一處做做活、說笑說笑,正能解憂去煩,調劑調劑。”

陳婉婉被一語說中心事,暗自嘆了一嘆,因和心兒多少熟稔了些,便也直說道:“不瞞心兒,我這幾日正覺心煩體乏,做什麽也提不起精神來,多虧認識了你,方才那番說笑竟讓我感覺好了許多,只要你不嫌我煩,我就得空過來擾你了。”

心兒便在她肩上輕輕一拍,笑道:“若擾我能將你擾好了,你就是擾得我早生華發我也認了。”

陳婉婉便是一陣笑,兩人又玩笑了幾句,見時已近午,心兒便問:“婉婉今日可還有別的事?若無旁事不妨便留在我家裏用飯罷,正好嘗嘗我的手藝。”

陳婉婉生於富貴之家,雖然出於婦道也由嬤嬤們教過烹飪之道,那也至多不過是幾樣簡單易做的羹湯之類的意思意思罷了,真要生火燒菜什麽的那是從未接觸過的,本還有些驚訝心兒居然會做這些,然而一想她身邊並無丫鬟伺候,整個家裏也沒有嬤嬤廚娘,想必一直以來她都是親自下廚的,便也釋然了。

陳婉婉一介大家閨秀能有什麽事兒呢?平時不過是出外串串門子或是窩在家裏做做女紅,除了不定期一聚的蘭心雅社,成日裏也算是無所事事,因而將頭一搖,道:“就是天要塌了也得吃了你親手做的菜再逃。”

心兒笑著在她鼻尖兒上捏了一把,穿鞋下炕去廚房燒菜去了,陳婉婉便叫過自己的一個丫頭,叫她乘馬車回府同家人說一聲不回去用午飯了,另取了她的針線過來,決意要在心兒這裏消磨上一整日再回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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