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7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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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87 章
隨著聲音越來越近，胤禛自然也聽見了，他險些穩不住面色。
“老虎？”他吃驚。
烏拉那拉氏也有些慌，她條件反射的立在弘暉跟前，把他遮擋的嚴嚴實實。
“跑。”弘暉道。
遇見這玩意兒，有多遠跑多遠。
凡人不必跟它硬碰硬。
幾人剛走出幾步，看見面前喵喵叫的小東西，整個人就僵在原地。
胤禛陰晴不定的看著小崽子。
弘暉亦是。
“跑。”兩人疾步前行。
弘暉回頭望了一眼，若他是熊貓崽崽，怎麽也要把小虎崽子給偷走，但現在他之前柔弱的人類幼崽。
“喵～”小奶虎跌跌撞撞的追過來。
“不要啊。”他驚了。
後頭的大虎越來越快，已經快要追上來了。幾人快快下山，把身後的老虎幼崽遠遠的甩在身後。
“額娘，不怕不怕。”他一邊跑，還一邊安撫的哄。
不想和老虎硬碰硬，弘暉是覺得有阿瑪額娘在，縱然侍衛很多，但是虎傷起人來，根本不能控制。
然而——
他們路過幼崽，身上帶了幼崽的味道，老虎追上來了。
眾人不由得倒抽一口涼氣，這不得不說，是真的很恐怖，現下已經能看見那老虎身上的花紋，看著恐怖極了。
“弘暉，你先走。”胤禛直接讓一個侍衛抱著弘暉走了。他是男人，還帶著自己的妻子，無論如何也不能退。
他想讓弘暉先退。
弘暉看著傳說中不善騎射的阿瑪，和柔弱的額娘，怎麽可能會退。
他知道自己的底，就壓低聲音道：“阿瑪，擺陣吧。”
有這糾結的功夫，還不如做點什麽好。
聽他這麽說，胤禛深深的看了他一眼，這才嚴肅吩咐，在最短的時間內，找到自己的武器，並且做個簡易陷阱出來。
權貴打獵，多是侍衛把那些獵物都趕在一處圈起來。和森林中的老虎並不相同。
畢竟一個是千錘百煉辛苦長大的，一個是餵養大的，困難等級根本不是一回事。
“吼～”
老虎的吼聲越來越近。
弘暉快速的爬上樹。
胤禛看了他一眼：“老虎會爬樹。”只不過作為森林之王，它根本不用爬樹。
“我知道。”弘暉乖乖道。他確實知道，這老虎做什麽，他都知道的一清二楚。
爬上樹，自然有他的用意。
他這麽小一坨，還不夠老虎一尾巴抽，上樹是想要更好的發揮自己的優勢。弘暉揮了揮手裏的火槍，中氣十足道：“我要見機行事。”老虎雖然會爬樹，但是和靈活的豹子相比，到底沒那麽方便。
很快老虎就出現在眾人面前，這次出門，由於要走的比較偏遠，故而帶了很多侍衛。
這一下，倒是正好。
人多力量大，對付老虎再好不過，胤禛屏息凝神，看向一旁手執長劍的福晉，壓低聲音道：“別怕，爺與你一起。”
烏拉那拉氏沖著他嫣然一笑：“不怕。”
她屬實沒什麽好怕的。
弘暉不由得笑了，他奶唧唧道：“老虎來了。”
果然——
兇猛的大老虎越是離得近，越能看到它身上那股子威風凜凜的氣息。
老虎壓低聲音，危險的沖眾人咆哮。
弘暉瞇著眼睛，把手中的火槍緩緩對準老虎的頭。不等老虎反應過來，便是一槍射出。那厲害的要命的老虎，還沒來的及揮動爪子，就被一槍打死了。
胤禛：？
烏拉那拉氏：？
他們都做好死在這裏的準備了，誰能想到，竟然被弘暉一槍打死。
弘暉擔心沒死透，又補了一槍。
侍衛這才慢慢的上前查探，就見大老虎是死了，頭都被打穿了。
“喵～”
一聲奶裏奶氣的幼崽叫聲響起。
眾人低頭去看，就見方才那只老虎幼崽蹦蹦跳跳的跑過來，哼哼唧唧的叫著，沖進老虎的懷裏吃奶。
弘暉把它抱出來。
小老虎還在努力的喝奶。
嘴裏空了以後，有些茫然的看著弘暉。
“真可愛。”弘暉誇，怪不得形容好看小孩，都是用虎頭虎腦來形容，實在是好看的厲害。
瞧著就讓人喜歡的緊。
“真好。”他若有所思。
“阿瑪，可以養小老虎嗎。”他問。
胤禛搖頭：“不可。”
汗阿瑪最煩玩物喪志，平日裏連貓狗都不肯讓養，這老虎自然也不可能。畢竟這明時有豹房，在康熙心裏，很是介意。
但是稀奇的獵了只老虎，幾人想想，也就不再往前頭趕路，而是搬起老虎，掉頭回家。
這才是快樂日子。
叫人直接把老虎送進宮，而胤禛帶著弘暉跟上，讓烏拉那拉氏帶幾個侍衛先回四貝勒府。
弘暉看著那些漂亮的花紋，摸了摸毛皮，還不等走過禦花園，就見康熙大踏步的走了過來。
先是把胤禛踹了一腳，又把弘暉撈在懷裏，劈裏啪啦的給他揍了一頓小屁股。
弘暉：……
真的是離譜他媽給離譜開門，離譜到家了。他九死一生的逃出生天，結果被揍一頓，真的很離譜。
“嚶嚶嚶～”
他裝哭。
康熙卻不為所動，冷聲道：“你們出去玩，怎的差點把自己玩進去。”想想差點見不到胤禛和弘暉他就覺得心裏到難受的緊，根本冷靜不了。
“皇瑪法～”弘暉挽著他的胳膊，奶裏奶氣的撒嬌：“方才瞧見老虎的時候我在想，如果被老虎一口吞了，我見不到皇瑪法了，那肯定會很難過。”
超級的。
弘暉眼巴巴的昂著小臉蛋。
“乖乖。”他軟聲喊。
康熙被他鬧的沒法子，實在是有些小情緒。“往後再不許了。”他說。
“我知道呀，這是走一道碰上的，不是故意去尋的。”弘暉解釋。
康熙看著大老虎，也有些熱血沸騰。
直到——
弘暉抱出來一只小虎崽，眨巴著眼睛，故作可愛的問他能養不能。信誓旦旦的開口，只要他同意他就養。
康熙沈吟。
這樣養著一只老虎幼崽，等他長大了，豈不是又是一樁事，想想就覺得頭疼。
“能不養嗎？”他問。
弘暉眼巴巴的看著他，根本不想把懷裏的小老虎放下，他奶裏奶氣的叮囑：“快，給皇瑪法兇一個。”
小老虎：“喵～”
康熙登時無語，也許是這會兒的小老虎實在太好看，他沒忍住點點頭。養就養吧，他難得開口要點什麽東西。
有皇家做背書，還能養不了一只老虎了。
怎麽可能。
弘暉頓時歡呼起來，他樂呵呵道：“皇瑪法也太好了吧。”
他拍著自己的小胸脯，一臉認真負責：“您放心，這老虎我肯定養的明明白白。”
康熙不信。
孩子都是三分鐘熱度，這話說的好聽，不影響最後根本不帶碰一下的。然而看著弘暉認真的小眼神，他一句話都沒有說。
弘暉射虎的故事，到底傳的到底都是。
弘暉：？
哪來的。
自家阿瑪肯定不可能講的，他向來講究低調。他條件反射的，把目光投向幾個皇阿哥，畢竟也是一件有前車之鑒的事。以前太子就做過這樣的事，不過他現在病床上，身體還沒好，倒不至於做這些事情。
那會是誰呢。
是一個他誰也沒想到的人。
是——康熙。
他是在沒憋住，自家最心愛的皇孫竟然能面對哺乳期的老虎而臨危不懼，一槍打死，實在是太厲害了。
他忍不住想要跟每個人都誇誇他。
弘暉沒想到是他，不由得有些無語，這人也不知是什麽情況，怪會氣人。
“你是用什麽打死的？”
“你怎麽這麽厲害？”
“你當時怎麽敢打的？”
這些問題不一而足，紛沓而至，弘暉剛開始還謹慎措辭，謙虛的不得了，說是老虎追上來，他不打沒辦法，隨意射了一槍，沒想到把老虎給射死了。
等被問多了，他就開始大放厥詞…“當時我看到老虎，就覺得機會來了，上前就是一個小眼神，老虎頓時趴在地上，動都不敢動。”
“它自己主動爬過來，讓我給他打死，我這麽善良的人，哪裏舍得，就讓它自己撞柱而死。”
“頭上老大倆血窟窿。”
弘暉小嘴叭叭的，比說書人都精彩，聽的眾人一楞一楞的。覺得他不愧是皇帝跟前養著的皇孫，實在是厲害的緊，竟然能夠做到這些。
“對，就是這樣。”他說。
甚至被問多了還衍生出其他版本。
“也沒什麽，就是看見老虎就手癢癢，什麽老虎，就是一大貓罷了，一槍下去就能解決的事兒。”
他嘴裏吹著牛，心裏卻雙手合十給老虎道歉，心想在現代的時候，若是敢打死老虎，怎麽也得把牢底坐穿。
這保護動物真的很厲害。
弘暉吹完牛，這宮裏宮外流傳著的版本就更多了，把水攪渾以後，這是誰做的事，已經不太重要了。
什麽皇孫獵虎，定然是假的。
等回四貝勒府後，胤禛就拍拍弘暉的小腦袋，這真是青出於藍而勝於藍。
他很快樂。
然而弘暉一臉夢游的表情。
“怎麽了？”胤禛聲音中略微帶著緊張，就聽弘暉聲音恍惚：“我今天聽鋼琴曲了。”
他神色有些覆雜：“皇瑪法給我彈的。”
這簡直是一種夢幻聯動。
他以為皇瑪法上知天文下知地理，這科舉水平也很厲害。誰能想到，竟然連鋼琴都會，合著他是來人間湊數的不成。
胤禛也有些意外：“汗阿瑪還會好多國家的語言，爺也會，你不知道嗎？”
甚至這些皇子都會，也就是他剛啟蒙，尚未正式開課，所以見的少了，這才不知道罷了。
弘暉：……
“皇瑪法彈鋼琴還挺好聽。”他說。
胤禛漫不經心地點頭：“汗阿瑪學什麽都容易。”如果說他是滿級人類的話，別人能有一半就很厲害。
弘暉：……
夢裏的弘暉行不行啊，這不懂的東西有點多。
他看向一旁的烏拉那拉氏：“額娘，你總不會吧？”
“嗯。”她先前有些嚇到了，喝了兩日的安神湯，這才恢覆面色紅潤。
她確實不會彈鋼琴，也沒見過。
弘暉這才放心的拍拍自己的胸口，笑瞇瞇道：“真好。”
有人陪他一起不會。
“不過，爺在教你額娘。”他說。
弘暉垮下臉。
“你們怎麽會有鋼琴？”他有些適應不了。
說起這個話題，胤禛不由得沈默片刻，還是緩緩解釋，說是這是由胤禎叫人送過來的。
烏拉那拉氏面色有異，沒說的是，這鋼琴是送回來給弘暉的，被自家爺以他年歲還小，還不能玩這樣的借口給拿跑了。
她想，用自己兒子的東西天經地義。
好吧還是有點心虛。
胤禛側眸望過來，他冷聲道：“你在質疑爺。”
弘暉懂了，這鋼琴必然有他一份，要不然自家阿瑪說話不是這樣。
但是他不介意。
也就裝不知道了。
胤禛到底也有些心虛，就遞給他一荷包的糖。
弘暉一見眼睛就亮了，這確實比鋼琴更討他歡心。
他一邊看著窗外的秋景，一邊靜靜地吃糖，他眼角餘光瞧見一只玉白的小手，偷偷的來拿他的糖。
弘暉有些詫異，這想吃直接給他說就好，從玻璃的倒影中，能看出自家額娘那既忐忑又刺激的眼神。
離譜。
他努力的裝作看不見，裝的好辛苦，但是見額娘興味十足只得裝下去。
“額娘，脖子有點累了。”他可憐兮兮的回眸，“可以換個姿勢嗎？”
烏拉那拉氏故作鎮定：“可以。”
她都不敢多說，總覺得一張嘴，那糖丸就要滾出來。
真甜。
弘暉就抱著自己的小虎崽，擼著他的毛，聽著他喵喵的叫。甚至因為吃奶吃的太投入而險些翻過去。
這玩意兒長大竟然是百獸之王。
也是離譜。
小時候真的可愛，讓人恨不得把它捧在手心裏寵。
他親自餵奶，親自梳毛，還抱著小老虎回自己的房間睡，根本不帶搭理父母了。
胤禛：……
烏拉那拉氏：……
平日裏想分床睡多艱難，現在什麽都不用做，他竟然自己分床了，可見小動物的威力有多麽的大。
想想分開也挺好的。
胤禛當即就叫人支了鍋子，他還順便提了瓶酒。
“明瀾，來用些。”他說。
烏拉那拉氏含笑拒絕，她抿著唇，羞答答道：“還是安歇吧。”
這吃點喝點，等會兒她吃點喝點。
胤禛拍拍身邊的空位，眉眼盈盈：“過來。”
烏拉那拉氏這才緩緩走近。
一個心懷不軌，一個故作矜持。
不過推脫片刻便挨著一道坐了，慢慢的用酒用鍋子。兩人絮絮的說著小話，室內熱氣蒸騰，胤禛覺得有些熱，便解開盤扣的領子，露出精致白皙的鎖骨。
烏拉那拉氏瞥了一眼，眉眼間就映出暈紅。
“爺～”她含情脈脈，尾音嬌媚。
誰知就在此時，一道歡快的聲音響起：“阿瑪！我睡不戳，我要來跟你們一起……”睡。
睡字尚未說出口，就聞見了肉香味，他登時興奮起來，美滋滋道：“阿瑪吃肉不叫我？”
胤禛：？
這崽子哪來的。
他可以丟出去嗎。
不動聲音的翹起一邊腿，修長的大腿擺在鍋子前。
“你來作甚。”沒得影響人。
弘暉就糯嘰嘰的看著他，軟乎乎道：“想額娘了，一個人睡不著。”
他才不要自己睡。
就要和阿瑪額娘一起睡，要親親抱抱貼貼。
烏拉那拉氏就笑著沖他招手：“來額娘這裏來。”
弘暉噠噠噠的跑過去，烏拉那拉氏瞬間給他夾了幾塊肉，他吃的香甜極了。
“哎嘿嘿，額娘好香呀。”
他吃了一會兒，就覺得有些困了，自己乖乖的去漱口，爬上床。
胤禛：……
他在心裏默念，這是親生的崽，不能丟出去，完全不能丟。
烏拉那拉氏覷著他黑沈沈的面色，不由得好笑，她輕笑著道：“無妨，我等會兒跟你去書房。”
她有些害羞，說完臉就紅了。
胤禛便露出個意味深長的表情：“你想了。”
他語氣篤定。
烏拉那拉氏橫了他一眼，羞赧不語。
弘暉很快就睡著了。
兩人對視一眼，胤禛便柔和了神色，上前牽起福晉的手，溫柔道：“夜黑，爺帶你。”
他勤快的很。
等弘暉睡醒，第一時間就是去看看自己的小老虎，現在還沒滿月的小崽子，喝起奶來跟不要命了一樣。
恨不得把臉埋在盤子裏喝奶，用力過猛之下，把自己都快打濕了。
弘暉不由得皺眉：“小崽崽，你這也太埋汰了吧。”
弄的一身臟。
熊貓崽崽就不會，他們都幹凈的不得了。
“小老虎你喝慢點，喝那麽慌做什麽。”他奶裏奶氣的勸。然而對方並不聽他的，也許根本就聽不懂。
弘暉不由得無奈，他戳戳小老虎的小腦袋，軟聲道：“快別喝了。”
“喵喵～”好好喝。
幹飯小老虎，吃飽了，歪歪扭扭的回自己窩裏，撲通一躺，舒舒服服的曬太陽。
弘暉踏上進宮的馬車，總覺得這小老虎過的比他都舒坦。
“皇瑪法！看我小老虎。”他說。
康熙：……
他怎麽能把老虎給抱來抱去，成何體統。
他這麽想，胤禮卻不這麽想，他聽說過老虎的威名，知道它沒有面上看起來這麽簡單。
然而小老虎是真的很可愛，這要是能多摸幾把想必是極好的。
胤禮試探著伸手，方才還乖乖的小老虎頓時齜牙咧嘴，兇的不得了。眾人這才知道，原來不是它溫順，而是它遇見弘暉表現的比較好罷了。
“好大的威風。”古有狐假虎威，今有人假虎威。
弘暉摸摸小老虎的腦袋，小老虎頓時又喵喵起來。他索性叫奴才趕緊做個布袋，他整日裏抱在懷裏才好。
看著覺得很是離譜的康熙，到底沒好意思拒絕，只笑著道：“你現在抱的動，要是抱不動了怎麽辦？”
弘暉摸了摸下巴，認真思索：“那就該給我騎了。”
他是人類，他長的慢。
完全可行的方案。
康熙又跟他說幾句，便朝毓慶宮走去，他昂著頭，軟聲道：“朕去瞧瞧太子。”
弘暉快樂的揮手。
他滿心滿眼都在小老虎身上。
等康熙進了毓慶宮，就見胤礽肩上披著厚厚的披風，單薄的身子有些瘦骨伶仃的味道，到底生了這麽久的病，這身子尚未好全，更無從長肉。
“汗阿瑪。”胤礽恭敬請安。
神色中還略微帶有一絲親昵，許是覺得有些不好意思，他抿著嘴，含糊道：“你快坐，今兒用了點心，覺得味道不錯。”
其實很差。
因著他在病中，不能重油重糖重鹽，這做出來的滋味，自然少了許多。
康熙隨著他期待的眼神，也跟著撚起一塊點心吃，一口下去，他就有些怔住。很難吃，沒味道。
但是瞧著太子臉上清淺的笑意，他就明白，病這麽些時日，他能吃的東西真的少。
“汗阿瑪，胤禵呢？”他問。
怎的許久不見了。
康熙沈默，他無奈道：“那孩子跟朕鬧別扭，非得做出一番事業來，自己往海上去了。”
“現在已經到了，前些日子托商船送回來一船的東西。”
康熙神色覆雜，他還是挺喜歡胤禵這孩子，如今改名成胤禎，也是很喜歡。
胤礽覷著他的神色，溫聲道：“兒臣病這一場，倒明白許多道理，這憐取眼前人，才是一等一的好。”
“旁的都無關緊要。”
他言辭懇切，蒼白的臉頰在陽光中呈現出一種脆弱的透明色。
康熙聽了，心裏頗為欣慰，拍拍他的肩膀，溫聲道：“你能這麽想，朕心裏是真高興，你好生的養病，汗阿瑪心裏都有數。”
任是誰也無法撼動他的地位。
胤礽聽著這些承諾，有種很玄妙的感覺，前塵舊夢，都摻雜在一起，營造出一種非常恍惚的環境。他一時間反而有些分不清，這到底是現實還是夢境。
“汗阿瑪，兒臣害怕。”他眉頭輕蹙，俊美無血色的臉龐帶著幾分破碎的可憐。
康熙頓時心疼的無以覆加。
“乖，別怕，一切都有汗阿瑪給你撐著。”康熙溫聲哄著。
說罷他想起來，弘暉尚未用點心，也不知道奴才伺候的可精心，若是忘了，他又得餓著肚子玩耍，就自己走了。
胤礽瞧著他的背影，笑了笑，以拳握在唇邊，輕輕的咳了咳。
真有意思。
汗阿瑪此番回去，是有事，還是擔憂弘暉。他看向一旁的小太監，小太監知機的轉身離開。
弘暉，胤禛。
胤礽若有所思，他父子二人配合的天衣無縫。若他二人心生嫌隙，又該如何。他笑了笑，蒼白的臉頰上是被他抿的殷紅的唇瓣。
“弘暉呀。”他輕笑。
這個崽崽，他是真的很喜歡。
希望他能是轉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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隨著聲音越來越近，胤禛自然也聽見了，他險些穩不住面色。
“老虎？”他吃驚。
烏拉那拉氏也有些慌，她條件反射的立在弘暉跟前，把他遮擋的嚴嚴實實。
“跑。”弘暉道。
遇見這玩意兒，有多遠跑多遠。
凡人不必跟它硬碰硬。
幾人剛走出幾步，看見面前喵喵叫的小東西，整個人就僵在原地。
胤禛陰晴不定的看著小崽子。
弘暉亦是。
“跑。”兩人疾步前行。
弘暉回頭望了一眼，若他是熊貓崽崽，怎麽也要把小虎崽子給偷走，但現在他之前柔弱的人類幼崽。
“喵～”小奶虎跌跌撞撞的追過來。
“不要啊。”他驚了。
後頭的大虎越來越快，已經快要追上來了。幾人快快下山，把身後的老虎幼崽遠遠的甩在身後。
“額娘，不怕不怕。”他一邊跑，還一邊安撫的哄。
不想和老虎硬碰硬，弘暉是覺得有阿瑪額娘在，縱然侍衛很多，但是虎傷起人來，根本不能控制。
然而——
他們路過幼崽，身上帶了幼崽的味道，老虎追上來了。
眾人不由得倒抽一口涼氣，這不得不說，是真的很恐怖，現下已經能看見那老虎身上的花紋，看著恐怖極了。
“弘暉，你先走。”胤禛直接讓一個侍衛抱著弘暉走了。他是男人，還帶著自己的妻子，無論如何也不能退。
他想讓弘暉先退。
弘暉看著傳說中不善騎射的阿瑪，和柔弱的額娘，怎麽可能會退。
他知道自己的底，就壓低聲音道：“阿瑪，擺陣吧。”
有這糾結的功夫，還不如做點什麽好。
聽他這麽說，胤禛深深的看了他一眼，這才嚴肅吩咐，在最短的時間內，找到自己的武器，並且做個簡易陷阱出來。
權貴打獵，多是侍衛把那些獵物都趕在一處圈起來。和森林中的老虎並不相同。
畢竟一個是千錘百煉辛苦長大的，一個是餵養大的，困難等級根本不是一回事。
“吼～”
老虎的吼聲越來越近。
弘暉快速的爬上樹。
胤禛看了他一眼：“老虎會爬樹。”只不過作為森林之王，它根本不用爬樹。
“我知道。”弘暉乖乖道。他確實知道，這老虎做什麽，他都知道的一清二楚。
爬上樹，自然有他的用意。
他這麽小一坨，還不夠老虎一尾巴抽，上樹是想要更好的發揮自己的優勢。弘暉揮了揮手裏的火槍，中氣十足道：“我要見機行事。”老虎雖然會爬樹，但是和靈活的豹子相比，到底沒那麽方便。
很快老虎就出現在眾人面前，這次出門，由於要走的比較偏遠，故而帶了很多侍衛。
這一下，倒是正好。
人多力量大，對付老虎再好不過，胤禛屏息凝神，看向一旁手執長劍的福晉，壓低聲音道：“別怕，爺與你一起。”
烏拉那拉氏沖著他嫣然一笑：“不怕。”
她屬實沒什麽好怕的。
弘暉不由得笑了，他奶唧唧道：“老虎來了。”
果然——
兇猛的大老虎越是離得近，越能看到它身上那股子威風凜凜的氣息。
老虎壓低聲音，危險的沖眾人咆哮。
弘暉瞇著眼睛，把手中的火槍緩緩對準老虎的頭。不等老虎反應過來，便是一槍射出。那厲害的要命的老虎，還沒來的及揮動爪子，就被一槍打死了。
胤禛：？
烏拉那拉氏：？
他們都做好死在這裏的準備了，誰能想到，竟然被弘暉一槍打死。
弘暉擔心沒死透，又補了一槍。
侍衛這才慢慢的上前查探，就見大老虎是死了，頭都被打穿了。
“喵～”
一聲奶裏奶氣的幼崽叫聲響起。
眾人低頭去看，就見方才那只老虎幼崽蹦蹦跳跳的跑過來，哼哼唧唧的叫著，沖進老虎的懷裏吃奶。
弘暉把它抱出來。
小老虎還在努力的喝奶。
嘴裏空了以後，有些茫然的看著弘暉。
“真可愛。”弘暉誇，怪不得形容好看小孩，都是用虎頭虎腦來形容，實在是好看的厲害。
瞧著就讓人喜歡的緊。
“真好。”他若有所思。
“阿瑪，可以養小老虎嗎。”他問。
胤禛搖頭：“不可。”
汗阿瑪最煩玩物喪志，平日裏連貓狗都不肯讓養，這老虎自然也不可能。畢竟這明時有豹房，在康熙心裏，很是介意。
但是稀奇的獵了只老虎，幾人想想，也就不再往前頭趕路，而是搬起老虎，掉頭回家。
這才是快樂日子。
叫人直接把老虎送進宮，而胤禛帶著弘暉跟上，讓烏拉那拉氏帶幾個侍衛先回四貝勒府。
弘暉看著那些漂亮的花紋，摸了摸毛皮，還不等走過禦花園，就見康熙大踏步的走了過來。
先是把胤禛踹了一腳，又把弘暉撈在懷裏，劈裏啪啦的給他揍了一頓小屁股。
弘暉：……
真的是離譜他媽給離譜開門，離譜到家了。他九死一生的逃出生天，結果被揍一頓，真的很離譜。
“嚶嚶嚶～”
他裝哭。
康熙卻不為所動，冷聲道：“你們出去玩，怎的差點把自己玩進去。”想想差點見不到胤禛和弘暉他就覺得心裏到難受的緊，根本冷靜不了。
“皇瑪法～”弘暉挽著他的胳膊，奶裏奶氣的撒嬌：“方才瞧見老虎的時候我在想，如果被老虎一口吞了，我見不到皇瑪法了，那肯定會很難過。”
超級的。
弘暉眼巴巴的昂著小臉蛋。
“乖乖。”他軟聲喊。
康熙被他鬧的沒法子，實在是有些小情緒。“往後再不許了。”他說。
“我知道呀，這是走一道碰上的，不是故意去尋的。”弘暉解釋。
康熙看著大老虎，也有些熱血沸騰。
直到——
弘暉抱出來一只小虎崽，眨巴著眼睛，故作可愛的問他能養不能。信誓旦旦的開口，只要他同意他就養。
康熙沈吟。
這樣養著一只老虎幼崽，等他長大了，豈不是又是一樁事，想想就覺得頭疼。
“能不養嗎？”他問。
弘暉眼巴巴的看著他，根本不想把懷裏的小老虎放下，他奶裏奶氣的叮囑：“快，給皇瑪法兇一個。”
小老虎：“喵～”
康熙登時無語，也許是這會兒的小老虎實在太好看，他沒忍住點點頭。養就養吧，他難得開口要點什麽東西。
有皇家做背書，還能養不了一只老虎了。
怎麽可能。
弘暉頓時歡呼起來，他樂呵呵道：“皇瑪法也太好了吧。”
他拍著自己的小胸脯，一臉認真負責：“您放心，這老虎我肯定養的明明白白。”
康熙不信。
孩子都是三分鐘熱度，這話說的好聽，不影響最後根本不帶碰一下的。然而看著弘暉認真的小眼神，他一句話都沒有說。
弘暉射虎的故事，到底傳的到底都是。
弘暉：？
哪來的。
自家阿瑪肯定不可能講的，他向來講究低調。他條件反射的，把目光投向幾個皇阿哥，畢竟也是一件有前車之鑒的事。以前太子就做過這樣的事，不過他現在病床上，身體還沒好，倒不至於做這些事情。
那會是誰呢。
是一個他誰也沒想到的人。
是——康熙。
他是在沒憋住，自家最心愛的皇孫竟然能面對哺乳期的老虎而臨危不懼，一槍打死，實在是太厲害了。
他忍不住想要跟每個人都誇誇他。
弘暉沒想到是他，不由得有些無語，這人也不知是什麽情況，怪會氣人。
“你是用什麽打死的？”
“你怎麽這麽厲害？”
“你當時怎麽敢打的？”
這些問題不一而足，紛沓而至，弘暉剛開始還謹慎措辭，謙虛的不得了，說是老虎追上來，他不打沒辦法，隨意射了一槍，沒想到把老虎給射死了。
等被問多了，他就開始大放厥詞…“當時我看到老虎，就覺得機會來了，上前就是一個小眼神，老虎頓時趴在地上，動都不敢動。”
“它自己主動爬過來，讓我給他打死，我這麽善良的人，哪裏舍得，就讓它自己撞柱而死。”
“頭上老大倆血窟窿。”
弘暉小嘴叭叭的，比說書人都精彩，聽的眾人一楞一楞的。覺得他不愧是皇帝跟前養著的皇孫，實在是厲害的緊，竟然能夠做到這些。
“對，就是這樣。”他說。
甚至被問多了還衍生出其他版本。
“也沒什麽，就是看見老虎就手癢癢，什麽老虎，就是一大貓罷了，一槍下去就能解決的事兒。”
他嘴裏吹著牛，心裏卻雙手合十給老虎道歉，心想在現代的時候，若是敢打死老虎，怎麽也得把牢底坐穿。
這保護動物真的很厲害。
弘暉吹完牛，這宮裏宮外流傳著的版本就更多了，把水攪渾以後，這是誰做的事，已經不太重要了。
什麽皇孫獵虎，定然是假的。
等回四貝勒府後，胤禛就拍拍弘暉的小腦袋，這真是青出於藍而勝於藍。
他很快樂。
然而弘暉一臉夢游的表情。
“怎麽了？”胤禛聲音中略微帶著緊張，就聽弘暉聲音恍惚：“我今天聽鋼琴曲了。”
他神色有些覆雜：“皇瑪法給我彈的。”
這簡直是一種夢幻聯動。
他以為皇瑪法上知天文下知地理，這科舉水平也很厲害。誰能想到，竟然連鋼琴都會，合著他是來人間湊數的不成。
胤禛也有些意外：“汗阿瑪還會好多國家的語言，爺也會，你不知道嗎？”
甚至這些皇子都會，也就是他剛啟蒙，尚未正式開課，所以見的少了，這才不知道罷了。
弘暉：……
“皇瑪法彈鋼琴還挺好聽。”他說。
胤禛漫不經心地點頭：“汗阿瑪學什麽都容易。”如果說他是滿級人類的話，別人能有一半就很厲害。
弘暉：……
夢裏的弘暉行不行啊，這不懂的東西有點多。
他看向一旁的烏拉那拉氏：“額娘，你總不會吧？”
“嗯。”她先前有些嚇到了，喝了兩日的安神湯，這才恢覆面色紅潤。
她確實不會彈鋼琴，也沒見過。
弘暉這才放心的拍拍自己的胸口，笑瞇瞇道：“真好。”
有人陪他一起不會。
“不過，爺在教你額娘。”他說。
弘暉垮下臉。
“你們怎麽會有鋼琴？”他有些適應不了。
說起這個話題，胤禛不由得沈默片刻，還是緩緩解釋，說是這是由胤禎叫人送過來的。
烏拉那拉氏面色有異，沒說的是，這鋼琴是送回來給弘暉的，被自家爺以他年歲還小，還不能玩這樣的借口給拿跑了。
她想，用自己兒子的東西天經地義。
好吧還是有點心虛。
胤禛側眸望過來，他冷聲道：“你在質疑爺。”
弘暉懂了，這鋼琴必然有他一份，要不然自家阿瑪說話不是這樣。
但是他不介意。
也就裝不知道了。
胤禛到底也有些心虛，就遞給他一荷包的糖。
弘暉一見眼睛就亮了，這確實比鋼琴更討他歡心。
他一邊看著窗外的秋景，一邊靜靜地吃糖，他眼角餘光瞧見一只玉白的小手，偷偷的來拿他的糖。
弘暉有些詫異，這想吃直接給他說就好，從玻璃的倒影中，能看出自家額娘那既忐忑又刺激的眼神。
離譜。
他努力的裝作看不見，裝的好辛苦，但是見額娘興味十足只得裝下去。
“額娘，脖子有點累了。”他可憐兮兮的回眸，“可以換個姿勢嗎？”
烏拉那拉氏故作鎮定：“可以。”
她都不敢多說，總覺得一張嘴，那糖丸就要滾出來。
真甜。
弘暉就抱著自己的小虎崽，擼著他的毛，聽著他喵喵的叫。甚至因為吃奶吃的太投入而險些翻過去。
這玩意兒長大竟然是百獸之王。
也是離譜。
小時候真的可愛，讓人恨不得把它捧在手心裏寵。
他親自餵奶，親自梳毛，還抱著小老虎回自己的房間睡，根本不帶搭理父母了。
胤禛：……
烏拉那拉氏：……
平日裏想分床睡多艱難，現在什麽都不用做，他竟然自己分床了，可見小動物的威力有多麽的大。
想想分開也挺好的。
胤禛當即就叫人支了鍋子，他還順便提了瓶酒。
“明瀾，來用些。”他說。
烏拉那拉氏含笑拒絕，她抿著唇，羞答答道：“還是安歇吧。”
這吃點喝點，等會兒她吃點喝點。
胤禛拍拍身邊的空位，眉眼盈盈：“過來。”
烏拉那拉氏這才緩緩走近。
一個心懷不軌，一個故作矜持。
不過推脫片刻便挨著一道坐了，慢慢的用酒用鍋子。兩人絮絮的說著小話，室內熱氣蒸騰，胤禛覺得有些熱，便解開盤扣的領子，露出精致白皙的鎖骨。
烏拉那拉氏瞥了一眼，眉眼間就映出暈紅。
“爺～”她含情脈脈，尾音嬌媚。
誰知就在此時，一道歡快的聲音響起：“阿瑪！我睡不戳，我要來跟你們一起……”睡。
睡字尚未說出口，就聞見了肉香味，他登時興奮起來，美滋滋道：“阿瑪吃肉不叫我？”
胤禛：？
這崽子哪來的。
他可以丟出去嗎。
不動聲音的翹起一邊腿，修長的大腿擺在鍋子前。
“你來作甚。”沒得影響人。
弘暉就糯嘰嘰的看著他，軟乎乎道：“想額娘了，一個人睡不著。”
他才不要自己睡。
就要和阿瑪額娘一起睡，要親親抱抱貼貼。
烏拉那拉氏就笑著沖他招手：“來額娘這裏來。”
弘暉噠噠噠的跑過去，烏拉那拉氏瞬間給他夾了幾塊肉，他吃的香甜極了。
“哎嘿嘿，額娘好香呀。”
他吃了一會兒，就覺得有些困了，自己乖乖的去漱口，爬上床。
胤禛：……
他在心裏默念，這是親生的崽，不能丟出去，完全不能丟。
烏拉那拉氏覷著他黑沈沈的面色，不由得好笑，她輕笑著道：“無妨，我等會兒跟你去書房。”
她有些害羞，說完臉就紅了。
胤禛便露出個意味深長的表情：“你想了。”
他語氣篤定。
烏拉那拉氏橫了他一眼，羞赧不語。
弘暉很快就睡著了。
兩人對視一眼，胤禛便柔和了神色，上前牽起福晉的手，溫柔道：“夜黑，爺帶你。”
他勤快的很。
等弘暉睡醒，第一時間就是去看看自己的小老虎，現在還沒滿月的小崽子，喝起奶來跟不要命了一樣。
恨不得把臉埋在盤子裏喝奶，用力過猛之下，把自己都快打濕了。
弘暉不由得皺眉：“小崽崽，你這也太埋汰了吧。”
弄的一身臟。
熊貓崽崽就不會，他們都幹凈的不得了。
“小老虎你喝慢點，喝那麽慌做什麽。”他奶裏奶氣的勸。然而對方並不聽他的，也許根本就聽不懂。
弘暉不由得無奈，他戳戳小老虎的小腦袋，軟聲道：“快別喝了。”
“喵喵～”好好喝。
幹飯小老虎，吃飽了，歪歪扭扭的回自己窩裏，撲通一躺，舒舒服服的曬太陽。
弘暉踏上進宮的馬車，總覺得這小老虎過的比他都舒坦。
“皇瑪法！看我小老虎。”他說。
康熙：……
他怎麽能把老虎給抱來抱去，成何體統。
他這麽想，胤禮卻不這麽想，他聽說過老虎的威名，知道它沒有面上看起來這麽簡單。
然而小老虎是真的很可愛，這要是能多摸幾把想必是極好的。
胤禮試探著伸手，方才還乖乖的小老虎頓時齜牙咧嘴，兇的不得了。眾人這才知道，原來不是它溫順，而是它遇見弘暉表現的比較好罷了。
“好大的威風。”古有狐假虎威，今有人假虎威。
弘暉摸摸小老虎的腦袋，小老虎頓時又喵喵起來。他索性叫奴才趕緊做個布袋，他整日裏抱在懷裏才好。
看著覺得很是離譜的康熙，到底沒好意思拒絕，只笑著道：“你現在抱的動，要是抱不動了怎麽辦？”
弘暉摸了摸下巴，認真思索：“那就該給我騎了。”
他是人類，他長的慢。
完全可行的方案。
康熙又跟他說幾句，便朝毓慶宮走去，他昂著頭，軟聲道：“朕去瞧瞧太子。”
弘暉快樂的揮手。
他滿心滿眼都在小老虎身上。
等康熙進了毓慶宮，就見胤礽肩上披著厚厚的披風，單薄的身子有些瘦骨伶仃的味道，到底生了這麽久的病，這身子尚未好全，更無從長肉。
“汗阿瑪。”胤礽恭敬請安。
神色中還略微帶有一絲親昵，許是覺得有些不好意思，他抿著嘴，含糊道：“你快坐，今兒用了點心，覺得味道不錯。”
其實很差。
因著他在病中，不能重油重糖重鹽，這做出來的滋味，自然少了許多。
康熙隨著他期待的眼神，也跟著撚起一塊點心吃，一口下去，他就有些怔住。很難吃，沒味道。
但是瞧著太子臉上清淺的笑意，他就明白，病這麽些時日，他能吃的東西真的少。
“汗阿瑪，胤禵呢？”他問。
怎的許久不見了。
康熙沈默，他無奈道：“那孩子跟朕鬧別扭，非得做出一番事業來，自己往海上去了。”
“現在已經到了，前些日子托商船送回來一船的東西。”
康熙神色覆雜，他還是挺喜歡胤禵這孩子，如今改名成胤禎，也是很喜歡。
胤礽覷著他的神色，溫聲道：“兒臣病這一場，倒明白許多道理，這憐取眼前人，才是一等一的好。”
“旁的都無關緊要。”
他言辭懇切，蒼白的臉頰在陽光中呈現出一種脆弱的透明色。
康熙聽了，心裏頗為欣慰，拍拍他的肩膀，溫聲道：“你能這麽想，朕心裏是真高興，你好生的養病，汗阿瑪心裏都有數。”
任是誰也無法撼動他的地位。
胤礽聽著這些承諾，有種很玄妙的感覺，前塵舊夢，都摻雜在一起，營造出一種非常恍惚的環境。他一時間反而有些分不清，這到底是現實還是夢境。
“汗阿瑪，兒臣害怕。”他眉頭輕蹙，俊美無血色的臉龐帶著幾分破碎的可憐。
康熙頓時心疼的無以覆加。
“乖，別怕，一切都有汗阿瑪給你撐著。”康熙溫聲哄著。
說罷他想起來，弘暉尚未用點心，也不知道奴才伺候的可精心，若是忘了，他又得餓著肚子玩耍，就自己走了。
胤礽瞧著他的背影，笑了笑，以拳握在唇邊，輕輕的咳了咳。
真有意思。
汗阿瑪此番回去，是有事，還是擔憂弘暉。他看向一旁的小太監，小太監知機的轉身離開。
弘暉，胤禛。
胤礽若有所思，他父子二人配合的天衣無縫。若他二人心生嫌隙，又該如何。他笑了笑，蒼白的臉頰上是被他抿的殷紅的唇瓣。
“弘暉呀。”他輕笑。
這個崽崽，他是真的很喜歡。
希望他能是轉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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