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6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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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76 章
青年生著一張清雋攝人的面龐。
線條明晰的輪廓，帶著凜冽的寒氣，望著人的時候，目光淡淡的。
烏拉那拉氏將弘暉護在身後。
胤禛起身，他身形高大，陰影將妻兒籠罩在內，衣角上有不合時宜的暗色竹筍繡文。
他伸出手。
烏拉那拉氏倔強的看著他，眸中隱隱沁出水意，卻不曾退卻半步。雙臂強壯，伸出後是薄薄的夏衫擋不住的肌肉線條，看著就很有力量。
平日裏可以輕而易舉的單臂抱起兩人，而此時，這般向著兩人而來，便有些許的恐怖。
烏拉那拉氏挺直脊背。
弘暉昂著肉嘟嘟的小臉，他握住額娘的手，試圖把她往自己身後拉。
他一想起阿瑪，就覺得無依無靠。
“過來。”男人聲音冷淡。
兩人未動。
夏日炎炎，片刻功夫後背就濕透了。
胤禛鼻尖也沁出汗水。
他上前一步，在崽崽忐忑的眼神中，將兩人攬入懷裏。拍了拍那單薄的脊背，他沒說話，松開後大踏步離開了。
烏拉那拉氏瞬間怔住，她趴在窗子上往外看，就見胤禛龍行虎步，快速的消失在正院。
暉暉崽：？
他捏著手指，有些忐忑問：“阿瑪……可曾怪罪？”
烏拉那拉氏鼻尖一酸：“不曾。”
他們好像有些草木皆兵了，應該學著相信胤禛，而不是將他排斥在心門之外。
兩人面面相覷，一時間有些拿捏不住。
弘暉沈吟，他覺得應該相信阿瑪一點，然而想想歷史上雍正那六親不認的名聲，他又遲疑起來。
罷了，走一步看一步。
目前的阿瑪待他好極了，是世界上最好的阿瑪。
烏拉那拉氏摸摸他的小腦袋，溫柔道：“乖乖不怕。”
弘暉搖頭，他那什麽怕的。
大不了兩腿一蹬，與世長辭，留下他們傷心罷了，他是絲毫不帶傷心的。再者他堅信熊貓崽崽的可愛無人能敵。
“去看看弟弟妹妹。”他說。
一提起龍鳳胎，烏拉那拉氏頓時把什麽都忘了，她樂呵呵道：“一天一個樣，跟泡豆芽一樣。”
“豆芽弟弟，豆芽妹妹。”弘暉奶唧唧的聲音響起。
兩人難得醒著，聽見他聲音，就好奇的望過來，咧著沒有牙齒的小嘴巴，沖著他樂呵呵的笑。
“咿呀～”
“咿呀喲～”
兩人小臉憋的通紅，努力的把小手從繈褓中薅出來，沖著弘暉露出甜滋滋的笑臉。
“太可愛了叭。”弘暉被萌的肝顫。
喜歡的不得了。
弘晏、時和兩個小崽崽，如今長的很是好看，肉嘟嘟的小臉，烏溜溜的大眼睛，卷翹的睫毛絕對是滿級嬰兒。
“咿呀～”
時和費盡吃奶的勁兒，終於把自己的小胳膊給拔出來了。她樂呵呵的揮舞著小胳膊，努力的伸著手手想啃。
然而胳膊太短，夠不著。
這讓弘暉很是共情，心有戚戚然。先前阿瑪揍他，他抱頭鼠竄的時候，也是胳膊太短抱不住頭。
都沒辦法保護自己。
“加油！喝奶要用力！”他握著小拳頭哼。
烏拉那拉氏瞧著，一直緊繃著的心情瞬間緩和起來。
她昂著頭，溫聲道：“好了，背書去。”靠什麽都不如靠自己，還是自己學識夠強，才能在京城存活下來。
弘暉乖乖的去了。
他也發現。
若阿瑪真的發怒，那麽他保護不了額娘。
這不行。
他得奮鬥向上。
“背書！”他元氣滿滿的握拳，雄心壯志已經溢滿整個胸膛。
等抱起書，背了一會兒，他就有些困，忍不住打盹，自己嚕嚕嚕的晃晃腦袋，做出頭懸梁錐刺股的架勢來，認真背書。
夏日悶熱，往這裏一坐，屬實就困的厲害。
他也不想的。
窗前飛過來一只小麻雀幼崽，剛學會的樣子。
“嗨～”他精神一震，困勁兒下去了些。
等困的栽過去，再被蘇運溫柔的喊醒。將他從昏昏沈沈的打盹中叫起來。
如此循環往覆，一直在睡也沒睡著，一直在背書也沒背會。
離譜。
他又嚕嚕嚕的甩了甩小腦袋，起身蹦一蹦，清醒些再來背書，結果還是打盹，他這才放棄。
先睡一會兒再說。
他扔了書，倒頭就睡。
烏拉那拉氏來看他奮鬥成果，卻見他睡的香甜。不由得搖頭失笑，這雄心壯志看來是已經滅了。
可愛的暉暉崽。
她俯身，溫柔的在他臉頰上親了一口，這才忙自己的去。生孩子坐月子期間，她這事情丟下不少，現在都要一一撿起來。
弘暉睡了一會兒，自己起來，乖乖的捧著書來背。被阿瑪摸透他的底子後，這教學就不按著他年歲來，而是根據他的進度來。
不能再摸魚了。
弘暉撅著小屁股，吭吭哧哧的開始背書。
未知的領域還挺有意思。
正說著，就聽見外頭傳來通報聲，說是十三阿哥胤祥求見。
弘暉不由得期待起來，他噠噠噠的跑出去，撲進胤祥的懷裏，奶唧唧的撒嬌：“十三叔！”
他好想他。
胤祥摸摸他的小腦袋，笑著問：“你阿瑪呢。”弘暉就說忙去了，具體去哪裏忙，他也不知道。
“汗阿瑪分了些鰣魚來，這魚好吃，想著送來給你吃。”
他聲音溫柔。
弘暉看著桶裏的魚，笑瞇瞇道：“十三叔晌午也在這裏吃，我們一起吃鰣魚。”
他不得寵，就分到小小的兩條，聞言便摸了摸鼻子：“叔不愛吃魚，都給你。”
弘暉鼓著小臉蛋，得寸進尺：“那也不行，有刺我害怕，要十三叔幫忙挑刺。”
烏拉那拉氏從外院走進來，就聽見這麽句話，她歉意的對著胤祥笑了笑，溫聲道：“不給他挑，慣的壞毛病。”
胤祥原本不打算留，但四嫂也說了，他就不好真的走，便躬身道：“都聽四嫂的。”
定了留下，胤祥就帶著弘暉去玩。
一大一小牽著手，少年沒什麽肉，握在手裏一把骨頭。
“會不會把你硌疼了？”胤祥猶豫著問。
弘暉嚕嚕嚕的搖頭，他甩的小揪揪都跟著晃，軟乎乎道：“那我的手有沒有暖到你。”
胤祥神色微怔，片刻後才輕笑著道：“很暖。”
他很喜歡，幼崽的手，真的是世界上最美好的存在。
少年想，能夠親他一下就更好了。
“十三叔親親！”暉暉崽撅著小嘴巴，乖乖的上前親親，他現在特別會察言觀色，覺得這親親很是舒坦。
昂著小腦袋，踮著腳尖，搖搖晃晃的想來親他。胤祥趕緊俯身，讓他方便親一點。
“啾啾！”響亮的親親聲響起。
弘暉真的很開心，並不僅僅因為珍貴的鰣魚，還有他這顆心意。
這鰣魚也有一段典故，曾經的康熙帝機緣巧合之下，吃了一次鰣魚，不曾想驚為天人，然而沒什麽機會吃。
一是因著那時候窮，不光百姓窮，朝廷也窮。二是因為，康熙皇位還沒坐穩，就不會做這些亂七八糟的事。
後來朝局平穩，國庫豐盈，康熙就又想起這白月光鰣魚來，這魚不好運進京，稍微有點不妥帖的地方就死了，很難把生鮮運進來。
而如今更是快船快馬，讓魚能夠從水路進京給康熙吃。身邊親近的，才會劃分那麽點來吃。
作為康熙跟前長大的皇孫，他並不缺這口吃的，甚至給他的最多。但胤祥仍舊願意把自己那一點點拿出來，可不就是為了。
這份心意難得。
怪不得阿瑪這些年，倒是和十三叔走得近。
這幾年，朝中局勢風雲變遷，從阿哥分封到入朝處理政務，進一步的瓜分太子權柄。
而索額圖被圈禁，雙子被處死，更是讓朝中風聲鶴唳草木皆兵，一時間安靜下架。
但是大家都知道，這不過是山雨欲來風滿樓罷了。
現在又有這味道。
太子隱忍不出，只由著胤禩在朝中拉幫結派，整日裏一副爺是隱形太子的派頭。
就連這，在他頭上蹦迪，他都不管。
像是個沒脾氣的泥人，也好像在讓康熙看，你看眾皇子在他面上依舊兄友弟恭，但私底下，卻鬥的厲害。
康熙也按捺著沒出聲。
一時間胤禩權柄遮天，頗有些一呼百應的趨勢。
但是康熙依舊按捺著沒吭聲，就像是耳聾心盲一樣。
胤禩一黨，瞬間狂歡起來。
若不是他放肆慣了，一時間找不出穩重來，私底下竟稱自己乃隱形儲君。
這麽戳肺管子的話，胤礽都等當沒聽見。
弘暉就知道，這太子一時半會倒不了。
若沒有胤禩胡鬧，他作為眾矢之的，康熙頭一個看他不順眼，但是現在他就是個可憐的被弟弟覬覦儲君之位的可憐哥哥罷了。
胤禛中午回來，和胤祥閑聊的時候就在說，這太子的幕僚有兩下子，只要能穩住，他必贏。
太子二字，就是最天然的保護傘。
弘暉聽著兩人語焉不詳的聊天，自己也腦補了很多。
“你覺得呢？”胤禛突然問他。
“歷史上，太子能得善終者有幾人？”皇阿哥就沒一個是吃素的。就連自己這看起來很是認規矩的阿瑪，卻是最後的上位者。
什麽玄武門之變類似的，數不勝數。
他都險些懶得數了。
胤禛懂了。
“成也蕭何敗也蕭何，淩普是個很好用的奴才，但他任人唯親狂妄自大，又仗著情分，給太子招惹來很大麻煩，二伯若能痛斷一尾，未嘗走不到最後。”
弘暉隨口道。
以前聽說不管發生什麽事，康熙都覺得是太子身邊奴才的錯，他還覺得康熙護犢子，畢竟自家崽永遠沒有錯，錯的都是旁人教唆這樣的話，太像熊孩子的爹媽之言。
弘暉接觸多了，發現還真是，太子自幼聰慧，性情溫和穩定，若非生大變故，斷然不是如今暴戾陰翳的模樣。
大家都沒有錯。
事情卻漸漸的走到了不可挽回的地步。
弘暉想著這充滿宿命感的BE，心裏就覺得難受。
剛穿越過來，見大家其樂融融，他還以為這世會有什麽不同，然而並沒有，命運的齒輪從來不曾饒過誰。
皇子間的關系，已經開始傾軋惡化，太子首當其沖。
他能想到的，胤禛也能。
“在外頭不許說。”他說。
弘暉乖乖點頭，伸出兩根肉呼呼的小手指捏住自己的小嘴巴：“除了阿瑪誰都不說。”
他乖乖道。
“用膳吧。”胤禛說。
說完給他夾了塊鰣魚肚子上的肉，弘暉高高興興的張大嘴巴，那魚拐了個彎，進了烏拉那拉氏的紅唇。
弘暉：……
倒也不必多餘拐個彎。
知道你們有對象，別秀了。
“十三叔，咱不看。”他還伸出小手捂住胤祥的眼睛，笑瞇瞇道：“不能看哦。”
胤祥：……
烏拉那拉氏：……
胤禛：……
很簡單的一個動作，被弘暉這樣一說，就像是兩人做了點什麽一樣。
“咳。”胤禛不自在的清了清嗓子，不再逗弄弘暉，而是直接將魚推到福晉跟前，慢條斯理道：“你身子弱，多吃些。”
烏拉那拉氏見弘暉眼巴巴的，哪裏舍得他難過，趕緊給他挑肚子上的肉吃。
弘暉心滿意足。
等吃飽了，他正想皮一下，然而洶湧的睡衣將他淹沒。
“阿瑪阿瑪抱抱。”他想睡覺了。
胤禛就張開雙臂把他攬在懷裏，一邊溫聲道：“睡吧。”
小奶團子往他懷裏一窩，瞬間就睡著了。
胤祥都羨慕他這睡眠質量。
實在是太好了。
睡的小臉紅撲撲的樣子也是極可愛的。
烏拉那拉氏覷著兩人有話說，就叫蘇運上前把弘暉抱走，清掉膳桌後上茶上點心。
“你們倆聊。”她也去睡會兒。
縱然出月子了，這該虛還是虛，要幾年才能補回來。
弘暉一覺睡醒，見自己在額娘的懷裏，不由得露出甜甜的笑容：“額娘好久都沒抱我了。”
自打她產子體虛，就沒抱過了。
烏拉那拉氏一想還真是，蹭蹭他糯嘰嘰的小臉：“那今兒一直抱著我暉暉崽不撒手，好不好呀。”
弘暉先點頭又搖頭。
“那不成，額娘會累。”
畢竟體虛。
烏拉那拉氏心裏軟的一塌糊塗，這麽好的孩子，真的讓你恨不得把心都掏出來給他。
真的太喜歡了。
“額娘忙自己的就是，我們日子還長著，以後再慢慢抱。”弘暉軟糯糯道。
就算他只有八歲的壽命，也還有四年，他覺得能做的事情還有很多。
不必爭一朝一夕。
烏拉那拉氏感動的一塌糊塗，只覺得他懂事的令人心疼，俯身在他軟軟的小臉蛋上親了親，這才溫聲道：“那我們起身。”
她月子裏躺多了，現在真的不想躺了。
弘暉乖乖點頭。
他吸溜一下口水，軟乎乎道：“想吃魚丸湯。”
今天吃魚了，他就想吃點衍生品。
烏拉那拉氏就吩咐廚房去做，這不是什麽為難的東西。
等吃飽喝足了，他就噠噠噠的跑清溪書屋去，打算再被皇瑪法壓榨童工，誰知道到了的時候，就見康熙身旁立著一個跟他差不多年歲的小男孩。
弘暉：！
他就睡個覺的功夫就失寵了！
這就是後宮最令人震驚的節目。
康熙見他目瞪口呆的小樣子，哪裏想不明白，這是他又想歪了。
沖他招招手，見他走近些，就笑著道：“同為皇孫，弘暉讀書的進度快追上十四了，而你不過剛剛啟蒙，有什麽可自豪的？”
弘暉：？
不禁皇瑪法被搶走了，一不小心還做了別人家的孩子。
“這位是……”弘暉遲疑著問。
就聽康熙解釋，說他是三貝勒家的大阿哥，名喚弘晴。
弘暉看出來點，但是有些不大確認。皇家子孫都有點帶像，又一年未見，變化特別大。
“哥哥。”他笑瞇瞇的打招呼。
弘晴癟了癟嘴：“哼。”
他不服氣。
從小就是聽著阿瑪的文采長大，他以為自己也是極聰慧的，現在跟他說他不太行，這簡直要了他的命。
弘暉看著他白嫩嫩的小臉蛋，不由得好奇。
弘晴高高的仰著下頜。
康熙誇兩句，就叫他自己在邊上讀書。
弘暉在康熙身邊徘徊片刻，心想要不要撲進他懷裏，就被一雙結實的臂膀攬在懷裏。
“怎的不讓抱了？”
平日裏跟沒骨頭一樣，嬌氣的很，見了就要撲進懷裏抱。
弘暉糾結的看了一眼弘晴，心想這真是有意思的緊，看來皇瑪法現下是在擡舉三伯。
有意思。
擡舉完大阿哥跟太子打擂臺，他到底是帶兵打仗過，侵略性十足，現在太子式微，對上直郡王恐怕力有不逮，便又換了個人擡舉。
弘暉習慣性的掐了掐手指，指尖猛然一疼，他不由得心驚，他就是忘了弘晴是誰，想要掐小六壬看看，反應這麽大，怕是有大事。
他看了一眼弘晴。
“哥哥～”他甜甜的喊。
弘晴一臉你別喊我我不想搭理你的傲嬌小表情，卻乖乖的走到他跟前，粗聲粗氣道：“作甚？”
坐在高堂上的康熙見此，撩了撩眼皮子，什麽都沒說。
“給我看看你的手。”他要看相。
作為一個半吊子，不過道聽途說些罷了，他自覺測的並不準。
但這麽多測試方法過來，他的生命線都短的離譜。
弘暉甚至有些懷疑自己，讓一旁的小太監伸出手來，給他來看手相。
看完後，他就噠噠噠的跑到康熙跟前，壓低聲音道：“這兩日，給弘晴哥哥多排幾個侍衛，十二個時辰看護。”
康熙挑眉，“怎的了？”
弘暉就乖乖交代，說他習慣性的掐小六壬測吉兇，結果兇到指尖疼，而看面相、手相、測字等，都是一樣。
“不過我學藝不精一知半解，許是不準也未可知，叫侍衛都看著，也是個心理安慰。”
他絮絮解釋。
怕康熙不放在心上，還特意叮囑，不放心叫人來測也是一樣的。
康熙沒什麽不放心的，直接給加塞十個侍衛，讓他回府的路上風光極了。
弘晴想，他還沒經歷過這些。
好像萬眾矚目一樣。
等回三貝勒府，眾人已經知道弘晴得了萬歲爺青眼，說是誇獎不斷，稀罕的緊。
胤祉頓時高興起來，能得皇瑪法誇讚的還真沒有幾人。
而弘暉正捧著比他頭還大的書在背。他覺得通讀就好，但康熙說了，旁人通讀就成，他就得背過來，還得能默寫。
讓他不要偷懶，他會考驗他。
弘暉：……
男人，兩面派的男人。
他好一通背，而京中因著康熙擡舉三貝勒府的動作，隱隱又有洗牌的趨勢。
大家好像突然間，皇阿哥都長大了，也已經掌權了，曾經的光頭阿哥，現在已經能獨當一面。
這就很有意思了。
弘暉在瘋狂吃瓜，他就像那花田裏的猹，忙活的不得了，通常是這個瓜還沒吃明白，那個瓜又出來了。
康熙：……
八卦功底不輸朕。
一看就是親生的親生出來的。
康熙惆悵一嘆，他捏捏弘暉的溫柔小臉，問：“你覺得，太子能善終嗎。”
這個問題胤禛剛問過。
弘暉的回答還歷歷在目。
他這會兒卻毫不遲疑的回：“肯定能！今時不同往日，只要二伯不造反，這皇位比板上釘釘還穩。”
造反兩個字被他說的唏噓不已。
隨他說得好，有時候你做沒做什麽不重要，這皇帝覺得你做了什麽才是最要緊的。
康熙摸摸他小腦袋，頗為讚同的點頭。
“想不想出去玩？”他問。
弘暉頓時歡呼起來：“去哪裏玩？江南！塞北！嶺南！”
他都想去！都可以！
康熙一本正經道：“去爬山。”
弘暉一聽，就知道這是郊區的活動，想想也行，有總比沒有強。
然後康熙就把他帶到一個大石頭的面前。
“爬吧，山。”
弘暉呆住。
他把石頭在他腰間比一比，這純純還沒他腰高。
“你管這玩意兒叫山？”弘暉撅著圓嘟嘟的小屁股，伸出小腳在山頂踩了踩。
他終於也體會到什麽叫沒腿高了。
康熙見他不敢置信瞪圓雙眸的小樣子，不由得輕笑出聲：“當然不是，上馬車。”
大清境內確實有這麽高的山，想想還挺有意思的。
弘暉從善如流的爬上馬車，奶唧唧的看著康熙，甜甜問：“去哪啊？”
康熙沈吟不語。
不告訴他。
弘暉就撩著簾子記路，記了一圈後，他皺著小眉頭：“這是去哪裏呀？”
他根本看不出來。
康熙老神在在。
他指了指自己的臉頰，慢條斯理地誘惑他：“想不想讓你阿瑪額娘也來？”
弘暉瞬間被拿捏了。
他撅著小嘴巴，啾啾的親了一口，撒嬌道：“這樣就可以了嗎？”
“啾啾。”
他看著又親兩口。
康熙看著他雙眸亮晶晶的樣子，故作思索：“嘶，朕再想想吧。”
“不確定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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青年生著一張清雋攝人的面龐。
線條明晰的輪廓，帶著凜冽的寒氣，望著人的時候，目光淡淡的。
烏拉那拉氏將弘暉護在身後。
胤禛起身，他身形高大，陰影將妻兒籠罩在內，衣角上有不合時宜的暗色竹筍繡文。
他伸出手。
烏拉那拉氏倔強的看著他，眸中隱隱沁出水意，卻不曾退卻半步。雙臂強壯，伸出後是薄薄的夏衫擋不住的肌肉線條，看著就很有力量。
平日裏可以輕而易舉的單臂抱起兩人，而此時，這般向著兩人而來，便有些許的恐怖。
烏拉那拉氏挺直脊背。
弘暉昂著肉嘟嘟的小臉，他握住額娘的手，試圖把她往自己身後拉。
他一想起阿瑪，就覺得無依無靠。
“過來。”男人聲音冷淡。
兩人未動。
夏日炎炎，片刻功夫後背就濕透了。
胤禛鼻尖也沁出汗水。
他上前一步，在崽崽忐忑的眼神中，將兩人攬入懷裏。拍了拍那單薄的脊背，他沒說話，松開後大踏步離開了。
烏拉那拉氏瞬間怔住，她趴在窗子上往外看，就見胤禛龍行虎步，快速的消失在正院。
暉暉崽：？
他捏著手指，有些忐忑問：“阿瑪……可曾怪罪？”
烏拉那拉氏鼻尖一酸：“不曾。”
他們好像有些草木皆兵了，應該學著相信胤禛，而不是將他排斥在心門之外。
兩人面面相覷，一時間有些拿捏不住。
弘暉沈吟，他覺得應該相信阿瑪一點，然而想想歷史上雍正那六親不認的名聲，他又遲疑起來。
罷了，走一步看一步。
目前的阿瑪待他好極了，是世界上最好的阿瑪。
烏拉那拉氏摸摸他的小腦袋，溫柔道：“乖乖不怕。”
弘暉搖頭，他那什麽怕的。
大不了兩腿一蹬，與世長辭，留下他們傷心罷了，他是絲毫不帶傷心的。再者他堅信熊貓崽崽的可愛無人能敵。
“去看看弟弟妹妹。”他說。
一提起龍鳳胎，烏拉那拉氏頓時把什麽都忘了，她樂呵呵道：“一天一個樣，跟泡豆芽一樣。”
“豆芽弟弟，豆芽妹妹。”弘暉奶唧唧的聲音響起。
兩人難得醒著，聽見他聲音，就好奇的望過來，咧著沒有牙齒的小嘴巴，沖著他樂呵呵的笑。
“咿呀～”
“咿呀喲～”
兩人小臉憋的通紅，努力的把小手從繈褓中薅出來，沖著弘暉露出甜滋滋的笑臉。
“太可愛了叭。”弘暉被萌的肝顫。
喜歡的不得了。
弘晏、時和兩個小崽崽，如今長的很是好看，肉嘟嘟的小臉，烏溜溜的大眼睛，卷翹的睫毛絕對是滿級嬰兒。
“咿呀～”
時和費盡吃奶的勁兒，終於把自己的小胳膊給拔出來了。她樂呵呵的揮舞著小胳膊，努力的伸著手手想啃。
然而胳膊太短，夠不著。
這讓弘暉很是共情，心有戚戚然。先前阿瑪揍他，他抱頭鼠竄的時候，也是胳膊太短抱不住頭。
都沒辦法保護自己。
“加油！喝奶要用力！”他握著小拳頭哼。
烏拉那拉氏瞧著，一直緊繃著的心情瞬間緩和起來。
她昂著頭，溫聲道：“好了，背書去。”靠什麽都不如靠自己，還是自己學識夠強，才能在京城存活下來。
弘暉乖乖的去了。
他也發現。
若阿瑪真的發怒，那麽他保護不了額娘。
這不行。
他得奮鬥向上。
“背書！”他元氣滿滿的握拳，雄心壯志已經溢滿整個胸膛。
等抱起書，背了一會兒，他就有些困，忍不住打盹，自己嚕嚕嚕的晃晃腦袋，做出頭懸梁錐刺股的架勢來，認真背書。
夏日悶熱，往這裏一坐，屬實就困的厲害。
他也不想的。
窗前飛過來一只小麻雀幼崽，剛學會的樣子。
“嗨～”他精神一震，困勁兒下去了些。
等困的栽過去，再被蘇運溫柔的喊醒。將他從昏昏沈沈的打盹中叫起來。
如此循環往覆，一直在睡也沒睡著，一直在背書也沒背會。
離譜。
他又嚕嚕嚕的甩了甩小腦袋，起身蹦一蹦，清醒些再來背書，結果還是打盹，他這才放棄。
先睡一會兒再說。
他扔了書，倒頭就睡。
烏拉那拉氏來看他奮鬥成果，卻見他睡的香甜。不由得搖頭失笑，這雄心壯志看來是已經滅了。
可愛的暉暉崽。
她俯身，溫柔的在他臉頰上親了一口，這才忙自己的去。生孩子坐月子期間，她這事情丟下不少，現在都要一一撿起來。
弘暉睡了一會兒，自己起來，乖乖的捧著書來背。被阿瑪摸透他的底子後，這教學就不按著他年歲來，而是根據他的進度來。
不能再摸魚了。
弘暉撅著小屁股，吭吭哧哧的開始背書。
未知的領域還挺有意思。
正說著，就聽見外頭傳來通報聲，說是十三阿哥胤祥求見。
弘暉不由得期待起來，他噠噠噠的跑出去，撲進胤祥的懷裏，奶唧唧的撒嬌：“十三叔！”
他好想他。
胤祥摸摸他的小腦袋，笑著問：“你阿瑪呢。”弘暉就說忙去了，具體去哪裏忙，他也不知道。
“汗阿瑪分了些鰣魚來，這魚好吃，想著送來給你吃。”
他聲音溫柔。
弘暉看著桶裏的魚，笑瞇瞇道：“十三叔晌午也在這裏吃，我們一起吃鰣魚。”
他不得寵，就分到小小的兩條，聞言便摸了摸鼻子：“叔不愛吃魚，都給你。”
弘暉鼓著小臉蛋，得寸進尺：“那也不行，有刺我害怕，要十三叔幫忙挑刺。”
烏拉那拉氏從外院走進來，就聽見這麽句話，她歉意的對著胤祥笑了笑，溫聲道：“不給他挑，慣的壞毛病。”
胤祥原本不打算留，但四嫂也說了，他就不好真的走，便躬身道：“都聽四嫂的。”
定了留下，胤祥就帶著弘暉去玩。
一大一小牽著手，少年沒什麽肉，握在手裏一把骨頭。
“會不會把你硌疼了？”胤祥猶豫著問。
弘暉嚕嚕嚕的搖頭，他甩的小揪揪都跟著晃，軟乎乎道：“那我的手有沒有暖到你。”
胤祥神色微怔，片刻後才輕笑著道：“很暖。”
他很喜歡，幼崽的手，真的是世界上最美好的存在。
少年想，能夠親他一下就更好了。
“十三叔親親！”暉暉崽撅著小嘴巴，乖乖的上前親親，他現在特別會察言觀色，覺得這親親很是舒坦。
昂著小腦袋，踮著腳尖，搖搖晃晃的想來親他。胤祥趕緊俯身，讓他方便親一點。
“啾啾！”響亮的親親聲響起。
弘暉真的很開心，並不僅僅因為珍貴的鰣魚，還有他這顆心意。
這鰣魚也有一段典故，曾經的康熙帝機緣巧合之下，吃了一次鰣魚，不曾想驚為天人，然而沒什麽機會吃。
一是因著那時候窮，不光百姓窮，朝廷也窮。二是因為，康熙皇位還沒坐穩，就不會做這些亂七八糟的事。
後來朝局平穩，國庫豐盈，康熙就又想起這白月光鰣魚來，這魚不好運進京，稍微有點不妥帖的地方就死了，很難把生鮮運進來。
而如今更是快船快馬，讓魚能夠從水路進京給康熙吃。身邊親近的，才會劃分那麽點來吃。
作為康熙跟前長大的皇孫，他並不缺這口吃的，甚至給他的最多。但胤祥仍舊願意把自己那一點點拿出來，可不就是為了。
這份心意難得。
怪不得阿瑪這些年，倒是和十三叔走得近。
這幾年，朝中局勢風雲變遷，從阿哥分封到入朝處理政務，進一步的瓜分太子權柄。
而索額圖被圈禁，雙子被處死，更是讓朝中風聲鶴唳草木皆兵，一時間安靜下架。
但是大家都知道，這不過是山雨欲來風滿樓罷了。
現在又有這味道。
太子隱忍不出，只由著胤禩在朝中拉幫結派，整日裏一副爺是隱形太子的派頭。
就連這，在他頭上蹦迪，他都不管。
像是個沒脾氣的泥人，也好像在讓康熙看，你看眾皇子在他面上依舊兄友弟恭，但私底下，卻鬥的厲害。
康熙也按捺著沒出聲。
一時間胤禩權柄遮天，頗有些一呼百應的趨勢。
但是康熙依舊按捺著沒吭聲，就像是耳聾心盲一樣。
胤禩一黨，瞬間狂歡起來。
若不是他放肆慣了，一時間找不出穩重來，私底下竟稱自己乃隱形儲君。
這麽戳肺管子的話，胤礽都等當沒聽見。
弘暉就知道，這太子一時半會倒不了。
若沒有胤禩胡鬧，他作為眾矢之的，康熙頭一個看他不順眼，但是現在他就是個可憐的被弟弟覬覦儲君之位的可憐哥哥罷了。
胤禛中午回來，和胤祥閑聊的時候就在說，這太子的幕僚有兩下子，只要能穩住，他必贏。
太子二字，就是最天然的保護傘。
弘暉聽著兩人語焉不詳的聊天，自己也腦補了很多。
“你覺得呢？”胤禛突然問他。
“歷史上，太子能得善終者有幾人？”皇阿哥就沒一個是吃素的。就連自己這看起來很是認規矩的阿瑪，卻是最後的上位者。
什麽玄武門之變類似的，數不勝數。
他都險些懶得數了。
胤禛懂了。
“成也蕭何敗也蕭何，淩普是個很好用的奴才，但他任人唯親狂妄自大，又仗著情分，給太子招惹來很大麻煩，二伯若能痛斷一尾，未嘗走不到最後。”
弘暉隨口道。
以前聽說不管發生什麽事，康熙都覺得是太子身邊奴才的錯，他還覺得康熙護犢子，畢竟自家崽永遠沒有錯，錯的都是旁人教唆這樣的話，太像熊孩子的爹媽之言。
弘暉接觸多了，發現還真是，太子自幼聰慧，性情溫和穩定，若非生大變故，斷然不是如今暴戾陰翳的模樣。
大家都沒有錯。
事情卻漸漸的走到了不可挽回的地步。
弘暉想著這充滿宿命感的BE，心裏就覺得難受。
剛穿越過來，見大家其樂融融，他還以為這世會有什麽不同，然而並沒有，命運的齒輪從來不曾饒過誰。
皇子間的關系，已經開始傾軋惡化，太子首當其沖。
他能想到的，胤禛也能。
“在外頭不許說。”他說。
弘暉乖乖點頭，伸出兩根肉呼呼的小手指捏住自己的小嘴巴：“除了阿瑪誰都不說。”
他乖乖道。
“用膳吧。”胤禛說。
說完給他夾了塊鰣魚肚子上的肉，弘暉高高興興的張大嘴巴，那魚拐了個彎，進了烏拉那拉氏的紅唇。
弘暉：……
倒也不必多餘拐個彎。
知道你們有對象，別秀了。
“十三叔，咱不看。”他還伸出小手捂住胤祥的眼睛，笑瞇瞇道：“不能看哦。”
胤祥：……
烏拉那拉氏：……
胤禛：……
很簡單的一個動作，被弘暉這樣一說，就像是兩人做了點什麽一樣。
“咳。”胤禛不自在的清了清嗓子，不再逗弄弘暉，而是直接將魚推到福晉跟前，慢條斯理道：“你身子弱，多吃些。”
烏拉那拉氏見弘暉眼巴巴的，哪裏舍得他難過，趕緊給他挑肚子上的肉吃。
弘暉心滿意足。
等吃飽了，他正想皮一下，然而洶湧的睡衣將他淹沒。
“阿瑪阿瑪抱抱。”他想睡覺了。
胤禛就張開雙臂把他攬在懷裏，一邊溫聲道：“睡吧。”
小奶團子往他懷裏一窩，瞬間就睡著了。
胤祥都羨慕他這睡眠質量。
實在是太好了。
睡的小臉紅撲撲的樣子也是極可愛的。
烏拉那拉氏覷著兩人有話說，就叫蘇運上前把弘暉抱走，清掉膳桌後上茶上點心。
“你們倆聊。”她也去睡會兒。
縱然出月子了，這該虛還是虛，要幾年才能補回來。
弘暉一覺睡醒，見自己在額娘的懷裏，不由得露出甜甜的笑容：“額娘好久都沒抱我了。”
自打她產子體虛，就沒抱過了。
烏拉那拉氏一想還真是，蹭蹭他糯嘰嘰的小臉：“那今兒一直抱著我暉暉崽不撒手，好不好呀。”
弘暉先點頭又搖頭。
“那不成，額娘會累。”
畢竟體虛。
烏拉那拉氏心裏軟的一塌糊塗，這麽好的孩子，真的讓你恨不得把心都掏出來給他。
真的太喜歡了。
“額娘忙自己的就是，我們日子還長著，以後再慢慢抱。”弘暉軟糯糯道。
就算他只有八歲的壽命，也還有四年，他覺得能做的事情還有很多。
不必爭一朝一夕。
烏拉那拉氏感動的一塌糊塗，只覺得他懂事的令人心疼，俯身在他軟軟的小臉蛋上親了親，這才溫聲道：“那我們起身。”
她月子裏躺多了，現在真的不想躺了。
弘暉乖乖點頭。
他吸溜一下口水，軟乎乎道：“想吃魚丸湯。”
今天吃魚了，他就想吃點衍生品。
烏拉那拉氏就吩咐廚房去做，這不是什麽為難的東西。
等吃飽喝足了，他就噠噠噠的跑清溪書屋去，打算再被皇瑪法壓榨童工，誰知道到了的時候，就見康熙身旁立著一個跟他差不多年歲的小男孩。
弘暉：！
他就睡個覺的功夫就失寵了！
這就是後宮最令人震驚的節目。
康熙見他目瞪口呆的小樣子，哪裏想不明白，這是他又想歪了。
沖他招招手，見他走近些，就笑著道：“同為皇孫，弘暉讀書的進度快追上十四了，而你不過剛剛啟蒙，有什麽可自豪的？”
弘暉：？
不禁皇瑪法被搶走了，一不小心還做了別人家的孩子。
“這位是……”弘暉遲疑著問。
就聽康熙解釋，說他是三貝勒家的大阿哥，名喚弘晴。
弘暉看出來點，但是有些不大確認。皇家子孫都有點帶像，又一年未見，變化特別大。
“哥哥。”他笑瞇瞇的打招呼。
弘晴癟了癟嘴：“哼。”
他不服氣。
從小就是聽著阿瑪的文采長大，他以為自己也是極聰慧的，現在跟他說他不太行，這簡直要了他的命。
弘暉看著他白嫩嫩的小臉蛋，不由得好奇。
弘晴高高的仰著下頜。
康熙誇兩句，就叫他自己在邊上讀書。
弘暉在康熙身邊徘徊片刻，心想要不要撲進他懷裏，就被一雙結實的臂膀攬在懷裏。
“怎的不讓抱了？”
平日裏跟沒骨頭一樣，嬌氣的很，見了就要撲進懷裏抱。
弘暉糾結的看了一眼弘晴，心想這真是有意思的緊，看來皇瑪法現下是在擡舉三伯。
有意思。
擡舉完大阿哥跟太子打擂臺，他到底是帶兵打仗過，侵略性十足，現在太子式微，對上直郡王恐怕力有不逮，便又換了個人擡舉。
弘暉習慣性的掐了掐手指，指尖猛然一疼，他不由得心驚，他就是忘了弘晴是誰，想要掐小六壬看看，反應這麽大，怕是有大事。
他看了一眼弘晴。
“哥哥～”他甜甜的喊。
弘晴一臉你別喊我我不想搭理你的傲嬌小表情，卻乖乖的走到他跟前，粗聲粗氣道：“作甚？”
坐在高堂上的康熙見此，撩了撩眼皮子，什麽都沒說。
“給我看看你的手。”他要看相。
作為一個半吊子，不過道聽途說些罷了，他自覺測的並不準。
但這麽多測試方法過來，他的生命線都短的離譜。
弘暉甚至有些懷疑自己，讓一旁的小太監伸出手來，給他來看手相。
看完後，他就噠噠噠的跑到康熙跟前，壓低聲音道：“這兩日，給弘晴哥哥多排幾個侍衛，十二個時辰看護。”
康熙挑眉，“怎的了？”
弘暉就乖乖交代，說他習慣性的掐小六壬測吉兇，結果兇到指尖疼，而看面相、手相、測字等，都是一樣。
“不過我學藝不精一知半解，許是不準也未可知，叫侍衛都看著，也是個心理安慰。”
他絮絮解釋。
怕康熙不放在心上，還特意叮囑，不放心叫人來測也是一樣的。
康熙沒什麽不放心的，直接給加塞十個侍衛，讓他回府的路上風光極了。
弘晴想，他還沒經歷過這些。
好像萬眾矚目一樣。
等回三貝勒府，眾人已經知道弘晴得了萬歲爺青眼，說是誇獎不斷，稀罕的緊。
胤祉頓時高興起來，能得皇瑪法誇讚的還真沒有幾人。
而弘暉正捧著比他頭還大的書在背。他覺得通讀就好，但康熙說了，旁人通讀就成，他就得背過來，還得能默寫。
讓他不要偷懶，他會考驗他。
弘暉：……
男人，兩面派的男人。
他好一通背，而京中因著康熙擡舉三貝勒府的動作，隱隱又有洗牌的趨勢。
大家好像突然間，皇阿哥都長大了，也已經掌權了，曾經的光頭阿哥，現在已經能獨當一面。
這就很有意思了。
弘暉在瘋狂吃瓜，他就像那花田裏的猹，忙活的不得了，通常是這個瓜還沒吃明白，那個瓜又出來了。
康熙：……
八卦功底不輸朕。
一看就是親生的親生出來的。
康熙惆悵一嘆，他捏捏弘暉的溫柔小臉，問：“你覺得，太子能善終嗎。”
這個問題胤禛剛問過。
弘暉的回答還歷歷在目。
他這會兒卻毫不遲疑的回：“肯定能！今時不同往日，只要二伯不造反，這皇位比板上釘釘還穩。”
造反兩個字被他說的唏噓不已。
隨他說得好，有時候你做沒做什麽不重要，這皇帝覺得你做了什麽才是最要緊的。
康熙摸摸他小腦袋，頗為讚同的點頭。
“想不想出去玩？”他問。
弘暉頓時歡呼起來：“去哪裏玩？江南！塞北！嶺南！”
他都想去！都可以！
康熙一本正經道：“去爬山。”
弘暉一聽，就知道這是郊區的活動，想想也行，有總比沒有強。
然後康熙就把他帶到一個大石頭的面前。
“爬吧，山。”
弘暉呆住。
他把石頭在他腰間比一比，這純純還沒他腰高。
“你管這玩意兒叫山？”弘暉撅著圓嘟嘟的小屁股，伸出小腳在山頂踩了踩。
他終於也體會到什麽叫沒腿高了。
康熙見他不敢置信瞪圓雙眸的小樣子，不由得輕笑出聲：“當然不是，上馬車。”
大清境內確實有這麽高的山，想想還挺有意思的。
弘暉從善如流的爬上馬車，奶唧唧的看著康熙，甜甜問：“去哪啊？”
康熙沈吟不語。
不告訴他。
弘暉就撩著簾子記路，記了一圈後，他皺著小眉頭：“這是去哪裏呀？”
他根本看不出來。
康熙老神在在。
他指了指自己的臉頰，慢條斯理地誘惑他：“想不想讓你阿瑪額娘也來？”
弘暉瞬間被拿捏了。
他撅著小嘴巴，啾啾的親了一口，撒嬌道：“這樣就可以了嗎？”
“啾啾。”
他看著又親兩口。
康熙看著他雙眸亮晶晶的樣子，故作思索：“嘶，朕再想想吧。”
“不確定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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