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番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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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哥番外】

1·初識

原君懷的人生一直順風順水,直到遭遇那場意外。

在那場意外中,他失去了一位摯友,也險些失去了雙腿。

此後,他一蹶不振。

他曾以為自己的一生就會這麽蹉跎下去,直到慢慢耗盡生氣,無知無覺地死在那間將他困了數年的屋子裏。

可另一場意外,打破了他平靜無波的生活。

他的三弟原悄意外墜湖,醒來後就轉了性子。

一開始,原君懷也沒太在意這些,只當這小子是受了驚嚇,暫時收斂了脾性。

可事情的發展,卻與他想象中不大一樣……

轉了性子的原悄,像是一束光,悄無聲息地照進了他那間難見天日的屋子。一開始,那光還是星星點點的,不足為奇,等原君懷發覺之時,他周身的陰霾早以被驅散了大半。

其實倒不是原悄多麽厲害,只是他來得很巧,剛好在原君懷的傷口已經結痂不那麽疼的時候出現,所以才順理成章地將原君懷從陰霾中解救了出來。

後來,原君懷稀裏糊塗坐上了原悄制的木輪椅,又接了梅園詩會的帖子。

詩會那日,是他出事後第一次離開原府。

他記得那日天氣很冷,冷得他坐在梅樹下賞梅時,整個人都快被凍木了。

就是在那個時候,郁鳴聲出現在了他眼前。

青年有點自來熟,但沒莽撞到令人不快的地步,極有分寸。

郁鳴聲向原君懷打聽了木輪椅的事情。當時原君懷身後的小廝都被嚇了一跳,生怕這個話題會惹得原君懷不高興。可郁鳴聲這人就是有這種天賦,他看著人時,目光坦誠又真摯,就像只渴望與人親近的小狗,任誰見了都很難生出惡感。

不過坦誠也有坦誠的問題。

原君懷在第一次見到郁鳴聲時,就敏銳地在他眼底捕捉到了一些別的情緒。

那情緒像是慌亂,似乎又夾雜著一點內疚。

聰明如原君懷,幾乎立刻就對他的身份起了疑心。

作為羽林衛南衙統領原君恪的兄長,昔日的京城才子,原君懷哪怕數年閉門不出,也絲毫沒有變得遲鈍或天真。他深知自己身份特殊,一旦重新踏出原府,就一定會引來旁人的關註。

只是他沒想到,這關註竟來得這麽快。

不久後,郁鳴聲來了原府拜訪。

他聲稱是為了木輪椅一事來見原悄,事後又“順便”拜訪了原君懷。

原君懷對他的身份存了疑慮,卻也沒戳破。

閉門不出的這幾年,原君懷有些寂寞,難得遇到一個能說上幾句話的人,他不介意陪郁鳴聲浪費點時間,反正他如今最不缺的就是時間。

當然,原君懷願意陪郁鳴聲浪費時間的最大原因,是這人能陪他下棋。

自數年前那場意外之後,已經許久沒有人能陪他下過棋了。

“這局我輸了。”

“原兄手下留了情。”

郁鳴聲苦笑一下,擡手將棋盤上的棋子重新收好。

今日他已經連續輸給原君懷三局了,對方大概是於心不忍,這局明顯放了水。

“你的棋藝本就不錯,不必妄自菲薄。”

郁鳴聲偷偷擡眼看了原君懷一眼,“原兄看著氣質溫和,沒想到棋路這麽淩厲。”

“你不也一樣嗎?看著像個習武之人,下棋的時候卻保守謹慎。”

原君懷這話其實是在點他,不過郁鳴聲不知在想什麽,全然沒聽出原君懷的弦外之音。

“原兄是覺得我太過保守了嗎?”郁鳴聲小心翼翼問他,像是生怕他不滿意似的。

郁鳴聲明明生得挺拔英武,可每次看著原君懷時那副樣子,都顯得有些局促。在梅園時他尚且能勉強裝得從容不迫,可來了原府單獨面對原君懷時,就不行了。

原君懷每回想起他的身份,總想拿話刺他幾句。

可一看到他那雙小狗一樣無辜又赤誠的眼睛,便又將話忍了回去。

不得不說,背後之人找了郁鳴聲來接近原君懷,還真是找對了人。

原君懷這人看著溫潤如玉,實際上心思非常深沈,若是找個同樣有心思的人,還真不容易接近他。可郁鳴聲這人,聰明卻不世故,尤其面對原君懷時毫不設防,恨不能將心掏出來。

原君懷倒不至於被他打動,但心中也確實沒什麽厭惡。

此後的日子,郁鳴聲隔三差五就會找借口來原府。

他會帶來一些策論,也會朝原君懷說起京中最近的趣事。

原君懷一開始對他沒有太大興趣,只是將他當做一個能打發時間的工具人而已。

但日子久了,原君懷又發覺這個郁鳴聲待自己極為真誠,與自己交往更是毫無敷衍之態。

後來,原君懷便有些納悶,心說自己難道猜錯了?

又或者,這人心懷不軌是真的,但與他相交也是真的。

幕後之人,特意選了個真心想與他交往的人,派到了他身邊……

原君懷覺得有些可笑,卻沒怎麽動氣。

他甚至想著,若是郁鳴聲能一直好好“演戲”,他不介意陪對方繼續打發點時光。

反正他平日裏閑著也是閑著,有個人解悶兒挺好的。

2·拆穿

直到不久後,郁鳴聲拿原悄當借口,提議要帶著原君懷去京郊,說是故交的莊子裏有一處藥泉,對他的傷腿有利。原君懷樂得陪他演戲,該配合的時候自然是願意配合一二的。

可他沒想到,正是那次京郊之行,讓他察覺了郁鳴聲對自己似乎是存了別的心思。

在藥泉池裏,郁鳴聲幾乎不敢拿正眼看他,全程都垂著腦袋,露出來的耳朵和脖頸則紅得像是要滴出血來似的。

彼時原君懷還不大敢相信,生怕自己是誤會了。

於是當日他借著郁鳴聲扶他起身的時機,故意攬著對方的脖頸,下巴在對方頸側假裝不經意地蹭了一下。只那麽一下,郁鳴聲便身體一僵,呼吸都亂了幾分。

至此,原君懷終於明白,這不是誤會。

郁鳴聲竟真的對他……

原君懷有些無奈,心道自己一個殘廢之人,連站都站不起來,這郁鳴聲滿腹詩書,長得也一表人才,什麽樣的人找不到,怎麽就能對他動了心思呢?

不過他並不想深究此事。

如今,他或許該重新思考一下兩人之間的關系了。

若郁鳴聲只是誰的一顆棋子,他不介意留在身邊解悶兒,可一旦知道對方存了別的心思,他就沒法心安理得地逗著人玩兒了。

本以為這些年的蹉跎,已經讓他那顆心變得足夠硬了。

可面對郁鳴聲那雙什麽都藏不住的眼睛,原君懷終究還是有些心軟。

他不想捉弄對方,也不想招惹對方,只能快刀斬亂麻。

於是,不久後他借著一份策論的契機,拆穿了郁鳴聲。那策論上的內容其實很隱晦,但原君懷還是看出了端倪,也猜出了郁鳴聲背後之人就是太子殿下。

面對原君懷突如其來的質問,郁鳴聲慌亂又不安,活像只即將被主人趕出家門的“小狗”。

“念著往日你與我對弈的情分,我不願將話說得太難聽。”原君懷目光落在手邊那份策論上,淡淡地道:“帶著你的策論,離開原府吧。”

郁鳴聲垂著腦袋幾乎不敢去看原君懷。

原君懷卻神態從容,只目光中帶著點疏離的冷意。

隨後,他輕輕嘆了口氣,擡手在策論上一掃,將那份策論掃落在地,還帶落了一只茶盞。

茶盞應聲落地,碎在了郁鳴聲腳邊。

“君懷兄……”

“不要這麽稱呼我,你我並沒有那麽親厚。”

原君懷一句話,將郁鳴聲一顆心徹底打入了谷底。

後來,郁鳴聲是被原悄趕出原府的。

站在原府門外時,不知為何,他竟然覺得松了一口氣。

他終於不用再背負著太子的命令來欺騙原君懷了。

盡管被趕出了原府,可往後他再面對君懷兄時,至少不必再滿口謊言。

如今,他總算不懼將那顆心剖給對方看了。

當日,離開原府後,郁鳴聲去了一趟酒館。

不過他只淺酌了一杯,就作罷了。

因為他知道,君懷兄肯定不喜歡酒氣。

對方那樣清醒的人,若真知道他借酒澆愁,肯定要瞧不起他。

郁鳴聲沒有告訴過任何人,自十六歲那年,他心裏就住進了一個人。

那年他第一次去梅園,在詩會上見到了原君懷。

彼時原君懷尚未遭遇那場意外,正是意氣風發的時候。他樣貌生得俊美,氣質宛如出塵的謫仙,在滿堂才俊中,總是最耀眼的那個。郁鳴聲那個時候,連上前找他搭個話都不敢。

那場詩會中,有個對詩的環節,規矩是題主出了題點人對詩。被點到的人若是對上了倒好說,若是對不上則要在眾才子面前丟人現眼。所以詩文不好的人,一般到了這個環節都不會入座,省得自己找不痛快。

可郁鳴聲那會兒年幼,什麽規矩都不懂,稀裏糊塗就坐在了眾人之間。

也不知是誰見他年幼故意想逗他,便出了“洞房花燭”一詞。

這題其實算不上難,但郁鳴聲那會兒還是個未通人事的少年,連姑娘家的手都沒摸過,哪裏會知道這些?眾人見他對不上來,便紛紛發出了揶揄的笑聲。

其實看熱鬧的人也沒什麽惡意,不過是逗他玩兒。

可那時郁鳴聲年幼,正是好面子的時候,對不出詩還被人圍著笑話,哪裏能過得去?

片刻間,他便臊得滿臉通紅,眼底帶著點羞憤,像是隨時要齜牙咬人似的。

就在這時,原君懷忽然開口道:“這題好哇,怎麽沒人出給我!”

眾人聞言都看向他,便見他望向郁鳴聲,笑道:“這題我想對,我與你換如何?”

原君懷在這個時候開口,自然是要幫郁鳴聲解圍,而且為了顧忌對方的面子,他還找了個由頭,可謂細心又體貼。

不等郁鳴聲反應過來,原君懷便朗聲以“洞房花燭”為題,對了一首詩。

看熱鬧的文人們鮮少有這樣玩笑的時候,紛紛喝彩叫好。

只有郁鳴聲怔怔看向眼前的原君懷,一顆心跳得極快。

他想,這世上怎麽會有這樣好看又心軟的人?

自那以後,少年郁鳴聲便有了心事。

當日回府後,他偷偷點著燈躲在書房裏,連夜畫了一幅畫,畫中是一襲白衣的原君懷。對方頭上別著青玉發簪,肩膀上落了一瓣紅梅,看著就像是一塊不染塵埃的寒玉。

臨睡前,郁鳴聲又想起了原君懷作的那首詩。

明明那首詩說的是洞房花燭這樣私密的事情,可從對方口中吟誦出來,絲毫不讓人覺得唐突……

而那晚,郁鳴聲做了一個夢。

夢裏是他與那副畫裏的人……

少年懂得太少,夢裏甚至不知道該和對方做些什麽,只覺得心跳得極快,想和對方親近。後來他偷偷從書房裏翻出了一本畫冊,看過之後,便隱約明白了“洞房花燭”的意思。他一邊覺得羞恥難當,一邊又忍不住想起夢裏的原君懷。

他想,什麽時候自己才能和對方站在一起?

那日之後,郁鳴聲讀書越發用功。

他一直盼著能讓原君懷看到自己,哪怕只是一個眼神也好。

可原君懷那樣的人,身邊註定少不了朋友。

郁鳴聲有好幾次鼓起勇氣,最終都沒敢去和對方搭話。

他心想,再等等吧。

等他優秀一點,再優秀一點。

這樣他面對原君懷時,就不至於無地自容。

可當他羽翼漸豐,終於一步步靠近對方之時,卻傳來了噩耗。

那場意外,令大半個京城都惋惜不已。

衛家大公子不幸亡故,原君懷的雙腿也廢了。

得到消息後,郁鳴聲特意跑去了原府,他立在原府外頭的街角遠遠看著,一直到入夜後才離開。

回府後,他重新打開了詩會那日自己畫的那副畫。

畫中的原君懷依舊俊美無比,和從前沒有半分不同。

可現實中的原君懷,卻已經站不起來了。

他後來輾轉打聽過,甚至偷偷請了名醫去幫對方診治。

但彼時的原君懷受到的打擊太大,已經有了自暴自棄的傾向。

後來家裏人怕繼續刺激反倒讓他尋了短見,只能先安撫他的情緒。

郁鳴聲那段時間還特意把自己弄病了去過幾次濟仁堂,只為了打聽原君懷的近況。可他什麽都幫不上,甚至連見對方一面的勇氣都沒有。

一晃數年,昔日的少年已經長成了青年。

在梅林再次見到原君懷時,郁鳴聲才知道對方並不認識自己。

數年前那件小事,對原君懷來說根本不值一提。

可對郁鳴聲來說,卻像是暗夜裏不滅的螢火,陪伴著他度過了無數個仿若沒有盡頭的黑夜。

他想,對方不認識他就不認識吧。

他們可以重新認識……

於是,從梅園到原府,郁鳴聲借著托原悄制作木輪椅的契機,不斷接近原君懷。他們漸漸從陌生人成了點頭之交,原君懷一開始對他總是淡淡的,後來偶爾烹茶時,會問他喜歡喝什麽?

再後來,原君懷時不時也會主動詢問幾句他的近況。

他對對方的稱呼,也從原兄變成了君懷兄。

可惜好景不長,一切都因為這份策論戛然而止。

郁鳴聲拿著手裏的策論,忍不住懷疑對方說不定早就有所覺察了。

聰明敏銳如原君懷,怎麽可能那麽容易信任一個人?

不過這段時間的相處,也讓郁鳴聲對原君懷有了一些了解。

他的君懷兄,看著聰明睿智,卻有一個致命的弱點,容易心軟。

郁鳴聲轉頭看了一眼原府的方向,眼底帶著點笑意。

上一次,他用了數年的時間讓原君懷認識了他。

大不了,再用幾年的時間,讓對方重新認識他一次。

他的君懷兄那麽心軟,總有一天會原諒他的。

3·再見

被原君懷拆穿以後,郁鳴聲就徹底離開了東宮。

他從前替太子做事,一是念著太子殿下的確是個不錯的儲君,值得托付,二是知道太子一直想拉攏原君懷,所以想提前做點準備。

如今既然知道原君懷對太子無心,他便也沒了繼續留在東宮的必要。

好在太子殿下是個寬厚之人,並不會因為這些事情為難於他。

後來,郁鳴聲便去修書了。

他知道,他的君懷兄一定會知道他此舉的用意。

而原君懷在得知此事後,確實有些驚訝。

那日原君恪來朝他說這件事時,他差點以為自己聽錯了。

“郁鳴聲不是東宮的人嗎?怎麽會去修書?”原君懷不解。

“我也不知,只是聽到消息,想到他曾……曾與大哥交往過一陣子,就想著將此事知會你一聲。”原君恪道,“興許是為了掩人耳目?又或者是真的無心官場了。”

原君恪記得,自家大哥與那個姓郁的交往時,心情總是會比平時稍好一些。

那段日子,郁鳴聲經常帶著原君懷出去湊熱鬧,原君恪一直都記在心裏。

他自問不是個稱職的弟弟,不會照顧大哥,也不會哄大哥高興,所以對於能哄原君懷高興的人,他不免會高看一眼。

“大哥……他若是改過自新了,不如給他個機會……”

“他一個年輕人,在京城什麽樣的朋友交不到?你不會以為人家多在意你兄長吧?”

“我覺得他還不錯,反正你朋友也不多。”

“往後不要再提此事了。”

原君恪聽他這麽說,便也不敢再多說什麽了。他這位大哥看著溫和,實際上極有主見,原君恪平日裏從不敢忤逆對方的心思。

當日,原君懷並未將此事放在心上。

他想,郁鳴聲尚且年輕,一時對他動了心思並不奇怪,但外頭天大地大,想來對方很快就能找到新的風景,不至於在他這一顆樹上吊死。

後來,原君懷的腿慢慢恢覆了一些,他也交到了不少新朋友。

過去不來往的老朋友,得知他如今願意見客了,偶爾也會登門拜訪。

京城每次有了詩會,原君懷幾乎都能收到邀請。

但不知為何,每次給他送帖子的人,都會旁敲側擊地告訴他,郁鳴聲不會參加。

原君懷去過的詩會,也確實沒有見到過郁鳴聲。

一開始,他並未多想,只當這是巧合。

直到次數多了,他才察覺到異樣。

為何每次來送帖子的人都會告訴他郁鳴聲不會去?

旁人又不知道他和郁鳴聲之間的事情。

那麽答案只有一個,這帖子八成是郁鳴聲托人送來的。郁鳴聲希望原君懷去參加詩會,又怕對方不願見到自己,所以只要原君懷參加的詩會,他從不露面。

原君懷對此有些無奈,同時又忍不住想起,自己已經許久沒好好下過棋了。

日子一晃而過,轉眼就到了兩年後。

原君懷的腿傷恢覆得很順利,如今他已經能拄著拐杖走路了。

不久前,原悄和衛南辭從雲州回來,帶回了一對雙胞胎。

原君懷一下子成了兩個小家夥的舅舅。

後來,原悄和衛南辭大婚,為了掩人耳目順便給兩個小家夥補辦了周歲宴。

這日,原君懷在幫著原悄迎客時,見到了久違的郁鳴聲。

兩年未見,郁鳴聲沈穩了不少,但看向原君懷時,目光裏的炙.熱和坦誠一如往昔。原君懷曾經篤定,郁鳴聲很快就會放下自己,可這一次……他猜錯了。

郁鳴聲帶來的賀禮是幾本適合給孩童開蒙的書。

他見到原君懷時有些忐忑,像是生怕惹人不高興似的,打算告辭。

原君懷看到他那隱忍又不安的眼神,忽然覺得於心不忍,下意識挽留了一句。

那一刻,原君懷清楚地看到郁鳴聲眼神一亮,像個得了糖果的小孩子一般。

那日宴席結束後,郁鳴聲一直等在外頭。

原君懷見他一直不走,便走過去朝他打了個招呼。

“見到你就行了……你多保重。”

郁鳴聲朝原君懷行了個禮,轉身便要走。

原君懷沒想到他立在外頭等了這麽久,竟然只是為了朝自己告別。

不久後,郁鳴聲遞了一封帖子過來,邀請原君懷去品茶。

原君懷猶豫再三,找了個由頭拒絕了。

他知道,自己一旦答應意味著什麽。

他還沒有做好準備……

直到在原悄和衛南辭的喬遷宴上,原君懷再一次遇到了郁鳴聲。

那日,他喝了點酒覺得有些悶,便到了外頭透氣。

郁鳴聲走過來,將自己的外袍脫下披在了他身上。

“我以為老三沒叫你呢。”原君懷道。

“不知道你想不想見我,就在後頭沒過來。”

郁鳴聲再見到原君懷,依舊是那副模樣,一雙眼睛裏都裝著不加掩飾的情緒。原君懷發覺,郁鳴聲和從前相比還是有一些變化的,尤其是面對自己時的態度,雖然看上去依舊謹小慎微,可內裏散發出來的氣質,卻多了幾分侵.略性。

昔日可憐巴巴的小狗長大了,長成了一頭狼。

但這頭狼在他的面前,還會像以前一樣,心甘情願地隱藏自己的野性……

不知為何,原君懷面對此刻的郁鳴聲時,竟是稍稍有些不自在。

那種不自在不是反感,而是難以形容的別扭,就好像……他們之間的關系,無形中已經發生了某些微妙的變化。

“回去了,外頭冷。”原君懷道。

郁鳴聲聽他這麽說,只當他是不願與自己相處,目光一黯。

然而下一刻,原君懷卻將自己的手遞給了他,示意讓他扶自己一把。

郁鳴聲一顆心狂跳,扶著原君懷的手都不由有些顫抖。

這地方有個臺階,原君懷的腿剛恢覆不久,邁上來有些吃力。可小廝就在不遠處,原君懷卻還是選擇了讓郁鳴聲扶自己,這其中意味著什麽,不言而喻。

郁鳴聲知道,他的君懷兄終於還是心軟了。

大哥番外明天還有個下,本來想一章寫完,發覺太長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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