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說王耽美小說網

晉·江·唯一正.版

關燈
晉·江·唯一正.版

少年的唇溫熱柔軟,還帶著點香甜的栗子味。

衛南辭只覺大腦一片空白,以至於都忘了回應,只呆呆屏住呼吸任由原悄結束了這個吻。

“我……我走了。”衛南辭起身,舔了一下自己的唇角。

原悄笑吟吟地看著他,便見他大步走到門口,路過門檻時被重重絆了一下,險些跌倒。

“頭兒,您這是怎麽了?”候在外頭的殷時忙迎上去伸手要扶他。

“沒事,有點醉了。”衛南辭朝他擺了擺手,忍不住又回頭看了一眼屋內的方向。

“您這身上也沒酒味啊,啥時候喝得酒?”殷時一臉不解。

“不該問的少問。”衛南辭看向他,“今晚不必跟著我,和陳年一起守著家裏。”

“看家的事情有陳年就夠了。”

“讓你留下就留下,少廢話。”

殷時不敢再犟嘴,只能老老實實留在了宅子裏。

當晚,原悄等了一會兒,沒見衛南辭回來,便先睡了。

如今已到了六月,為了通風涼爽,金錠子每日都會將原悄住處的窗子打開。

到了入夜後氣溫下降,他再把大部分窗戶都關上,只留角落的一扇窗戶開著通風。

不巧的是今夜變了天,忽然起了風,半夜吹得窗戶吱吱作響。

原悄被那聲響吵醒,伸手一摸旁邊沒人,便知道衛南辭還沒回來。

他心中略有些不安,卻沒任由自己多想,起身走到窗邊打算將窗戶關上。

然而就在這時,窗外忽然伸進來一只手,一把攥住了他的手腕。

原悄嚇了一跳,開口就想喊人,卻嗅到了熟悉的烈焰味。

“衛南辭?”他開口喚道。

窗外之人並未回應他,但原悄隨即發覺握住自己手腕的那只手上沾著血跡。

“你受傷了嗎?”原悄問。

依舊沒有人回答他,與此同時握住他手腕的那只手像是脫力了一般,慢慢垂了下去。

原悄顧不上其他,忙快步出了房間,便見窗下躺著的人滿身是血。

“衛南辭!”原悄嚇得一顆心幾乎停跳,一邊快步上前,一邊喊著人來幫忙。

然而整個宅子裏就像是被人施了咒一般,竟是沒有人回應他。

原悄抱著懷裏不省人事的衛南辭,只覺周身盡是無盡的黑暗和絕望。

“啊!”原悄猛地睜開眼睛,看著眼前的床幃,半晌才反應過來自己在做夢。

“公子怎麽了?”金錠子關好窗戶湊過來,“怎麽出了這麽多汗?”

原悄擡手抹了一把額頭上的冷汗,問道:“衛南辭還沒回來?”

“沒有。”金錠子道:“公子做噩夢了?”

原悄點了點頭,問道:“什麽時辰了?”

“醜時一刻了。”金錠子道。

原悄想到方才那個噩夢,心中很是不安。

“你去看看殷時在不在?”原悄道。

金錠子忙應聲去了,不多時便將殷時帶了回來。

“原司使有何吩咐?”殷時立在門口朝他問道。

“我有點不放心衛副統領,你能不能去看看他?”

“原司使,我們頭兒的命令是讓我守著宅子,我若是走了那就是擅離職守啊。”

“那你派個人去看看呢?”原悄問。

“您是擔心他的安全?”殷時問。

“都這麽晚了,他還沒回來。”

殷時撓了撓頭,在去和不去之間掙紮了一會兒。情感上他是很想去的,但是理智上他明白,衛南辭既然安排他守在宅子裏,肯定是有其用意的。

於是他朝原悄道:“原司使您不用擔心,我們衛副統領那本事,尋常的危險困不住他。若是真遇到了他扛不住的事兒,我去了也幫不上忙。”

他本意是想安慰原悄,沒想到這話落在對方耳中,著實是沒什麽安慰的效果。

原悄嘆了口氣,心道這人可真是烏鴉嘴,怪不得二哥那麽討厭巡防營的人。

“奇怪。”待原悄進屋後,殷時朝身旁的一個弟兄道:“我怎麽覺得有點怪怪的?”

“哪裏怪?”那人不解道。

殷時一把摟住他的脖子,低聲道:“我剛想起來,咱們頭兒一直和原司使住的一間屋子啊!”

“這不是早就有的事情嗎?咱們來京城的路上,他們不就經常一起住嗎?”

“你不覺得奇怪嗎?”

“哪裏奇怪?”

殷時此前倒是知道來的路上衛南辭和原悄經常一起住,畢竟他早起撞到過幾次對方從原悄屋裏偷溜出來。但他這人在這方面素來缺根弦,衛南辭不主動說,他就是眼見了都不會想歪。

直到今日,衛南辭將他留在宅子裏,他方才又見原悄那般擔心,這才福至心靈,品出了點異樣。

“我是不是發現什麽大秘密了?”殷時道。

“呵呵。”那士兵笑了笑,心道隨行的巡防營兒郎,也就你自己還蒙在鼓裏。

他們還私下打賭,說想看看殷時什麽時候能知道。

有人說估計得等回京,有人說得等原統領知道了此事打上門來,沒想到他今日倒是敏銳,竟是覺察到了。

原悄回屋後,一直睡不著。

他只要一閉上眼睛,就能想到那個噩夢。

“公子,要不我找小餘大夫來給您施個針?”

“不用,你睡吧,不用管我。”

金錠子見他如此,哪裏放心得下。

不過沒等他去請,餘敏行便主動來了。

“我見你屋裏燭火沒滅。”餘敏行立在門口道。

“我家公子做了噩夢,正睡不著呢。”

餘敏行聞言便進了屋,走到榻邊坐下,擡手搭了搭原悄的脈。

“心神不寧,也難怪你做噩夢。”

“出了這樣的事情,我怎麽能不擔心?”

“我記得我還小的時候,我爹若是出去辦差,我爹爹就會擔心地睡不好覺。有時候我半夜醒過來,就看到他在燈下看我爹給他寫的信。”餘敏行道。

“後來呢?”

“後來我爹就卸任了禁軍統領一職。”餘敏行道:“不過他不只是怕我爹爹擔心,而是因為每次他不在府裏時,也會惦記爹爹。再說了,給陛下辦差,可不是那麽容易的,急流勇退方是智者。”

“這話是裴將軍說的?”

“我祖父說的。”

餘敏行拉過原悄的手,在他手腕的穴位上輕輕揉捏了幾下,“睡吧,你如今懷著孩子呢,思慮過重不好。衛師兄是我爹的徒弟,我想他能應付得來。”

原悄被他這麽一安慰,心下稍安。

餘敏行又幫他按摩了一會兒穴位,不多時原悄便又睡了過去。

“你留在這屋睡吧,陪著他,他睡得還能安穩一些。”餘敏行道。

金錠子聞言忙應下了,待對方走後,便睡到了外間的矮榻上。

餘敏行從原悄的住處出來,正欲回屋,便被匆忙而來的殷時叫住了。

“餘大夫,麻煩您跟我去一趟濟仁堂。”

“濟仁堂出什麽事了?”餘敏行問道。

“不是濟仁堂,是我們頭兒,受了點傷。”

“衛師兄受傷了?”餘敏行想到原悄先前的反應,心道他們之間難道真的有感應?

餘敏行一邊跟著殷時朝外走,一邊問道:“受傷了怎麽不帶回來?”

“說是同去的人傷了不少,就一並送到了醫館。”

餘敏行一驚,暗道此事竟如此棘手嗎?

竟然連衛師兄都能被傷到!

“要不要知會原司使一聲?”殷時又問他。

“先別告訴他,我去醫館看看再說。”餘敏行道。

殷時聞言點了點頭,吩咐了剩下的人好好守著宅子,自己則帶著餘敏行去了濟仁堂。

濟仁堂內燈火通明,外頭守著不少官兵,裏頭雲州的同知正和一個大夫說著什麽。

“餘大夫?”兩人見殷時帶著餘敏行來了,忙將他帶進了內院。

餘敏行跟著人進了屋,便見衛南辭正躺在榻上,雙目緊閉。

“沒有外傷?”餘敏行問道。

“是,沒有任何外傷,只是昏迷不醒。”一旁的同知大人道:“隨行的士兵傷了五個。”

“傷勢如何?”餘敏行問。

那同知嘆了口氣,“都沒有氣息了。”

“死了?”餘敏行大驚。

他上前探了探衛南辭的脈,這才稍稍松了口氣。

“守著他,帶我去看看另外幾個人。”

“這邊。”濟仁堂的大夫引著他去了隔壁房間,便見裏頭擺著四個人,確切的說是四具屍體,“沒有外傷,探不出死因,我聽同知大人說,昨日的那些屍體似乎也是這樣的?”

餘敏行點了點頭,朝殷時道:“去把原司使請來吧。”

“好。”殷時說罷便要離開,卻又被叫住了。

“算了,我和你一起去。”餘敏行道。

他說罷跟著殷時又回了一趟住處。

原悄也不知是睡得不踏實,還是有不好的預感,他們到了的時候,對方已經起來了。

這會兒天剛蒙蒙亮氣溫略有些冷,原悄裏頭穿了件淺杏色的薄衫,外頭裹了件深色的袍子,看上去帶著點令人擔憂的脆弱感。

“怎麽了?”他看到餘敏行和殷時一起,便生出了幾分不好的預感。

“衙門裏有人受了傷,衛師兄說讓你過去一起看看。”餘敏行道。

原悄聽說是衛南辭讓自己去的,這才放心了些。

“衛南辭呢?”他問。

“審犯人呢。”

“抓到人了?”原悄問。

“你去看看不就知道了?”

餘敏行沒再讓他多問,帶著他便上了馬車。

陳年因為不大放心,也帶了兩個人跟在了後頭。

眾人到了醫館,餘敏行便帶著原悄去了內院。

原悄看著醫館裏眾人的神情,總覺得好像哪裏不大對勁。

直到他進屋看到了躺在床上昏迷不醒的衛南辭。

那一刻,原悄只覺大腦一片空白,他最擔心的事情還是發生了。

衛南辭真的受了傷……

他這麽強大的人,怎麽可能會受傷呢?

“冷靜一點三哥,我一個大夫照顧不了兩個病人,知道嗎?”餘敏行在他耳邊道。

原悄聽到他這話,總算是強行讓自己冷靜了下來。

衛南辭這個時候不省人事,他必須得振作起來。

他提步走到了衛南辭身邊,擡手在對方手腕上一摸,覺察到對方的體溫,稍稍松了口氣。

“怎麽回事?”原悄問道:“他傷著哪兒了?”

“沒有外傷。”

原悄一怔,驟然想到了昨日那些屍體,不由出了一身冷汗。

“三哥,你的猜測沒錯,這件事情確實太過不尋常。衛師兄如今出了事,我看衙門裏那些人也是束手無策,咱們得一起想想法子。”餘敏行道:“先把師兄治好。”

可昨日那些屍體餘敏行解剖完都沒搞明白死因,今日面對衛南辭便覺十分無力。

他也是實在沒把握了,才會想到將原悄找過來。

餘敏行知道AO之間存在著某種感應,所以想著原悄說不定能幫上忙。

“同去的人都在嗎?”原悄問。

餘敏行聞言出去詢問了幾句,得知有幾人回來了。

他讓人將這幾人叫過來,詢問了一番當時的情形。

原來當夜衛南辭帶人將整個雲州城的城防都轉了一圈,並做了調整。

前頭還都挺順利的,沒想到巡視到東城門時,忽然出了變故。

當時這幾個隨行之人離得遠,並不知道現場具體發生了什麽,只看到衛南辭和同行的幾個士兵,忽然抱住了腦袋,隨後便倒下了。

“抱住腦袋?”餘敏行問道。

“就是好像頭疼的樣子,一眨眼人就都倒下了。”

“其他人呢?”原悄問。

“都……沒了,只有衛副統領還活著。”

原悄一驚,一口氣險些沒上來。

也就是說,差那麽一點,衛南辭就和那些人一樣……回不來了。

他們之間甚至沒有任何的較量和打鬥,就像是憑空中了邪一般,連敵人是誰都不知道,就中了招。

“三哥。”餘敏行一手按住他手背,安撫道:“師兄如今還活著,不要想沒有發生的事情。”

原悄深吸了幾口氣,勉強讓自己冷靜了下來,“帶我去看看屍體可以嗎?”

“你確定嗎?”餘敏行問。

“嚇人嗎?”

“倒是不嚇人,沒有外傷。”

“我就看一眼,不摸。”

餘敏行點了點頭,帶著他去看了屍體。

原悄一進門,便覺雙腿有些發軟,不得不扶住了餘敏行才勉強站住。

“你若是不想看,就算……”

“什麽味道?”原悄開口道:“你聞到了嗎?”

“是草藥嗎?他們用草藥熏過這屋子。”

“不是,這是……”原悄閉上眼睛嗅了嗅,“硝石的味道。”

“這裏怎麽會有硝石的味道?”餘敏行仔細嗅了嗅,“沒有啊!”

原悄後退了兩步,開口道:“我可能知道了……”

他快步返回了衛南辭所在的屋子,湊到對方身邊努力嗅了嗅,也嗅到了一股硝石味。

那味道其實並不算淡,只是被衛南辭信息素的味道掩蓋了,那硝石味……是另一個Alpha信息素的味道。

這裏,還有另外一個Alpha!

“小餘,你讓他們先出去,我有話要單獨與你說。”原悄道。

餘敏行點了點頭,讓旁人都退了出去,又知會了殷時守在門口。

“這裏有別的Alpha,傷人的肯定是他。”原悄道。

“你如何斷定的?”餘敏行問道。

“衛南辭和那幾個人身上都沾著硝石味的信息素,只是這人的信息素被衛南辭的掩蓋住了,所以方才我沒留意到。但是方才去那間屋子裏的時候,那味道就很明顯了。”

“傷人的是另一個Alpha?”餘敏行問。

“你昨日解剖那些屍體時,是不是沒有打開腦袋?”

“是,只解刨了身體。”

“那就沒錯了。”原悄道:“我不知道餘先生有沒有告訴過你,強大的Alpha,可以用精神力傷人於無形。”

“呃…… 他說不同書裏,設定不一樣。”

原悄:……

這話好像也沒毛病。

“在我生活的那個地方,每個Alpha都有精神力,他們的精神力有高有低。較低的精神力,只能對一部分人產生精神幹擾。精神力越高,這種幹擾就會越強,到了一定的強度,幹擾就會變成破壞。”

原悄記得軍事學院在役的軍官中,有個S級的Alpha,據說他的精神力不僅可以頃刻間殺人於無形,甚至能幹擾和破壞附近的機甲裝備,讓其陷入癱瘓或進行自毀。

當然,帝國對於Alpha 的精神力有著嚴格的限制,非戰場環境濫用精神力傷人,是要坐牢的。所以原悄從未正面感受過Alpha精神力的攻擊,他只在課堂和新聞中聽說過。

“這個人能殺人,也就是說他的精神力很高?”餘敏行問道。

“不好說。”原悄道:“用精神力殺死普通人,不算是一件難事。但衛南辭還活著,說明他的精神力還沒到恐怖的程度,至少……不會比衛南辭更高。”

餘敏行聞言眼睛一亮,“那讓衛師兄把他幹掉行嗎?”

“問題就出在這裏。”原悄道:“衛南辭不會使用精神力,他的精神力只能在受到攻擊時自保,卻不會攻擊別人。”

“那怎麽辦?”

“先治好他再說吧。”

原悄走到榻邊,一手握住了衛南辭的手。

他悄悄釋放出信息素,試圖喚醒衛南辭,然而對方卻絲毫沒有反應。

“三哥,我突然想到一個問題。”餘敏行道。

原悄看向他,目光帶著點詢問。

“那個人是不是在城中?我們如今也不知道他的蹤跡,甚至連他長什麽樣都不知道,如果他混在我們周圍,或者就守著醫館外頭,你這麽釋放信息素,會不會把他引來?”

原悄被他這番話嚇得夠嗆,一張臉頓時白了。

他關心則亂,倒是忘了這個細節,經對方一提醒才意識到事情的嚴重程度。

“那怎麽辦?”原悄道:“我只能用信息素安撫他,把他喚醒,沒別的辦法。”

“那……你有辦法不讓自己的信息素被其他Alpha嗅到嗎?”

原悄想了想,耳尖不由一點點變紅了。

Omega的體.液中,也含有大量的信息素。

“那你先出去吧。”原悄道。

餘敏行大概猜到了他要做什麽,提步出了房門。

衛南辭今晚做了一個很長的夢。

這個夢是從東城門口開始的。

先是一陣刺鼻難聞的硝石味,緊接著是劇烈的頭痛,像是要將他的腦袋劈開一般。他的身體也隨著那劇烈的痛感,慢慢失去了知覺。

衛南辭懷疑自己可能是要死了,因為腦袋裏的痛感一直沒有消失,就像是附骨之疽一般折磨著他。

混混沌沌中,他忍不住想著,三郎該怎麽辦呢?

知道他出事,對方肯定要傷心的……

還有他們的孩子,也不知道將來是更像他,還是更像對方?

又或者,這孩子能將他們的骨血揉到一起,既像自己又像三郎。

一想到原悄要獨自面對這一切,衛南辭便覺心如刀絞。

他的三郎,那麽需要人疼惜,怎麽能一個人承擔這些呢?

衛南辭努力掙紮著,想要從劇痛和混沌中醒來。

然而他就像墜入了一個無底的深淵中,周圍盡是黑暗和虛空。

直到他鼻息間嗅到了一點熟悉的栗子香甜。

那味道很淡,卻很清晰,就像是虛空中的一點微光。

衛南辭努力將那栗子香吸進身體中,像是在汲取某種力量一般。

可惜那味道越來越淡,不多時便無跡可尋了。

衛南辭又著急又不安,然而緊接著,他便覺唇上一熱,碰觸到了一抹柔軟。對方一開始還帶著點試探,不過慢慢就大膽了起來。

熟悉的栗子香甜,伴隨著原悄溫熱的舌.尖,一點點被渡進衛南辭口中。

他像條涸澤之魚,努力吮.吸著唇齒間的溫.熱,心跳越來越快,呼吸也越來越急促,腦袋裏撕裂般的痛感,卻慢慢減少了許多。

“嘶……”

直到原悄悶哼一聲,將人推開,才察覺眼前這人不知何時早已醒了。

“三郎。”衛南辭意亂情迷地一把將人抱住,翻身便壓了上去。

原悄嚇了一跳,伸手在他肩膀上一推,“你壓著我肚子了。”

衛南辭漸漸恢覆神智,目光恢覆清明,這才嚇得趕忙退開。

“沒事吧?”他緊張地摸了摸原悄的肚子。

原悄紅著眼睛看向他,一把攬住了他的脖頸。

“怎麽了?”衛南辭小心翼翼地在他背上輕輕拍了拍,“方才弄.疼你了?”

“我都跟你說了不讓你出去,你非要出去。”原悄哽咽道。

他這話倒不是埋怨對方,純粹是後怕,在朝衛南辭撒嬌。

衛南辭慢慢冷靜下來,總算是明白了眼下的境況,他受了傷,三郎這是害怕了。

“沒事了,我這不是好好的回來了嗎?”衛南辭將他攬在懷裏,安撫道:“往後都聽你的,你不讓我出去,我就哪兒也不去了。”

“餵!我聽到你們說話了,是不是醒了?”餘敏行在外頭敲門道。

原悄想起來餘敏行還在外頭,忙放開了衛南辭。

“總算是醒了。”餘敏行推門進來,在原悄略有些紅.腫的唇上掃了一眼,忙又避開了視線,“眼下不是膩歪的時候,我先替他診診脈。”

他說著上去搭住衛南辭的手腕,半晌後才道:“三哥,衛師兄這傷是不是還沒好利索啊?”

“嗯……他精神力受到攻擊,我只是將他喚醒了,要想徹底恢覆,還得將養些日子。”

衛南辭擡手捏了捏眉心,這才覺察自己腦袋裏的劇痛雖然減輕了,卻沒徹底消失。

“我到底是怎麽了?”衛南辭不解道。

“咱們現在可能遇到了很大的麻煩。”原悄朝衛南辭道。

衛南辭收斂起情緒,問道:“你知道什麽?”

“這件事情,得從你把我從長寧湖裏救上來的那一日說起。”

餘敏行知道原悄要說什麽,起身道:“我去外頭守著,免得有人偷聽。”

他說罷便去了門外,反正這些事情,他早已從餘舟那裏知道了,不必再聽一遍。

“你還記不記得當時我的頭發是短的。”屋內,原悄朝衛南辭問道。

“嗯。”衛南辭點了點頭,他還記得小年那日,師父特意提過此事,原悄當時還抓了他打掩護,“你這頭發,不是畫舫裏的姑娘幫你剃的?”

“身體發膚受之父母,哪個姑娘開玩笑會這麽沒分寸?”原悄道。

衛南辭擰了擰眉,不由坐直了身體,意識到原悄要說的事情,或許比他想象中還要覆雜。

“我的頭發根本就不是被人給剃了,而是本來就那麽短。”

“怎麽可能?”衛南辭驚訝道:“若你頭發一直那麽短,那你二哥為何要賴到我頭上?”

“因為……我根本不是原家的小公子。”原悄道。

衛南辭一臉震驚地看向他,問道:“你不是原悄?”

“我是原悄,但我不是你知道的那個原悄。”

“我不明白……那你是誰?”

“我是另一個世界的人。”

衛南辭盯著原悄看了半晌,好不容易才弄明白了對方這句話裏巨大的信息量。

門外,餘敏行立在廊下,踢著腳下的小石頭玩兒。

他忍不住想,衛師兄知道真相後會是什麽表現呢?

接受還是不相信?

他曾經問過裴斯遠為何不直接告訴衛南辭這個秘密,對方回答說,接受這種事情需要一個過程。同樣的一個秘密,若是面對無關緊要的人,接受起來肯定不容易,但若是親近之人,就不會那麽難。

換句話說,若是衛南辭在剛認識原悄時得知這個秘密,很難說他會不會把人抓起來送到衙門裏去。但當原悄變得對他很重要時,他的選擇肯定是會不一樣的……

“所以你是從星際時代來的?你們那裏很多我這樣的人?”

“嗯,很多。”原悄道:“我所在的軍事學院,八成都是你這樣的人,他們都是帝國最優秀的。”

衛南辭撇了撇嘴,“都比我厲害嗎?”

“倒也不是……你精神力很強。”

衛南辭沈默了半晌沒有說話,表情看不出喜怒。

原悄有些拿不準他的心思,小聲問道:“你……相信我嗎?”

“我早就猜到你身上藏著秘密,畢竟你知道那麽多事情,我之前沒問你,只是不想逼你。我知道總有一天,你會告訴我的。”

“那你……能接受嗎?”原悄問他。

“這有什麽不能接受的?”衛南辭在屋內踱了幾步,忽然問道:“餘先生也是你們那兒的人?”

“不是,但你應該猜對了一半。”原悄道。

“怪不得……”衛南辭是個聰明人,這裏頭的很多牽連,原悄不解釋他也能想明白。

如今想來,當初裴斯遠給他的那些話本,好像就能說得通了。

他這個師父是在幫他提前做好心裏準備呢,免得他到時候被嚇到。

“你選擇在這個時候朝我坦白這一切,是因為傷我的人,和這個有關?”衛南辭問。

“你受傷的時候聞到一股硝石味了嗎?”

“聞到了,很重,很嗆人。”

“那是一個和你一樣的人,硝石味是他的信息素。”

衛南辭一怔,“和我一樣的人?”

“嗯,他用精神力傷了你。”原悄道:“這個我晚些時候再朝你說,我想先讓小餘大夫解剖一個死者的腦袋看看,確認一下我的推斷,也看看那個人的精神力究竟有多強。”

“好,按你說的辦。”衛南辭說著出門,朝餘敏行吩咐了幾句。

原悄跟在他身後,有些不敢看他,衛南辭對於這個真相的態度過於平靜,這反倒讓他緊張。

他不知道對方此刻的心情究竟如何,對他是懷疑還是厭惡?亦或是害怕?

“你跟著我一起吧。”衛南辭道。

原悄點了點頭,跟在他身後。

衛南辭擡手幫他將身上披著的袍子解了下來,這會兒天已經大亮了,不像早晨那麽冷了。

眾人見衛南辭醒了都高興不已,衛南辭沒朝他們多說什麽,只吩咐了要加強防衛,不可掉以輕心。

“先帶你吃點東西。”衛南辭朝原悄道。

“我不餓。”

“不餓也要吃,一會兒看了開瓢的腦袋就吃不下了。”衛南辭說著帶原悄上街,找了個吃早點的地方,“先隨便吃點,墊墊肚子。”

“小餘說,那個人說不定就潛伏在咱們周圍。”

“不會的。”衛南辭道:“他傷了我之後,肯定需要休息,不會那麽快動手。”

“你怎麽知道?”原悄問。

“直覺。”衛南辭道:“我猜測他昨晚並不是有意想跟我起沖突,說不定是我的出現刺激到了他,才逼得他出手了。”

“為什麽這麽說?”

“你說過他是和我一樣的人,所以我的直覺肯定沒錯。”衛南辭道:“他怕我。”

原悄聽他這麽說,忽然覺得松了口氣。

衛南辭是Alpha,而且是一個擁有著超強精神力的Alpha.

雖然他現在還不會控制自己的精神力,但那種骨子裏天生的敏銳和洞察力卻毫不遜色。

“給。”衛南辭將自己咬了一口的包子,夾給了原悄。

原悄不理解他為啥要咬一口再給自己,但還是乖乖吃了。

不知道為什麽,他現在忽然又有點怕衛南辭了。

兩人坐在一起,他能清晰地感覺到對方身上的壓迫感。

或許那個陌生Alpha 的攻擊,刺激到了衛南辭,激發了他的鬥志。

“喝吧。”衛南辭又將自己喝過了一口的粥給了原悄。

原悄接過粥喝了兩口,眼圈又有些泛紅,他想衛南辭這是在欺負他嗎?

“別吃太多了,一會兒萬一吐了又難受。”衛南辭道。

“哦。”原悄點了點頭,把那碗粥喝完就沒再吃別的。

兩人離開吃早點的地方之後,又回到了醫館。

餘敏行正在裏頭給屍體開顱,衛南辭便帶著原悄在外頭等了一會兒。

“衛副統領,原司使,喝口熱茶吧。”衙門裏的同知大人讓人給他們上了茶。

衛南辭擡手接過,嘗了一小口,發覺那茶很淡 ,才遞給原悄。

原悄看著他,癟了癟嘴,卻沒接。

他想,衛南辭這就是在欺負他。

“喝吧,這茶沒問題。”衛南辭低聲道。

原悄一怔,這才恍然大悟,衛南辭這是不放心外頭的東西,所以才會先替他嘗一口。

方才對方那麽堅定地說那個人不會在附近,說不定也是為了安撫原悄。

因為怕原悄不安,所以擺出一副胸有成竹的姿態,但讓原悄入口的東西他卻絲毫不敢馬虎。

原悄心中一暖,接過茶盞,抿了一小口。

衛南辭目光四處瞟了一眼,見沒人註意,小聲問道:“你和原來那小子沒關系,那……從前畫舫裏那些姑娘,是不是也和你沒關系?”

原悄心道哪個小子?

從前的原悄嗎?

“嗯,我都不認識她們。”原悄道。

衛南辭聞言唇角不自覺地彎起了一個弧度。

至少,他往後要吃醋的人,又少了一畫舫。

不多時,餘敏行便從房間裏出來,招呼他們進去看看。

衛南辭到了門口,示意原悄等著,自己進去看了一眼。

“如何?”原悄問他。

“你就別看了,你猜的肯定沒錯。”衛南辭道。

“什麽樣?”原悄問。

“就……碳烤腦花你吃過嗎?”

原悄:……

明白了。

“同知大人。”衛南辭將對方招呼過來,道:“勞煩您吩咐下去,義莊裏那些屍體都盡快埋了吧,天熱也不能一直放著。”

“衛副統領放心,本官已經讓人都登記了這些人的衣著和特征,以便回頭家屬來認領屍體。”同知大人道:“還有近幾個月失蹤的人口,也查到了一些眉目,您現在要過目嗎?”

“此事不急,午後我去衙門裏再議吧。”衛南辭道。

對方聞言便先帶著人走了,他們都忙了大半宿,這會兒也得歇息一二,不然案子沒破,人先垮了。

“此事頗為棘手,我們既不知道他們有多少人,也不知道他們的目的。最麻煩的是,他們這殺人的手法太防不勝防了。”衛南辭道:“小餘,今日便給你爹去一封信,算了……我親自寫吧,得知會他一聲,讓他有所防備。”

從雲州去京城,坐馬車要大半個月,快馬加鞭卻只需數日。

“接下來做什麽?”原悄問他。

“先回去。”衛南辭擡手在他臉上一捏,語氣帶著點心疼,“瞧把你累的。”

殷時備好了馬車,眾人便先回了住處。

兩人一進門,原悄尚未反應過來,就被衛南辭一把攬在了懷裏。

原悄被他這突如其來的情緒嚇了一跳,只能任由他抱著,一動也不敢動。

“三郎……你實話告訴我,若是你的族人來接你回去,你會不會拋下我?”

“你……很怕我會離開嗎?”

“你會離開嗎?”衛南辭退開些許看向他,眼底帶著濃濃的不安,“回答我。”

“他們不是為了來接我,我甚至都不知道他們是誰。”

“你回答我,如果能回去,你會拋下我嗎?”

“衛南辭……”原悄被他捏得肩膀痛,忙道:“不會。”

“你不會騙我的,對吧?”

“嗯。”原悄這才意識到,衛南辭此前的情緒波動,不是因為接受不了他的身份,而是害怕他會離開。

“三郎……”衛南辭因為不安,再加上剛受過傷的緣故,這會兒信息素正不自知地溢出。

原悄不禁有些擔心,怕他這麽下去很可能會再次受傷,或者失控。

“你剛受過傷,情緒太激動會影響你的精神力。”原悄看著他,安撫道:“我不會跟他們走,他們隨意傷害無辜之人,還弄傷了你,我怎會跟他們走?”

衛南辭聞言慢慢貼上他的額頭,仿佛在極力消化著自己的不安。

“將來你要是想走,也得帶著我。”衛南辭故作可憐地道。

衛南辭:撒嬌男人最好命

本站無廣告,永久域名(danmei.twking.cc)