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晉·江·唯一正.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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晉·江·唯一正.版

原悄看向衛南辭,目光中帶著幾分“殺意”。

衛南辭一本正經,似乎還沒意識到自己這話有什麽問題,“是你問我……”

“出去!”原悄道。

“三郎……”

“出去!”

“你別生氣,其實你。”

“你不出去那我出去。”

原悄說罷就要起身出門。

衛南辭一見他是真的動了氣,不敢再惹他,只能出去了。

金錠子原本守在外頭呢,一見衛南辭灰溜溜出來,不禁有些幸災樂禍。

“衛副統領,怎麽出來了?”金錠子問他。

“少廢話,還不快進去伺候你家公子筆墨。”

“好嘞。”

金錠子忙應聲進了屋。

原悄以為衛南辭又回來了,登時擺出了一副“老子不爽”的氣勢,直到他擡眼一看來人是金錠子,這才收斂了一身的“殺意”。

“公子,衛副統領又惹您不高興了?”金錠子問他。

“別提那個人。”原悄翻過一張圖紙,表情帶著幾分氣悶。

客觀的說,衛南辭那句話倒也沒毛病,Omega的某些身體條件,原本就和Alpha沒有可比性。但這話被衛南辭那麽直接的說出來,他面子上多少有些掛不住。

“溫姑娘這圖畫得如何?”金錠子識趣地轉移了話題。

“越看越好。”原悄道。

原悄覺得,自己之所以能那麽輕松地做好制弩改弩這樣的事情,是因為這是他的專業領域。而且在星際時代時,他學習了很多相關的知識,如今正好能派上用場。

可溫小落不同,她是一個古代人,學習知識的途徑和內容都很有限,能有這樣的領悟力,說明真的是個可塑之才。

“一會兒你再陪我去見見這個溫姑娘。”原悄道。

他很欣賞溫小落的見地,想著若是有機會,說不定能推薦對方去軍器司。

大淵朝對女子沒有那麽多苛刻的束縛,男女大防也不像某些朝代那麽誇張,女子讀書上街甚至做買賣都不算稀罕事。

雖然大淵沒有女子為官的先例,但規矩是死的,人是活的。

大不了引薦對方當個編外人員總可以吧?

原悄改好了圖,讓金錠子將圖重新裝回畫筒裏,打算去見見溫小落。

然而他剛一出門,就見衛南辭正立在廊下,顯然是在等他。

“三郎……”

“有什麽話晚些時候再說吧。”

“我想出來你那個問題的答案了,先前我說錯了。”衛南辭接過金錠子手裏的畫筒,將他打發了,自己跟在原悄身後道:“你與我身上不同之處很多,你比我白,比我光.溜,也比我軟……”

“衛南辭!”

原悄腳步一頓,搶過他手裏的畫筒,給了他一個“求你閉嘴”的表情。

前院,溫小落正等在廳內,一見原悄來了忙站起了身,一副緊張又激動地神情。

衛南辭很看不慣她這樣子,他覺得溫小落看著三郎時,比三皇子那架勢不差多少,像是恨不得將眼睛都長到三郎身上似的。

“溫姑娘。”

“原司使。”

溫小落搓了搓手,伸出雙手去接畫筒。

原悄將畫筒放到她手裏,“你畫得很好,我也給不出太多的建議,只批註了一些自己的感想,你隨便看看就行,不必太在意。”

“不不不,原司使的話我定會好好琢磨。”

“天色不早了……”一旁的衛南辭忍不住開口想將人攆走。

原悄有些想笑,心道這會兒明明就很早!

溫小落卻不理他,朝原悄道:“原司使,我聽說您制了個水車,能帶我去看看嗎?”

“當然可以。”原悄道:“不過我沒什麽經驗,制得也不怎麽好。”

“我帶她去吧。”衛南辭道。

“表哥!”溫小落看向衛南辭:“我都同你說過了,此番我來是拜會原司使的,可不是為了來找你,你可別誤會。”

“我何時誤會了?”衛南辭一臉冤枉。

“那你就別纏著我了,讓我和原司使說會兒話。”

溫小落說著伸手一讓,示意原悄先走。

原悄看了衛南辭一眼,帶著溫小落便去了河邊。

衛南辭有心跟上去,又怕原悄誤會自己是去纏著表妹,有心不去,又擔心自家表妹對原悄有想法,一時間當真是進退兩難。

最後沒法子,他只能遠遠跟在兩人身後。

這個溫小落看得出是真的喜歡木工,先前還對原悄星星眼呢,一看到水車,註意力立馬就被水車吸引走了,將原悄晾在了一邊。

“這是我見過的水車裏最大的!”溫小落道。

“你見過很多水車嗎?”原悄問。

“我小時候住在鄉下,我們鎮子上就有水車,不過比這個小多了。”溫小落道:“我見過的最大的水車,也就有這個一半大吧,這麽大的還是頭一回見到。”

“我算過他們這邊需要澆灌的土地面積,怕水量太小的話會耽誤澆灌。”

“這水車這麽大,如果風太大會不會吹壞?”

“啊?”原悄一怔,倒是從來沒想過這個問題。

他做這架水車時,只考慮過河水的沖力,倒是沒想過風的問題。

“你見過吹壞的水車?”原悄問她。

“我記得幾年前我們那邊下過一場暴雨,當時風挺大,將水車直接從河裏吹到了岸邊。”溫小落道:“不過那會兒大雨下了好幾天,莊稼都快淹死了,一時也用不上水車,所以也沒耽誤什麽事情。”

原悄想了想,若是這水車真遇到這樣的極端天氣,還真不好說能不能扛得住。

畢竟他的設計裏,並沒有考慮到這樣的情況,但經溫小落這麽一提醒,原悄覺得可以再幫水車做一些加固。

“我回去想想怎麽弄吧。”原悄道。

“我能跟著原司使學一學嗎?”溫小落問。

原悄見她有心,便沒拒絕,當即帶著溫小落回了莊子。

他找出了自己此前制作的水車模型,然後找了幾節木料,在模型的兩側各做了一個加固的支架,這樣無論風從哪一側吹來,都能被支架卸去不少力道。

“三角形是最穩定的結構,這邊的橫梁固定到底部,斜著來這麽一根木料支撐,再沿著水車的軸心架上一根木梁,這樣就能額外增加一層固定保護。”原悄朝她解釋道。

溫小落連連點頭,然後看向那水車模型問道:“這個也是原司使做的嗎?”

“對,我是第一次做水車,怕出問題,就先制了個模型。”原悄道。

“那水車已經制成了,這個能不能送給我?”她一臉期待地問道。

“呃……”原悄一怔,“這東西也不好看,我就是隨手制的。”

“謝謝原司使。”

溫小落小心翼翼地抱起那架水車,又一躬身,朝原悄行了個禮,這才轉身走了。

原悄看著她的背影,半晌後才回過神來。

他想這溫小落的性子還真是挺與眾不同的,自己方才那意思好像並不是答應吧?

但這水車對他來說也不算稀罕物件,對方想要他倒也沒什麽舍不得的。

就是不知道衛南辭會不會借題發揮……

果然,原悄這念頭一落下,衛南辭便大步走了進來,“你怎麽還送她信物?”

“什麽信物?”原悄無奈道:“那只是一架沒用的水車而已!”

“沒用怎麽不送我?”

“你想要我給你制一架新的。”

衛南辭這回沒話說了。

原悄懶得跟他廢話,當即叫來了兩個木工,將加固水車的事情與他們商量了一下。

“這邊春秋確實會有大風。”其中一個木工仰頭看了看天,“我瞅著今天雲彩很高,看著就像是要起風的樣子。”

原悄聽他這麽一說,心道幸虧今天帶著溫小落去看了一眼水車。

否則若是突然起風把水車吹倒了,他這“一世英名”也就毀於一旦了。

加固水車不算是很麻煩的事情,原悄當日就量好了木料,同幾個木工一溝通,眾人合力用了小半日的功夫就把水車加固好了。

巧的是,當天下午,果真如那木工所說起了風。

衛南辭今日原本打算帶著原悄回雲州城的,見風太大只能暫時作罷。

幸好溫小落得了那水車早早走了,不然對方說不定就要在莊子裏過夜了。

“等咱們回了雲州,我就讓人安排溫小落回京,省得她又纏著你。”衛南辭道。

“溫姑娘只是找我看個圖而已,你這話說的,若是傳出去多不好?”

“我怎麽可能讓這話傳出去?”

“時候不早了,你怎麽還不回去休息?”

“今晚不讓我陪著了?”

“你話太多,我怕睡不著。”

衛南辭走到書案前,將他手裏的毛筆抽走,“你不能卸磨殺驢啊,需要我的時候讓我陪著,不需要了就把我攆走。”

“誰讓你亂說話的?”原悄看向他,“我不高興了,還不能攆你走?”

“我不是成心惹你不高興,你今天問我的問題,我到現在也不知道該怎麽答。”衛南辭將毛筆放到筆山上,放軟了聲音道:“要不你再讓我看看,我這回仔細著些,看看到底哪裏不一樣。”

原悄瞪了他一眼,耳尖有些微微泛紅。

其實他今日問衛南辭的那個問題,確實有些難為人。

原悄本意是想找個契機朝衛南辭解釋一下,Omega和Alpha的身體存在的差異,告訴對方為什麽Omega是會懷孕的。

可他忽略了這個問題對於沒有上過生.理.衛生課的衛南辭而言,難度有點太大了。

Omega和Alpha之間,除了體型和體力上存在的差異之外,外表是極為相似的。他們最大的不同在於身體內部,Omega身體裏有一個子.宮,連接子宮的入口是一個隱藏在身體裏的生.殖.腔。

Omega的生.殖.腔平日裏是閉合的狀態,只有受到Alpha的刺激時,才會開啟。

所以正常情況下,兩人之間的這個差異確實很難被發現。

若是衛南辭足夠有經驗,或者足夠細心,在事.前或者後頭幫原悄清理時或許能有所覺察。

可原悄忽略了,對方不僅從沒經歷過這些事,也沒看過小電影,更是沒有接受過任何相關的教育,唯一知道的有關ABO的事情,都是原悄告訴他的。

在這種前提下,衛南辭壓根不可能發現這樣隱秘的細節。

那他要怎麽開這個口呢?

總不能真的讓衛南辭再看看,來個現場講解吧?

原悄一時之間又忍不住有些犯愁。

這種事情說起來可太羞.恥了。

“明天風停了,就回雲州吧?”衛南辭見他半晌不說話,只當他不高興,便主動轉移了話題。

“嗯。”原悄敷衍地應了一聲,還在想著該朝對方解釋。

“回了雲州之後,你是想繼續住在大營裏,還是住在城裏?”

“我不想住在大營裏,也不想住在城裏。”

“啊?”衛南辭有些不解。

“我想在城郊看看找個小院住下來。”

他很快就要顯懷了,往後天氣一熱,衣服穿得少,根本藏不住。

所以他既不可能住在大營裏,也不想住在城裏,怕讓人看出來。

最好就是找個城郊的小院住下,比較安心。

“那行,明日我就找人去安排。”衛南辭道。

“你呢?”原悄問他:“你什麽打算?陛下給你的事情可有期限?”

“你什麽打算我就什麽打算。”衛南辭道:“我得保證你需要幫忙的時候,能找到我。”

原悄心中一暖,方才的猶疑散了大半,不由生出了點勇氣。

他低頭在自己的小.腹上看了一眼,開口道:“我困了,去沐個浴休息了。”

“哦。”衛南辭點了點頭,“方才我找人問過,浴房有熱水。”

“你要不要一起?”原悄問他。

“啊?”衛南辭以為自己聽錯了,但他很快反應過來,生怕原悄反悔似的應道:“好,我去拿寢衣。”

他說著幹脆利索地翻出了兩身幹凈的寢衣,面上滿是期待。

尤其想到那日在浴房發生的一切,他就忍不住血.氣.上.湧。

兩人到了浴房,衛南辭便忙前忙後地弄好了熱水。

原悄也不避著他,當著他的面就擡腳邁進了浴桶。

衛南辭視線在他身上一掃,目光忍不住在原悄小.腹上停留了一瞬。

不知道是不是他的錯覺,總感覺三郎身上最近好像肉.乎了一點,不像以前那麽纖瘦了。

衛南辭沒敢多看,自己也老老實實進了浴桶。

他時不時地偷看原悄,想著那天的那一幕說不定能重演。

然而一直等到最後,原悄也沒看他一眼。

衛南辭有些失望,卻也沒說什麽,他不想讓原悄覺得自己滿腦子都是這些事兒。

不多時,原悄便沐浴完了。

他起身拿過布巾擦幹身體,然後又取過寢衣穿上。

不過他故意沒將上衣系上,只低頭看著自己的小.腹。

原悄發覺,他的小.腹短短幾日之間,似乎就發生了某些變化。

那裏看起來雖然依舊比較平坦,但原本瘦削的線條卻消失了,看著像是長了些肉。

小家夥長得這麽快嗎?

原悄擡手在自己小腹上一.摸,覺得有些新奇。

“三郎,你在做什麽?”衛南辭問他。

“你過來。”

衛南辭正在穿衣服,聞言手上動作一頓,不知道自己該不該繼續穿。

他走到原悄身邊,小心翼翼問道:“要我幫忙嗎?”

“你看看我的肚子,是不是和之前不一樣了?”

“啊?”衛南辭垂首看向原悄的小.腹,“有點……有點不一樣。”

“是不是比之前大了?”

“可能是這些日子吃得多吧?”衛南辭不知道他問這話是何用意,也不敢亂說,只能安慰道:“不過這樣也挺好看,從前你太瘦了,我看著都心疼。”

衛南辭覺得三郎就算長了肉,胖了,也好看。

想到肉乎乎的原悄,他甚至覺得挺可愛,捏起來一定更軟。

原悄垂著腦袋,小聲開口道:“衛南辭,我懷了你的孩子。”

“孩……”衛南辭一張嘴,險些咬了自己的舌頭。

他一顆心砰砰亂跳,心道這是什麽他不知道的情.趣嗎?

這也太那個了……不過他聽著倒是並不抗拒,甚至還覺得有點興.奮。

雖然他們家三郎長得漂亮,人也軟乎乎的,但他從來不會將對方當成女子,更不可能想到讓三郎給他生孩子之類的事情,那未免太不尊重人了。但原悄主動開口說這話,他卻很願意配合。

他順著原悄這思路一想,想到對方的身體裏孕育著的,是他們兩人的骨血凝結而成的小生命,這帶給他的沖擊太大了。衛南辭心跳越來越快,甚至連信息素都不受控制地釋放了出來。

“三郎……”衛南辭側身將原悄抱在懷裏,盡力配合著演出,“我是不是很厲害?”

原悄擰了擰眉,看向他道:“我沒跟你開玩笑,我說的是真的。”

“嗯。”衛南辭念著今日外頭風大,怕一會兒太冷,所以想著回去再說。

他伸手幫原悄系上衣服,“快穿好,別凍著咱們的孩子。”

原悄:……

這人是在跟他玩兒身份扮演嗎?還挺入戲。

衛南辭幫他穿好衣服,又披上外袍,然後直接打橫將人抱了起來。

“你幹什麽?”原悄嚇了一跳。

“我抱你回去,別累著。”

原悄有些無奈,他好不容易鼓足了勇氣朝衛南辭坦白,沒想到這人竟是不信。

不過細想好像也能理解,衛南辭從來都不知道男人能生孩子,怎麽可能一下子就信了?

難不成一會兒真的要朝他展示一下生.殖.腔?

一想到這個,原悄臉頰便不受控制地紅了。

衛南辭完全會錯了意,只當原悄還在這出戲裏呢,抱著人回屋後還不忘配合。伸手在原悄小腹上輕輕揉了揉,問道:“他沒踢你吧?”

“還小呢。”

“沒事,長得很快的。”

衛南辭做了個吞咽的動作,問道:“一會兒我要註意什麽嗎?”

“什麽一會兒?”

“就是……你不是要我幫你嗎?”

“誰要你幫了!”原悄嘆了口氣,坐起身朝他問道:“衛南辭,我不同你開玩笑,若是我真懷了你的孩子,你會接受嗎?”

衛南辭湊到原悄身邊深吸了口氣,低聲道:“三郎,你再說我可忍不住了。”

原悄感覺到衛南辭的信息素正在不受控制地亂飛,當即有些頭大。

“衛南辭,我是認真的!你看我的肚子!”原悄拉過他的手放在了自己的小腹上。

衛南辭一手熄滅燭火,直接翻身上了榻。

“嘶……你壓著我了!”原悄在他身上一推,“你到底怎麽回事?”

衛南辭見他真的不高興了,這才反應過來自己好像真的會錯了意。

“三郎?”

“睡吧,我困了。”

原悄翻身背對著他,這回是徹底沒有聊天的興致了。

他想過自己坦白後對方的諸多反應,抗拒,高興,或者無動於衷……

可他萬萬沒想過,衛南辭這腦回路竟是能把這件事曲解成這樣。

後來原悄冷靜下來之後,意識到自己可能選擇的時機不對,給了對方錯誤的信號。

畢竟上一回他們一起沐浴,發生了那樣的事情。

今日他提出來此事,衛南辭會想歪也就不奇怪了。

看來下回得找個正經點的時候再提這件事。

衛南辭憋了一肚子火,最後睡得不情不願。

睡著後,他就做了夢,夢到了原悄大著肚子的模樣。

令衛南辭覺得奇怪的是,他家三郎雖然是個男子,但挺著個大肚子卻並不讓人覺得別扭,反倒有著與平日裏不大一樣的嬌氣,令他看了便覺憐惜,只想好好護著對方。

衛南辭從夢裏醒來時,還有些恍惚。

他探手輕輕在原悄肚子上摸了摸,倒是沒摸出什麽異樣來。

他想,今晚三郎為何要朝他說那番話呢?

既然不是他以為的那樣,總歸該有個緣由吧?

衛南辭翻來覆去許久,心中不禁有些煩躁。

他起身披了衣裳出來,便見外頭狂風大作。

沒想到今日竟會起了這麽大的風,比他們睡下的時候更猛了。

他轉身準備回屋,聽到前院有人在喊著什麽,忙合上門快步走了過去。

衛南辭剛進了前院,便見幾個莊子裏的長工匆匆出來,看起來像是被人臨時叫醒的。

“怎麽了?”衛南辭叫住一個人問道。

“前頭莊子裏搭的工棚被風吹塌了,人都砸進去了,我們過去幫個忙。”

那人說罷又讓人去後院招呼人,看起來很著急。

“嚴重嗎?”衛南辭問道。

“工棚搭了一半,好些長工都住在裏頭呢,棚子一榻十幾號人都砸在裏頭了。”

衛南辭一驚,沒想到竟這麽嚴重。

他跟著叫人的去了一趟後院,便見金錠子也被吵醒了,揉著眼睛探頭出來問道:“咋了?”

“你去隔壁守著你家公子,我跟他們去一趟。”衛南辭道。

金錠子不明所以,卻還是點了點頭,去了原悄的房中。

原悄這一晚睡得很沈。

起先他夢到自己的孩子出生了,他抱著個小奶團子去找衛南辭,衛南辭卻一副嬉皮笑臉的模樣,壓根不認他懷裏的孩子。

後來,他又夢到自己挺著個大肚子,衛南辭卻不顧他有孕,非要纏著他親近。

原悄又氣又急,直接被氣醒了。

他伸手在床邊一摸,發覺旁邊的被子裏是涼的。

但他分明能嗅到鼻息間的烈焰味……

不對,這不是烈焰味,這味道裏夾雜著燃燒後的焦糊味,並不像衛南辭的信息素那麽純凈。

原悄擡眼向窗外看去,不禁下了一跳。

只見窗外竟隱隱躍動著火光!

“著火了!”原悄翻身下床,由於太過著急,膝蓋在榻邊磕了一下,磕得他一個踉蹌摔到了地上。好在他反應快,腿腳先著的地,沒摔著肚子。

“公子?”金錠子聽到動靜忙起身問道:“怎麽了?”

“金錠子?衛南辭呢?”

“衛副統領出去了,外頭好像出了事,去幫忙了。”

原悄聞言松了口氣,忙道:“快出去看看,是不是著火了?”

他說著推門出去,被外頭的焦糊味嗆得直咳嗽。

“著火了!”原悄大喊道:“有人嗎?著火了!”

“我去打水!”金錠子忙道。

“先叫人!”原悄拉住他道:“去拍門,把人都叫醒。”

金錠子會意忙去挨個拍門,不過他很快發覺,這後院能幹活的長工幾乎都被叫走了,不然這麽大動靜早就醒了。

原悄順著火著起來的方向走去,發覺那是最靠東的一間房裏。

“這屋裏住的是誰?”原悄問金錠子。

“是……好像是薛管事一家。”

原悄聞言想起來,這薛管事家裏還有倆半大的孩子呢。

“屋裏有人嗎?”原悄喊道。

他話音一落,便聽到房間裏傳來了小孩的哭聲。

“糟了,孩子在裏頭。”金錠子聞聲便要上前。

原悄一把拽住他,“正房這麽大的火,要是人在裏頭早熏暈了。”

他說著繞到房間的後頭,發覺哭聲是從一旁的窗戶裏傳來的。

估計這房間有內外間,孩子應該是住在裏間,或者是見著火後害怕跑到了裏間。

“快,把窗戶踹開。”原悄道。

金錠子聞言上前,在窗戶上撞了幾下,不過那窗戶很是結實,他不是習武之人,這幾下竟是沒撞開。

原悄四處一看,借著火光看到了立在墻邊的木料,撿了一根大的朝著窗戶上搗去。金錠子與他合力,兩人一番折騰,總算是將窗戶弄開了。

隨後,金錠子翻身進去,將裏頭的孩子挨個抱了出來。

兩個小家夥年紀都不大,一個四歲,一個兩歲,這會兒都嚇得哇哇大哭。

原悄和金錠子也來不及哄他們,一人抱著一個,朝著安全的地方行去。

“火怎麽辦?”金錠子問道。

“風太大了,有人也救不了,更別說如今莊子裏沒人了。”

原悄抱著懷裏那孩子走了幾步,這才覺出來小腹有些酸痛。

也不知是先前在屋裏摔了那一下所致,還是方才弄窗戶時使岔了勁兒。

“公子您怎麽了?”金錠子問道。

“兩個你能抱得了嗎?”原悄問他。

“能。”金錠子聞言接過他手裏那個孩子,一手抱著一個。

兩個小家夥倒是挺懂事,這會兒也不使勁兒哭了,只小聲嗚咽。

“公子您沒事吧?”金錠子問。

“先去前院,找個安全的地方把孩子安置好。”原悄道。

他一手按在小腹上,額角滲出了點細汗,但是被風一吹很快就幹了。

今晚的風太大,那火勢很快就從靠東的那間屋子裏一路蔓延,將後頭的一整排房子都點著了。萬幸這莊子裏寬敞,房子之間的間距不算小,所以只有那一排房子遭了難。

“我估計是薛管事帶人幫忙去了,怕孩子半夜醒了害怕,所以給孩子留了盞燭火。”金錠子道,“還好公子醒得及時,不然這會兒公子咱們也都被燒了。”

兩人帶著孩子去了前院門房的小屋裏,那裏離火場遠,絕對安全。

而且這裏靠近門口,等諸人回來時,能第一時間看到他們。

“公子……您哪裏不舒服?”金錠子安置好了孩子之後,又點著了屋裏的蠟燭,見原悄坐在一旁面色有些蒼白,不禁擔心道:“剛才摔著了?”

“你給我弄點熱水來。”原悄道:“算了,這會兒廚房肯定沒熱水了,你別動火了。”

“公子你別嚇唬我,你到底怎麽了?”金錠子半跪在地上,看得出極為擔心。

原悄搖了搖頭,看向一旁的兩個孩子,“你好好照顧他們吧,我沒事。”

那倆孩子這會兒乖乖依偎在一旁的椅子上,也不哭了,倒是很乖。

“我去找莊子裏的大夫,他們不是有個姓楊的懂點醫術嗎?”

“不必。”原悄道,他不能讓旁人給他看病,那不就暴露了嗎?

“衛南辭來了再說吧。”

“對,我去找衛副統領。”

金錠子聞言匆忙起身,朝那倆孩子道:“你們倆聽話,知道嗎?”

那倆小家夥聞言忙乖乖點了點頭。

金錠子不敢耽擱,拔腿便朝著門口奔去,沒想到剛到了門口就撞到了一人身上,那人身上太結實,這一下撞得他一陣發昏,眼冒金星。

“三郎呢?”衛南辭問道。

“衛副統領?”

金錠子還有些發懵。

衛南辭卻一臉焦急,一把揪住他衣襟問道:“原悄呢?”

衛南辭先前跟著眾人去救人,臨走時還特意叮囑了金錠子守著原悄,所以他想著應該不會有什麽問題。

彼時眾人在工棚裏救人,點著火把,所以根本看不清遠處的異樣。

好在衛南辭嗅覺敏銳,第一時間嗅到了順風而來的焦糊味。

他看到莊子裏著火時,整個人都蒙了,拔腿便奔了回來,一刻都不敢停留。

離莊子越近時他便越害怕,只因那著火的地方正是莊子的後院,也就是他和原悄的住處。

方才撞到金錠子卻不見原悄時,他一顆心登時就沈到了谷底。

一瞬間無數念頭湧上心頭,幾乎要將他逼得當場發瘋。

若金錠子能聞到他的信息素,這會兒就會發覺自己周圍都是濃濃的烈焰味。

“說話啊?”衛南辭吼道。

“我家公子在門房裏。”金錠子忙道。

衛南辭聞言快步朝著門房行去,進了門便見原悄正窩在門口的椅子上。

少年聽到動靜轉頭看過來,露出了略顯蒼白的面色,以及額頭上沁出的冷汗。

“三郎……”衛南辭快步走上前,一把將他攬在了懷裏。

“衛南辭……”原悄倚在他身上,帶著哭腔道:“你讓人去找小餘大夫來。”

衛南辭一怔,低頭看著他問道:“你受傷了?”

“我肚子有點不舒服。”原悄眼睛一紅,聲音因為害怕而帶著點顫抖,“我怕……”

“不怕,我這就帶你去雲州。”衛南辭說罷就要將他抱起來。

原悄卻一把攥住他手腕,“我不能顛簸,你讓人去找他過來……”

衛南辭目光快速在原悄身上一掃,似乎是想確認對方哪裏受了傷。

不過他很快從原悄的話裏找到了重點,“肚子不舒服”以及“不能顛簸”。

這兩個細節,讓他不由想到了昨晚原悄的那番話。

三郎讓他摸肚子,還說懷了他的孩子。

當時他只覺得這不可能,甚至連一個相信的念頭都不曾有過。三郎與他一樣是個男人,怎麽可能會懷上他的孩子呢?

可這會兒面對著原悄,他卻鬼使神差地信了幾分。

“三郎……”他開口,聲音帶著不自知的微顫,“你先前同我說的事情,不會是真的吧?”

原悄癟了癟嘴,一臉委屈地道:“我都說了,是真的,你偏不信。”

有那麽一瞬間,衛南辭大腦近乎一片空白。

不過他很快冷靜了下來,不敢耽誤一絲一毫的時間。

“去雲州……”衛南辭一手攥住原悄的手,認真地看著他道:“莊子裏沒有人比我騎馬更快,我去找餘敏行。”

原悄紅著眼睛看向他,眼底帶著點不安。

衛南辭覺察到了他的情緒,轉頭看了一眼角落裏瞪著眼睛看著他們的兩個小家夥,側身擋住了他們的視線,而後一手撩起原悄頸後的頭發,俯身湊了過去。

原悄尚未反應過來,便覺後.頸一陣酥麻。

Alpha的信息素透過犬齒註入他體內,令他很快放松了下來,甚至就連小腹傳來的隱痛都減輕了不少。

“我很快就會回來。”衛南辭將沾滿了自己信息素的外袍披在了原悄身上,然後將人抱起來放到了一旁更寬敞些的矮榻上,“我不會讓你們有事,別怕。”

原悄擡眼看向衛南辭,眼底帶著不加掩飾地依賴。

衛南辭說不會讓“他們”有事,對方這是終於相信了嗎?

衛南辭:餘敏行,別睡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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