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六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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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十六章
漸漸有了意識，卻是撲面而來的窒息感。她像是落了水一般，對，就像是才來這裏的時候，一睜眼，四周全都是水，她拼命地想要往上去，想要呼吸，可身體卻像個秤砣似的，一個勁地往下墜。
那是無能為力的絕望感。
“阿瑤？”
有個聲音遠遠地傳來，有點熟悉，還有點溫暖。她看不見，可她還能思考，她想了想，哦，對了，那是她母親的聲音。
葉寧見百裏瑤的眼皮動了動，知道她快醒了，這才稍稍松了口氣，還好，她還活著。
“娘？”百裏瑤依舊沒有睜眼，可她的嘴動了動，雖是氣若懸絲，可葉寧還是聽得清清楚楚。
“阿瑤，娘在這裏。”她抱緊了她的這個女兒，又用自己的手去暖她那雙冰冷的手。“別怕。”她又道。
百裏瑤艱難地睜開了眼。入目是微弱的亮光，好像是一盞燈，昏昏黃黃的。她再次闔上了眼，然後睜開，這次看得清楚些了，那的確是一盞昏暗油燈。
“阿瑤？”葉寧伸手在她眼前晃了晃。
“娘，我沒事。”她知道自己此刻看起來肯定不會是一副沒事的樣子，但她還是要安慰她母親道。
“這是哪兒？”她稍稍一打量這間屋子，顯然已經不是先前的那間大廳了。
葉寧扶著她坐了起來，道：“還在玉華山莊。”
“珍兒和玥兒呢？”她突然想了起來，抓了她母親的手，問道。
“別擔心，她們也在這裏，就是給看管在了別處。”葉寧安慰她道，端了杯水來，道，“你先喝點水。”
百裏瑤搖了搖頭，她看著面前的這個人，她管她叫了十多年的“娘”，現在大家都來告訴她，這其實不是她娘。多麽諷刺。
葉寧如何看不出，她在想些什麽。她放下了水杯，淒然一笑，問道：“阿瑤，你怪我嗎？瞞了你和阿璇這麽多年。”
“怎麽會呢？”她否定的速度比她想的還要快，“娘你雖沒有生我，可你養了我啊。養育之恩大過天，若是沒有娘，還有爹爹，也就沒有阿瑤現在了。”
她說的都是真心話。從來到這個世界上，她雖不知道，葉寧和百裏英不是這具身體的生身父母，可她卻明白，他們不是自己的爸媽，但她還是選擇了去愛他們，畢竟，他們也是愛她的。這十幾年來，這份愛，有增無減。
葉寧重新摟了百裏瑤入懷：“娘那時候，剛夭折了才生下的孩子，那孩子甚至沒來得及睜開眼看看這人世間。那天你爹抱了你和你姐姐回來，他什麽都沒有瞞我，還說，我若是不願意，也可將你姐妹送去觀音寺，至少也能平安了此一生。我想啊，你們才生下來，也還沒見過這大千世界，就要從此青燈古佛，木魚經書一輩子，那不該是你們要走的路。”
百裏瑤只覺得臉上一涼，是她母親掉眼淚了。
“方才你睡著的時候，娘就在想，當年我的選擇，是不是錯了。要是知道有朝一日，你會因為這個喪命，倒不如從一開始，就送你們姐妹去觀音寺。至少，那樣你們還能活著。”
“娘，”百裏瑤覺得好笑起來，她坐直了身子，看向她母親，道，“可我一點也不後悔，這十來年，有娘和爹，我很幸運，也很知足。”她主動環抱了她母親，笑道，“現在，該是女兒來報答爹娘養育之恩的時候了。”
葉寧先是很感動，但待聽了她後面的那句話，一楞，繼而扶了她的肩，皺眉道：“你要做什麽？你想替我去死，娘決不答應！”
“娘，你聽我說。”百裏瑤安撫道，“爹娘養育我一場，已是天大的恩德，阿瑤本就無以為報了。如今若娘再要因為我去死，我就算是被天打雷劈，這輩子，那也是對不起娘了。”
“你不明白，你的人生才剛開始……”葉寧任由眼淚肆意流淌。
“我明白的。”百裏瑤柔聲道，因為想明白了，她也就看開了。“爹娘讓阿瑤在這世上多活了十幾年，已經夠了。阿璇如今也有了羈絆，我只希望，她這輩子都能順暢如意。這樣看來，只有我，無牽無掛。”她的聲音依舊溫柔，可她的眉宇間，卻是不容置疑的堅持，“所以，娘，你就不要再跟我爭了。你護了我那麽多回，這一次，就讓女兒來護你吧。”
暗窗後面，在聽見百裏瑤那句“只有我，無牽無掛”的時候，蕭慕的心，陡然緊了一下。只是他還沒來得及心痛上一會兒，就聽他祖母嘆聲道：“看樣子，是已經決定了。”
“皇祖母！”蕭慕想也沒想，就跪了下去，“就算孫兒求您了，不要傷害阿瑤。”
“太子！”鄭太後恨鐵不成鋼道，“路是她自己選的，況且有她在，你這太子之位，也坐不安穩。若是讓世人知道，你要娶一個逆臣餘孽，天下之人該如何評說？”她說著，見蕭慕一臉戚戚然，又忍不住心軟，道，“你放心，哀家瞧她也是個明事理的孩子，不會叫她受太多痛苦。”
“皇祖母……”眼見著鄭太後就要走，蕭慕心中一股沖動，伸手就抓住了她的裙角，自己隨之伏到了地上，道，“若是孫兒不要這太子之位了，皇祖母是不是可以不殺阿瑤？”
“蕭慕！”這次開口呵斥的，是齊帝蕭衍。
鄭太後倒是沒那麽大動氣，她只是隨著重覆道：“不要太子之位？”她像是聽到了什麽好笑的笑話一般，笑了幾聲，方道，“夜深了，太子還是早些回去休息吧。”
蕭慕只覺得，自己的一副身心，皆處冰天雪地。
鄭太後帶著宮人，捧了鴆酒來的時候，百裏瑤一點也不意外。她神態自若地行禮，好像那端來的不是送她去西天的毒酒，而是禦賜的寶物一般。
鄭太後這時候開始有點欣賞起這個小姑娘來了。若不論出身，若不是她唆使得太子一門心思都在她身上，甚至揚言不再她娶，鄭太後覺得，這會是個很了不起的人。或許，她會成為自己宮中得力的女官，那也說不定。可惜，一切都是可惜了。
在接那杯酒之前，百裏瑤整理了衣裳發髻，然後又規規矩矩地，給她母親磕了頭，這才起身，接過了那杯酒。
若真是蒼天有靈，只希望，飲下這杯酒之後，她能再回去原先的那個世界。這是她唯一的心願了。
老天爺保佑。她在心裏默默地祈禱著，端起那杯酒，打算一飲而盡。
“不要！”
是她母親沖了過來，打翻了那杯酒。瓷器碰上磚面，清脆的破碎聲，在這一天中最黑暗的時刻，顯得格外清晰。
“不要喝。”她母親捏了她的手腕，搖頭道，“我帶你打出去，我們逃。”
“娘……”百裏瑤覺得悲傷，她母親是該有多絕望，有多不舍，才會做這樣的困獸之鬥。
葉寧卻不管不顧，她拉著百裏瑤，推開了來阻擋的宮人。那些深宮裏的女人，如何是她的對手，她們母女輕而易舉地，就出來了。
滿院子的侍衛，皆拉著滿弓。搖擺的火把之下，箭頭閃著銀色的光。
她們身後，鄭太後輕笑一聲，也出來了。她說道：“逃？你們能逃往哪裏？”
葉寧覺得腿一軟，可她還是強撐著，沒叫自己倒下。她也是江湖兒女，就算是最後，是要死，她也要站著。這是她最後的骨氣。
百裏瑤毫不猶豫地，就站到了她母親身前。“太後娘娘，”她的聲音毫無溫度，“您答應過的，不傷我母親。”
“只要你肯乖乖赴死，哀家自然守諾。”鄭太後道。
“好。”百裏瑤只應了這一個字，便往前走去。
葉寧的手伸了伸，試圖抓住她。可她晚了一步，除了從她手中滑過的飄帶，她什麽也沒抓住。
“阿瑤！”她終於撐不住了。
百裏瑤回頭，她眼中含淚，但面上還是帶笑。她不知道此刻自己該說些什麽，那些話，她早已說過了。那就再看最後一眼吧，她想。
死亡來臨前，會是什麽感覺呢？只希望，不要痛苦太久吧，畢竟，自己是個怕疼的人。她這樣想著，閉上了眼，還是不看為妙吧。
她能聽見有利器劃破空氣的聲音，她很熟悉，還在百裏山莊的時候，她也玩射箭。只是那預料之中的疼痛感，她沒有感受到，卻聽見鄭太後突然疾呼：“太子！”
她落入了一個帶著些更深露重寒意的懷抱裏——準確點說，是她的身子，撐起了那個人的重量。
“蕭慕？”她看著他自自己懷裏慢慢滑落，她有些不可置信，但更多的，卻是突然就落淚了。
她抱著他歪到了地上。
“別哭。”蕭慕擡手替她擦去臉上的淚，他想要笑，可只要稍微一動，他的中箭之處就鉆心似的疼——虧了射箭之人偏了下手，沒對上心口，此刻他還能喘氣，還能說話。
“說你是個傻小子，你怎麽真就這麽傻？”百裏瑤哪顧得上聽他的話，她只知道自己的眼淚壓根止不住。她從來也沒料到過，自己原來也這麽能哭的。
蕭慕努力地扯了嘴角，算是笑了，他攥著百裏瑤的手，勉強道：“我說過，為你，都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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漸漸有了意識，卻是撲面而來的窒息感。她像是落了水一般，對，就像是才來這裏的時候，一睜眼，四周全都是水，她拼命地想要往上去，想要呼吸，可身體卻像個秤砣似的，一個勁地往下墜。
那是無能為力的絕望感。
“阿瑤？”
有個聲音遠遠地傳來，有點熟悉，還有點溫暖。她看不見，可她還能思考，她想了想，哦，對了，那是她母親的聲音。
葉寧見百裏瑤的眼皮動了動，知道她快醒了，這才稍稍松了口氣，還好，她還活著。
“娘？”百裏瑤依舊沒有睜眼，可她的嘴動了動，雖是氣若懸絲，可葉寧還是聽得清清楚楚。
“阿瑤，娘在這裏。”她抱緊了她的這個女兒，又用自己的手去暖她那雙冰冷的手。“別怕。”她又道。
百裏瑤艱難地睜開了眼。入目是微弱的亮光，好像是一盞燈，昏昏黃黃的。她再次闔上了眼，然後睜開，這次看得清楚些了，那的確是一盞昏暗油燈。
“阿瑤？”葉寧伸手在她眼前晃了晃。
“娘，我沒事。”她知道自己此刻看起來肯定不會是一副沒事的樣子，但她還是要安慰她母親道。
“這是哪兒？”她稍稍一打量這間屋子，顯然已經不是先前的那間大廳了。
葉寧扶著她坐了起來，道：“還在玉華山莊。”
“珍兒和玥兒呢？”她突然想了起來，抓了她母親的手，問道。
“別擔心，她們也在這裏，就是給看管在了別處。”葉寧安慰她道，端了杯水來，道，“你先喝點水。”
百裏瑤搖了搖頭，她看著面前的這個人，她管她叫了十多年的“娘”，現在大家都來告訴她，這其實不是她娘。多麽諷刺。
葉寧如何看不出，她在想些什麽。她放下了水杯，淒然一笑，問道：“阿瑤，你怪我嗎？瞞了你和阿璇這麽多年。”
“怎麽會呢？”她否定的速度比她想的還要快，“娘你雖沒有生我，可你養了我啊。養育之恩大過天，若是沒有娘，還有爹爹，也就沒有阿瑤現在了。”
她說的都是真心話。從來到這個世界上，她雖不知道，葉寧和百裏英不是這具身體的生身父母，可她卻明白，他們不是自己的爸媽，但她還是選擇了去愛他們，畢竟，他們也是愛她的。這十幾年來，這份愛，有增無減。
葉寧重新摟了百裏瑤入懷：“娘那時候，剛夭折了才生下的孩子，那孩子甚至沒來得及睜開眼看看這人世間。那天你爹抱了你和你姐姐回來，他什麽都沒有瞞我，還說，我若是不願意，也可將你姐妹送去觀音寺，至少也能平安了此一生。我想啊，你們才生下來，也還沒見過這大千世界，就要從此青燈古佛，木魚經書一輩子，那不該是你們要走的路。”
百裏瑤只覺得臉上一涼，是她母親掉眼淚了。
“方才你睡著的時候，娘就在想，當年我的選擇，是不是錯了。要是知道有朝一日，你會因為這個喪命，倒不如從一開始，就送你們姐妹去觀音寺。至少，那樣你們還能活著。”
“娘，”百裏瑤覺得好笑起來，她坐直了身子，看向她母親，道，“可我一點也不後悔，這十來年，有娘和爹，我很幸運，也很知足。”她主動環抱了她母親，笑道，“現在，該是女兒來報答爹娘養育之恩的時候了。”
葉寧先是很感動，但待聽了她後面的那句話，一楞，繼而扶了她的肩，皺眉道：“你要做什麽？你想替我去死，娘決不答應！”
“娘，你聽我說。”百裏瑤安撫道，“爹娘養育我一場，已是天大的恩德，阿瑤本就無以為報了。如今若娘再要因為我去死，我就算是被天打雷劈，這輩子，那也是對不起娘了。”
“你不明白，你的人生才剛開始……”葉寧任由眼淚肆意流淌。
“我明白的。”百裏瑤柔聲道，因為想明白了，她也就看開了。“爹娘讓阿瑤在這世上多活了十幾年，已經夠了。阿璇如今也有了羈絆，我只希望，她這輩子都能順暢如意。這樣看來，只有我，無牽無掛。”她的聲音依舊溫柔，可她的眉宇間，卻是不容置疑的堅持，“所以，娘，你就不要再跟我爭了。你護了我那麽多回，這一次，就讓女兒來護你吧。”
暗窗後面，在聽見百裏瑤那句“只有我，無牽無掛”的時候，蕭慕的心，陡然緊了一下。只是他還沒來得及心痛上一會兒，就聽他祖母嘆聲道：“看樣子，是已經決定了。”
“皇祖母！”蕭慕想也沒想，就跪了下去，“就算孫兒求您了，不要傷害阿瑤。”
“太子！”鄭太後恨鐵不成鋼道，“路是她自己選的，況且有她在，你這太子之位，也坐不安穩。若是讓世人知道，你要娶一個逆臣餘孽，天下之人該如何評說？”她說著，見蕭慕一臉戚戚然，又忍不住心軟，道，“你放心，哀家瞧她也是個明事理的孩子，不會叫她受太多痛苦。”
“皇祖母……”眼見著鄭太後就要走，蕭慕心中一股沖動，伸手就抓住了她的裙角，自己隨之伏到了地上，道，“若是孫兒不要這太子之位了，皇祖母是不是可以不殺阿瑤？”
“蕭慕！”這次開口呵斥的，是齊帝蕭衍。
鄭太後倒是沒那麽大動氣，她只是隨著重覆道：“不要太子之位？”她像是聽到了什麽好笑的笑話一般，笑了幾聲，方道，“夜深了，太子還是早些回去休息吧。”
蕭慕只覺得，自己的一副身心，皆處冰天雪地。
鄭太後帶著宮人，捧了鴆酒來的時候，百裏瑤一點也不意外。她神態自若地行禮，好像那端來的不是送她去西天的毒酒，而是禦賜的寶物一般。
鄭太後這時候開始有點欣賞起這個小姑娘來了。若不論出身，若不是她唆使得太子一門心思都在她身上，甚至揚言不再她娶，鄭太後覺得，這會是個很了不起的人。或許，她會成為自己宮中得力的女官，那也說不定。可惜，一切都是可惜了。
在接那杯酒之前，百裏瑤整理了衣裳發髻，然後又規規矩矩地，給她母親磕了頭，這才起身，接過了那杯酒。
若真是蒼天有靈，只希望，飲下這杯酒之後，她能再回去原先的那個世界。這是她唯一的心願了。
老天爺保佑。她在心裏默默地祈禱著，端起那杯酒，打算一飲而盡。
“不要！”
是她母親沖了過來，打翻了那杯酒。瓷器碰上磚面，清脆的破碎聲，在這一天中最黑暗的時刻，顯得格外清晰。
“不要喝。”她母親捏了她的手腕，搖頭道，“我帶你打出去，我們逃。”
“娘……”百裏瑤覺得悲傷，她母親是該有多絕望，有多不舍，才會做這樣的困獸之鬥。
葉寧卻不管不顧，她拉著百裏瑤，推開了來阻擋的宮人。那些深宮裏的女人，如何是她的對手，她們母女輕而易舉地，就出來了。
滿院子的侍衛，皆拉著滿弓。搖擺的火把之下，箭頭閃著銀色的光。
她們身後，鄭太後輕笑一聲，也出來了。她說道：“逃？你們能逃往哪裏？”
葉寧覺得腿一軟，可她還是強撐著，沒叫自己倒下。她也是江湖兒女，就算是最後，是要死，她也要站著。這是她最後的骨氣。
百裏瑤毫不猶豫地，就站到了她母親身前。“太後娘娘，”她的聲音毫無溫度，“您答應過的，不傷我母親。”
“只要你肯乖乖赴死，哀家自然守諾。”鄭太後道。
“好。”百裏瑤只應了這一個字，便往前走去。
葉寧的手伸了伸，試圖抓住她。可她晚了一步，除了從她手中滑過的飄帶，她什麽也沒抓住。
“阿瑤！”她終於撐不住了。
百裏瑤回頭，她眼中含淚，但面上還是帶笑。她不知道此刻自己該說些什麽，那些話，她早已說過了。那就再看最後一眼吧，她想。
死亡來臨前，會是什麽感覺呢？只希望，不要痛苦太久吧，畢竟，自己是個怕疼的人。她這樣想著，閉上了眼，還是不看為妙吧。
她能聽見有利器劃破空氣的聲音，她很熟悉，還在百裏山莊的時候，她也玩射箭。只是那預料之中的疼痛感，她沒有感受到，卻聽見鄭太後突然疾呼：“太子！”
她落入了一個帶著些更深露重寒意的懷抱裏——準確點說，是她的身子，撐起了那個人的重量。
“蕭慕？”她看著他自自己懷裏慢慢滑落，她有些不可置信，但更多的，卻是突然就落淚了。
她抱著他歪到了地上。
“別哭。”蕭慕擡手替她擦去臉上的淚，他想要笑，可只要稍微一動，他的中箭之處就鉆心似的疼——虧了射箭之人偏了下手，沒對上心口，此刻他還能喘氣，還能說話。
“說你是個傻小子，你怎麽真就這麽傻？”百裏瑤哪顧得上聽他的話，她只知道自己的眼淚壓根止不住。她從來也沒料到過，自己原來也這麽能哭的。
蕭慕努力地扯了嘴角，算是笑了，他攥著百裏瑤的手，勉強道：“我說過，為你，都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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