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三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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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三章
這兩天，百裏山莊內很難得的，眾人沒有見到日常會滿莊子追著梅福或者米勒或者範笑笑說教訓斥的場景，莊內這麽平靜祥和的氣氛，上一回出現，還是他們全都去了京城的時候。
就在大家都在猜測，究竟是因為莊裏來了貴人，還是小師妹終於徹底轉了性子——當然了，百分之九十九的人，都押了前者，他們甚至為此還開了一盤……而這熱鬧的中心話題人物，此刻正戴了頂帷帽，手裏拿著柄魚竿，靜默地坐在了浴仙池畔。
一上午都沒動靜的浮漂，終於動了動。百裏瑤心中一喜，待感覺手中一沈，便毫不猶豫地起身，迅速提線出水。然而，魚鉤上空空如也，啥也沒有。
“我去，今天的魚都成精了嗎？不上鉤還學會偷魚餌了！”她洩氣地一扔魚竿，然後瞅了眼一旁同樣空空如也的魚簍，看來她今日份的鮮魚片湯又沒著落了。
生氣，她踢了腳魚簍子，然後就聽見身後傳來壓抑著的笑聲。“誰？”她憤怒地回頭。
“是我。”蕭慕從柳樹後轉了出來。
百裏瑤拿下了帷帽，陽光曬得她微微瞇了眼：“你笑話我？”
“天地良心，我可沒有。”蕭慕趕緊矢口否認。
“那你笑什麽？”
“我……”蕭慕說不出口，他總不能實話實說，覺得她剛才的樣子，很是有些可愛吧。
“算了。”百裏瑤也沒那個心思去看他支支吾吾了，她又坐了回去，重新上餌。
蕭慕見此，便也小跑著過去了她身邊。只是百裏瑤坐著小馬紮，邊上也再沒有可以給他坐的了，很顯然，百裏瑤是不會給他讓座的。蕭慕想了想，幹脆盤腿席地而坐，直接就坐在了青草地上了。
倒是一點也不嬌氣。百裏瑤的眼角餘光瞟了他一眼，問道：“你怎麽一個人過來了？那些人也放心？”
“沒啊，”蕭慕道，“他們當然不放心了，所以都遠遠地跟著，我不許他們靠近，我知道你不喜歡人多。”
百裏瑤扭頭看向了另一邊，果然就見不遠處的樹林裏，人影幢幢。她一眼就瞧見了花旭，在對上了她的視線後，花旭猶豫了一下，還是咧了嘴，舉手揮了一揮。
真是有其主必有其仆，百裏瑤心道，一樣都傻乎乎的。
蕭慕瞧見了，悄悄地就在百裏瑤身後，對著花旭擡手做了個威脅的手勢。花旭頓時就斂了臉上笑意，默默蹲了下去，躲在了灌木叢後，手裏執了根樹枝，在地上來回扒拉著，欲哭無淚：他容易嗎他……
“你這坐樹蔭底下，還戴個帽子？”蕭慕迅速地轉移話題道，他擺弄著百裏瑤的那頂帷帽。
“你懂什麽，這叫防曬！”百裏瑤看也不看他，只說道。
蕭慕卻仔細看了看她，然後道：“你已經很白了。”
“去去去，非禮勿視，懂不懂？還是讀聖賢書的呢。”百裏瑤嫌棄道，搶過了帷帽，擋在了兩人中間。
蕭慕先是一楞，但隨即又意識到了一點，他按下百裏瑤拿著帷帽的手，興奮道：“你，不會是害羞了吧？”
“我看你是吃錯藥了今天。”百裏瑤幹脆轉過了身去。真是笑話，她怎麽可能會害羞？
口是心非。當然了，這話蕭慕也只敢在自己心裏默默地說上一回。他擡了眼，看著百裏瑤的一點側臉，到脖頸，到肩上，真是如畫中美人一般的優美線條。他知道她是好看的，可這麽湊近了看，好像就更好看了。
“我想……”
“阿瑤姐姐！”
蕭慕的一句話才起了個頭，就被溫苒那驚喜的一聲給打斷了。他懊悔得恨不能去跳池子，淹死自己算了……
“阿瑤姐姐，”溫苒拋到了百裏瑤跟前，喘了會氣，然後又將手裏的藤條籠子往她面前一送，得意道，“快看，我們抓了好多蝴蝶~”
“是嗎？”百裏瑤瞥了眼在一旁垂頭喪氣的蕭慕，只偷偷一笑，便看著也跟了過來的範笑笑和米勒，又問溫苒道，“是你抓的嗎？”
“不是。”溫苒不好意思地一笑，“我抓不住，這都是笑笑和米勒哥哥抓的。”
百裏瑤滿意地點頭：“很好，知道照顧妹妹了。”
“師父，”範笑笑探頭去看那魚簍，“這都大半天了，你咋一條魚都沒釣上來？”
“……不提這個你還是我的好徒弟。”
範笑笑只哼了一聲。
“行了，”百裏瑤看了看日頭，“差不多也該回去了。”她拎了正和蕭慕大眼瞪小眼的米勒，道，“收拾收拾，走吧。”
在二師兄的私人小廚房裏蹭了回午飯，百裏瑤又抱了壇春日醉，打算順走。二師兄彭俊生見了，自然是不肯的，他統共就沒釀多少，送一些給了師父，一些給飲酒的師兄弟們，再就是剩這一點了，他還打算自己留著慢慢喝呢，如何肯讓她帶走。才要追上去要回來，就被他媳婦給攔住了，然後又是好一通說教，聽得躲在門外的百裏瑤只想要發笑。
抱了酒壇子，百裏瑤心滿意足地往回走去，打算等下到了院裏，先去百裏璇那屋，玩會貓，然後再回自己屋午睡。人生至美，不外乎如是啊。
就在她這麽喜滋滋想著的時候，才轉過一道假山屏障，就見前頭的湖畔水榭上，鄭太後正臨窗坐著，身邊除了侍奉的幾個宮女，並不見溫夫人和百裏夫人。至於長樂公主蕭縈，此刻她大概還在觀音寺，替她的皇祖母跪經吧。
百裏瑤腦中閃現過的第一個念頭，便是要轉身就走，繞點路回去吧，她想，就當是散步消食了。可鄭太後卻早已瞧見了她，出聲喚道：“那是百裏家三小姐不是？”
百裏瑤只好打消了要偷偷走開的念頭，她挪去了水榭外，等著一個宮女姐姐出來，請了她進去。
“拜見太後娘娘。”她恭恭敬敬地下跪行禮。
“快起來吧。”鄭太後笑道，待她起身，又向她招了招手，道，“過來，坐到哀家身邊來。”
“民女不敢。”百裏瑤作惶恐狀，低了頭道。
能做到太後這個全天下女人巔峰位置的人，那是人精中的人精了，她如何瞧不出，她面前的這個小丫頭，嘴上說著不敢，心裏，卻怕是另一番話了。
百裏瑤也曉得她看得出，但她還是要這樣舉動，畢竟這麽多人瞧著呢，戲得做足不是？再說了，誰不喜歡被人恭維著呢？就算明知那是糖衣炮彈，可古往今來，多少人都趕著去吞呢。
“這裏又沒什麽外人，不用拘束，只管過來坐。”鄭太後果然很是滿意她的表現，還是堅持叫她過來。
第二次便不可再推脫了，那樣顯得矯情，所以百裏瑤便應了聲是，小心挪了過去，坐下。
“這裏頭裝的什麽？”鄭太後盯著百裏瑤懷裏抱著的壇子，問道。
糟了，忘了把這個給藏起來了，真是百密一疏，百密一疏啊。百裏瑤心裏懊惱著，但還得老實答道：“回太後娘娘的話，是酒。”
鄭太後先是一楞，繼而又笑道：“哦，小姑娘也喜歡酒啊？”
“不，並不是。”怎麽能在一國太後面前營造出個酒鬼形象呢，百裏瑤迅速地否決，然後甩鍋給梅福，“這是我二師兄要給七師兄的，我正好去他那兒，順路拿一下。”真是個漏洞百出的鍋，話一說完，她都忍不住要這樣吐槽自己道。
鄭太後卻並未認真去聽她說的，只看了她一回，道：“這幾日，你姐姐陪著哀家的時候多，倒沒怎麽同你好生說過話。”
百裏瑤賠笑道：“我二姐姐性子溫和，接人待物也有禮，能陪著太後娘娘，自然也是她的福氣了。”
鄭太後聽了她的話，不由得笑道：“怎麽，你是覺得，你性子不溫和，也沒禮貌嗎？”
竟是個還會嗆嘴的老太太的百裏瑤覺得有些好笑，但還是答道：“自然是比不得我二姐姐的了。”
“是人都有不同。”鄭太後一笑，道，“不過也好在，蘿蔔青菜，各有所愛，你說是不是？”
百裏瑤本來還有些松散的午後精神，瞬間就緊繃了起來。她揣摩著這位太後娘娘話裏的意思，莫不是在警告自己？
鄭太後見她驟然挺直了背，心中頓覺一陣好笑。她揮了揮手，示意宮人們都先退下。
這是有重要事情要同她說了，百裏瑤暗暗想，他們貴人們都是愛這樣，動不動就要別人退下，都成一個“說大事”標志了。
鄭太後理了理絲毫不曾亂的發髻，又慢條斯理道：“先前長樂那丫頭同哀家說，哀家還不怎麽信，想著不過是小兒女的一時興起，貪圖新鮮，那也是有的，時間長了，便也就好了，該怎麽樣，還是得怎麽樣。”
鄭太後這話並未明指向百裏瑤，可她聽在耳裏，卻只覺得背後一陣陣的寒意爬了上來，一寸一寸的，像只小螞蟻一樣，她還不能去撓，只能硬撐著。這是春末夏初了啊，她有些悲哀地想。
“可這趟南下，那小子三番五次拐著法兒要來這浮渡山，哀家也就好奇了，那是個什麽樣的姑娘，能叫他這麽念念不忘的。”鄭太後說著，看了百裏瑤，她只低了頭聽著，並不言語。
“那夜哀家頭一次見你，你跟在你姐姐後頭，也是這樣不肯言語，哀家就知道，你不是個愛出風頭的人，相反，怕是還很不喜歡那種場合吧。”鄭太後笑道，百裏瑤還是不言語。
“這幾日下來，哀家也瞧得清，你這個丫頭，雖生得不是國色天香，倒也嬌媚可愛；這出身嘛，盡管不是官宦之家的千金，不過以你們百裏家在武林的地位，先祖又曾助太祖皇帝打過江山，況且你還有兩個嫁入世家的姐姐，單憑這些，由哀家出面，封你個太子良娣，也不是什麽難事。”
太子良娣？那不就是小妾嗎？百裏瑤只覺得好笑，想她一個接受過二十一世紀新時代高等教育的人，如今竟然淪落到了要被人說去做妾的地步！世上還能有比這更諷刺的事情了嗎？
見她沈默，鄭太後從髻上拔下來根金簪，拿到她面前，道：“你若是願意呢，就收了哀家這簪子。哀家可以向你保證，等我們一回到京城，三媒六聘，一樣不少，就來向百裏山莊提親。”
一向很是見錢眼開的百裏瑤，她盯了那明晃晃的簪子，心想，瞧這沈甸甸的手感，怕是得值不少銀子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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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在大家都在猜測，究竟是因為莊裏來了貴人，還是小師妹終於徹底轉了性子——當然了，百分之九十九的人，都押了前者，他們甚至為此還開了一盤……而這熱鬧的中心話題人物，此刻正戴了頂帷帽，手裏拿著柄魚竿，靜默地坐在了浴仙池畔。
一上午都沒動靜的浮漂，終於動了動。百裏瑤心中一喜，待感覺手中一沈，便毫不猶豫地起身，迅速提線出水。然而，魚鉤上空空如也，啥也沒有。
“我去，今天的魚都成精了嗎？不上鉤還學會偷魚餌了！”她洩氣地一扔魚竿，然後瞅了眼一旁同樣空空如也的魚簍，看來她今日份的鮮魚片湯又沒著落了。
生氣，她踢了腳魚簍子，然後就聽見身後傳來壓抑著的笑聲。“誰？”她憤怒地回頭。
“是我。”蕭慕從柳樹後轉了出來。
百裏瑤拿下了帷帽，陽光曬得她微微瞇了眼：“你笑話我？”
“天地良心，我可沒有。”蕭慕趕緊矢口否認。
“那你笑什麽？”
“我……”蕭慕說不出口，他總不能實話實說，覺得她剛才的樣子，很是有些可愛吧。
“算了。”百裏瑤也沒那個心思去看他支支吾吾了，她又坐了回去，重新上餌。
蕭慕見此，便也小跑著過去了她身邊。只是百裏瑤坐著小馬紮，邊上也再沒有可以給他坐的了，很顯然，百裏瑤是不會給他讓座的。蕭慕想了想，幹脆盤腿席地而坐，直接就坐在了青草地上了。
倒是一點也不嬌氣。百裏瑤的眼角餘光瞟了他一眼，問道：“你怎麽一個人過來了？那些人也放心？”
“沒啊，”蕭慕道，“他們當然不放心了，所以都遠遠地跟著，我不許他們靠近，我知道你不喜歡人多。”
百裏瑤扭頭看向了另一邊，果然就見不遠處的樹林裏，人影幢幢。她一眼就瞧見了花旭，在對上了她的視線後，花旭猶豫了一下，還是咧了嘴，舉手揮了一揮。
真是有其主必有其仆，百裏瑤心道，一樣都傻乎乎的。
蕭慕瞧見了，悄悄地就在百裏瑤身後，對著花旭擡手做了個威脅的手勢。花旭頓時就斂了臉上笑意，默默蹲了下去，躲在了灌木叢後，手裏執了根樹枝，在地上來回扒拉著，欲哭無淚：他容易嗎他……
“你這坐樹蔭底下，還戴個帽子？”蕭慕迅速地轉移話題道，他擺弄著百裏瑤的那頂帷帽。
“你懂什麽，這叫防曬！”百裏瑤看也不看他，只說道。
蕭慕卻仔細看了看她，然後道：“你已經很白了。”
“去去去，非禮勿視，懂不懂？還是讀聖賢書的呢。”百裏瑤嫌棄道，搶過了帷帽，擋在了兩人中間。
蕭慕先是一楞，但隨即又意識到了一點，他按下百裏瑤拿著帷帽的手，興奮道：“你，不會是害羞了吧？”
“我看你是吃錯藥了今天。”百裏瑤幹脆轉過了身去。真是笑話，她怎麽可能會害羞？
口是心非。當然了，這話蕭慕也只敢在自己心裏默默地說上一回。他擡了眼，看著百裏瑤的一點側臉，到脖頸，到肩上，真是如畫中美人一般的優美線條。他知道她是好看的，可這麽湊近了看，好像就更好看了。
“我想……”
“阿瑤姐姐！”
蕭慕的一句話才起了個頭，就被溫苒那驚喜的一聲給打斷了。他懊悔得恨不能去跳池子，淹死自己算了……
“阿瑤姐姐，”溫苒拋到了百裏瑤跟前，喘了會氣，然後又將手裏的藤條籠子往她面前一送，得意道，“快看，我們抓了好多蝴蝶~”
“是嗎？”百裏瑤瞥了眼在一旁垂頭喪氣的蕭慕，只偷偷一笑，便看著也跟了過來的範笑笑和米勒，又問溫苒道，“是你抓的嗎？”
“不是。”溫苒不好意思地一笑，“我抓不住，這都是笑笑和米勒哥哥抓的。”
百裏瑤滿意地點頭：“很好，知道照顧妹妹了。”
“師父，”範笑笑探頭去看那魚簍，“這都大半天了，你咋一條魚都沒釣上來？”
“……不提這個你還是我的好徒弟。”
範笑笑只哼了一聲。
“行了，”百裏瑤看了看日頭，“差不多也該回去了。”她拎了正和蕭慕大眼瞪小眼的米勒，道，“收拾收拾，走吧。”
在二師兄的私人小廚房裏蹭了回午飯，百裏瑤又抱了壇春日醉，打算順走。二師兄彭俊生見了，自然是不肯的，他統共就沒釀多少，送一些給了師父，一些給飲酒的師兄弟們，再就是剩這一點了，他還打算自己留著慢慢喝呢，如何肯讓她帶走。才要追上去要回來，就被他媳婦給攔住了，然後又是好一通說教，聽得躲在門外的百裏瑤只想要發笑。
抱了酒壇子，百裏瑤心滿意足地往回走去，打算等下到了院裏，先去百裏璇那屋，玩會貓，然後再回自己屋午睡。人生至美，不外乎如是啊。
就在她這麽喜滋滋想著的時候，才轉過一道假山屏障，就見前頭的湖畔水榭上，鄭太後正臨窗坐著，身邊除了侍奉的幾個宮女，並不見溫夫人和百裏夫人。至於長樂公主蕭縈，此刻她大概還在觀音寺，替她的皇祖母跪經吧。
百裏瑤腦中閃現過的第一個念頭，便是要轉身就走，繞點路回去吧，她想，就當是散步消食了。可鄭太後卻早已瞧見了她，出聲喚道：“那是百裏家三小姐不是？”
百裏瑤只好打消了要偷偷走開的念頭，她挪去了水榭外，等著一個宮女姐姐出來，請了她進去。
“拜見太後娘娘。”她恭恭敬敬地下跪行禮。
“快起來吧。”鄭太後笑道，待她起身，又向她招了招手，道，“過來，坐到哀家身邊來。”
“民女不敢。”百裏瑤作惶恐狀，低了頭道。
能做到太後這個全天下女人巔峰位置的人，那是人精中的人精了，她如何瞧不出，她面前的這個小丫頭，嘴上說著不敢，心裏，卻怕是另一番話了。
百裏瑤也曉得她看得出，但她還是要這樣舉動，畢竟這麽多人瞧著呢，戲得做足不是？再說了，誰不喜歡被人恭維著呢？就算明知那是糖衣炮彈，可古往今來，多少人都趕著去吞呢。
“這裏又沒什麽外人，不用拘束，只管過來坐。”鄭太後果然很是滿意她的表現，還是堅持叫她過來。
第二次便不可再推脫了，那樣顯得矯情，所以百裏瑤便應了聲是，小心挪了過去，坐下。
“這裏頭裝的什麽？”鄭太後盯著百裏瑤懷裏抱著的壇子，問道。
糟了，忘了把這個給藏起來了，真是百密一疏，百密一疏啊。百裏瑤心裏懊惱著，但還得老實答道：“回太後娘娘的話，是酒。”
鄭太後先是一楞，繼而又笑道：“哦，小姑娘也喜歡酒啊？”
“不，並不是。”怎麽能在一國太後面前營造出個酒鬼形象呢，百裏瑤迅速地否決，然後甩鍋給梅福，“這是我二師兄要給七師兄的，我正好去他那兒，順路拿一下。”真是個漏洞百出的鍋，話一說完，她都忍不住要這樣吐槽自己道。
鄭太後卻並未認真去聽她說的，只看了她一回，道：“這幾日，你姐姐陪著哀家的時候多，倒沒怎麽同你好生說過話。”
百裏瑤賠笑道：“我二姐姐性子溫和，接人待物也有禮，能陪著太後娘娘，自然也是她的福氣了。”
鄭太後聽了她的話，不由得笑道：“怎麽，你是覺得，你性子不溫和，也沒禮貌嗎？”
竟是個還會嗆嘴的老太太的百裏瑤覺得有些好笑，但還是答道：“自然是比不得我二姐姐的了。”
“是人都有不同。”鄭太後一笑，道，“不過也好在，蘿蔔青菜，各有所愛，你說是不是？”
百裏瑤本來還有些松散的午後精神，瞬間就緊繃了起來。她揣摩著這位太後娘娘話裏的意思，莫不是在警告自己？
鄭太後見她驟然挺直了背，心中頓覺一陣好笑。她揮了揮手，示意宮人們都先退下。
這是有重要事情要同她說了，百裏瑤暗暗想，他們貴人們都是愛這樣，動不動就要別人退下，都成一個“說大事”標志了。
鄭太後理了理絲毫不曾亂的發髻，又慢條斯理道：“先前長樂那丫頭同哀家說，哀家還不怎麽信，想著不過是小兒女的一時興起，貪圖新鮮，那也是有的，時間長了，便也就好了，該怎麽樣，還是得怎麽樣。”
鄭太後這話並未明指向百裏瑤，可她聽在耳裏，卻只覺得背後一陣陣的寒意爬了上來，一寸一寸的，像只小螞蟻一樣，她還不能去撓，只能硬撐著。這是春末夏初了啊，她有些悲哀地想。
“可這趟南下，那小子三番五次拐著法兒要來這浮渡山，哀家也就好奇了，那是個什麽樣的姑娘，能叫他這麽念念不忘的。”鄭太後說著，看了百裏瑤，她只低了頭聽著，並不言語。
“那夜哀家頭一次見你，你跟在你姐姐後頭，也是這樣不肯言語，哀家就知道，你不是個愛出風頭的人，相反，怕是還很不喜歡那種場合吧。”鄭太後笑道，百裏瑤還是不言語。
“這幾日下來，哀家也瞧得清，你這個丫頭，雖生得不是國色天香，倒也嬌媚可愛；這出身嘛，盡管不是官宦之家的千金，不過以你們百裏家在武林的地位，先祖又曾助太祖皇帝打過江山，況且你還有兩個嫁入世家的姐姐，單憑這些，由哀家出面，封你個太子良娣，也不是什麽難事。”
太子良娣？那不就是小妾嗎？百裏瑤只覺得好笑，想她一個接受過二十一世紀新時代高等教育的人，如今竟然淪落到了要被人說去做妾的地步！世上還能有比這更諷刺的事情了嗎？
見她沈默，鄭太後從髻上拔下來根金簪，拿到她面前，道：“你若是願意呢，就收了哀家這簪子。哀家可以向你保證，等我們一回到京城，三媒六聘，一樣不少，就來向百裏山莊提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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