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八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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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八章
既然不願這一世庸碌無為，那麽，待碰上能濃墨重彩做大戲的時候，便萬萬不可錯過了——這是自那日在永安寺和百裏玥“推心置腹”之後，幾天來百裏瑤的想法。她這一顆不安分的心倒是有了，無奈缺個恰到好處的火候來開幕，因此空有一番雄心壯志，她此刻也只能伏在屋檐下，看著那雨水由檐上像斷了線的珠子似的，滴滴答答，落得人好生沒勁。
屋內的窗戶開了半扇透氣，正在窗下桌前做功課的範笑笑，也咬著筆頭看著她那位只會叫她抄三字經百家姓千字文，然而就是不教她功夫的師傅好一陣了，在掰著手指頭數到她一炷香內的第三聲嘆息之後，範笑笑終於忍不住問坐在她身側翻著本昨兒才從書局裏買來的藥典的百裏玥：“她為什麽老嘆氣？”
“她想搞事。”百裏玥言簡意賅地總結道。
範笑笑“哦”了一聲，似懂非懂。“那她呢？”她轉手又一指正捧著個繡繃兒，針拿在手上半天了，卻連個葉梗都沒繡出來的百裏璇，問道。
“她在發春。”百裏玥再次總結道。
“餵，不要教壞小孩子啊。”百裏瑤轉過頭來，對屋裏那人皺眉道。
“我才不是小孩子呢。”誰知範笑笑壓根就不領她的情，反而一本正經地說道，“我還在錦州城的時候，就知道什麽是貓兒狗兒發春的了，它們整日整夜地叫，叫得煩人。”
百裏玥不由得笑出了聲，瞟了百裏璇一眼，道：“可不是煩人的麽？天天嘴裏都是溫三公子溫三公子的。”
“胡說什麽呢？”百裏璇隨手甩了個頂針過來，叫百裏玥拿書擋了，哐當一聲掉地上，骨碌碌轉了兩圈，方才倒地。
百裏瑤才想也要進去加入這一場戰鬥，就見原本該在門上當值的一個百裏山莊弟子撐傘進來了院子，他身後還跟了個中年婦人，婦人懷裏抱著個錦盒，邊上跟了個小丫頭，替她打了柄青綢大傘，一同進來了。
“小師姐。”那弟子見了百裏瑤，拱手道，“這位夫人說她是來自長樂公主府的，今日特地代公主來拜訪小師姐你。所以我不敢怠慢，先請了進來。”
“長樂公主府？”百裏瑤稍一尋思，也不知這又是唱的那一出，卻也不敢再多想，只聽那婦人自稱姓靳，便趕忙讓了這位靳姑姑先進屋裏去。
百裏夫人這時候正好往百裏珍屋裏去了，還沒回來，因此也不用見過，百裏瑤只讓鶯兒先去倒上好的茶來。
“不用麻煩姑娘了。”靳姑姑阻止鶯兒道，又向百裏瑤笑道，“奴婢這次前來，是來替我們公主殿下送百裏三小姐一樣東西的。”她說著，將懷中一直都抱著的錦盒放到了當中的桌上，外頭雖下著雨，可那盒面上卻一滴雨水也沒沾到，到底是宮裏教出來的人。
只瞧那盒子的工藝，便知是宮制，哪是一般人家能用得起的，至於那裏頭到底裝了些什麽，百裏瑤也不用再去打開看了，只擺手道：“承蒙公主殿下厚愛，只是民女無功不受祿，這東西，還是請姑姑拿回去吧。”
似是料到了她會這樣說，靳姑姑笑道：“三小姐且請放心地收下吧，這是殿下的賠罪之禮。”
“賠罪？”百裏瑤意外道。雖說她和那長樂公主的兩次見面都是不甚愉快的，可也談不上就得罪了。況且，就算百裏瑤再怎麽想著平等，可這終究還是個封建社會啊，她們那樣的權貴階層，如何會意識得到，自己的無心之語，其實早已得罪了人呢？再退一萬步來說，就算她蕭縈是個與眾不同的有著超前意識的女人，可她的一舉一動，也總還是代表著天家，如何這般輕易地就來送禮賠罪呢？
“東西奴婢已經送到了，那就先告辭了。”靳姑姑並不多言，只告退要走。
百裏瑤無法，只得先送了她出去。
“三小姐且請留步吧。”靳姑姑笑道，“這外頭還下著雨呢，小心濕了鞋襪裙角。”
百裏瑤深知，像她這樣的宮人，能跟了公主出來進府的，那都不是一般人。此時若是像打發大將軍府的那些管事媽媽們一樣，隨便拿幾吊錢，她是定然不會收的，只怕尋常的珠寶首飾，也不能入她的眼，她在公主府，什麽樣的奇珍異寶沒見過。若是這禮送得不好，反倒會白白落人笑話。這麽一想，百裏瑤便覺得，倒不如什麽都不給了。
“哦，奴婢差點忘了。”靳姑姑才要走，忽想起一事來，又轉身笑道，“殿下還有一句話，要奴婢一定轉告給三小姐知道。殿下說：那日是他口不擇言了，冒犯了小姐，還請小姐不要往心裏去才好。至於那盒子裏的東西，也是他先弄壞了小姐的，覺得良心不安，因此特地教人趕制了新的來，還望小姐會喜歡。”
百裏瑤只聽得稀裏糊塗的，待要問清楚，卻見那靳姑姑又轉身走了，只留了她一個背影。
“有這麽趕麽？”她不滿地小聲嘀咕道，同時心裏還在琢磨著那番話，長樂公主有弄壞了自己的什麽東西麽？她是想不起來了。
只是也不用她多想了，她還沒有回屋，只隔著那半扇窗子，就瞧見屋裏那三人早已先她一步，拆開了那錦盒了。這幾個手快的，她恨道：“我就沒點隱私了麽？”一面大踏步進來。
“我們先替你看看嘛。”看她回來了，百裏璇於是嘻嘻笑道，舉了盒裏的東西，又道，“你瞧，這可是進貢的雲錦呢，這麽好的料子，裁了套衣裳出來，可價值不菲啊。”百裏璇最懂這個了，只摸了那衣裳，嘖嘖讚嘆。
一旁範笑笑忍不住也要伸手去摸，卻被百裏璇一巴掌拍開，她訓道：“看看你那手，叫墨汁染得烏漆抹黑的，先去洗幹凈了再來。”
範笑笑卻是傲嬌得很，只哼了一聲，又坐回去了桌前，抓了筆橫七豎八地瞎扒拉著。
百裏璇也不管她，只拿了衣裳，對百裏瑤笑道：“你告訴我，你是怎麽讓那長樂公主得罪了你的，我也好去依葫蘆畫瓢一回，好歹還能換件衣裳回來。”
“少胡說。”百裏瑤一把奪過了她手裏的衣裳。這下她可是徹底明白過來了，搞了半天，敢情那靳姑姑後來口中所說的“殿下”，竟不是長樂公主，而是公主的弟弟，太子蕭慕。
這幌子打的。她將衣裳胡亂塞進了盒子裏，又啪的一聲合上了蓋子。
“哎，你輕點兒。”百裏璇忍不住心疼道，“雖說這是宮裏貴人們才能用的東西，你不能穿上身，但好歹也是個紀念品了不是？回頭給我細瞧瞧，我試著看能不能仿套差不多的出來，啊？”
“給你給你給你。”百裏瑤不耐煩地將錦盒塞進了百裏璇的手裏，又拿手背朝她揮了了兩下，示意她趕緊消停。
“那我就不客氣了啊。”百裏璇喜道，抱了盒子進去了裏間。
百裏瑤只搖了搖頭，一轉眼，對上了百裏玥的視線，見她一副高深莫測的樣子沖自己擡了擡眉，便禁不住又翻了個白眼，她怎麽就連一個正常人的姐妹都沒有呢？
“馮小姐來了。”外頭傳來鶯兒的聲音。百裏瑤只能嘆了口氣，得，這又來個煩人的。
說來也好笑，自那一回百裏瑤將那支小蝴蝶銀簪給了馮若仙，她倒隔三差五地就往這院裏來，每回來，也不找別人，只要百裏瑤陪著坐，儼然是拿她當成自己的知心小姐妹了。
百裏瑤見她其實也並不是一個十分討人厭的人，正好這幾日下雨，閑著無聊也是無聊，有她來嘮嗑解悶，還能順帶著聽些京中貴人們的言傳八卦，自己不過費些茶水瓜子，倒也欣然。
只不過今日，百裏瑤卻是沒什麽心思去和她說笑的了。因此馮若仙在興致勃勃地說了一大段之後，卻沒像往常那般得到回應，待看向百裏瑤時，只見她一手托腮，眼神卻不知飄向了何處，敢情是在神游了？
“餵，我說你有在聽嗎？”馮若仙從她帶來的那一包糖炒栗子裏揀了粒，扔向了她。百裏瑤一擡手便接住了，這反應之快，叫馮若仙不得不佩服。
“聽著呢。”百裏瑤順手便剝了那栗子，隨口答道。
馮若仙曉得她肯定也沒聽進去幾句，但也拿她沒轍，只好繼續說道：“所以啊，現在京中的姑娘小姐們，都在說你們百裏山莊的那位梅七郎呢。話說回來，”她四下裏張望了下，“今日怎麽沒見著梅公子？”
原來說了這半日，竟不是為了她百裏瑤而來的，而是她的那位頂著一張妖孽臉，四處迷惑人家小姑娘的七師兄。原來無論哪朝哪代，都是看臉的世界，奉行顏即正義的真理。這讓百裏瑤覺得很是好笑，她眼珠子一轉，頓時便有了個好主意。
“他去遙祭一位故人了。”百裏瑤故作神秘道。
“故人？”馮若仙果然胃口就給吊起來了，“什麽故人？”
“我悄悄說給你知道啊，你可千萬不許告訴別人去。”
“我發誓。”
“那好，你過來。”百裏瑤湊近馮若仙，說道，“其實呢，我和七師兄還有個師姐在上頭，那師姐和七師兄那是一個青梅竹馬，兩小無猜，感情好得全莊上下就沒有不知道的。只可惜啊，我那師姐命薄，沒等長到十五歲，就一病死了。自那以後，七師兄便再沒對哪個姑娘好過了，全是逢場作戲，沈溺酒色。所以我勸你啊，還是盡早抽身的好，喜歡那種無情人，可不是什麽好事。”
“哇，那他還挺專情的啊。”馮若仙捧著臉，羨慕道。
“……”百裏瑤本以為，她這樣說，至少能崩壞下梅福的翩翩多情公子的人設，誰知道馮若仙竟給她來了這麽一句，果然粉絲濾鏡厲害得很。
“你傻不傻？”百裏瑤還是沒忍住，拍打了馮若仙一下。
“哎呀，我知道的啦。”馮若仙道，“我就說說嘛，再說了，我有朝禮哥哥，頂多就想想，哪裏會真陷進去呢。你別瞎操心啦。”她說著一拍百裏瑤。
“那就好。”百裏瑤一副心滿意足的樣子，“總之，你們離他遠些就好。”
“哦？”門口傳來一個她熟悉無比的聲音，那個聲音繼續輕笑道，“活了這麽些年，我怎麽不知道，我竟還有個青梅竹馬，兩小無猜，感情好到全莊上下就沒有人不知道的師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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既然不願這一世庸碌無為，那麽，待碰上能濃墨重彩做大戲的時候，便萬萬不可錯過了——這是自那日在永安寺和百裏玥“推心置腹”之後，幾天來百裏瑤的想法。她這一顆不安分的心倒是有了，無奈缺個恰到好處的火候來開幕，因此空有一番雄心壯志，她此刻也只能伏在屋檐下，看著那雨水由檐上像斷了線的珠子似的，滴滴答答，落得人好生沒勁。
屋內的窗戶開了半扇透氣，正在窗下桌前做功課的範笑笑，也咬著筆頭看著她那位只會叫她抄三字經百家姓千字文，然而就是不教她功夫的師傅好一陣了，在掰著手指頭數到她一炷香內的第三聲嘆息之後，範笑笑終於忍不住問坐在她身側翻著本昨兒才從書局裏買來的藥典的百裏玥：“她為什麽老嘆氣？”
“她想搞事。”百裏玥言簡意賅地總結道。
範笑笑“哦”了一聲，似懂非懂。“那她呢？”她轉手又一指正捧著個繡繃兒，針拿在手上半天了，卻連個葉梗都沒繡出來的百裏璇，問道。
“她在發春。”百裏玥再次總結道。
“餵，不要教壞小孩子啊。”百裏瑤轉過頭來，對屋裏那人皺眉道。
“我才不是小孩子呢。”誰知範笑笑壓根就不領她的情，反而一本正經地說道，“我還在錦州城的時候，就知道什麽是貓兒狗兒發春的了，它們整日整夜地叫，叫得煩人。”
百裏玥不由得笑出了聲，瞟了百裏璇一眼，道：“可不是煩人的麽？天天嘴裏都是溫三公子溫三公子的。”
“胡說什麽呢？”百裏璇隨手甩了個頂針過來，叫百裏玥拿書擋了，哐當一聲掉地上，骨碌碌轉了兩圈，方才倒地。
百裏瑤才想也要進去加入這一場戰鬥，就見原本該在門上當值的一個百裏山莊弟子撐傘進來了院子，他身後還跟了個中年婦人，婦人懷裏抱著個錦盒，邊上跟了個小丫頭，替她打了柄青綢大傘，一同進來了。
“小師姐。”那弟子見了百裏瑤，拱手道，“這位夫人說她是來自長樂公主府的，今日特地代公主來拜訪小師姐你。所以我不敢怠慢，先請了進來。”
“長樂公主府？”百裏瑤稍一尋思，也不知這又是唱的那一出，卻也不敢再多想，只聽那婦人自稱姓靳，便趕忙讓了這位靳姑姑先進屋裏去。
百裏夫人這時候正好往百裏珍屋裏去了，還沒回來，因此也不用見過，百裏瑤只讓鶯兒先去倒上好的茶來。
“不用麻煩姑娘了。”靳姑姑阻止鶯兒道，又向百裏瑤笑道，“奴婢這次前來，是來替我們公主殿下送百裏三小姐一樣東西的。”她說著，將懷中一直都抱著的錦盒放到了當中的桌上，外頭雖下著雨，可那盒面上卻一滴雨水也沒沾到，到底是宮裏教出來的人。
只瞧那盒子的工藝，便知是宮制，哪是一般人家能用得起的，至於那裏頭到底裝了些什麽，百裏瑤也不用再去打開看了，只擺手道：“承蒙公主殿下厚愛，只是民女無功不受祿，這東西，還是請姑姑拿回去吧。”
似是料到了她會這樣說，靳姑姑笑道：“三小姐且請放心地收下吧，這是殿下的賠罪之禮。”
“賠罪？”百裏瑤意外道。雖說她和那長樂公主的兩次見面都是不甚愉快的，可也談不上就得罪了。況且，就算百裏瑤再怎麽想著平等，可這終究還是個封建社會啊，她們那樣的權貴階層，如何會意識得到，自己的無心之語，其實早已得罪了人呢？再退一萬步來說，就算她蕭縈是個與眾不同的有著超前意識的女人，可她的一舉一動，也總還是代表著天家，如何這般輕易地就來送禮賠罪呢？
“東西奴婢已經送到了，那就先告辭了。”靳姑姑並不多言，只告退要走。
百裏瑤無法，只得先送了她出去。
“三小姐且請留步吧。”靳姑姑笑道，“這外頭還下著雨呢，小心濕了鞋襪裙角。”
百裏瑤深知，像她這樣的宮人，能跟了公主出來進府的，那都不是一般人。此時若是像打發大將軍府的那些管事媽媽們一樣，隨便拿幾吊錢，她是定然不會收的，只怕尋常的珠寶首飾，也不能入她的眼，她在公主府，什麽樣的奇珍異寶沒見過。若是這禮送得不好，反倒會白白落人笑話。這麽一想，百裏瑤便覺得，倒不如什麽都不給了。
“哦，奴婢差點忘了。”靳姑姑才要走，忽想起一事來，又轉身笑道，“殿下還有一句話，要奴婢一定轉告給三小姐知道。殿下說：那日是他口不擇言了，冒犯了小姐，還請小姐不要往心裏去才好。至於那盒子裏的東西，也是他先弄壞了小姐的，覺得良心不安，因此特地教人趕制了新的來，還望小姐會喜歡。”
百裏瑤只聽得稀裏糊塗的，待要問清楚，卻見那靳姑姑又轉身走了，只留了她一個背影。
“有這麽趕麽？”她不滿地小聲嘀咕道，同時心裏還在琢磨著那番話，長樂公主有弄壞了自己的什麽東西麽？她是想不起來了。
只是也不用她多想了，她還沒有回屋，只隔著那半扇窗子，就瞧見屋裏那三人早已先她一步，拆開了那錦盒了。這幾個手快的，她恨道：“我就沒點隱私了麽？”一面大踏步進來。
“我們先替你看看嘛。”看她回來了，百裏璇於是嘻嘻笑道，舉了盒裏的東西，又道，“你瞧，這可是進貢的雲錦呢，這麽好的料子，裁了套衣裳出來，可價值不菲啊。”百裏璇最懂這個了，只摸了那衣裳，嘖嘖讚嘆。
一旁範笑笑忍不住也要伸手去摸，卻被百裏璇一巴掌拍開，她訓道：“看看你那手，叫墨汁染得烏漆抹黑的，先去洗幹凈了再來。”
範笑笑卻是傲嬌得很，只哼了一聲，又坐回去了桌前，抓了筆橫七豎八地瞎扒拉著。
百裏璇也不管她，只拿了衣裳，對百裏瑤笑道：“你告訴我，你是怎麽讓那長樂公主得罪了你的，我也好去依葫蘆畫瓢一回，好歹還能換件衣裳回來。”
“少胡說。”百裏瑤一把奪過了她手裏的衣裳。這下她可是徹底明白過來了，搞了半天，敢情那靳姑姑後來口中所說的“殿下”，竟不是長樂公主，而是公主的弟弟，太子蕭慕。
這幌子打的。她將衣裳胡亂塞進了盒子裏，又啪的一聲合上了蓋子。
“哎，你輕點兒。”百裏璇忍不住心疼道，“雖說這是宮裏貴人們才能用的東西，你不能穿上身，但好歹也是個紀念品了不是？回頭給我細瞧瞧，我試著看能不能仿套差不多的出來，啊？”
“給你給你給你。”百裏瑤不耐煩地將錦盒塞進了百裏璇的手裏，又拿手背朝她揮了了兩下，示意她趕緊消停。
“那我就不客氣了啊。”百裏璇喜道，抱了盒子進去了裏間。
百裏瑤只搖了搖頭，一轉眼，對上了百裏玥的視線，見她一副高深莫測的樣子沖自己擡了擡眉，便禁不住又翻了個白眼，她怎麽就連一個正常人的姐妹都沒有呢？
“馮小姐來了。”外頭傳來鶯兒的聲音。百裏瑤只能嘆了口氣，得，這又來個煩人的。
說來也好笑，自那一回百裏瑤將那支小蝴蝶銀簪給了馮若仙，她倒隔三差五地就往這院裏來，每回來，也不找別人，只要百裏瑤陪著坐，儼然是拿她當成自己的知心小姐妹了。
百裏瑤見她其實也並不是一個十分討人厭的人，正好這幾日下雨，閑著無聊也是無聊，有她來嘮嗑解悶，還能順帶著聽些京中貴人們的言傳八卦，自己不過費些茶水瓜子，倒也欣然。
只不過今日，百裏瑤卻是沒什麽心思去和她說笑的了。因此馮若仙在興致勃勃地說了一大段之後，卻沒像往常那般得到回應，待看向百裏瑤時，只見她一手托腮，眼神卻不知飄向了何處，敢情是在神游了？
“餵，我說你有在聽嗎？”馮若仙從她帶來的那一包糖炒栗子裏揀了粒，扔向了她。百裏瑤一擡手便接住了，這反應之快，叫馮若仙不得不佩服。
“聽著呢。”百裏瑤順手便剝了那栗子，隨口答道。
馮若仙曉得她肯定也沒聽進去幾句，但也拿她沒轍，只好繼續說道：“所以啊，現在京中的姑娘小姐們，都在說你們百裏山莊的那位梅七郎呢。話說回來，”她四下裏張望了下，“今日怎麽沒見著梅公子？”
原來說了這半日，竟不是為了她百裏瑤而來的，而是她的那位頂著一張妖孽臉，四處迷惑人家小姑娘的七師兄。原來無論哪朝哪代，都是看臉的世界，奉行顏即正義的真理。這讓百裏瑤覺得很是好笑，她眼珠子一轉，頓時便有了個好主意。
“他去遙祭一位故人了。”百裏瑤故作神秘道。
“故人？”馮若仙果然胃口就給吊起來了，“什麽故人？”
“我悄悄說給你知道啊，你可千萬不許告訴別人去。”
“我發誓。”
“那好，你過來。”百裏瑤湊近馮若仙，說道，“其實呢，我和七師兄還有個師姐在上頭，那師姐和七師兄那是一個青梅竹馬，兩小無猜，感情好得全莊上下就沒有不知道的。只可惜啊，我那師姐命薄，沒等長到十五歲，就一病死了。自那以後，七師兄便再沒對哪個姑娘好過了，全是逢場作戲，沈溺酒色。所以我勸你啊，還是盡早抽身的好，喜歡那種無情人，可不是什麽好事。”
“哇，那他還挺專情的啊。”馮若仙捧著臉，羨慕道。
“……”百裏瑤本以為，她這樣說，至少能崩壞下梅福的翩翩多情公子的人設，誰知道馮若仙竟給她來了這麽一句，果然粉絲濾鏡厲害得很。
“你傻不傻？”百裏瑤還是沒忍住，拍打了馮若仙一下。
“哎呀，我知道的啦。”馮若仙道，“我就說說嘛，再說了，我有朝禮哥哥，頂多就想想，哪裏會真陷進去呢。你別瞎操心啦。”她說著一拍百裏瑤。
“那就好。”百裏瑤一副心滿意足的樣子，“總之，你們離他遠些就好。”
“哦？”門口傳來一個她熟悉無比的聲音，那個聲音繼續輕笑道，“活了這麽些年，我怎麽不知道，我竟還有個青梅竹馬，兩小無猜，感情好到全莊上下就沒有人不知道的師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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