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七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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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七章
“我知道公主殿下想聽到什麽樣的回答，”百裏瑤依舊註視著蕭縈的眼睛，微微一笑，“可我不能給殿下任何保證。”
蕭縈註意到，她不再以民女自稱，上一次在大將軍府也是，她認真說話的時候，自己便絲毫感受不到她們之間的地位差別了，她這是在拿自己當作一個普通人來看待，而不是高高在上的公主了，這讓她覺得新奇。
“什麽？”她其實已經聽清了，但還是忍不住這樣反應道。
百裏瑤再次笑了：“公主殿下也是個聰明人，無需我再多說了吧。”
的確，是不用再說了。蕭縈盯著她嘴角兩邊的酒窩，想，其實這事兒，她本來就是強人所難來了，只是她沒想到，這姑娘會是這樣幹脆果斷地就給一言以拒之了。現如今的民間姑娘，都是這般大膽的了麽？
只不過她並未來得及深究這個問題，那原本虛掩著的禪房門，突然就被人推開了，而進來的也不是別人，正是她的親弟弟，太子蕭慕。
“你來做什……” 蕭縈的話還未說完，就見蕭慕已到了她兩人面前，二話不說，一把拽起了百裏瑤，轉身就往外去。百裏瑤也是一時楞住了，就這麽任由他拽著走了。不過瞬間的事情，蕭縈看著那扇還在來回扇動著的房門，手指關節敲了桌子，心道，這回可真是要有意思了。
“你放開我！”在出了禪房之後，百裏瑤掙脫了蕭慕的手，“你做什麽啊？”她怒目而視。
“做什麽？”蕭慕覺得好笑，“當然是解救你於危難之中了。”他洋洋自得道，“你難得不曉得，我那位皇姐，把你叫去，就是為了，為了……”
“為了叫我離你遠一點嘛。”百裏瑤不耐煩他如此吞吞吐吐的，幹脆全替他說了出來，然後又壞笑著看向他，“你放心，我這個人呢，沒什麽別的優點，但成人之美的事情，我還是很樂意去做的。”
“成人之美？”蕭慕一時有些楞住。
瞧著他那個傻樣，百裏瑤只覺得，這大齊日後要是真交到這麽個君主的手上，還真是有點懸呢。“就是成全太子殿下您和沛國公府薛大小姐的美事啊。”非得要自己說得這麽明白才行，她撇嘴想。
誰知蕭慕卻是極度不滿的樣子，他一指長樂公主所在的禪房方向，問道：“她是這麽說的？”
“那倒沒有。”百裏瑤秉承實話實說的好品質，“不過，這也不用她來說了，就我在京城這幾天，茶館酒樓坐下來，但凡提到你們的，都是這麽個意思。這就叫，眾望所歸？”
蕭慕看了她半晌，突然就嘆了口氣，然後一撩袍子，就往那臺階上席地一坐。這倒是讓百裏瑤意外了下，想他好歹也是個太子，就這麽不顧形象大喇喇地坐在了這裏，看來倒不是那矯揉造作之人了。
“我其實又不喜歡薛家表妹。”
百裏瑤聽見他這麽小聲嘀咕道，心裏的八卦之星瞬間就亮了起來。她於是也坐了下來，兩手撐在膝蓋上，托了臉，雙眼炯炯有神地看著他。
“幹，幹嘛？”蕭慕被她看得心裏有點發怵。
“聽你說皇室秘聞啊。”百裏瑤又放下了手，抱了膝蓋，笑瞇瞇道。
“嘁，無聊。”蕭慕毫不掩飾他的鄙夷眼神。
“哎，”百裏瑤伸手戳了戳他的胳膊，“你不喜歡薛大小姐，那你喜歡什麽樣的呀？”
“我……”蕭慕的視線又轉回到了百裏瑤的臉上。
百裏瑤對著他的視線，看了半晌，腦中突然靈光一現：“餵，你別告訴我，你是看上我了吧？”她食指指向了自己，雙眼圓睜。
不知為何，蕭慕只覺得自己面上一熱，但依舊強撐著，好歹沒紅了臉，只硬聲道：“怎麽可能？咱倆頭一回見面，你就叫人給我打了一頓，後來，後來……”他終究還是沒好意思說出自己在百裏山莊幹的好事，然後像是為了掩飾心中一股難言的躁動，他只能一揮手，胡亂說道，“我可是堂堂太子，怎麽會看上你一個山來來的野丫頭，還不叫人笑話死？”
這話一說出口，他就意識到錯了，但要改口，已經來不及了。他只能眼睜睜地看著百裏瑤的一雙眼睛漸漸瞇了起來，然後她一甩手，站起來就往臺階下走去。
“餵。”他想也沒想，伸手就抓住了她的衣袖。
感覺到了牽制，百裏瑤側過身子來，斜眼望著他，冷冷道：“放開。”
笑話，這會子若是真依了她的話放手了，那才叫傻呢。所以蕭慕依舊捏了她的衣袖，自己也站了起來，問道：“你要去哪兒？”
“不用您老人家管，橫豎我們山裏來的野丫頭，也不配跟您坐一塊兒，免得拉低了您太子殿下的高貴身份。”百裏瑤輕蔑道，然後另一只手就去掰他捏著自己衣袖的手。
“好好好，原是我說錯了話，你別走，成不成？”
百裏瑤哼笑一聲：“不走？不走等著您繼續來拿我們山裏人取笑嗎？我們雖然身份不及您，但也是個人，不是來給你們逗樂子的！”說罷手上一使勁，卻只聽“嘶”的一聲——她的袖口被扯破了。
一陣沈寂。
“這下你滿意了？”百裏瑤怒道，可惜了她這新衣裳啊，錦緞絲綢就是禁不住折騰。
“我……”蕭慕也沒料到事情會變成這樣，一時也不知該說什麽是好。
百裏瑤只重重地沖他哼了一聲，再次轉身欲離去，卻差點迎面就撞上個人。
“呵，原來是百裏小……”蕭藺的那個“姐”字還未說出口，就見這小姑娘沖他一瞪眼，一昂頭，繼而擦肩而去。
“這是怎麽了？”蕭藺笑道，又問還站在那裏不動的蕭慕，“吵架了這是？”
“五哥怎麽也認識她？”蕭慕卻不答反問，心裏尤其不舒服，那丫頭對堂堂的一個王爺也這般無禮，他五哥蕭藺竟也不生氣？
“哦，來的路上碰見的。”蕭藺一言帶過，又問，“十六皇姐在上面嗎？”
蕭慕當然聽得出他不願同自己多說，心裏便更加不舒服了，只不情不願地“嗯”了一聲，又望了眼百裏瑤怒氣沖沖離開的方向，嘆了口氣，轉身跟了蕭藺上去。
又說這一頭，百裏瑤正氣呼呼地往回走去，半路卻一眼瞥見那立在佛塔之下的兩個熟悉的身影，不是百裏璇同溫儉，又能是誰。
這兩人倒是看對了眼。百裏瑤幹脆尋了處陽光充沛之地坐了，然後抱了膝蓋，看著那邊的兩人，正笑著在說些什麽。看他們那樣子，不用等上多久，就又該有媒人往百裏山莊去了。
真好啊，她想，能在這樣的一個時空裏遇得一良人。百裏珍自是不必說了，青梅竹馬，這一得天獨厚的好事就給她占了去。而如今百裏璇，在錦州城，她和溫儉算得上是一見鐘情了吧，畢竟兩個人的臉都長得好……如今再相見，又發現彼此興趣相投，那就是再好也沒有的了。
就剩下她和百裏玥了啊。
“你一個人坐在這裏幹什麽？”
真是說曹操，曹操就到。百裏瑤回頭看了眼正站在她背後的百裏玥，又轉頭示意她看向前方。
“所以你現在也學會偷窺了嗎？”百裏玥也在她身邊坐了下來。
百裏瑤嘖了一聲，嫌棄道：“會不會說話呢？什麽叫偷窺，我這是在光明正大地看好不好？”
百裏玥只送了她一個白眼。
兩人彼此沈默了一陣，也不知是在看人，還是在看風吹落葉，雲卷雲舒。寺院裏是個很容易就讓人沈思的地方，也是放心大膽走神的好地方。百裏玥只需看百裏瑤一眼，見她眼神放空，就知道她又神游去了。不曉得她整天都在胡思亂想些什麽，反正她也從來都不說。百裏玥有時候好奇心起來，想要問上她一問，但再一想，還是覺得麻煩，就又縮了回去。
天底下就沒有比她百裏玥更怕麻煩的人了。
遠處有風哨聲響，是有人在放風箏。這一聲響，倒是叫百裏瑤清醒了過來，她在那佛塔下沒見著百裏璇和溫儉，許是就在她神游的時候離開了吧。盡管她看熱鬧的對象都已經走了，她也不起身，只突然感慨道：“你說，在那個時空裏，我們已經長到二十歲了，再加上來這邊的時日，心理年紀也有三十多了。三十多歲了哎，該知道的，不該知道的，都曉得了七七八八。那兩人如今都有了一眼能看到頭的歸宿，在這世人眼中，也算是好的了。就不知我們，往後會是個什麽樣子了。”
“心理雖有三十多，可這身體卻是實實在在的十來歲。”百裏玥難得沒有擠兌她了，“我覺得這樣挺好，心裏什麽都明白，也知道這世道對女子其實比那一世更加艱難，可來都來了，怎麽的也得把這一場戲演好演全不是？反正也都演了十幾年了，你要是樂意呢，就再演個幾十年；要不樂意了，往山裏一藏，誰也不見，誰又能奈你何去？”
百裏瑤有些意外，她能說出這樣的一番話來，卻是比她自己要看得清，果然是人小鬼大。她思索了半晌，看向百裏玥：“那你能在藥王谷也給我整個房間麽？等我年紀大了，混不動了，就搬去和你一起住。”
“不行。”百裏玥想也沒想，一口就回絕了。
“你……”百裏瑤氣結，“你還當我是姐妹嗎？好歹也猶豫幾秒鐘啊，我還要不要面子的了？”
百裏玥斜眼望著她，突然就笑了，擡手拍了拍她的臉，說道：“你先演好你這一生的戲吧，戲做足了，那時候你若是再來同我說這話，我肯定留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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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知道公主殿下想聽到什麽樣的回答，”百裏瑤依舊註視著蕭縈的眼睛，微微一笑，“可我不能給殿下任何保證。”
蕭縈註意到，她不再以民女自稱，上一次在大將軍府也是，她認真說話的時候，自己便絲毫感受不到她們之間的地位差別了，她這是在拿自己當作一個普通人來看待，而不是高高在上的公主了，這讓她覺得新奇。
“什麽？”她其實已經聽清了，但還是忍不住這樣反應道。
百裏瑤再次笑了：“公主殿下也是個聰明人，無需我再多說了吧。”
的確，是不用再說了。蕭縈盯著她嘴角兩邊的酒窩，想，其實這事兒，她本來就是強人所難來了，只是她沒想到，這姑娘會是這樣幹脆果斷地就給一言以拒之了。現如今的民間姑娘，都是這般大膽的了麽？
只不過她並未來得及深究這個問題，那原本虛掩著的禪房門，突然就被人推開了，而進來的也不是別人，正是她的親弟弟，太子蕭慕。
“你來做什……” 蕭縈的話還未說完，就見蕭慕已到了她兩人面前，二話不說，一把拽起了百裏瑤，轉身就往外去。百裏瑤也是一時楞住了，就這麽任由他拽著走了。不過瞬間的事情，蕭縈看著那扇還在來回扇動著的房門，手指關節敲了桌子，心道，這回可真是要有意思了。
“你放開我！”在出了禪房之後，百裏瑤掙脫了蕭慕的手，“你做什麽啊？”她怒目而視。
“做什麽？”蕭慕覺得好笑，“當然是解救你於危難之中了。”他洋洋自得道，“你難得不曉得，我那位皇姐，把你叫去，就是為了，為了……”
“為了叫我離你遠一點嘛。”百裏瑤不耐煩他如此吞吞吐吐的，幹脆全替他說了出來，然後又壞笑著看向他，“你放心，我這個人呢，沒什麽別的優點，但成人之美的事情，我還是很樂意去做的。”
“成人之美？”蕭慕一時有些楞住。
瞧著他那個傻樣，百裏瑤只覺得，這大齊日後要是真交到這麽個君主的手上，還真是有點懸呢。“就是成全太子殿下您和沛國公府薛大小姐的美事啊。”非得要自己說得這麽明白才行，她撇嘴想。
誰知蕭慕卻是極度不滿的樣子，他一指長樂公主所在的禪房方向，問道：“她是這麽說的？”
“那倒沒有。”百裏瑤秉承實話實說的好品質，“不過，這也不用她來說了，就我在京城這幾天，茶館酒樓坐下來，但凡提到你們的，都是這麽個意思。這就叫，眾望所歸？”
蕭慕看了她半晌，突然就嘆了口氣，然後一撩袍子，就往那臺階上席地一坐。這倒是讓百裏瑤意外了下，想他好歹也是個太子，就這麽不顧形象大喇喇地坐在了這裏，看來倒不是那矯揉造作之人了。
“我其實又不喜歡薛家表妹。”
百裏瑤聽見他這麽小聲嘀咕道，心裏的八卦之星瞬間就亮了起來。她於是也坐了下來，兩手撐在膝蓋上，托了臉，雙眼炯炯有神地看著他。
“幹，幹嘛？”蕭慕被她看得心裏有點發怵。
“聽你說皇室秘聞啊。”百裏瑤又放下了手，抱了膝蓋，笑瞇瞇道。
“嘁，無聊。”蕭慕毫不掩飾他的鄙夷眼神。
“哎，”百裏瑤伸手戳了戳他的胳膊，“你不喜歡薛大小姐，那你喜歡什麽樣的呀？”
“我……”蕭慕的視線又轉回到了百裏瑤的臉上。
百裏瑤對著他的視線，看了半晌，腦中突然靈光一現：“餵，你別告訴我，你是看上我了吧？”她食指指向了自己，雙眼圓睜。
不知為何，蕭慕只覺得自己面上一熱，但依舊強撐著，好歹沒紅了臉，只硬聲道：“怎麽可能？咱倆頭一回見面，你就叫人給我打了一頓，後來，後來……”他終究還是沒好意思說出自己在百裏山莊幹的好事，然後像是為了掩飾心中一股難言的躁動，他只能一揮手，胡亂說道，“我可是堂堂太子，怎麽會看上你一個山來來的野丫頭，還不叫人笑話死？”
這話一說出口，他就意識到錯了，但要改口，已經來不及了。他只能眼睜睜地看著百裏瑤的一雙眼睛漸漸瞇了起來，然後她一甩手，站起來就往臺階下走去。
“餵。”他想也沒想，伸手就抓住了她的衣袖。
感覺到了牽制，百裏瑤側過身子來，斜眼望著他，冷冷道：“放開。”
笑話，這會子若是真依了她的話放手了，那才叫傻呢。所以蕭慕依舊捏了她的衣袖，自己也站了起來，問道：“你要去哪兒？”
“不用您老人家管，橫豎我們山裏來的野丫頭，也不配跟您坐一塊兒，免得拉低了您太子殿下的高貴身份。”百裏瑤輕蔑道，然後另一只手就去掰他捏著自己衣袖的手。
“好好好，原是我說錯了話，你別走，成不成？”
百裏瑤哼笑一聲：“不走？不走等著您繼續來拿我們山裏人取笑嗎？我們雖然身份不及您，但也是個人，不是來給你們逗樂子的！”說罷手上一使勁，卻只聽“嘶”的一聲——她的袖口被扯破了。
一陣沈寂。
“這下你滿意了？”百裏瑤怒道，可惜了她這新衣裳啊，錦緞絲綢就是禁不住折騰。
“我……”蕭慕也沒料到事情會變成這樣，一時也不知該說什麽是好。
百裏瑤只重重地沖他哼了一聲，再次轉身欲離去，卻差點迎面就撞上個人。
“呵，原來是百裏小……”蕭藺的那個“姐”字還未說出口，就見這小姑娘沖他一瞪眼，一昂頭，繼而擦肩而去。
“這是怎麽了？”蕭藺笑道，又問還站在那裏不動的蕭慕，“吵架了這是？”
“五哥怎麽也認識她？”蕭慕卻不答反問，心裏尤其不舒服，那丫頭對堂堂的一個王爺也這般無禮，他五哥蕭藺竟也不生氣？
“哦，來的路上碰見的。”蕭藺一言帶過，又問，“十六皇姐在上面嗎？”
蕭慕當然聽得出他不願同自己多說，心裏便更加不舒服了，只不情不願地“嗯”了一聲，又望了眼百裏瑤怒氣沖沖離開的方向，嘆了口氣，轉身跟了蕭藺上去。
又說這一頭，百裏瑤正氣呼呼地往回走去，半路卻一眼瞥見那立在佛塔之下的兩個熟悉的身影，不是百裏璇同溫儉，又能是誰。
這兩人倒是看對了眼。百裏瑤幹脆尋了處陽光充沛之地坐了，然後抱了膝蓋，看著那邊的兩人，正笑著在說些什麽。看他們那樣子，不用等上多久，就又該有媒人往百裏山莊去了。
真好啊，她想，能在這樣的一個時空裏遇得一良人。百裏珍自是不必說了，青梅竹馬，這一得天獨厚的好事就給她占了去。而如今百裏璇，在錦州城，她和溫儉算得上是一見鐘情了吧，畢竟兩個人的臉都長得好……如今再相見，又發現彼此興趣相投，那就是再好也沒有的了。
就剩下她和百裏玥了啊。
“你一個人坐在這裏幹什麽？”
真是說曹操，曹操就到。百裏瑤回頭看了眼正站在她背後的百裏玥，又轉頭示意她看向前方。
“所以你現在也學會偷窺了嗎？”百裏玥也在她身邊坐了下來。
百裏瑤嘖了一聲，嫌棄道：“會不會說話呢？什麽叫偷窺，我這是在光明正大地看好不好？”
百裏玥只送了她一個白眼。
兩人彼此沈默了一陣，也不知是在看人，還是在看風吹落葉，雲卷雲舒。寺院裏是個很容易就讓人沈思的地方，也是放心大膽走神的好地方。百裏玥只需看百裏瑤一眼，見她眼神放空，就知道她又神游去了。不曉得她整天都在胡思亂想些什麽，反正她也從來都不說。百裏玥有時候好奇心起來，想要問上她一問，但再一想，還是覺得麻煩，就又縮了回去。
天底下就沒有比她百裏玥更怕麻煩的人了。
遠處有風哨聲響，是有人在放風箏。這一聲響，倒是叫百裏瑤清醒了過來，她在那佛塔下沒見著百裏璇和溫儉，許是就在她神游的時候離開了吧。盡管她看熱鬧的對象都已經走了，她也不起身，只突然感慨道：“你說，在那個時空裏，我們已經長到二十歲了，再加上來這邊的時日，心理年紀也有三十多了。三十多歲了哎，該知道的，不該知道的，都曉得了七七八八。那兩人如今都有了一眼能看到頭的歸宿，在這世人眼中，也算是好的了。就不知我們，往後會是個什麽樣子了。”
“心理雖有三十多，可這身體卻是實實在在的十來歲。”百裏玥難得沒有擠兌她了，“我覺得這樣挺好，心裏什麽都明白，也知道這世道對女子其實比那一世更加艱難，可來都來了，怎麽的也得把這一場戲演好演全不是？反正也都演了十幾年了，你要是樂意呢，就再演個幾十年；要不樂意了，往山裏一藏，誰也不見，誰又能奈你何去？”
百裏瑤有些意外，她能說出這樣的一番話來，卻是比她自己要看得清，果然是人小鬼大。她思索了半晌，看向百裏玥：“那你能在藥王谷也給我整個房間麽？等我年紀大了，混不動了，就搬去和你一起住。”
“不行。”百裏玥想也沒想，一口就回絕了。
“你……”百裏瑤氣結，“你還當我是姐妹嗎？好歹也猶豫幾秒鐘啊，我還要不要面子的了？”
百裏玥斜眼望著她，突然就笑了，擡手拍了拍她的臉，說道：“你先演好你這一生的戲吧，戲做足了，那時候你若是再來同我說這話，我肯定留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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