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說王耽美小說網

第37章 邊冷戰邊查案

關燈
第37章 邊冷戰邊查案

逵叔仰頭闔目守在殿外, 看著正在貼著門扉附耳傾聽的傅簡,悵然地嘆了口氣:“傅官, 跟了殿下多年,怎還會行如此鬼祟之事,簡直有失...”

傅簡示意噓聲,立耳:“殿下好像醒了。”

又良久從齒縫中吐出:“殿下好像動怒了...”

逵叔聞言,笑著拍著傅簡的肩:“真是說笑,臣跟隨殿下也有十年了,雖不如傅官久遠,但殿下的秉性還是熟知的。”

“人世七情,殿下怕是最不會的就是動怒了, 再者殿下怎會與女子計較, 更何況還是...”

更可況還是不講理、胡攪蠻纏的太子妃, 話到嘴邊,逵叔到底還是把這後半段掩了去。

霎然間門扉被猛地一拉開, 通著絲絲冷風, 傅簡和逵叔就見著一個怨氣比怨鬼還重的臉,清黎紅著脖子,還有些殷紅了雙眸,胸口上下起伏。

隨之, 一聲響徹整個東宮的怒罵在此爆開。

“蕭璟雲!你薄情寡義、狼心狗肺、枉為人夫!”

再添一句:蕭璟雲!你混蛋!

接著,清黎走路帶風, 怒氣沖沖離去。此舉傅簡和逵叔面面相覷, 苦思不得其解。

“傅簡。”

傅簡忽得意識到是蕭璟雲在喚他,提著心叼著膽, 畏畏縮縮地來到殿下面前,不敢擡頭打量神情。

桌案上只有一燈點燃, 光暈圈著半側書籍,蕭璟雲修長兩指慢慢揉著正愁地跳動的太陽穴,稍顯燥意地移開身前的經書,無意還推倒了幾本散落在地上。

傅簡正欲彎身去撿,蕭璟雲卻言:“不管它。”

他雲裏霧裏,今夜的殿下有些不同尋常,平時裏視經文如神佛一般禮敬,珍愛備至,連最易彎折的頁腳都出奇地平整,而此時任其染塵也渾然不顧。

他還是撩袍蹲身拾起經卷,小心地歸納在木架上,開口道:“殿下是與太子妃吵架了嗎?臣還從未聽過殿下說過如此重話,語速急促,還帶著些重音。”

小心翼翼確定著那從來未有過的猜測:“殿下,可是動怒了?”

蕭璟雲筆尖點墨,腕壓白紙,謄抄著書上的清心咒。濃墨下筆:自然六欲不生,三毒消滅。所以不能者,為心未澄,欲未遣也。寫到不能為者,一時慌神腦中浮現起清黎似哭非哭的臉頰,黑墨沿著筆少落下,墨跡迅速暈開,染黑了紙上的‘六欲不生’。

他曾認為不需要的七情,而今肆意地生長,似咒中的三毒使他心境拂亂,自然六欲不生,三毒消滅。所以不能者,為心未澄,欲未遣也。心不似以往澄也。遇到清黎以後,他心中生出偏移正軌的雜念,那是世人口中的貪念。是愛、是憎、是愛欲,越排斥,越肆意隨影播種。

蕭璟雲眉頭輕曬,越抄,心緒反倒更亂。

他只好轉移:“我左臂的傷哪來的?”

話題有意避之,傅簡只好接著言道:“太子妃沒和殿下說嗎?”

“清黎的話,向來不可信。”

“臣已經派人去徹查,殿下覺得今夜暗下殺手的是誰嗎?會不會是六殿下?還是剛被罷職的薛斌?”

蕭璟雲努力思索著今夜所發生的一切,可思索下只有白日三司會審的記憶,記憶空缺。他輕揉著太陽穴:“有沒有可能是林元正?”

接著井然有序說出自己的推論:“刀口縱深,但不致命,很有可能是為了忌憚我的身份,而特意給我安排這一場行刺,希望我就此住手。”

“那為何懷疑是林將軍?”

蕭璟雲言語平靜:“薛斌有意設局,得了我的罪書,怎就突然連著那位女子臨陣改口,撇了我的嫌疑還將自己送入牢獄。這背後是征南將軍出手相助,不知以什麽罪狀封了他的口。傅簡,你覺得他為什麽要幫我?”

傅簡臉皮抽動:“因為想把郡主許配給殿下?那不行,若真是如此,太子妃那個虎脾氣不得把東宮掀地不得安寧...”

蕭璟雲緩慢起身:“因為林元正不想讓我查觀山案,案卷也已被他藏匿。今日幫我,一是為了換下薛斌司治的位置,好讓自己的心腹上位,這樣我就更難插手此案。二是提前知曉我定破此局,先行出手,讓我虧欠他一次人情,再以結姻之誼讓我就此停手,與他同為一條心。”

傅簡深思:“看來這觀山的罪名,讓他即使當上大將軍也如坐針氈啊。”

“那殿下我們接下來該怎麽辦?”

“先奪十三司司治之位,找到真正的案卷,再尋山河表裏圖。”

~

自從清黎以太子妃的身份嫁進東宮,於傅簡而言就有了兩個主子,殿下整日一副死魚臉,看不出情緒。反觀太子妃每日都情緒高漲,喜怒哀樂在她身上表現地淋漓盡致。

自從那夜過後,二人之間的氣氛皆有些微妙,事例有三:

其一、太子妃開始了間歇性失明和失聰,病入膏肓。

進宮時,二人並肩走在宮道上,行雲慢走。明明殿下那麽大的人就在她身旁,太子妃走個路非要故意踩在殿下的錦鞋上,踩上去不說,還壓重力道懸著腳尖,頗為蠻橫地詢問著自己:這裏哪有蕭璟雲啊?她怎麽沒看見?

殿下同她講話,她都無動於衷,非要自己在旁再轉達一遍才能聽到。

可一到陛下和皇後跟前,眼疾還有耳聾立馬好轉,還好生演出了一副伉儷情深的新婚夫妻,如膠似漆,雙眸溢出愛意,還學著宮中禮儀給蕭璟雲溫酒、倒茶,這可把傅簡看得是一楞一楞的。

其二、太子妃夜裏天天夢魘,怒罵不止。

每夜夜幕降至,就能聽到太子妃的寢宮不停地傳出咒罵聲,叨叨不斷,來回捯飭也就雷同的幾句:蕭璟雲,你忘恩負義、薄情寡義!蕭璟雲,你混蛋啊啊啊啊啊!!

每每深夜不得安寧,早上又恢覆如初,說是近日晚上時常夢魘,並不是有意辱罵殿下。

其三也是最為嚴厲的一條,太子妃天天想謀害殿下!

本來他和蕭璟雲好生地坐在歸雲亭裏議政事,有銀鈴聲突然緩緩流轉耳畔,他餘撇見看著一個紅影正往他們所在的方位,可未走幾步,那身影頓了頓,慌忙躲躥於矮樹後。接著一陣‘嘶嘶嘶’的聲音愈發響亮,傅簡低頭看著腳下不知道從哪冒出來的小黑蛇沿著蕭璟雲的雲錦靴慢慢沿爬,絲絲吐著分叉的蛇信,正欲張口咬下,卻被蕭璟雲一把拎了起來,放生回了密林之中。

遠處那個倩影就氣得跳腳,不斷叨著:咬啊、咬啊...

不只是蛇,傅簡很是苦惱,這幾日殿下仿佛突然覺醒了什麽特殊體質一樣。坐個轎攆,蕩下的輕紗之上結出大片織網,七眼毒蜘在此安家。睡個寢宮,半夜睡個軟塌,席被之上還有著尖尾巴的毒蠍正舉著尾刺躲在陰暗之處謀算。好好地走在路上各種蜈蚣、蜥蜴甚至還有晝伏夜出的蝙蝠都更著了魔一樣往蕭璟雲身上撲,避之不及,殿下沒被嚇到,但一直跟隨在身邊侍奉的自己每日都被突如起來的毒物嚇得半死!

傅簡活在東宮十餘年,一直覺得這是人間隱川,可這幾日快把那些藏在暗處的奇珍異獸看了個遍!各各暗藏殺機、身藏劇毒,他頭一次覺得東宮太危險了!身在自己家都不安全!

傅簡念起這三件事,深深嘆出一口氣,再看著珊瑚雲紋條桌上呈著幾道精致的早肴,是剛從市集上買來的桂花糕、蓮蓉酥,白花花的糕點還散著白霧的熱氣,香味誘人。主食是勾人食欲的燕窩粥,湯水上還淌著玫瑰花花瓣。

檀香筷四雙、兩長兩短已經備齊,安於枕筷之上。

蕭璟雲早已落座,對面的松紅林木的宮凳遲遲還未等到主人落座。

樹已斜影,日上辰時,糕點早已涼透,傅簡揉著青黑的眼圈說道:“殿下,還是先行動筷吧。太子妃怕是要睡到日上三竿才起,畢竟晚上那麽鬧騰...來來回回就罵那麽幾句詞,沒點新花樣。”他忽得意識到自己怎就在殿下面前輕易脫口,連忙找補:“不過太子妃最近夢魘頻繁,殿下還是給王妃找下溫禦醫來探下脈,開點安神的方子,最好那種一碗下去就能迷暈一個壯漢那種。”

傅簡困得哈氣連如天,又不忘給蕭璟雲例行倒上一盞清茶。

他虛掩茶蓋,緩緩將茶水註入茶杯之中,滿溢而出的清香帶著一縷詭異的臭味的溜入他的鼻尖。察覺怪異,今日多愁善感的他掀開茶蓋一看,那泡得清黃的茶水中除了漂浮的茶葉,還有沈降的多足蜈蚣!通體赤黑,長長的軀體,足須多的數不過來。

嚇得傅簡沒穩住茶壺,砸在了地面上,玉瓷分離破碎,幹癟的黑蜈蚣連著香味濃郁的茶水流露了出來,散漫開來。

他被嚇得杵在原地一動不動,口齒打顫:“這..這...這是謀殺啊,殿下!”

蕭璟雲淡淡地掃了蜈蚣一眼,而後又為自己重新沏上了一壺茶。

傅簡都快有心理陰影了,他想不到蕭璟雲是怎麽坐到無視這一切,還能接著淡定地飲茶。也是,自小跟殿下一塊長大,也沒看見他有什麽畏懼的事物,也從未見過殿下被嚇得驚慌失措或像他今日一樣冷汗直流。

為了殿下的安危,他勸到:“殿下與太子妃僵持下去沒有任何好處啊,不管那夜太子妃做了什麽錯事,您還是和太子妃和好如初吧!”

“要不然,怕是明天把房頂都給您掀了。”

蕭璟雲抿下一口茶水:“清黎現在心中氣性未消,由著她吧。”

“殿下!此事已經非同小可,今日敢在茶中下蜈蚣,明日就敢在殿下您身上下那種稀奇古怪的蠱蟲!這可是謀殺!是殺頭之罪,怎能由太子妃胡作非為!”

“傅官,這不誤解我了?”

“醫書上言:藥性溫和,入肝經,有通經活絡的作用。我特意添在殿下的茶水中,就是為了殿下的身體著想,一番好意,怎就在傅官口中卻成了謀殺皇子的重罪。”

胡作非為之人穿著鵝黃衣裙,秀發高聳,一腳邁入殿內,甚至囂張地奪了蕭璟雲身前的茶水,一口飲下,原些蹙著的娥眉頓時舒暢。

傅簡可不敢在清黎面前造次,垂著頭,小聲嘟囔:“蜈蚣可是五毒之物,有毒性。”

“放心,我定不會...”清黎有意撇著蕭璟雲,呲道:“定不會像某人一樣薄情寡義、忘恩負義!我的用量皆有分寸,本心就是想著殿下左臂的傷,特意挑來萬裏唯一一條的赤“足黑金蜈蚣!”

她雙眸烏亮有神,笑吟吟地湊向蕭璟雲:“微不足道的好意,殿下不用掛懷。”

蕭璟雲又給自己添了一杯:“那夜的事情,我想與你談談。”

提到那夜的事情,清黎就大早上的一肚子窩火,自己剛讓蕭璟雲初有七情,就把平身第一次動怒灑在了她這個苦苦馱了他十裏的恩人之上!簡直是晟國,不,三界,忘恩負義、薄情寡義的第一人!

清黎撇著耳朵,問傅簡:“誰在說話?”

傅簡:...(又開始了,看不見,聽不著...)

蕭璟雲擡眸,又問:“清黎,你還要多久才能不與我置氣?”

清黎吃著桂花糕,一口一個往自己口裏塞,甜膩香糯的口感酥軟了她的心扉,讓她郁悶煙消雲散。她大口大口狼吞虎咽之時,無意擡頭對上蕭璟雲,他就這樣安安靜靜地望著她,毫不避諱,目不轉睛,連羽睫都不眨一下。

他不會就這樣靜地觀著自己吃糕點吧?她的吃相曾被七爺調侃是餓死鬼投胎,說她前世肯定是被餓死的,不然會有人吃相如此狼狽,無論吃什麽都是卷成一團大口大口往自己的口裏塞,連嚼都不嚼,就這般囫圇吞棗地吞下去。

清黎指尖蜷縮,低垂著頭,藏著自己已經鼓得老高的塞腮幫子。糕點太過於黏膩,扒在喉嚨下不去,憋得小臉漲紅,好在一杯清茶及時送到了她的面前。

她已經條件反射地握住杯子,才覺察是那個薄情寡義的人送來的虛偽。她轉而拿起茶壺,接開茶蓋往口裏灌,才沖下了嗆住的糕點。

清黎有些不好意思,正欲離開,一襲繡著滾燙刺金的玄色衣裳擋住了她的去路。他的窄腰被白玉腰帶束起奪了她的註意,綴著玲瓏腰佩,衣袂無風自動,姿容清冷。

玄色為他添了幾分居高臨下的氣勢:“今日我要上朝。可否進宮隨我一起查案?”

查案、查案,又是查案!

這幾日無論她如何故意戲弄蕭璟雲,他都沒有任何反應,平靜無波,整一張冰山臉,仿佛她做的一切在他眼裏就如空氣一般視若無睹。她在鬧,他就任她隨意折騰,明明知道這一切是做給他看的,可是就是置若罔聞,就任她一個搭臺唱戲。

二人這十日也未好好說過幾句,今早蕭璟雲特意等自己用餐,給自己添茶,可這一切虛與和討好皆是為了讓她盡快幫忙查案?

呵!如此虛偽!

心中未消的火氣再一次躥騰。

清黎輕咬下唇,看著地面傾斜出他的身影。

“傅簡,告訴你家殿下!”

“從今以後他查他的,我查我的!互不相擾!”

本站無廣告,永久域名(danmei.twking.cc)