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Chapter 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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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Chapter Ⅴ】
“一翁，好久不見。”
我踏著風雪，站在元老院的門口，身上的鬥篷衣擺在風中獵獵作響。
我的面前是那個身著黑色風衣的老人，一條麻遠。
“啊，憂憶大人，好久不見哪！”一條麻遠露出他那張發須花白卻依舊淩冽的臉，面無表情的看著我。
我微微一笑：“一翁，我是來幫你的，怎麽，不歡迎麽？”
一條麻遠的臉上出現了一抹吃驚的神色，沖淡了他死人般的氣息。
“我沒聽錯吧，憂憶大人，您是來幫我對付您的哥哥，玖蘭樞的？”
我的笑意加深：“難以置信麽？的確是的，可是這就是事實啊……看吧，我為了他，已經獻出了我身上玖蘭的鮮血，可他還是一心要追求他的光明，要他的優姬，根本沒有把我這麽多年的尋找，沒有把我的付出放在心上，那我現在，為什麽還要一門心思地為他呢？豈不是可笑麽？”
一條麻遠抽動了一下嘴角，似乎是在笑：“哦？我一直以為憂憶大人為了樞大人，付出多少都不會後悔的……”
“是啊，我從未後悔過，只是突然，有些累了……”我看著一條麻遠背後的建築，目光深遠，“他不是想要光明嗎，我就給他，你也知道，吸血鬼變成人類的方法，就是毀掉他的心臟後，再給他一顆心臟。我不願意讓別人毀掉他的心臟，那麽我會自己動手，殺了他，再將我的心臟給他。”
“呵呵，是麽？啊，對了，您看我，都忘記請您進來坐了。無論怎樣，您能光臨我元老院，可是我元老院的無上榮光啊！”一條麻遠的語氣極為客氣，但是配上他那張面無表情的臉，就顯得極為詭異了。
我不置可否地笑笑，踏進了元老院。
“等等！”突然，一條麻遠低喝一聲。
我回頭，略有些驚奇地看著他。
只見他歉意地低頭行禮：“恕我冒昧，憂憶大人，您帶來的，這是什麽人？”
他的眼神直指我身後的身穿黑鬥篷的人。
我冷笑：“一翁，多年不見，你還真是越來越不懂禮數了。”
“自從您沒跟我知會就離開一條家後，我就再也摸不清您的心思了……”一條麻遠顯得更加恭敬，但我聽出了其中的敷衍，就像是在敷衍一個沒長大的尊貴的孩子。
“哦？這個意思是，過錯在我？”我挑挑眉，掩去了眼中的譏笑。
一翁啊，你還當我是那個任你指揮的傀儡呢！這麽多年，你還是沒能認清我啊……
一條麻遠恭聲道：“我怎敢怪罪於您。不過是在懊悔沒能讓您在一條家生活的更加舒心罷了。”
喲，這是在說我不知好歹了？
一翁不愧是掌握元老院的人，說話滴水不漏，即使在責怪我，表面上也找不到一點逾距的地方。
“啊，是我錯怪你了。其實，這也不是什麽可疑人物，不過是我曾經的朋友罷了，一翁執意想見，那……千夜，便讓他見識一下你的真容吧！”我笑著，輕描淡寫的將兩人的身份高低道了出來。
鳳羽千夜果然很給面子。
“啊啦，憂憶，我這可是看在你的面子上才暴露真容給這些無名小輩的哦！回去可要給我補償才是！”他伸出一根手指，撩開了蓋著臉龐的兜帽，露出了一個風情萬種的笑。
真是……笑得格外迷人。我都有一剎那的楞神。
……這個妖孽。
一條麻遠也不愧是敢算計純血種的吸血鬼，也僅僅片刻便回了神：“恕我見識短淺，不知這位大人名諱？”
“哼，為什麽要告訴你？”千夜不屑地吹了吹指甲。
一條麻遠的表情陡然凝固。
“噗呵呵，”看著一翁吃癟，我心情大好，“真是的，千夜，這麽多年說話不給面子的習慣還是沒改。一翁，別介意，他就是這樣。我想你也是聽說過他的，他叫鳳羽千夜，好像……被你們稱作吸血鬼的最強者。”
一條麻遠的臉僵住了，他想要露出一個微笑，可卻只是抽動了幾下嘴角。
“一條家現任家主，一條麻遠，見過千夜大人。”
“嗯，起來吧！”千夜拉著我走進元老院，一邊走一邊自言自語，聲音剛好足夠我和一翁聽到，“一條家真是越來越不懂禮了。想當初，一條家剛成立的時候地位可低了呢，他們家主在你們八個領主面前可是極為懂禮貌呢，對我也是恭敬有加。怎麽，現在區區的level B也敢對level A不敬了？”
“這誰知道呢，時代變了啊！他們現在可是在挑選他們中意的純血種來當王呢！很不幸，樞哥哥沒被選中呢！”我用餘光瞟了一眼一翁，諷刺道。
看著一翁的臉色一陣青白，我邪惡的笑了。
哼，我的哥哥，也是你們這些吸血鬼能隨意挑選的？開玩笑！我就這麽明目張膽的諷刺你了，有本事，來打我啊？哼！
元老院的深處，有一處不為人知的殿堂。這裏被那些活了幾百上千年的吸血鬼們列為禁地，只有那些同樣上了年紀的吸血鬼才有權利知道。
而我有幸，來過這裏。
那是我剛剛醒來，剛剛被帶到元老院，被那些元老院活了幾百上千年的老妖怪施加封印的時候。
就在這座大殿……不如說祭壇中，我幾乎失去了我所有的力量。
我看著這座大殿中央高臺上圓桌旁坐著的那些隱藏在黑暗中的吸血鬼，淺淺的勾起一個嘲諷的笑。
他們現在居高臨下的看著我，完全不顧血統的壓制。因為他們比我強大。
我，玖蘭憂憶，現在即使沒有了封印，也沒有曾經那種翻天覆地的力量了。
我，很弱啊，弱到連那些血統不純的家夥都看不起我的地步了……
我站在大殿的門口，看著中央高臺上的人們，再也沒有那種蔑視一翁的態度了。
因為忌憚啊……一翁忌憚我的血脈，而高臺上的那些家夥，有我忌憚的力量。
一翁已經離開了這座大殿，以他的地位，還不夠資格待在這裏。而千夜……也被請到一邊休息去了。
這裏……只有我，被他們像看著螻蟻一般審視著。
“我當是誰呢，這不是我們尊敬的女皇陛下麽？”一個嘲諷的聲音在黑暗深處響起。
幹枯嘶啞的聲音就如同烏鴉在腐朽的十字架上號叫一般，帶著尖利指甲劃過木板的那種不舒服的聲波。
我微微一笑，摘掉了兜帽，但並沒有做聲。
空氣中似乎有濃重的威壓濃稠而緩慢的流淌著，那是那些高臺上的老妖怪們身上流露出的他們力量的味道。
沈默籠罩了這座大殿。除了那聲嘲諷，似乎再沒有人註意到我在這裏，我還站在這裏。
過了許久許久，久到我以為他們就這樣不打算說話了的時候，終於，一個蒼老而沈靜的聲音響起了。
“玖蘭憂憶，聽說，你今天是來談條件的。”
陳述的語調。
我不奇怪，如果連這點事情都不知道，他們就不配坐在這裏了。
“是啊。我的確是來談條件的。”
“你覺得……你有什麽資格與我們談條件？憑，你純血始祖的身份嗎？我以為，在我們給你下了封印之後，你就會明白，你的身份在我們看來，什麽都不是。”這個聲音中有著淡淡的不屑，雖淺，但卻很尖銳。
“我自然是知道的，這點不用你提醒！”他的聲音讓我想起當時的屈辱與憤怒，我的聲音陡然變冷，輕輕地頂了回去。
“哦？那你今天，是來找我們敘舊的嗎？哈哈哈哈。”第一個幹枯的聲音尖聲怪笑起來。
“好了，既然她來了，我們也不能趕她出去，”那個蒼老的聲音打斷了他的話，轉而對我開口，“這樣吧，玖蘭憂憶。你現在確實不夠資格和我們談條件，不過，我們願意給你個機會。”
“機會？”我的心沈了幾分。
我知道以我的能力的確不足以威脅他們，但是我以為我可以和他們談一個雙贏的條件的，果然，我太自以為是了嗎？沒有足夠的力量，連談條件的資格都沒有。
我已經，淪落到靠他們施舍的機會來達到目的了麽？
“你也不用失落，這個世界就是這樣。實力者便可以無視血統，沒有實力的人即使擁有高貴的血統也無法支配他人。而你，曾經幫我們做過許多事，給元老院帶來了不錯的利益，所以我們願意給你這個機會。”一個更加蒼老但是略有些慈祥的聲音響起，他的聲音中雖然沒有不屑和嘲諷，但是那種居高臨下施舍的感覺卻揮之不去。
我皺起了眉頭：“你是說，我只能接受你們的施舍嘍？”
“你也可以選擇不接受。不過我想，你，玖蘭憂憶，是不會為了區區尊嚴問題放棄保護你哥哥玖蘭樞的吧！呵呵呵。”他慈祥的笑笑，一副不在意的樣子。
我吃了一驚，他……知道我真正的目的？
“不用吃驚。我們可以幫你讓你哥哥成為人類，但是你必須先證明你的潛力。我知道你想的是什麽，我承認，你哥哥成為人類，你消失在這個世界上，的確對我們有好處，但是就憑這一點，還不足以讓我和你交易。這個世界本就是不公平的，在你不夠強大的時候，你想得到什麽，就必須付出超過它的代價。我們要的，從來都是切實的利益。你也別覺得我們不夠尊重你。因為……”
坐在最盡頭黑暗處的人影擡起了胳膊，伸出那只蒼白幹枯的手。
“你馬上，就會知道我們對你有多麽尊重。”他猛的握緊了手。
一股尖銳的疼痛倏地穿透了心臟。
“啊——”
疼，刺骨的疼，比封印的力量發作的時候還要疼。
仿佛有千只梟啄食心臟，吞噬皮肉，穿透骨髓直擊神經。
眼前陡然出現了扭曲閃爍的畫面。
遍地的鮮血，釘在十字架上的吸血鬼……突然那個陌生的吸血鬼變成了我，手腕，腳腕上都釘著長而尖銳的銀釘。面前出現了一個血紅的身影。我緩緩的擡起頭，看向那個人影……
“我討厭黑暗，我討厭你。”溫柔而冰冷的聲音……那是哥哥？
“我討厭你，我討厭你，我討厭你……”哥哥的聲音伴隨著人影，越來越遠。
耳邊全是我討厭你的聲音。我想伸手拉住哥哥，但是即使扯的雙手鮮血淋漓，也沒辦法掙脫十字架的束縛。
我的聲音被堵在喉嚨裏，連簡單的不要走都說不出。
哥哥的身影消失在血色的盡頭，到了我無法企及的光亮處。
“不，不要走……你說過的，陪著我，哥哥……”
土地開始震顫，一棵蒼白的樹飛速破土而出。那棵樹上長著十三張蒼老而幹枯的臉，枯萎的臉皮掛在失血的骨肉上，笑得詭異而諷刺。
一株血紅色的玫瑰從我心口長出，吞噬著我的血肉生長，嵌入四肢。
所有人，所有我曾經認識的人，他們的臉閃過眼前，帶著特有的語調，齊聲大喊：“我討厭你！”
“啊——”
眼前的一切恢覆正常，我發現我跪在地上，雙手撐地，喘著粗氣。頭頂上是蒼老而又慈祥的聲音，他笑著，遙遠的，居高臨下的對我說：“如果我想，我完全可以啟動血玫瑰詛咒。當年的封印下，我們還給你下了這道十大詛咒之一的幻覺詛咒——血玫瑰。……那麽現在，卑微的玖蘭憂憶，你願意，接受我們給你的機會嗎？”
回聲在我耳邊漸漸消失，過了很久我才找回我的聲音。
我聽見我虛無縹緲的聲音：“我……願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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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翁，好久不見。”
我踏著風雪，站在元老院的門口，身上的鬥篷衣擺在風中獵獵作響。
我的面前是那個身著黑色風衣的老人，一條麻遠。
“啊，憂憶大人，好久不見哪！”一條麻遠露出他那張發須花白卻依舊淩冽的臉，面無表情的看著我。
我微微一笑：“一翁，我是來幫你的，怎麽，不歡迎麽？”
一條麻遠的臉上出現了一抹吃驚的神色，沖淡了他死人般的氣息。
“我沒聽錯吧，憂憶大人，您是來幫我對付您的哥哥，玖蘭樞的？”
我的笑意加深：“難以置信麽？的確是的，可是這就是事實啊……看吧，我為了他，已經獻出了我身上玖蘭的鮮血，可他還是一心要追求他的光明，要他的優姬，根本沒有把我這麽多年的尋找，沒有把我的付出放在心上，那我現在，為什麽還要一門心思地為他呢？豈不是可笑麽？”
一條麻遠抽動了一下嘴角，似乎是在笑：“哦？我一直以為憂憶大人為了樞大人，付出多少都不會後悔的……”
“是啊，我從未後悔過，只是突然，有些累了……”我看著一條麻遠背後的建築，目光深遠，“他不是想要光明嗎，我就給他，你也知道，吸血鬼變成人類的方法，就是毀掉他的心臟後，再給他一顆心臟。我不願意讓別人毀掉他的心臟，那麽我會自己動手，殺了他，再將我的心臟給他。”
“呵呵，是麽？啊，對了，您看我，都忘記請您進來坐了。無論怎樣，您能光臨我元老院，可是我元老院的無上榮光啊！”一條麻遠的語氣極為客氣，但是配上他那張面無表情的臉，就顯得極為詭異了。
我不置可否地笑笑，踏進了元老院。
“等等！”突然，一條麻遠低喝一聲。
我回頭，略有些驚奇地看著他。
只見他歉意地低頭行禮：“恕我冒昧，憂憶大人，您帶來的，這是什麽人？”
他的眼神直指我身後的身穿黑鬥篷的人。
我冷笑：“一翁，多年不見，你還真是越來越不懂禮數了。”
“自從您沒跟我知會就離開一條家後，我就再也摸不清您的心思了……”一條麻遠顯得更加恭敬，但我聽出了其中的敷衍，就像是在敷衍一個沒長大的尊貴的孩子。
“哦？這個意思是，過錯在我？”我挑挑眉，掩去了眼中的譏笑。
一翁啊，你還當我是那個任你指揮的傀儡呢！這麽多年，你還是沒能認清我啊……
一條麻遠恭聲道：“我怎敢怪罪於您。不過是在懊悔沒能讓您在一條家生活的更加舒心罷了。”
喲，這是在說我不知好歹了？
一翁不愧是掌握元老院的人，說話滴水不漏，即使在責怪我，表面上也找不到一點逾距的地方。
“啊，是我錯怪你了。其實，這也不是什麽可疑人物，不過是我曾經的朋友罷了，一翁執意想見，那……千夜，便讓他見識一下你的真容吧！”我笑著，輕描淡寫的將兩人的身份高低道了出來。
鳳羽千夜果然很給面子。
“啊啦，憂憶，我這可是看在你的面子上才暴露真容給這些無名小輩的哦！回去可要給我補償才是！”他伸出一根手指，撩開了蓋著臉龐的兜帽，露出了一個風情萬種的笑。
真是……笑得格外迷人。我都有一剎那的楞神。
……這個妖孽。
一條麻遠也不愧是敢算計純血種的吸血鬼，也僅僅片刻便回了神：“恕我見識短淺，不知這位大人名諱？”
“哼，為什麽要告訴你？”千夜不屑地吹了吹指甲。
一條麻遠的表情陡然凝固。
“噗呵呵，”看著一翁吃癟，我心情大好，“真是的，千夜，這麽多年說話不給面子的習慣還是沒改。一翁，別介意，他就是這樣。我想你也是聽說過他的，他叫鳳羽千夜，好像……被你們稱作吸血鬼的最強者。”
一條麻遠的臉僵住了，他想要露出一個微笑，可卻只是抽動了幾下嘴角。
“一條家現任家主，一條麻遠，見過千夜大人。”
“嗯，起來吧！”千夜拉著我走進元老院，一邊走一邊自言自語，聲音剛好足夠我和一翁聽到，“一條家真是越來越不懂禮了。想當初，一條家剛成立的時候地位可低了呢，他們家主在你們八個領主面前可是極為懂禮貌呢，對我也是恭敬有加。怎麽，現在區區的level B也敢對level A不敬了？”
“這誰知道呢，時代變了啊！他們現在可是在挑選他們中意的純血種來當王呢！很不幸，樞哥哥沒被選中呢！”我用餘光瞟了一眼一翁，諷刺道。
看著一翁的臉色一陣青白，我邪惡的笑了。
哼，我的哥哥，也是你們這些吸血鬼能隨意挑選的？開玩笑！我就這麽明目張膽的諷刺你了，有本事，來打我啊？哼！
元老院的深處，有一處不為人知的殿堂。這裏被那些活了幾百上千年的吸血鬼們列為禁地，只有那些同樣上了年紀的吸血鬼才有權利知道。
而我有幸，來過這裏。
那是我剛剛醒來，剛剛被帶到元老院，被那些元老院活了幾百上千年的老妖怪施加封印的時候。
就在這座大殿……不如說祭壇中，我幾乎失去了我所有的力量。
我看著這座大殿中央高臺上圓桌旁坐著的那些隱藏在黑暗中的吸血鬼，淺淺的勾起一個嘲諷的笑。
他們現在居高臨下的看著我，完全不顧血統的壓制。因為他們比我強大。
我，玖蘭憂憶，現在即使沒有了封印，也沒有曾經那種翻天覆地的力量了。
我，很弱啊，弱到連那些血統不純的家夥都看不起我的地步了……
我站在大殿的門口，看著中央高臺上的人們，再也沒有那種蔑視一翁的態度了。
因為忌憚啊……一翁忌憚我的血脈，而高臺上的那些家夥，有我忌憚的力量。
一翁已經離開了這座大殿，以他的地位，還不夠資格待在這裏。而千夜……也被請到一邊休息去了。
這裏……只有我，被他們像看著螻蟻一般審視著。
“我當是誰呢，這不是我們尊敬的女皇陛下麽？”一個嘲諷的聲音在黑暗深處響起。
幹枯嘶啞的聲音就如同烏鴉在腐朽的十字架上號叫一般，帶著尖利指甲劃過木板的那種不舒服的聲波。
我微微一笑，摘掉了兜帽，但並沒有做聲。
空氣中似乎有濃重的威壓濃稠而緩慢的流淌著，那是那些高臺上的老妖怪們身上流露出的他們力量的味道。
沈默籠罩了這座大殿。除了那聲嘲諷，似乎再沒有人註意到我在這裏，我還站在這裏。
過了許久許久，久到我以為他們就這樣不打算說話了的時候，終於，一個蒼老而沈靜的聲音響起了。
“玖蘭憂憶，聽說，你今天是來談條件的。”
陳述的語調。
我不奇怪，如果連這點事情都不知道，他們就不配坐在這裏了。
“是啊。我的確是來談條件的。”
“你覺得……你有什麽資格與我們談條件？憑，你純血始祖的身份嗎？我以為，在我們給你下了封印之後，你就會明白，你的身份在我們看來，什麽都不是。”這個聲音中有著淡淡的不屑，雖淺，但卻很尖銳。
“我自然是知道的，這點不用你提醒！”他的聲音讓我想起當時的屈辱與憤怒，我的聲音陡然變冷，輕輕地頂了回去。
“哦？那你今天，是來找我們敘舊的嗎？哈哈哈哈。”第一個幹枯的聲音尖聲怪笑起來。
“好了，既然她來了，我們也不能趕她出去，”那個蒼老的聲音打斷了他的話，轉而對我開口，“這樣吧，玖蘭憂憶。你現在確實不夠資格和我們談條件，不過，我們願意給你個機會。”
“機會？”我的心沈了幾分。
我知道以我的能力的確不足以威脅他們，但是我以為我可以和他們談一個雙贏的條件的，果然，我太自以為是了嗎？沒有足夠的力量，連談條件的資格都沒有。
我已經，淪落到靠他們施舍的機會來達到目的了麽？
“你也不用失落，這個世界就是這樣。實力者便可以無視血統，沒有實力的人即使擁有高貴的血統也無法支配他人。而你，曾經幫我們做過許多事，給元老院帶來了不錯的利益，所以我們願意給你這個機會。”一個更加蒼老但是略有些慈祥的聲音響起，他的聲音中雖然沒有不屑和嘲諷，但是那種居高臨下施舍的感覺卻揮之不去。
我皺起了眉頭：“你是說，我只能接受你們的施舍嘍？”
“你也可以選擇不接受。不過我想，你，玖蘭憂憶，是不會為了區區尊嚴問題放棄保護你哥哥玖蘭樞的吧！呵呵呵。”他慈祥的笑笑，一副不在意的樣子。
我吃了一驚，他……知道我真正的目的？
“不用吃驚。我們可以幫你讓你哥哥成為人類，但是你必須先證明你的潛力。我知道你想的是什麽，我承認，你哥哥成為人類，你消失在這個世界上，的確對我們有好處，但是就憑這一點，還不足以讓我和你交易。這個世界本就是不公平的，在你不夠強大的時候，你想得到什麽，就必須付出超過它的代價。我們要的，從來都是切實的利益。你也別覺得我們不夠尊重你。因為……”
坐在最盡頭黑暗處的人影擡起了胳膊，伸出那只蒼白幹枯的手。
“你馬上，就會知道我們對你有多麽尊重。”他猛的握緊了手。
一股尖銳的疼痛倏地穿透了心臟。
“啊——”
疼，刺骨的疼，比封印的力量發作的時候還要疼。
仿佛有千只梟啄食心臟，吞噬皮肉，穿透骨髓直擊神經。
眼前陡然出現了扭曲閃爍的畫面。
遍地的鮮血，釘在十字架上的吸血鬼……突然那個陌生的吸血鬼變成了我，手腕，腳腕上都釘著長而尖銳的銀釘。面前出現了一個血紅的身影。我緩緩的擡起頭，看向那個人影……
“我討厭黑暗，我討厭你。”溫柔而冰冷的聲音……那是哥哥？
“我討厭你，我討厭你，我討厭你……”哥哥的聲音伴隨著人影，越來越遠。
耳邊全是我討厭你的聲音。我想伸手拉住哥哥，但是即使扯的雙手鮮血淋漓，也沒辦法掙脫十字架的束縛。
我的聲音被堵在喉嚨裏，連簡單的不要走都說不出。
哥哥的身影消失在血色的盡頭，到了我無法企及的光亮處。
“不，不要走……你說過的，陪著我，哥哥……”
土地開始震顫，一棵蒼白的樹飛速破土而出。那棵樹上長著十三張蒼老而幹枯的臉，枯萎的臉皮掛在失血的骨肉上，笑得詭異而諷刺。
一株血紅色的玫瑰從我心口長出，吞噬著我的血肉生長，嵌入四肢。
所有人，所有我曾經認識的人，他們的臉閃過眼前，帶著特有的語調，齊聲大喊：“我討厭你！”
“啊——”
眼前的一切恢覆正常，我發現我跪在地上，雙手撐地，喘著粗氣。頭頂上是蒼老而又慈祥的聲音，他笑著，遙遠的，居高臨下的對我說：“如果我想，我完全可以啟動血玫瑰詛咒。當年的封印下，我們還給你下了這道十大詛咒之一的幻覺詛咒——血玫瑰。……那麽現在，卑微的玖蘭憂憶，你願意，接受我們給你的機會嗎？”
回聲在我耳邊漸漸消失，過了很久我才找回我的聲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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