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章（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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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24 章（修）
第二十四章（修）
第二天，鹿星河一大早跟劇組一起從影視城出發去下一個取景地。他要開始拍這部劇的校園部分，主要是為拍趙楠林和女主分手前後的戲份。
畢竟分手那一場戲實在畢業典禮當天。
這在學術圈也是比較炸裂的。
這一天的戲是在學校食堂拍攝，趙楠林和女主的一個吵架戲。男主剛好在另一桌，註意到了女主，並且對在公共場所吵架的女主印象很不好。
鹿星河到現場的時候，拍攝現場已經布置得差不多了。他左手劇本，右手保溫杯，自覺站到一邊候場。
鄭巷見他過來，跟人打招呼：“hi！”
鹿星河奇怪：“這場有你嗎？”
鄭巷給他看了看新劇本，“現在有了。”
鹿星河：6
鹿星河以為自己見怪不怪了，依舊還是會感到震驚。鹿星河問：“什麽時候有的新劇本？”
下一秒，
工作人員遞了新劇本過來。
鹿星河：6
鹿星河在心裏嘆氣，立刻開始著手準備新劇本。
不知不覺，鹿星河已經很熟悉這種狀況了。
真的會笑：）
更換取景地之後地好處是，鹿星河不用再住酒店了，新取景地就在G市地一所高校，他可以每天收工後回家。
當天戲份拍攝完成後，鹿星河拎著行李箱回去。
雖然是回自己家，但是鹿星河很緊張。
因為周斯岷要來接他。
他們兩個人已經有快二十天沒見面。如果是真情侶，還能說一句小別勝新婚。他們連假情侶都還不是，充其量只是假的久別重逢的白月光。
據說從前分得還很難看。
鹿星河看著那輛車慢慢靠近，周斯岷下車幫他放好行李，兩個人一起上車。鹿星河倒是沒覺得陌生，他等坐下後對人說：“謝謝你來接我。”
周斯岷像是習慣了他的客套，有些無奈。
鹿星河很快地低下頭。
他覺得自己的心情很怪異，直到周斯岷又在他手心塞了一顆糖。周斯岷說：“獎勵你，主動告訴我會回來。”
鹿星河：“……”
真的好怪。
這樣子好像是他們真的快要談戀愛了一樣！
取景地的大學距離鹿星河家並不遠，不到二十分鐘就到了目的地。等他們下車後，司機愉快地搖下了車窗：“周董，那我就下班了！”
司機飛快地和兩人道別。
下班不積極，腦子有問題。
鹿星河：……
他也想下班。
日薪兩百萬，果然不好賺。
周斯岷雲淡風輕的，像是一點也不是有備而來：“看來，今晚只能你收留我了。”
他怎麽可以這樣說！鹿星河試圖阻止：“我公寓很小的，你肯定不習慣！”
周斯岷：“沒關系，只要和你在一起。”
鹿星河：“我睡覺打呼嚕！”
周斯岷似乎沒想到這一層，少頃才道：“你要和我一起睡？”
鹿星河哽住。
誰來救救他啊！
周斯岷仿佛已經打定主意，甚至都不催促，等著鹿星河平覆心情。鹿星河對於這份貼心感到欲哭無淚，急得不行。
周斯岷看著人慌亂的樣子，卻也沒忘了穩穩地撐著傘。
兩個人在傘下對視，周斯岷說：“我想帶你去我那裏，可又怕你覺得太突然，所以換我來適應你。”
鹿星河：……
他是怕我逃跑吧！
而且他怎麽能突然說情話，這不是作弊嗎！
周斯岷望著他的眼神，是在看失而覆得的珍寶，深情得讓人沈溺其中。這個眼神裏，甚至還有一些懇求的意味。
鹿星河仿佛受了蠱惑：“好吧。”
得到肯定的答案，周斯岷勾了勾唇角，依舊耐心十足。鹿星河豁出去了：“走，回家了。”
兩個人到了公寓門前。
鹿星河心情覆雜，真沒想到他給人當白月光，居然還當到自己家裏來了！不過當下並沒有多少時間給他感慨，他按密碼開了門。
周斯岷不僅是客人，還是讓他能日薪兩百萬的大金主，鹿星河十分大度地拿出了自己在上個促銷季買的新拖鞋。
鹿星河強調：“這是全新的。”
周斯岷的關註點：“嗯，和你的一樣。”
因為買一送一。
鹿星河為了維持白月光的人設，沒有把這句話說出口，差點憋成內傷。買一送一，多重要啊！
鹿星河帶人參觀了一下自己家，其實一眼就能看到頭。
進門左轉是廚房，往前是客餐廳，客廳的再往裏衣帽間和主臥。鹿星河看著自己的房間，陷入沈默。
他的小公寓真的沒有客臥，容納不下第二個人睡！
周斯岷也陷入深思，沈吟幾秒後說：“看來我們從前還沒有發展到同居的階段。”
否則他們倆的家裏不可能都一點痕跡也沒有。
鹿星河：
他是不是該覺得慶幸：）
鹿星河再次確認：“你不會真的想住在這裏吧？”
周斯岷沒有立即否認。
鹿星河崩潰，這裏沒有你的換洗衣物，要不再考慮考慮呢？”
這時初戀白月光的人設突然就很有用處了，鹿星河急中生智：“周斯瑉，我沒有做好重新開始的準備。”
他說著，還露出一個傷心至極的表情。
真是作孽啊。
戲劇學院的老師一定不知道他教的表演技巧會被這麽用。
周斯岷低頭：“是我考慮不周。”
鹿星河一時不知道該說什麽，豪門大少爺都認錯了，他還能說什麽。更何況，眼前這個人是因為經歷過車禍，才導致記憶出了問題。
要不然，也不會把他當成是白月光。
他也就沒機會得到這份日薪兩百萬的工作。
鹿星河深吸一口氣，穩住人設安慰對方：“只是因為突然見面，我們都沒有心理準備。”
周斯岷眸中有一閃而過的落寞。
他不知道自己究竟錯過了什麽才導致鹿星河對他的態度一點也不親近，鹿星河是在跟他生氣嗎？
可是為什麽？
鹿星河不想讓氣氛僵持下去，可他家裏沒有什麽可以開展的娛樂活動，他指著客廳說：“你要不看會電視？”
周斯岷問：“那你呢？”
鹿星河說：“給咱倆點個外賣當晚飯。”
鹿星河說完又想起自己在扮演白月光，雖然白月光通常不落凡塵，按理來說會做飯應該不是必備技能，但是萬一呢？
鹿星河話到嘴邊，又補了一句：“還是說我應該會做飯？”
周斯岷搖頭，他沒有這種印象。
鹿星河高興了，“那我就看著點了！”
他都日薪兩百萬了，當然是只點貴的，不點對的！
點好了外賣，鹿星河打開電視，邊看邊等外賣。
鹿星河熱情邀請：“你別站著，坐會吧！”
話一出口，不到半分鐘鹿星河就後悔了。
鹿星河的小沙發平時一個人坐還挺寬敞的，可平白無故要加一個比他更加高大的男人，頓時就變得捉襟見肘起來。
因為空間擁擠，兩個人坐下後挨得特別近。
甚至大腿都快要互相交貼。
鹿星河在心裏狂喊救命，表面還要裝作不在意。為了不讓這種尷尬的氣氛蔓延，他主動活躍氣氛：“我還以為你們霸總都會把五星級廚師叫到家裏來，活魚現殺哦不對，現場處理空運來的海鮮。”
周斯岷默了一秒，“你家裏太小了，廚師施展不開。”
周斯岷好像是真的在考慮可行性，但很快又否定：“而且也沒有停機坪。”
鹿星河：
打擾了，是他見識短淺了。
他忘了眼前這個男人是真的有財力做這種事。
周斯岷道：“如果你想要的話……”
周斯岷趕緊罷手：“不用不用！”
您真是太客氣了。
鹿星河趕緊拒絕，他今天買的烤魚套餐就很好吃，平時還不輕易點呢！
點都點了，可不能浪費！
鹿星河不亂說話了，拿起遙控器換臺。他視線盯著電視屏幕，沒註意到周斯岷看向了擺在茶幾上的筆記本。
鹿星河習慣把自己演的每個角色都記錄下來。
筆記本旁邊，擺著鹿星河收到的劇本，打印出來只有薄薄幾頁。
周斯岷沒有動筆記本，而是拿起了一旁的劇本。
周斯岷翻過一頁，鹿星河才註意到，他一時竟然感到有些窘迫。周斯岷看起來像是那種分分鐘幾千萬上下的人設，看到的財報估計都得拿億做單位，可現在竟然在看他的劇本。
不是什麽大制作不說，甚至還是分賬劇。
更別說他演的角色還是純純工具人。
鹿星河想把劇本拿過來，可一時不敢動作。電視裏播著吱哇亂叫的恐怖綜藝，屋外的雨打著窗戶，周斯岷看劇本的樣子卻很認真。
鹿星河也不知道自己怎麽回事，面對這個人總是不出什麽底氣。
周斯岷很快註意到鹿星河，他把劇本放下，“抱歉，擅自動了你的東西。我只是，想多了解你一些。”
他的歉意聽起來很誠懇。
鹿星河生不出氣，“沒關系，你沒看我的筆記本。”
周斯岷把劇本放回去，並沒有說什麽。可鹿星河無端就覺得，周斯岷一定能看出來這劇本毫無邏輯，生拉硬湊。
鹿星河主動說：“這兩個劇本都是我在爭取的角色。”
周斯岷也不對角色作評價，可他肯定鹿星河本人。周斯岷說：“你很認真，一定能爭取到。”
鹿星河聽他這麽說差點哭出來，“嗯！”
鹿星河不是很矯情的人，也不喜歡把努力掛嘴邊。可他最近半年多資源直線下降，很多沒人願意演的垃圾角色，他也得用盡全力去爭取。
甚至連他的經紀人，都不讚同他這樣。
可是他哪裏有挑選的餘地，不管什麽角色，他演了至少還能有機會。
這還是第一次，有人正面肯定他的努力。
尤其是在他籍籍無名的這個時候。
鹿星河不能真的哭出來，他扭過頭，轉移話題：“外賣怎麽還沒到？我看看在線地圖，不知道到哪裏了？”
周斯岷“嗯”了一聲，像是沒看出鹿星河情緒裏的不對勁。
他表面不動聲色，其實已經記下了兩個劇本的名字，打算讓人查一查這兩個影視項目。
鹿星河低頭從沙發縫裏掏出掉進去的手機，剛拿起來就彈出一條新消息。
來自他的一號金主。
“兒媳婦”
“我和老姐妹飛港城血拼了，我家斯岷就交給你照顧了”
“回來帶漂亮包包獎勵你”
鹿星河：……
這個女人她真的好入戲。
不過轉念想想那兩百萬日薪，鹿星河的內心滿是虔誠：“交給我，您放心！”
鹿星河按著手機屏幕打字的時候，對著手機眉飛色舞，畢竟日薪兩百萬，誰想到都得高興得咧開嘴。
相比之下，周斯瑉就很受冷落了。
周斯瑉很久沒有過這種失去掌控的感覺，現在因為一場失憶，好像有什麽在逐漸瓦解和失控。他審視著當下，冷聲問：“你在跟誰聯系？”
鹿星河：……
你媽。
這就是霸總的控制欲嗎？
來之前也沒說還要處理婆媳關系啊。
鹿星河聽出周斯瑉情緒不好，下意識順毛哄：“聊完了，你別不高興。”
周斯瑉看鹿星河果斷地把手機放下，乖乖地看著他。他心裏頓時愧疚，他是這麽不講道理的人嗎？這不是欺負乖小孩麽，他真該死啊。
周斯瑉解釋：“我不是不讓你跟其他人聯系的意思。”
鹿星河順嘴接過話頭，表示理解：“我知道，你只是不會愛。”
霸總的通病，劇本裏都這麽寫。
周斯瑉：……
這麽一說，他更該死了。
“別自卑。”鹿星河繼續順毛，羞澀一笑：“我也不會。”
只拍過愛情戲，沒有真的談過戀愛。
周斯瑉認真思量：“這就是我們分手的原因？”
鹿星河睜大了眼睛，還能這麽聯想？他懵懂地點頭，你說是就是吧，畢竟你媽花錢了。
周斯瑉似乎有些失落：“你應該已經知道我因為車禍失憶了。。”
鹿星河又點頭。
周斯瑉似乎很歉疚：“我們之間從前發生過什麽，我都不記得了。”
“對不起。”
“沒關系。”鹿星河順嘴就接了這一句，說完又覺得後悔，他這個假的白月光總是露出馬腳，他這時候應該很沈默才對。
鹿星河立刻閉嘴不說話了。
剩下的，就交給周斯瑉的想象了。
周斯瑉果然就想偏了，他把鹿星河的欲言又止看在眼裏，心裏莫名升起一些慌張：“我從前欺負你了嗎？”
鹿星河震驚，你還想欺負人嗎？
周斯瑉緊接著說：“你看著挺好欺負的。”
鹿星河不解：“何出此言？”
周斯瑉想起剛才看的到劇本，直言不諱：“如果我們正常戀愛，你現在不會住在這種地方。”
鹿星河：“。”
這地方怎麽了！
這個小區不僅治安好，而且附近有超市，上樓有電梯，地下有停車位，出門還有地鐵很方便的！
鹿星河動了動手指摳沙發，試圖反擊：“你剛才還說想要住在這裏呢。”
周斯瑉含混地“嗯”了一聲，又無端認真起來：“因為你在，就哪裏都好。”
因為距離很近，鹿星河甚至能看清對方瞳孔的顏色，看起來比黑色要淺一些，顯得溫柔又好看。周斯瑉的氣場還是那麽強大，可深情卻還是清晰可見。
鹿星河有些不自在地往後退了一下，這時候剛好外賣電話打過來。他開門取了餐，擺到餐桌上。
鹿星河叫人吃飯，兩個人在餐桌前對坐。
這頓外賣在他們眼裏迥然不同。
鹿星河：烤魚套餐雙人份，還有水果送，豪華！
周斯瑉：他真該死啊。
周斯瑉的餐桌上從來沒出現過半成品，鹿星河竟然吃得還挺開心的。鹿星河從前跟他談戀愛，什麽也沒得到嗎？
到底是鹿星河太容易滿足，還是他太摳門？
周斯瑉一時陷入了沈思。
他無論如何都想不出自己這樣對待戀人的理由，哪怕是分手了，分手費都不給嗎？他真是太丟人了。
周斯瑉這一頓飯吃得食之無味，心力交瘁。
鹿星河快快樂樂，吃了雙份水果。這霸總可以，有水果他是真的讓給我吃啊！
吃完飯，兩個人一起收拾。
鹿星河看到窗外雨停了，靈機一動：“不如我們下樓丟垃圾，還能順便消消食。”
誰說逛著逛著，不會逛到地下車庫呢？
下了電梯，到了室外。雨果然停了，下過雨的空氣裏依舊帶著潮濕，還有一些難得的青草香味。
鹿星河趁機表揚：“你別看這個公寓面積小，但是綠化還是不錯的！”
周斯瑉：“草是長了挺多的。”
鹿星河指了指前方：“往前面走就是了。”
鹿星河下樓時候穿著拖鞋，帶著下樓遛彎的松弛感，路過人遛狗都要多看幾眼。鹿星河看樂了還跟周斯瑉介紹：“李大爺家的阿拉斯加看上了王大娘家的金毛，可是王大爺不同意，李大爺求愛不成，就也養了一條金毛。”
鹿星河嘆息：“動物世界有它們的宛宛類卿。”
周斯瑉：……
鹿星河繼續說：“李大爺現在天天溜金毛，就喜歡看王大爺看不慣但又幹不掉他的樣子。”
鹿星河說得在興頭上，眼笑眉舒的。
周斯瑉一直註意著人，冷不丁替人擋了一下，樹葉上蓄的雨水落了下來，差點澆到鹿星河身上。
鹿星河被人護著，正說的話停住了。
周斯瑉說：“小心。”
鹿星河幾乎在人懷裏，周斯瑉輕輕地托著他的手腕，皮膚相貼的觸感在這一刻被無限放大，鹿星河開始頭皮發麻。
他差一點就要把人往地上一推說，這是另外的價格！
事實上，鹿星河咬緊牙關，勉強穩住人設，恰到好處地表現出一些慌亂，低著頭從人懷裏退出來。
他往後退得匆忙，剛踩下去就聽到了水花濺起的聲音，又滴滴落回到他腿上、地面上。鹿星河的心情平覆了一些，他低聲道謝：“謝謝。”
周斯瑉把垃圾從鹿星河手裏拎過來，嘴角為不可察地翹起一些弧度。他說：“走吧。”
小區的道路特別擁擠，兩棟樓之間還停了一排車，又占掉一半道路。周斯瑉這一身西裝革履，實在像是誤入了地下城的貴公子。
鹿星河比他晚了半步，再次跟上去時，剛好瞥見周斯瑉的西裝肩膀處濕了一角，像是貴公子沾了凡塵。
這一瞬間，空氣中那種因為下過雨而特有的悶濕感，好像更重了。
鹿星河內心愧疚，他真是造孽啊。
當然了，這種愧疚感只存在了很短暫的一個瞬間。
人不能因為原則連錢都不要。
大少爺的普通人一日體驗卡，不接受退費！
鹿星河為了彌補那一丁點愧疚，主動提出：“你要不要吃冰淇淋，小區門口的冰淇淋店，量大管飽，而且過時不候。”
周斯瑉：“因為太良心，所以快倒閉了？”
鹿星河微笑：“大學生暑期工快結束了，要去上學了。”
好遺憾哦，冰淇淋俠。
冰淇淋店在小區門外，唯獨這一家店門前排著隊，可見冰淇淋俠降臨的消息已經傳遍了整個小區。
排到他們的時候，陽光快樂大學生：“您好，冰淇淋加滿？”
他真的好懂。
鹿星河滿意下單：“兩杯！”
幾秒鐘後，一個裝得超滿的甜筒遞了過來，鹿星河謙讓：“先給你。”
誰讓你有個好媽媽。
吃著甜筒回家，鹿星河擡眼看著天邊一道晚霞。
他們好像到了該分開的時候了。
鹿星河試圖把話題引向那邊：“你知道嗎？地下車庫也可以直接從樓梯走下去。”
周斯瑉：……
他是不是還覺得自己挺委婉的？
鹿星河不敢多說，點到為止地打算找個別的話題。下一秒，他因為眼前的景象瞪大了雙眼。
小區的主幹道上，三只狗勾在互相拍頭。
而且是輪回制的，你拍一，我拍二，他拍三。
一輪又一輪。
狗主人在旁邊也不勸架，主打一個有仇報仇。
李大爺驕傲地挺胸：“乖乖，再用點力，回家給你吃進口狗糧！”
王大爺氣急敗壞地牽著繩子，“二打一，要不要臉啊！”
鹿星河：“。”
鹿星河向周斯瑉介紹：“新來的這只就是王大娘家的金毛。”
周斯瑉：“看出來了。”
鹿星河在原地看得出神，大概是覺得小狗們拍拍很有趣。
周斯岷偏偏在這個場景裏，給自己懸著的心找到了安放之處。雖然他們是在一個樓連著樓的小區裏，看三只狗打架，因為剛下過雨，背景處還能聽見一些遙遠的蟲鳴聲。
這一瞬間真實得不可思議。
見鹿星河越靠越近，周斯瑉伸手把鹿星河的腦袋輕輕掰過來，“走了，回家了。”
等等，不是說好了去地下車庫？
鹿星河頑強地指出：“要不咱們從這裏走呢？”
周斯瑉定睛一看，地下車庫出口。
周斯瑉神色難辨：“然後做一對亡命之徒？”
鹿星河：“。”
你還挺幽默的呢。
僅在這一分鐘之間，他們身後的戰場升級。
金毛的尊嚴之戰已經波及到了人類，李大爺一人二狗過於囂張，王大爺忍無可忍，一把揪住了李大爺所剩不多的頭發。
戰場突然升級，成了男人的尊嚴之戰。
李大爺當即就摔了牽引繩，手腳並用地沖了上去，王大爺也不示弱，兩人快速扭打在一起。
地上的三只小狗也不拍拍了，一起擡頭，甚至連角度都一摸一樣。
小狗狗又能有什麽壞心思呢。
鹿星河閉了閉眼，認命地說：“攔著幹嘛，楞著呀！”
半小時後。
兩位老當益壯的大爺和物業經理，還有兩位路過看狗打架的青年，一起出現在了小區對面的派出所。
要不怎麽說這地治安好呢：）
鹿星河跟人說悄悄話：“你知道我現在什麽心情嗎？”
周斯岷靜靜地聽他說。
鹿星河扼腕：“跟同行相比，我被抓來派出所的理由實在是太平平無奇了。”
處理老大爺打架的民警是個滿臉帶笑的大哥，當場就把兩位大爺哄的眉開眼笑的，筆錄做得順順利利，在搞清楚緣由之後，還順道做了個媒。
李大爺開始還不樂意了：“那我家小金算什麽？”
民警是見過大世面的，一語震住所有人：“它是大舅哥。”
接下來的時間裏，
阿拉斯加和他一見鐘情的金毛喜結連理。
物業經理嘆為觀止，豎起大拇指。
民警靦腆一笑，“我媽是做紅娘的，每年能成三百對！”
原來是家族傳承。
事情至此了結，鹿星河略帶遺憾地說：“我還以為能看見霸道總裁一個電話搖來十八個律師，這種只在都市傳說裏會有的橋段。”
周斯岷：“是狗打架，不是我。”
鹿星河：……
鹿星河提醒：“還有老大爺，而且我們也做筆錄了，你為什麽一臉和你沒關系的樣子？”
因為丟人。
周斯岷輕咳一聲，轉移話題：“走吧，去看看你說的那能下地下車庫的樓梯。”
物業經理在一旁聽見兩人說話，熱心道：“你們有車停在車庫？那現在可開不出來了，晚上要下大雨，車庫已經封了。”
鹿星河滿臉問號，你在說什麽呢？
物業經理解釋：“我們這小區排水系統不好，雨量一大就容易淹，你沒看見今天大家都把車停在路面了嗎？”
“業主群裏，也早就發過消息了。”
鹿星河掏出手機一看，還真有消息。
物業經理語重心長：“年輕人，不要輕易屏蔽群聊。”
鹿星河面色僵硬：“可地下車庫一個小時停車費十五塊，二十四小時封頂二百，是周圍小區裏最貴的。”
物業經理呵呵一笑，這不就尷尬了嗎？
物業經理轉換目標，對著周斯岷：“這位老板看著是一副不差錢的樣子。”
鹿星河：“劫富濟貧？”
物業經理：……
快步離開，頭也不回！
周斯岷以退為進：“不要緊的，我可以自己打車回去。”
鹿星河擡眼看了看天，這可能就是天意吧。
鹿星河說：“都說了要下雨，肯定不好打車，你今天就在我這湊合一晚上。”
周斯岷回答得很快：“嗯，這樣也好。”
鹿星河：
你就等著這句話吧？
趁著下一場雨還沒來，兩個人去了一趟便利店。周斯岷買了一些換洗的生活用品，鹿星河在便利店前的長椅上坐著喝汽水。
他擡眼看著暗下來的天色，思緒飄得厲害。
直到他手裏的飲料瓶發出清脆的玻璃碰撞聲，周斯岷也拿著一瓶飲料和他一起坐下來。鹿星河問：“你買好了？你是第一次買便利店嗎？”
“怎麽會。”周斯岷無奈：“我也是在這個世界生活的。”
鹿星河好奇：“那你買過什麽？”
周斯岷沒回答這個問題，而是問：“剛才看你不高興，在想什麽？”
“沒什麽，就是想我爺爺了。”
鹿星河說：“我想起小時候家裏也養了狗，爺爺騎著小三輪帶我遛狗，那天我可高興了。後來我有樣學樣，打算騎著摩托車遛狗，我摔得比狗狠。”
周斯岷：……
那你還挺皮的。
周斯岷沒有這種童年回憶，陪著鹿星河安靜坐了一會。兩個空的飲料瓶並排放在桌上，吸管分別在不同的朝向。
風一吹，變成了同向。
鹿星河說：“走吧，給大少爺的普通人生活體驗卡再續一個新項目。”
周斯岷幾不可察地輕笑了一下。
鹿星河帶他沿著小區門口的這條街逛了起來，直到在一家超市門口停下，“走吧，這個季超市的服裝區剛好打折。”
不僅打折，而且還買一送一。
鹿星河買了兩套睡衣。
他大度表示：“既然這樣，這套大的就當送你了！”
周斯岷失笑：“那謝謝你了。”
鹿星河眉眼彎彎：“不客氣。”
九十九兩件睡衣，屬於是他們倆和商家三贏的局面。
“好了。”鹿星河給這次購物了落下句點：“回家了！”
這話有點耳熟，今天第二次說了。
到了家裏，鹿星河先發制人：“我的床才一米八，睡不下兩個人！”
周斯岷：“你的沙發更小。”
他怎麽不按常理出牌啊？
周斯岷輕笑，不再逗他：“嗯，我睡沙發。”
鹿星河看了看自己的小沙發，指揮人：“你躺上去看看？”
周斯岷不明就裏，不理解，但是照做。他按照鹿星河的指揮，橫躺下來，剛好夠放半個身子。
鹿星河一臉難堪。
周斯岷大概是意識到了什麽，把腿往裏縮了一下。
鹿星河：……
他有點貼心，但是下次還是不用了。
鹿星河在心裏嘆氣，決定結束這個尷尬的場面：“你先洗漱吧，我帶你過去。”
衛生間就在主臥旁邊。
周斯岷給自己買的生活用品挺齊全的，甚至還有浴室用的拖鞋。鹿星河發現自己沒什麽好給人拿的，就說了一句：“除了個人物品，其他隨便用。”
說完這一句，他也就離開了。
鹿星河回到客廳把茶幾上的劇本和筆記本收了起來，躺到沙發上刷了刷工作群，發現沒有什麽新消息，又慣例刷了一波朋友圈，看看有沒有劇組招演員。
他現在這個咖位，可不能只等著經紀人給他餵飯，自己也得多關註。
時間在尋找工作機會中很快過去，鹿星河看到了一個熱門綜藝招助理MC，要求表演科班出身，有過三年以上影視表演經驗。
鹿星河按照朋友圈看到的聯系方式發了好友請求，對方秒過。兩人聊了幾句之後，鹿星河發了自己的簡歷。
對方回了收到，然後讓他等消息。
鹿星河對這種事已經習慣了，反正隨手一發，有結果是好事，沒結果也不損失什麽。如果有好消息，節目組會聯系他的經紀人。
鹿星河又隨手刷了幾個朋友圈，沒什麽新的收獲。
他的手機剛放下，周斯岷穿著買一送一的睡衣和室內拖鞋出來了。鹿星河倒吸一口涼氣，這個人脫下西裝，怎麽變成純情男大了？
順毛的樣子看著也太男友風了，哪怕穿著寬松的睡衣，也能看出來身材好。周斯岷拿著毛巾隨意擦了一把頭發，擡手的時候睡衣下擺被拎起來，剛好露出一截腹肌。
一看就知道給健身房教練刷了不少業績。
鹿星河看了一眼，又看了一眼，等周斯岷註意到他視線，欲蓋彌彰地說：“你睡衣好像買得有點短了。”
周斯岷擦頭發的動作頓了一下，鹿星河迅速地從電視櫃下面的抽屜裏找出了吹風機給他，“別擦了，吹一下吧。”
周斯岷：“？”
鹿星河怕人反應過來什麽，飛快地說：“你洗完了對吧，我去洗了。”
鹿星河先拿冷水洗了把臉，冷靜了一下才開始脫衣服，剛撩起半件T恤，他就不受控制地想起某個人漂亮的腹肌。
不就是腹肌嘛！
他又不是沒有！只不過還沒那麽漂亮！
他練就是了！
明天開始就把這件事提上日程！
男明星就是要穿衣顯瘦，脫衣有肉！這樣才敬業！
他堅定地搖了搖頭，把不合時宜的想法通通甩出去。他只是羨慕別人的腹肌而已，才不是變態！
絕對不是的！
洗完澡，鹿星河很順地回到了臥室。
他舒服地躺到床上，隨手拎起一個劇本來看。這是他保持的習慣，劇本也得多看看，才能維持挑選劇本的能力。
任何一個演員要出頭，都必須要有一個好劇本。
世界上最令人悲傷的事情莫過於，好劇本給你了，而你拱手讓人。
鹿星河床頭擺著很多好的劇本，今天看得是一個探案劇，一時看入了迷，回過神來頭發已經半幹了。
他放下劇本，拿起杯子去倒水喝。
可是怎麽總覺得他有什麽事情忘記了呢？
下一秒。
鹿星河打開臥室門，看到客廳沙發上蜷縮著的身影。
他真該死啊。
周斯岷甚至連個薄毯都沒有。
鹿星河趕緊放下水杯，去拿了個小毯子給人蓋上。他悄悄靠近，手裏的毛毯怎麽也蓋不下去。他可真是作孽啊，日薪兩百萬，竟然還虐待雇主親兒子。
周斯岷睡到他的小沙發上，長腿幾乎得疊起來。
鹿星河閉著眼睛，張開毛毯，讓它自由落下。
主打一個眼不見為凈。
可惜毛毯有它自己的想法，從周斯岷的身上經過，落到了地毯上。
鹿星河：……
鹿星河一睜眼，就想起周斯岷洗漱前跟他說的話。
“別緊張，我睡沙發。”
“雖然我剛出過車禍，醫生也叮囑了要好好修養，但是你不用有壓力。”
鹿星河又閉上眼，又睜開。
雖然他知道這是周斯岷故意跟他玩套路，故意在激起他的愧疚感，好有心機的一招以退為進，但是周斯岷成功了！
他拍了拍周斯岷，“起來吧，別在這睡。”
周斯岷慢慢睜開眼，伸了一下腿，沒伸直，差點跟沙發幹起來。周斯岷把腿放下來，狀似有些為難：“換你來睡這裏，腿也伸不直。”
鹿星河理所當然：“我當然也一起睡床！”
話剛說出口，面對周斯岷的眼神，鹿星河立刻給自己加戲，轉身拿著杯子倒水喝，留給周斯岷一個“害羞”的背影。
周斯岷似乎輕笑了一下。
因為夜晚很安靜，這個笑聲幾乎完整地落入了鹿星河耳中。
鹿星河：“！！！”
到底是誰說這個男人隨隨便便灌點迷魂湯就好了？
您看他像嗎！！
鹿星河頓覺自己被欺騙，他放下水杯，轉身問道：“你剛才是不是根本沒睡著？”
周斯瑉一臉無辜地看著他。
鹿星河被噎得仿佛吃了半斤地瓜，轉身又喝了半杯涼水。他一個豪門總裁為什麽脫下西裝會變得這麽無害，這簡直是故意讓他的良心受煎熬！
周斯瑉撿起地上的小毛毯，疊好放回沙發上，貼心邀請：“我們現在去睡嗎？”
鹿星河默念一遍兩百萬：“睡！”
鹿星河跟人進房間，他剛才正在看的劇本隨手放在床上，周斯瑉自覺地選擇睡在另一邊，拉開被子躺了進去。
周斯瑉躺好了看向鹿星河，見人站在原地不動，還往床邊沿挪了一點。
鹿星河：“。”
這該死的奇怪的心情。
鹿星河臨睡前還沒忘記自己的人設，強調了一下：“你別誤會，我只是好心”
“你只是比較善良，不人心我剛出車禍第二天就睡在空無一人的客廳。”周斯岷的聲音帶了些磁性：“星河，你真好。”
誰讓你發好人卡了啊？
鹿星河控場不成，氣急敗壞地“啪”地一下關了燈，然後摸黑上了床。
周斯岷很貼心，還替他掀開了被子。鹿星河敏銳地感覺到對方的靠近，兩人的洗浴用品是同一種味道，混雜在一起，平添了一種說不出的親密感。
鹿星河自己搶過被子一角，“我自己來。”
平躺下來，鹿星河摒除雜念，打定主意絕不開口說話，只要不說話就跟一個人睡是一樣的！
鹿星河趕緊閉上眼睛，命令自己立刻睡著。
可事實卻是，今天躺在床上時感受到的重量與往日完全不同，他的身邊有另一個人這件事，實在很難不察覺。
身旁這個人對他說：“星河，晚安。”
鹿星河猶豫了一下，也說：“晚安。”
周斯瑉依舊睡在床邊沿，鹿星河拉著被子說：“你可以睡過來一點點。”
周斯瑉往裏挪了一點。
鹿星河感覺了一下，兩個人的距離還算合適，重新閉眼入睡。
下一秒，窗外想起了雷聲。
鹿星河的腦海裏瞬間出現了剛才看過的劇本裏的情節，這根本不是簡單的探案劇，分明是都市恐怖故事！
什麽雷雨交加的夜晚，破舊的筒子樓，暗無天日的小黑屋。
鹿星河重新睜開眼，伸手不見五指。
不是吧？
他當初到底是為什麽要買遮光效果這麽好的窗簾啊！
鹿星河閉上眼是月黑風高殺人夜，睜開眼是伸手不見五指的夜晚，耳邊還伴有陣陣雷鳴聲。雷聲一響他腦海裏的小電影就捅死一個人，一聲雷一個，一聲接一聲，一個接一個。
困意消失得無影無蹤，是一點也睡不著了。
鹿星河“啪嗒”一下開了燈，目光梭巡四周，確認過門窗緊閉才放心。他看向窗戶的視線收回來，剛好撞見周斯岷詢問的目光。
鹿星河一臉驚魂未定的表情還沒收起來，他剛要開口解釋，窗外響起一陣新的雷聲。
鹿星河磕巴了一下說：“下，雨了我擔心沒關窗。”
周斯岷已經起身，伸手捂住了鹿星河的耳朵。雷聲被隔絕後，鹿星河看到對方嘴唇動了動，好像在說“別怕”。
鹿星河非常感謝這突如其來的安全感，可這個姿勢時間一長，氛圍就會變得很奇怪。他反應過來後趕緊推開對方的手臂。
鹿星河跟人解釋：“我沒有害怕，我只是要去上廁所。”
他邊說邊往外挪，一時沒控制好力度，半個身子掉下床，另外一半在周斯岷試圖拉他的時候，主動掉了下去。
鹿星河憑借在這一秒鐘之間，努力調整好姿勢，單手撐著床沿，俯身而起。他盡力淡然地，四肢不協調地轉身，三步並著兩步快速出去。
太丟人了吧！！！
鹿星河到了衛生間，一屁股坐下。
他心情覆雜。
他嘆氣，這都叫什麽事兒啊！
等等，
他為什麽真的要來衛生間？
鹿星河站起來，洗了洗手，打算離開。他的手握住門把手的那一刻，衛生間的燈突然滅了。
腦海裏的小電影再次開始播放！
鹿星河再次崩潰，你們小電影都不需要龍標的嗎！沒有上映許可怎麽能亂播放！
他用力往下一按，拉開了衛生間的門。
一室黑暗中，只亮起了一點點光，周斯岷剛好舉著手機，從主臥走出來。
鹿星河這一刻心情很難描述，但有一點是肯定的，他確實因為周斯岷的存在感覺到了安心。周斯岷往前走了兩步，替鹿星河把路照亮：“進來吧。”
鹿星河幾步走過去，“謝謝。”
兩個人以很近的距離，回到房間。鹿星河乖巧地坐回到床上，周斯岷問他：“你家電表在哪裏？”
鹿星河不知道。
鹿星河猜測：“可能在門口？”
周斯岷拿手機照了照，拿起放在床頭櫃的另一個手機時，一眼掃到了鹿星河剛看過的劇本。
類型：都市恐怖懸疑
周斯岷拿起手機塞到鹿星河手裏，解釋：“可能是跳閘了，我去看一下。”
鹿星河握著手機，鎮定地說：“嗯。”
周斯岷在玄關上方的櫃子裏找到了電表，很快處理好狀況。鹿星河幾乎剛開始覺得害怕，燈就已經亮了。
周斯岷回房間的時候拿手機看了一眼天氣預報，這雷雨估計還得持續一兩個小時。
他皺了皺眉，轉身拿起玄關處的鑰匙和傘出門。
十五分鐘後，
鹿星河終於等到周斯岷回房間。
他故作淡定地說，“沒想到霸道總裁居然會修電表，你看起來不太需要這種技能……”
周斯岷邊聽他，邊拆手裏的包裝，俯下身，替鹿星河戴上了耳塞。
一下子把喋喋不休的人給禁言了。
大概是霸總自帶特殊buff，耳塞還有特殊的靜音效果。
“能聽見嗎？”
周斯岷試著說話，他看著鹿星河茫然的表情說：“其實我騙你了，我從前沒去過便利店，但第二次去是幫你買耳塞。”
周斯岷因為路上走得急，渾身還帶著些剛從雨中經過的濕漉感。
鹿星河半響才開口：“你剛才下樓幫我買的？”
周斯岷點了點頭，把拆開的包裝袋扔進垃圾桶，“睡吧，很晚了。”
鹿星河：？
他說什麽呢？聽不見！
不過這耳塞質量可真好。
鹿星河感受了一下安靜的新世界，由衷地說：“謝謝你。”
緊接著，他強調：“不過我真的不害怕打雷。”
周斯岷笑著點頭。
鹿星河放松表情，安穩地躺下，快速調整好入睡的姿勢。鹿星河閉著眼嘟囔：“別忘記關燈。”
周斯岷看得都心軟。
這人還挺好哄的。
到了後半夜，周斯岷忽然感覺到自己心口一沈，猛地驚醒。
他睜開眼往胸口摸了摸，什麽都沒有。
他的身旁有淺淺的呼吸聲，只是兩個人似乎都往中間挪了一些，距離靠得很近。周斯岷正要勾起嘴角，當即就感受到了在黑夜中兩眼一黑是什麽感覺。
鹿星河手臂舉起，結結實實給了他胸口一拳。
周斯岷：……
其實他睡沙發至少挺安全的呢。
周斯岷輕輕握住人的手，給他放回去，平靜不過兩秒鐘，鹿星河擡腿一踹，給人踹到了床邊沿，搖搖欲墜。
鹿星河一腳不夠，還要再踹一腳。周斯岷慌忙之中，握住了踹過來的腳踝，在人反應過來之前趕緊松開。
這下他整個人徹底掉了下去。
還挺公平的，兩個人一人掉一邊。
鹿星河大概也察覺到了哪裏不對勁，又翻騰了一下，睜開了眼睛。周斯岷剛爬上床，又被他猛地撞了一下頭。
聲音清脆，可惜只有一個人聽見。
周斯岷哭笑不得地越過人摸索到開關，把燈打開了。
鹿星河睡得迷迷糊糊，揉著腦袋問：“你怎麽從地上爬上來？”
他說著還摘掉了一邊的耳塞，探著頭。
周斯岷：“可能睡得太舒服了，我下床活動一下。”
鹿星河真心實意道：“你好特別。”
周斯岷：……
鹿星河困得不行，重新躺下的時候說：“我剛做了個夢，赤手空拳擊退壞人，一拳倒一個，最後的大boss我直接擡腳踹，特別帥。”
周斯岷可算是明白自己剛才是怎麽被打的了，罪魁禍首卻偏偏什麽都不知道。
鹿星河說著話把耳塞帶了回去，“我繼續夢了，你活動完也趕緊睡。”
周斯岷聽得無語，這種話他也信？
周斯岷坐在床邊看著重新入睡的人，鹿星河睡著的樣子很沈靜，看著乖得很，一點也看不出來會隨便打人。
下一秒，他就看見鹿星河在睡夢中踢了一腳被子，露出了腳踝。他的腳踝很細。
兩分鐘前，某個人曾經把這只腳踝握在了手裏。
周斯岷往那個方向盯了超過三秒鐘。
周斯岷楞神期間，睡夢中的人囈語：“怎麽還不睡，快關燈。”
周斯岷：……
他真該死啊。
他滿腦子都在想些什麽黃色廢料，趕緊刪除刪除刪除！
周斯岷重新躺下。
一閉上眼，就有這樣一個問題困擾著他。
他剛才握住人的腳踝，究竟是故意的還是不小心的？
這一夜，註定有人無法安然入睡，只是痛苦從一個人轉移到了另一個人。
周斯岷聽著身旁的人清淺的呼吸聲，嘆息過後後，十分認命地去客廳睡沙發。他這一晚上，究竟在折騰什麽呢？
周斯岷在沒有開空調的客廳坐下，小沙發上傳來柔軟的觸感，是他睡前疊好的小毛毯。
可見上帝會平等地給每個人開一扇窗。
雖然他睡不了床，但還有小毛毯，誰能說不貼心呢。
第二天一早，鹿星河盯著亂糟糟的頭發醒來，坐起來的時候眼睛還是閉著的，他在原地醒了醒神，順手掏出了戴了一晚上的耳塞。
耳塞？
等等，周斯岷給他買的耳塞！
那他人呢？
鹿星河回頭看了一臉，伸手一模，被窩都涼了。他滿腦袋疑惑地下床，出了門，客廳裏沙發上還是好好放著那塊疊好的毛毯。
霸道總裁他自己落跑了？鹿星河搖了搖頭，打著呵欠轉身。
剛好衛生間的門被打開，周斯岷剛洗完冷水澡，渾身帶著水汽，頭發還是順毛的。原來男大變身期不是夜晚限定嗎？
鹿星河剛好跟人撞見，楞了楞。
周斯岷是有一些霸總的刻板印象在的，哪怕內心驚濤駭浪表面還是和風細雨：“你醒了？”
這到底是誰家啊？
鹿星河點頭，故意找茬：“你為什麽不穿上衣？”
周斯岷似乎笑了笑，回答他：“在等我助理上班了給我送衣服。”
鹿星河立刻跑偏：“你們霸總是不是都有一個全能的助理？”
周斯岷評價：“確實不太會出錯。”
鹿星河另一個關註點：“你居然還等助理睡醒了上班，不會半夜搖人？”
周斯岷：“那他會用勞動法制裁我。”
鹿星河被噎了一下，霸總文一般都是無法無天的。他只能評價：“那你在霸總界已經是很良心的老板了，畢竟你明明可以在大清早就給他打電話，要求他在半小時內出現在樓下接你上班。”
周斯岷：“然後等他在上班路上跟我同歸於盡？”
鹿星河：“那多不值當，換個老板就行。”
周斯岷：……
他還挺會為人著想的呢。
上班時間剛到，周斯岷的萬能助理白葛準時出現。一起出現的還有周斯岷的西裝、眼鏡，還有兩個人的早餐。
鹿星河感動：“你助理好貼心。”
周斯岷失笑，白助理推了推眼鏡：“鹿先生客氣了。”
鹿星河驚訝：“你認識我？”
白葛看了周斯岷一眼，十分懂事地說：“您是我老板的初戀，因不明原因被迫分開，很為兩位的愛情感到遺憾。”
鹿星河：
救命啊。
他們都是play的一環嗎？
白葛說完，十分恭敬道：“周董，我先去把車開到門口。”
周斯岷點頭，助理立刻微笑著消失。
鹿星河嘆為觀止，他看著人說：“你助理自己不吃飯？”
他話音剛落，白葛的腳步好像變得更匆忙一些。誰一大早想跟老板吃飯啊？
鹿星河的註意力很快到餐桌上，他拎起一根油條，“你嘗嘗這個，油條裹糍粑？樓下早餐攤的創意菜。”
“你助理眼光獨到，精準找到了樓下最好吃的早餐店。”
周斯岷：……
這一大早上可真熱鬧啊。
吃著早餐，鹿星河感嘆：“沒想到和霸總一起吃早餐是這種體驗，豆漿都可以甜的鹹的各來一碗。”
周斯岷雖然不想讓鹿星河把話掉地上，但是他仿佛已經猜到鹿星河下一句話會說什麽了。
鹿星河喝著豆漿說：“我還以為你們商業精英只喝美式咖啡的。”
周斯岷：……
他果然一點也沒猜錯。
周斯岷拎起助理給他裝好的衣服去換，鹿星河隔著過道開了電視當背景音放，醞釀著下一場戲。他和周斯岷重逢後的第一次分別，一定不能透露出下班的喜悅：）
鹿星河努力壓下嘴角，這時候千萬不能笑！
周斯岷很快換好了衣服出來，換了皮膚就像了換一個人。男大體驗卡到此結束，周斯岷又變成了分分鐘幾千萬上下的樣子。
周斯岷回到餐桌前，見人已經吃完了就開始收拾。鹿星河求生欲上線：“這不合適吧？”
周斯岷已經差不多能摸到點鹿星河的說話之道，他反問：“我沒帶一個家政阿姨上門打掃房間，你很不滿意？”
那他哪裏敢啊。
鹿星河站起來幫忙，把垃圾都收到最大的袋子裏。
周斯岷拎過來，打算出門的時候順手帶下樓。
鹿星河見狀就問：“這是不是你第一次自己扔垃圾？”
周斯岷：……
沒完了是吧？
下一秒，鹿星河緊急入戲。他的眼神倏地收斂，看著人又好像沒有看，只是無意識地扣了一下手指。
周斯岷見人忽然不說話，主動解釋：“今天要參加的會議半個月前就定下了，不能臨時取消。”
鹿星河震驚地看人一眼，這霸道總裁不會真的是戀愛腦吧？他當即調整表演風格：“你是不是以為我不高興，我沒有啊，哈哈。”
周斯岷依舊還是那麽貼心：“嗯，你只是心疼我車禍不到一個月就要去工作。”
鹿星河：“。”
求求你快收了神通吧！
鹿星河拿出手機，打開某社交平臺。他充滿真誠：“我們加個好友吧？一直用發短信……”
周斯岷挑眉：“你終於想起來了？”
鹿星河：“……挺費錢的。”
兩個人互相沈默。鹿星河說：“要不我掃你？”
周斯岷遞手機給他。
鹿星河隨手一掃碼，當即呼吸一窒。周斯岷怎麽會在他的黑名單裏！
鹿星河把人拉出來一看。
備註是——
“小王推薦，聽說是想睡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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文案：
周濟正經表演科班畢業，參加過男團選秀，錄過幾十檔綜藝，內娛查無此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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偏偏兩個人被綁定到一起錄戀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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節目快結束時，周濟哄大少爺業務已經十分熟練，最後一期還收獲了大少爺的告白短信。
周濟直接刪了短信，頭也不回地去新劇組拍戲。
戀綜收官後，周濟新劇爆火。
周濟本人演技出圈，直接空降熱度第一，全平臺霸榜。劇播完了，人還在熱搜上。
最初嘴硬說只粉角色不粉真人的網友被圈得死死的。
[這演技這身材這顏值，這潑天富貴他值得！]
[……變天了，如今竟然是江司嶼那個不爭氣的東西不配了]
[當初傳言周濟得罪了大少爺會被封殺，也就是半個月之前的事！]
半個月前。
大少爺抱著一大束玫瑰花傻等，發出的告白短信一點回應都沒有。他不信自己被拒絕，第二天醒來嘴還是硬的。
大少爺下定決心要忘記要報覆要不擇手段。
可見了面，只要對方給他個好臉色，他就還是想要這個人。
不管要什麽頂級資源，大制作影視劇還是品牌代言，他統統都可以替人找來。
可周濟態度平平，他現在已經不缺那些東西了，當然也就沒必要再哄著大少爺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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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四章（修）
第二天，鹿星河一大早跟劇組一起從影視城出發去下一個取景地。他要開始拍這部劇的校園部分，主要是為拍趙楠林和女主分手前後的戲份。
畢竟分手那一場戲實在畢業典禮當天。
這在學術圈也是比較炸裂的。
這一天的戲是在學校食堂拍攝，趙楠林和女主的一個吵架戲。男主剛好在另一桌，註意到了女主，並且對在公共場所吵架的女主印象很不好。
鹿星河到現場的時候，拍攝現場已經布置得差不多了。他左手劇本，右手保溫杯，自覺站到一邊候場。
鄭巷見他過來，跟人打招呼：“hi！”
鹿星河奇怪：“這場有你嗎？”
鄭巷給他看了看新劇本，“現在有了。”
鹿星河：6
鹿星河以為自己見怪不怪了，依舊還是會感到震驚。鹿星河問：“什麽時候有的新劇本？”
下一秒，
工作人員遞了新劇本過來。
鹿星河：6
鹿星河在心裏嘆氣，立刻開始著手準備新劇本。
不知不覺，鹿星河已經很熟悉這種狀況了。
真的會笑：）
更換取景地之後地好處是，鹿星河不用再住酒店了，新取景地就在G市地一所高校，他可以每天收工後回家。
當天戲份拍攝完成後，鹿星河拎著行李箱回去。
雖然是回自己家，但是鹿星河很緊張。
因為周斯岷要來接他。
他們兩個人已經有快二十天沒見面。如果是真情侶，還能說一句小別勝新婚。他們連假情侶都還不是，充其量只是假的久別重逢的白月光。
據說從前分得還很難看。
鹿星河看著那輛車慢慢靠近，周斯岷下車幫他放好行李，兩個人一起上車。鹿星河倒是沒覺得陌生，他等坐下後對人說：“謝謝你來接我。”
周斯岷像是習慣了他的客套，有些無奈。
鹿星河很快地低下頭。
他覺得自己的心情很怪異，直到周斯岷又在他手心塞了一顆糖。周斯岷說：“獎勵你，主動告訴我會回來。”
鹿星河：“……”
真的好怪。
這樣子好像是他們真的快要談戀愛了一樣！
取景地的大學距離鹿星河家並不遠，不到二十分鐘就到了目的地。等他們下車後，司機愉快地搖下了車窗：“周董，那我就下班了！”
司機飛快地和兩人道別。
下班不積極，腦子有問題。
鹿星河：……
他也想下班。
日薪兩百萬，果然不好賺。
周斯岷雲淡風輕的，像是一點也不是有備而來：“看來，今晚只能你收留我了。”
他怎麽可以這樣說！鹿星河試圖阻止：“我公寓很小的，你肯定不習慣！”
周斯岷：“沒關系，只要和你在一起。”
鹿星河：“我睡覺打呼嚕！”
周斯岷似乎沒想到這一層，少頃才道：“你要和我一起睡？”
鹿星河哽住。
誰來救救他啊！
周斯岷仿佛已經打定主意，甚至都不催促，等著鹿星河平覆心情。鹿星河對於這份貼心感到欲哭無淚，急得不行。
周斯岷看著人慌亂的樣子，卻也沒忘了穩穩地撐著傘。
兩個人在傘下對視，周斯岷說：“我想帶你去我那裏，可又怕你覺得太突然，所以換我來適應你。”
鹿星河：……
他是怕我逃跑吧！
而且他怎麽能突然說情話，這不是作弊嗎！
周斯岷望著他的眼神，是在看失而覆得的珍寶，深情得讓人沈溺其中。這個眼神裏，甚至還有一些懇求的意味。
鹿星河仿佛受了蠱惑：“好吧。”
得到肯定的答案，周斯岷勾了勾唇角，依舊耐心十足。鹿星河豁出去了：“走，回家了。”
兩個人到了公寓門前。
鹿星河心情覆雜，真沒想到他給人當白月光，居然還當到自己家裏來了！不過當下並沒有多少時間給他感慨，他按密碼開了門。
周斯岷不僅是客人，還是讓他能日薪兩百萬的大金主，鹿星河十分大度地拿出了自己在上個促銷季買的新拖鞋。
鹿星河強調：“這是全新的。”
周斯岷的關註點：“嗯，和你的一樣。”
因為買一送一。
鹿星河為了維持白月光的人設，沒有把這句話說出口，差點憋成內傷。買一送一，多重要啊！
鹿星河帶人參觀了一下自己家，其實一眼就能看到頭。
進門左轉是廚房，往前是客餐廳，客廳的再往裏衣帽間和主臥。鹿星河看著自己的房間，陷入沈默。
他的小公寓真的沒有客臥，容納不下第二個人睡！
周斯岷也陷入深思，沈吟幾秒後說：“看來我們從前還沒有發展到同居的階段。”
否則他們倆的家裏不可能都一點痕跡也沒有。
鹿星河：
他是不是該覺得慶幸：）
鹿星河再次確認：“你不會真的想住在這裏吧？”
周斯岷沒有立即否認。
鹿星河崩潰，這裏沒有你的換洗衣物，要不再考慮考慮呢？”
這時初戀白月光的人設突然就很有用處了，鹿星河急中生智：“周斯瑉，我沒有做好重新開始的準備。”
他說著，還露出一個傷心至極的表情。
真是作孽啊。
戲劇學院的老師一定不知道他教的表演技巧會被這麽用。
周斯岷低頭：“是我考慮不周。”
鹿星河一時不知道該說什麽，豪門大少爺都認錯了，他還能說什麽。更何況，眼前這個人是因為經歷過車禍，才導致記憶出了問題。
要不然，也不會把他當成是白月光。
他也就沒機會得到這份日薪兩百萬的工作。
鹿星河深吸一口氣，穩住人設安慰對方：“只是因為突然見面，我們都沒有心理準備。”
周斯岷眸中有一閃而過的落寞。
他不知道自己究竟錯過了什麽才導致鹿星河對他的態度一點也不親近，鹿星河是在跟他生氣嗎？
可是為什麽？
鹿星河不想讓氣氛僵持下去，可他家裏沒有什麽可以開展的娛樂活動，他指著客廳說：“你要不看會電視？”
周斯岷問：“那你呢？”
鹿星河說：“給咱倆點個外賣當晚飯。”
鹿星河說完又想起自己在扮演白月光，雖然白月光通常不落凡塵，按理來說會做飯應該不是必備技能，但是萬一呢？
鹿星河話到嘴邊，又補了一句：“還是說我應該會做飯？”
周斯岷搖頭，他沒有這種印象。
鹿星河高興了，“那我就看著點了！”
他都日薪兩百萬了，當然是只點貴的，不點對的！
點好了外賣，鹿星河打開電視，邊看邊等外賣。
鹿星河熱情邀請：“你別站著，坐會吧！”
話一出口，不到半分鐘鹿星河就後悔了。
鹿星河的小沙發平時一個人坐還挺寬敞的，可平白無故要加一個比他更加高大的男人，頓時就變得捉襟見肘起來。
因為空間擁擠，兩個人坐下後挨得特別近。
甚至大腿都快要互相交貼。
鹿星河在心裏狂喊救命，表面還要裝作不在意。為了不讓這種尷尬的氣氛蔓延，他主動活躍氣氛：“我還以為你們霸總都會把五星級廚師叫到家裏來，活魚現殺哦不對，現場處理空運來的海鮮。”
周斯岷默了一秒，“你家裏太小了，廚師施展不開。”
周斯岷好像是真的在考慮可行性，但很快又否定：“而且也沒有停機坪。”
鹿星河：
打擾了，是他見識短淺了。
他忘了眼前這個男人是真的有財力做這種事。
周斯岷道：“如果你想要的話……”
周斯岷趕緊罷手：“不用不用！”
您真是太客氣了。
鹿星河趕緊拒絕，他今天買的烤魚套餐就很好吃，平時還不輕易點呢！
點都點了，可不能浪費！
鹿星河不亂說話了，拿起遙控器換臺。他視線盯著電視屏幕，沒註意到周斯岷看向了擺在茶幾上的筆記本。
鹿星河習慣把自己演的每個角色都記錄下來。
筆記本旁邊，擺著鹿星河收到的劇本，打印出來只有薄薄幾頁。
周斯岷沒有動筆記本，而是拿起了一旁的劇本。
周斯岷翻過一頁，鹿星河才註意到，他一時竟然感到有些窘迫。周斯岷看起來像是那種分分鐘幾千萬上下的人設，看到的財報估計都得拿億做單位，可現在竟然在看他的劇本。
不是什麽大制作不說，甚至還是分賬劇。
更別說他演的角色還是純純工具人。
鹿星河想把劇本拿過來，可一時不敢動作。電視裏播著吱哇亂叫的恐怖綜藝，屋外的雨打著窗戶，周斯岷看劇本的樣子卻很認真。
鹿星河也不知道自己怎麽回事，面對這個人總是不出什麽底氣。
周斯岷很快註意到鹿星河，他把劇本放下，“抱歉，擅自動了你的東西。我只是，想多了解你一些。”
他的歉意聽起來很誠懇。
鹿星河生不出氣，“沒關系，你沒看我的筆記本。”
周斯岷把劇本放回去，並沒有說什麽。可鹿星河無端就覺得，周斯岷一定能看出來這劇本毫無邏輯，生拉硬湊。
鹿星河主動說：“這兩個劇本都是我在爭取的角色。”
周斯岷也不對角色作評價，可他肯定鹿星河本人。周斯岷說：“你很認真，一定能爭取到。”
鹿星河聽他這麽說差點哭出來，“嗯！”
鹿星河不是很矯情的人，也不喜歡把努力掛嘴邊。可他最近半年多資源直線下降，很多沒人願意演的垃圾角色，他也得用盡全力去爭取。
甚至連他的經紀人，都不讚同他這樣。
可是他哪裏有挑選的餘地，不管什麽角色，他演了至少還能有機會。
這還是第一次，有人正面肯定他的努力。
尤其是在他籍籍無名的這個時候。
鹿星河不能真的哭出來，他扭過頭，轉移話題：“外賣怎麽還沒到？我看看在線地圖，不知道到哪裏了？”
周斯岷“嗯”了一聲，像是沒看出鹿星河情緒裏的不對勁。
他表面不動聲色，其實已經記下了兩個劇本的名字，打算讓人查一查這兩個影視項目。
鹿星河低頭從沙發縫裏掏出掉進去的手機，剛拿起來就彈出一條新消息。
來自他的一號金主。
“兒媳婦”
“我和老姐妹飛港城血拼了，我家斯岷就交給你照顧了”
“回來帶漂亮包包獎勵你”
鹿星河：……
這個女人她真的好入戲。
不過轉念想想那兩百萬日薪，鹿星河的內心滿是虔誠：“交給我，您放心！”
鹿星河按著手機屏幕打字的時候，對著手機眉飛色舞，畢竟日薪兩百萬，誰想到都得高興得咧開嘴。
相比之下，周斯瑉就很受冷落了。
周斯瑉很久沒有過這種失去掌控的感覺，現在因為一場失憶，好像有什麽在逐漸瓦解和失控。他審視著當下，冷聲問：“你在跟誰聯系？”
鹿星河：……
你媽。
這就是霸總的控制欲嗎？
來之前也沒說還要處理婆媳關系啊。
鹿星河聽出周斯瑉情緒不好，下意識順毛哄：“聊完了，你別不高興。”
周斯瑉看鹿星河果斷地把手機放下，乖乖地看著他。他心裏頓時愧疚，他是這麽不講道理的人嗎？這不是欺負乖小孩麽，他真該死啊。
周斯瑉解釋：“我不是不讓你跟其他人聯系的意思。”
鹿星河順嘴接過話頭，表示理解：“我知道，你只是不會愛。”
霸總的通病，劇本裏都這麽寫。
周斯瑉：……
這麽一說，他更該死了。
“別自卑。”鹿星河繼續順毛，羞澀一笑：“我也不會。”
只拍過愛情戲，沒有真的談過戀愛。
周斯瑉認真思量：“這就是我們分手的原因？”
鹿星河睜大了眼睛，還能這麽聯想？他懵懂地點頭，你說是就是吧，畢竟你媽花錢了。
周斯瑉似乎有些失落：“你應該已經知道我因為車禍失憶了。。”
鹿星河又點頭。
周斯瑉似乎很歉疚：“我們之間從前發生過什麽，我都不記得了。”
“對不起。”
“沒關系。”鹿星河順嘴就接了這一句，說完又覺得後悔，他這個假的白月光總是露出馬腳，他這時候應該很沈默才對。
鹿星河立刻閉嘴不說話了。
剩下的，就交給周斯瑉的想象了。
周斯瑉果然就想偏了，他把鹿星河的欲言又止看在眼裏，心裏莫名升起一些慌張：“我從前欺負你了嗎？”
鹿星河震驚，你還想欺負人嗎？
周斯瑉緊接著說：“你看著挺好欺負的。”
鹿星河不解：“何出此言？”
周斯瑉想起剛才看的到劇本，直言不諱：“如果我們正常戀愛，你現在不會住在這種地方。”
鹿星河：“。”
這地方怎麽了！
這個小區不僅治安好，而且附近有超市，上樓有電梯，地下有停車位，出門還有地鐵很方便的！
鹿星河動了動手指摳沙發，試圖反擊：“你剛才還說想要住在這裏呢。”
周斯瑉含混地“嗯”了一聲，又無端認真起來：“因為你在，就哪裏都好。”
因為距離很近，鹿星河甚至能看清對方瞳孔的顏色，看起來比黑色要淺一些，顯得溫柔又好看。周斯瑉的氣場還是那麽強大，可深情卻還是清晰可見。
鹿星河有些不自在地往後退了一下，這時候剛好外賣電話打過來。他開門取了餐，擺到餐桌上。
鹿星河叫人吃飯，兩個人在餐桌前對坐。
這頓外賣在他們眼裏迥然不同。
鹿星河：烤魚套餐雙人份，還有水果送，豪華！
周斯瑉：他真該死啊。
周斯瑉的餐桌上從來沒出現過半成品，鹿星河竟然吃得還挺開心的。鹿星河從前跟他談戀愛，什麽也沒得到嗎？
到底是鹿星河太容易滿足，還是他太摳門？
周斯瑉一時陷入了沈思。
他無論如何都想不出自己這樣對待戀人的理由，哪怕是分手了，分手費都不給嗎？他真是太丟人了。
周斯瑉這一頓飯吃得食之無味，心力交瘁。
鹿星河快快樂樂，吃了雙份水果。這霸總可以，有水果他是真的讓給我吃啊！
吃完飯，兩個人一起收拾。
鹿星河看到窗外雨停了，靈機一動：“不如我們下樓丟垃圾，還能順便消消食。”
誰說逛著逛著，不會逛到地下車庫呢？
下了電梯，到了室外。雨果然停了，下過雨的空氣裏依舊帶著潮濕，還有一些難得的青草香味。
鹿星河趁機表揚：“你別看這個公寓面積小，但是綠化還是不錯的！”
周斯瑉：“草是長了挺多的。”
鹿星河指了指前方：“往前面走就是了。”
鹿星河下樓時候穿著拖鞋，帶著下樓遛彎的松弛感，路過人遛狗都要多看幾眼。鹿星河看樂了還跟周斯瑉介紹：“李大爺家的阿拉斯加看上了王大娘家的金毛，可是王大爺不同意，李大爺求愛不成，就也養了一條金毛。”
鹿星河嘆息：“動物世界有它們的宛宛類卿。”
周斯瑉：……
鹿星河繼續說：“李大爺現在天天溜金毛，就喜歡看王大爺看不慣但又幹不掉他的樣子。”
鹿星河說得在興頭上，眼笑眉舒的。
周斯瑉一直註意著人，冷不丁替人擋了一下，樹葉上蓄的雨水落了下來，差點澆到鹿星河身上。
鹿星河被人護著，正說的話停住了。
周斯瑉說：“小心。”
鹿星河幾乎在人懷裏，周斯瑉輕輕地托著他的手腕，皮膚相貼的觸感在這一刻被無限放大，鹿星河開始頭皮發麻。
他差一點就要把人往地上一推說，這是另外的價格！
事實上，鹿星河咬緊牙關，勉強穩住人設，恰到好處地表現出一些慌亂，低著頭從人懷裏退出來。
他往後退得匆忙，剛踩下去就聽到了水花濺起的聲音，又滴滴落回到他腿上、地面上。鹿星河的心情平覆了一些，他低聲道謝：“謝謝。”
周斯瑉把垃圾從鹿星河手裏拎過來，嘴角為不可察地翹起一些弧度。他說：“走吧。”
小區的道路特別擁擠，兩棟樓之間還停了一排車，又占掉一半道路。周斯瑉這一身西裝革履，實在像是誤入了地下城的貴公子。
鹿星河比他晚了半步，再次跟上去時，剛好瞥見周斯瑉的西裝肩膀處濕了一角，像是貴公子沾了凡塵。
這一瞬間，空氣中那種因為下過雨而特有的悶濕感，好像更重了。
鹿星河內心愧疚，他真是造孽啊。
當然了，這種愧疚感只存在了很短暫的一個瞬間。
人不能因為原則連錢都不要。
大少爺的普通人一日體驗卡，不接受退費！
鹿星河為了彌補那一丁點愧疚，主動提出：“你要不要吃冰淇淋，小區門口的冰淇淋店，量大管飽，而且過時不候。”
周斯瑉：“因為太良心，所以快倒閉了？”
鹿星河微笑：“大學生暑期工快結束了，要去上學了。”
好遺憾哦，冰淇淋俠。
冰淇淋店在小區門外，唯獨這一家店門前排著隊，可見冰淇淋俠降臨的消息已經傳遍了整個小區。
排到他們的時候，陽光快樂大學生：“您好，冰淇淋加滿？”
他真的好懂。
鹿星河滿意下單：“兩杯！”
幾秒鐘後，一個裝得超滿的甜筒遞了過來，鹿星河謙讓：“先給你。”
誰讓你有個好媽媽。
吃著甜筒回家，鹿星河擡眼看著天邊一道晚霞。
他們好像到了該分開的時候了。
鹿星河試圖把話題引向那邊：“你知道嗎？地下車庫也可以直接從樓梯走下去。”
周斯瑉：……
他是不是還覺得自己挺委婉的？
鹿星河不敢多說，點到為止地打算找個別的話題。下一秒，他因為眼前的景象瞪大了雙眼。
小區的主幹道上，三只狗勾在互相拍頭。
而且是輪回制的，你拍一，我拍二，他拍三。
一輪又一輪。
狗主人在旁邊也不勸架，主打一個有仇報仇。
李大爺驕傲地挺胸：“乖乖，再用點力，回家給你吃進口狗糧！”
王大爺氣急敗壞地牽著繩子，“二打一，要不要臉啊！”
鹿星河：“。”
鹿星河向周斯瑉介紹：“新來的這只就是王大娘家的金毛。”
周斯瑉：“看出來了。”
鹿星河在原地看得出神，大概是覺得小狗們拍拍很有趣。
周斯岷偏偏在這個場景裏，給自己懸著的心找到了安放之處。雖然他們是在一個樓連著樓的小區裏，看三只狗打架，因為剛下過雨，背景處還能聽見一些遙遠的蟲鳴聲。
這一瞬間真實得不可思議。
見鹿星河越靠越近，周斯瑉伸手把鹿星河的腦袋輕輕掰過來，“走了，回家了。”
等等，不是說好了去地下車庫？
鹿星河頑強地指出：“要不咱們從這裏走呢？”
周斯瑉定睛一看，地下車庫出口。
周斯瑉神色難辨：“然後做一對亡命之徒？”
鹿星河：“。”
你還挺幽默的呢。
僅在這一分鐘之間，他們身後的戰場升級。
金毛的尊嚴之戰已經波及到了人類，李大爺一人二狗過於囂張，王大爺忍無可忍，一把揪住了李大爺所剩不多的頭發。
戰場突然升級，成了男人的尊嚴之戰。
李大爺當即就摔了牽引繩，手腳並用地沖了上去，王大爺也不示弱，兩人快速扭打在一起。
地上的三只小狗也不拍拍了，一起擡頭，甚至連角度都一摸一樣。
小狗狗又能有什麽壞心思呢。
鹿星河閉了閉眼，認命地說：“攔著幹嘛，楞著呀！”
半小時後。
兩位老當益壯的大爺和物業經理，還有兩位路過看狗打架的青年，一起出現在了小區對面的派出所。
要不怎麽說這地治安好呢：）
鹿星河跟人說悄悄話：“你知道我現在什麽心情嗎？”
周斯岷靜靜地聽他說。
鹿星河扼腕：“跟同行相比，我被抓來派出所的理由實在是太平平無奇了。”
處理老大爺打架的民警是個滿臉帶笑的大哥，當場就把兩位大爺哄的眉開眼笑的，筆錄做得順順利利，在搞清楚緣由之後，還順道做了個媒。
李大爺開始還不樂意了：“那我家小金算什麽？”
民警是見過大世面的，一語震住所有人：“它是大舅哥。”
接下來的時間裏，
阿拉斯加和他一見鐘情的金毛喜結連理。
物業經理嘆為觀止，豎起大拇指。
民警靦腆一笑，“我媽是做紅娘的，每年能成三百對！”
原來是家族傳承。
事情至此了結，鹿星河略帶遺憾地說：“我還以為能看見霸道總裁一個電話搖來十八個律師，這種只在都市傳說裏會有的橋段。”
周斯岷：“是狗打架，不是我。”
鹿星河：……
鹿星河提醒：“還有老大爺，而且我們也做筆錄了，你為什麽一臉和你沒關系的樣子？”
因為丟人。
周斯岷輕咳一聲，轉移話題：“走吧，去看看你說的那能下地下車庫的樓梯。”
物業經理在一旁聽見兩人說話，熱心道：“你們有車停在車庫？那現在可開不出來了，晚上要下大雨，車庫已經封了。”
鹿星河滿臉問號，你在說什麽呢？
物業經理解釋：“我們這小區排水系統不好，雨量一大就容易淹，你沒看見今天大家都把車停在路面了嗎？”
“業主群裏，也早就發過消息了。”
鹿星河掏出手機一看，還真有消息。
物業經理語重心長：“年輕人，不要輕易屏蔽群聊。”
鹿星河面色僵硬：“可地下車庫一個小時停車費十五塊，二十四小時封頂二百，是周圍小區裏最貴的。”
物業經理呵呵一笑，這不就尷尬了嗎？
物業經理轉換目標，對著周斯岷：“這位老板看著是一副不差錢的樣子。”
鹿星河：“劫富濟貧？”
物業經理：……
快步離開，頭也不回！
周斯岷以退為進：“不要緊的，我可以自己打車回去。”
鹿星河擡眼看了看天，這可能就是天意吧。
鹿星河說：“都說了要下雨，肯定不好打車，你今天就在我這湊合一晚上。”
周斯岷回答得很快：“嗯，這樣也好。”
鹿星河：
你就等著這句話吧？
趁著下一場雨還沒來，兩個人去了一趟便利店。周斯岷買了一些換洗的生活用品，鹿星河在便利店前的長椅上坐著喝汽水。
他擡眼看著暗下來的天色，思緒飄得厲害。
直到他手裏的飲料瓶發出清脆的玻璃碰撞聲，周斯岷也拿著一瓶飲料和他一起坐下來。鹿星河問：“你買好了？你是第一次買便利店嗎？”
“怎麽會。”周斯岷無奈：“我也是在這個世界生活的。”
鹿星河好奇：“那你買過什麽？”
周斯岷沒回答這個問題，而是問：“剛才看你不高興，在想什麽？”
“沒什麽，就是想我爺爺了。”
鹿星河說：“我想起小時候家裏也養了狗，爺爺騎著小三輪帶我遛狗，那天我可高興了。後來我有樣學樣，打算騎著摩托車遛狗，我摔得比狗狠。”
周斯岷：……
那你還挺皮的。
周斯岷沒有這種童年回憶，陪著鹿星河安靜坐了一會。兩個空的飲料瓶並排放在桌上，吸管分別在不同的朝向。
風一吹，變成了同向。
鹿星河說：“走吧，給大少爺的普通人生活體驗卡再續一個新項目。”
周斯岷幾不可察地輕笑了一下。
鹿星河帶他沿著小區門口的這條街逛了起來，直到在一家超市門口停下，“走吧，這個季超市的服裝區剛好打折。”
不僅打折，而且還買一送一。
鹿星河買了兩套睡衣。
他大度表示：“既然這樣，這套大的就當送你了！”
周斯岷失笑：“那謝謝你了。”
鹿星河眉眼彎彎：“不客氣。”
九十九兩件睡衣，屬於是他們倆和商家三贏的局面。
“好了。”鹿星河給這次購物了落下句點：“回家了！”
這話有點耳熟，今天第二次說了。
到了家裏，鹿星河先發制人：“我的床才一米八，睡不下兩個人！”
周斯岷：“你的沙發更小。”
他怎麽不按常理出牌啊？
周斯岷輕笑，不再逗他：“嗯，我睡沙發。”
鹿星河看了看自己的小沙發，指揮人：“你躺上去看看？”
周斯岷不明就裏，不理解，但是照做。他按照鹿星河的指揮，橫躺下來，剛好夠放半個身子。
鹿星河一臉難堪。
周斯岷大概是意識到了什麽，把腿往裏縮了一下。
鹿星河：……
他有點貼心，但是下次還是不用了。
鹿星河在心裏嘆氣，決定結束這個尷尬的場面：“你先洗漱吧，我帶你過去。”
衛生間就在主臥旁邊。
周斯岷給自己買的生活用品挺齊全的，甚至還有浴室用的拖鞋。鹿星河發現自己沒什麽好給人拿的，就說了一句：“除了個人物品，其他隨便用。”
說完這一句，他也就離開了。
鹿星河回到客廳把茶幾上的劇本和筆記本收了起來，躺到沙發上刷了刷工作群，發現沒有什麽新消息，又慣例刷了一波朋友圈，看看有沒有劇組招演員。
他現在這個咖位，可不能只等著經紀人給他餵飯，自己也得多關註。
時間在尋找工作機會中很快過去，鹿星河看到了一個熱門綜藝招助理MC，要求表演科班出身，有過三年以上影視表演經驗。
鹿星河按照朋友圈看到的聯系方式發了好友請求，對方秒過。兩人聊了幾句之後，鹿星河發了自己的簡歷。
對方回了收到，然後讓他等消息。
鹿星河對這種事已經習慣了，反正隨手一發，有結果是好事，沒結果也不損失什麽。如果有好消息，節目組會聯系他的經紀人。
鹿星河又隨手刷了幾個朋友圈，沒什麽新的收獲。
他的手機剛放下，周斯岷穿著買一送一的睡衣和室內拖鞋出來了。鹿星河倒吸一口涼氣，這個人脫下西裝，怎麽變成純情男大了？
順毛的樣子看著也太男友風了，哪怕穿著寬松的睡衣，也能看出來身材好。周斯岷拿著毛巾隨意擦了一把頭發，擡手的時候睡衣下擺被拎起來，剛好露出一截腹肌。
一看就知道給健身房教練刷了不少業績。
鹿星河看了一眼，又看了一眼，等周斯岷註意到他視線，欲蓋彌彰地說：“你睡衣好像買得有點短了。”
周斯岷擦頭發的動作頓了一下，鹿星河迅速地從電視櫃下面的抽屜裏找出了吹風機給他，“別擦了，吹一下吧。”
周斯岷：“？”
鹿星河怕人反應過來什麽，飛快地說：“你洗完了對吧，我去洗了。”
鹿星河先拿冷水洗了把臉，冷靜了一下才開始脫衣服，剛撩起半件T恤，他就不受控制地想起某個人漂亮的腹肌。
不就是腹肌嘛！
他又不是沒有！只不過還沒那麽漂亮！
他練就是了！
明天開始就把這件事提上日程！
男明星就是要穿衣顯瘦，脫衣有肉！這樣才敬業！
他堅定地搖了搖頭，把不合時宜的想法通通甩出去。他只是羨慕別人的腹肌而已，才不是變態！
絕對不是的！
洗完澡，鹿星河很順地回到了臥室。
他舒服地躺到床上，隨手拎起一個劇本來看。這是他保持的習慣，劇本也得多看看，才能維持挑選劇本的能力。
任何一個演員要出頭，都必須要有一個好劇本。
世界上最令人悲傷的事情莫過於，好劇本給你了，而你拱手讓人。
鹿星河床頭擺著很多好的劇本，今天看得是一個探案劇，一時看入了迷，回過神來頭發已經半幹了。
他放下劇本，拿起杯子去倒水喝。
可是怎麽總覺得他有什麽事情忘記了呢？
下一秒。
鹿星河打開臥室門，看到客廳沙發上蜷縮著的身影。
他真該死啊。
周斯岷甚至連個薄毯都沒有。
鹿星河趕緊放下水杯，去拿了個小毯子給人蓋上。他悄悄靠近，手裏的毛毯怎麽也蓋不下去。他可真是作孽啊，日薪兩百萬，竟然還虐待雇主親兒子。
周斯岷睡到他的小沙發上，長腿幾乎得疊起來。
鹿星河閉著眼睛，張開毛毯，讓它自由落下。
主打一個眼不見為凈。
可惜毛毯有它自己的想法，從周斯岷的身上經過，落到了地毯上。
鹿星河：……
鹿星河一睜眼，就想起周斯岷洗漱前跟他說的話。
“別緊張，我睡沙發。”
“雖然我剛出過車禍，醫生也叮囑了要好好修養，但是你不用有壓力。”
鹿星河又閉上眼，又睜開。
雖然他知道這是周斯岷故意跟他玩套路，故意在激起他的愧疚感，好有心機的一招以退為進，但是周斯岷成功了！
他拍了拍周斯岷，“起來吧，別在這睡。”
周斯岷慢慢睜開眼，伸了一下腿，沒伸直，差點跟沙發幹起來。周斯岷把腿放下來，狀似有些為難：“換你來睡這裏，腿也伸不直。”
鹿星河理所當然：“我當然也一起睡床！”
話剛說出口，面對周斯岷的眼神，鹿星河立刻給自己加戲，轉身拿著杯子倒水喝，留給周斯岷一個“害羞”的背影。
周斯岷似乎輕笑了一下。
因為夜晚很安靜，這個笑聲幾乎完整地落入了鹿星河耳中。
鹿星河：“！！！”
到底是誰說這個男人隨隨便便灌點迷魂湯就好了？
您看他像嗎！！
鹿星河頓覺自己被欺騙，他放下水杯，轉身問道：“你剛才是不是根本沒睡著？”
周斯瑉一臉無辜地看著他。
鹿星河被噎得仿佛吃了半斤地瓜，轉身又喝了半杯涼水。他一個豪門總裁為什麽脫下西裝會變得這麽無害，這簡直是故意讓他的良心受煎熬！
周斯瑉撿起地上的小毛毯，疊好放回沙發上，貼心邀請：“我們現在去睡嗎？”
鹿星河默念一遍兩百萬：“睡！”
鹿星河跟人進房間，他剛才正在看的劇本隨手放在床上，周斯瑉自覺地選擇睡在另一邊，拉開被子躺了進去。
周斯瑉躺好了看向鹿星河，見人站在原地不動，還往床邊沿挪了一點。
鹿星河：“。”
這該死的奇怪的心情。
鹿星河臨睡前還沒忘記自己的人設，強調了一下：“你別誤會，我只是好心”
“你只是比較善良，不人心我剛出車禍第二天就睡在空無一人的客廳。”周斯岷的聲音帶了些磁性：“星河，你真好。”
誰讓你發好人卡了啊？
鹿星河控場不成，氣急敗壞地“啪”地一下關了燈，然後摸黑上了床。
周斯岷很貼心，還替他掀開了被子。鹿星河敏銳地感覺到對方的靠近，兩人的洗浴用品是同一種味道，混雜在一起，平添了一種說不出的親密感。
鹿星河自己搶過被子一角，“我自己來。”
平躺下來，鹿星河摒除雜念，打定主意絕不開口說話，只要不說話就跟一個人睡是一樣的！
鹿星河趕緊閉上眼睛，命令自己立刻睡著。
可事實卻是，今天躺在床上時感受到的重量與往日完全不同，他的身邊有另一個人這件事，實在很難不察覺。
身旁這個人對他說：“星河，晚安。”
鹿星河猶豫了一下，也說：“晚安。”
周斯瑉依舊睡在床邊沿，鹿星河拉著被子說：“你可以睡過來一點點。”
周斯瑉往裏挪了一點。
鹿星河感覺了一下，兩個人的距離還算合適，重新閉眼入睡。
下一秒，窗外想起了雷聲。
鹿星河的腦海裏瞬間出現了剛才看過的劇本裏的情節，這根本不是簡單的探案劇，分明是都市恐怖故事！
什麽雷雨交加的夜晚，破舊的筒子樓，暗無天日的小黑屋。
鹿星河重新睜開眼，伸手不見五指。
不是吧？
他當初到底是為什麽要買遮光效果這麽好的窗簾啊！
鹿星河閉上眼是月黑風高殺人夜，睜開眼是伸手不見五指的夜晚，耳邊還伴有陣陣雷鳴聲。雷聲一響他腦海裏的小電影就捅死一個人，一聲雷一個，一聲接一聲，一個接一個。
困意消失得無影無蹤，是一點也睡不著了。
鹿星河“啪嗒”一下開了燈，目光梭巡四周，確認過門窗緊閉才放心。他看向窗戶的視線收回來，剛好撞見周斯岷詢問的目光。
鹿星河一臉驚魂未定的表情還沒收起來，他剛要開口解釋，窗外響起一陣新的雷聲。
鹿星河磕巴了一下說：“下，雨了我擔心沒關窗。”
周斯岷已經起身，伸手捂住了鹿星河的耳朵。雷聲被隔絕後，鹿星河看到對方嘴唇動了動，好像在說“別怕”。
鹿星河非常感謝這突如其來的安全感，可這個姿勢時間一長，氛圍就會變得很奇怪。他反應過來後趕緊推開對方的手臂。
鹿星河跟人解釋：“我沒有害怕，我只是要去上廁所。”
他邊說邊往外挪，一時沒控制好力度，半個身子掉下床，另外一半在周斯岷試圖拉他的時候，主動掉了下去。
鹿星河憑借在這一秒鐘之間，努力調整好姿勢，單手撐著床沿，俯身而起。他盡力淡然地，四肢不協調地轉身，三步並著兩步快速出去。
太丟人了吧！！！
鹿星河到了衛生間，一屁股坐下。
他心情覆雜。
他嘆氣，這都叫什麽事兒啊！
等等，
他為什麽真的要來衛生間？
鹿星河站起來，洗了洗手，打算離開。他的手握住門把手的那一刻，衛生間的燈突然滅了。
腦海裏的小電影再次開始播放！
鹿星河再次崩潰，你們小電影都不需要龍標的嗎！沒有上映許可怎麽能亂播放！
他用力往下一按，拉開了衛生間的門。
一室黑暗中，只亮起了一點點光，周斯岷剛好舉著手機，從主臥走出來。
鹿星河這一刻心情很難描述，但有一點是肯定的，他確實因為周斯岷的存在感覺到了安心。周斯岷往前走了兩步，替鹿星河把路照亮：“進來吧。”
鹿星河幾步走過去，“謝謝。”
兩個人以很近的距離，回到房間。鹿星河乖巧地坐回到床上，周斯岷問他：“你家電表在哪裏？”
鹿星河不知道。
鹿星河猜測：“可能在門口？”
周斯岷拿手機照了照，拿起放在床頭櫃的另一個手機時，一眼掃到了鹿星河剛看過的劇本。
類型：都市恐怖懸疑
周斯岷拿起手機塞到鹿星河手裏，解釋：“可能是跳閘了，我去看一下。”
鹿星河握著手機，鎮定地說：“嗯。”
周斯岷在玄關上方的櫃子裏找到了電表，很快處理好狀況。鹿星河幾乎剛開始覺得害怕，燈就已經亮了。
周斯岷回房間的時候拿手機看了一眼天氣預報，這雷雨估計還得持續一兩個小時。
他皺了皺眉，轉身拿起玄關處的鑰匙和傘出門。
十五分鐘後，
鹿星河終於等到周斯岷回房間。
他故作淡定地說，“沒想到霸道總裁居然會修電表，你看起來不太需要這種技能……”
周斯岷邊聽他，邊拆手裏的包裝，俯下身，替鹿星河戴上了耳塞。
一下子把喋喋不休的人給禁言了。
大概是霸總自帶特殊buff，耳塞還有特殊的靜音效果。
“能聽見嗎？”
周斯岷試著說話，他看著鹿星河茫然的表情說：“其實我騙你了，我從前沒去過便利店，但第二次去是幫你買耳塞。”
周斯岷因為路上走得急，渾身還帶著些剛從雨中經過的濕漉感。
鹿星河半響才開口：“你剛才下樓幫我買的？”
周斯岷點了點頭，把拆開的包裝袋扔進垃圾桶，“睡吧，很晚了。”
鹿星河：？
他說什麽呢？聽不見！
不過這耳塞質量可真好。
鹿星河感受了一下安靜的新世界，由衷地說：“謝謝你。”
緊接著，他強調：“不過我真的不害怕打雷。”
周斯岷笑著點頭。
鹿星河放松表情，安穩地躺下，快速調整好入睡的姿勢。鹿星河閉著眼嘟囔：“別忘記關燈。”
周斯岷看得都心軟。
這人還挺好哄的。
到了後半夜，周斯岷忽然感覺到自己心口一沈，猛地驚醒。
他睜開眼往胸口摸了摸，什麽都沒有。
他的身旁有淺淺的呼吸聲，只是兩個人似乎都往中間挪了一些，距離靠得很近。周斯岷正要勾起嘴角，當即就感受到了在黑夜中兩眼一黑是什麽感覺。
鹿星河手臂舉起，結結實實給了他胸口一拳。
周斯岷：……
其實他睡沙發至少挺安全的呢。
周斯岷輕輕握住人的手，給他放回去，平靜不過兩秒鐘，鹿星河擡腿一踹，給人踹到了床邊沿，搖搖欲墜。
鹿星河一腳不夠，還要再踹一腳。周斯岷慌忙之中，握住了踹過來的腳踝，在人反應過來之前趕緊松開。
這下他整個人徹底掉了下去。
還挺公平的，兩個人一人掉一邊。
鹿星河大概也察覺到了哪裏不對勁，又翻騰了一下，睜開了眼睛。周斯岷剛爬上床，又被他猛地撞了一下頭。
聲音清脆，可惜只有一個人聽見。
周斯岷哭笑不得地越過人摸索到開關，把燈打開了。
鹿星河睡得迷迷糊糊，揉著腦袋問：“你怎麽從地上爬上來？”
他說著還摘掉了一邊的耳塞，探著頭。
周斯岷：“可能睡得太舒服了，我下床活動一下。”
鹿星河真心實意道：“你好特別。”
周斯岷：……
鹿星河困得不行，重新躺下的時候說：“我剛做了個夢，赤手空拳擊退壞人，一拳倒一個，最後的大boss我直接擡腳踹，特別帥。”
周斯岷可算是明白自己剛才是怎麽被打的了，罪魁禍首卻偏偏什麽都不知道。
鹿星河說著話把耳塞帶了回去，“我繼續夢了，你活動完也趕緊睡。”
周斯岷聽得無語，這種話他也信？
周斯岷坐在床邊看著重新入睡的人，鹿星河睡著的樣子很沈靜，看著乖得很，一點也看不出來會隨便打人。
下一秒，他就看見鹿星河在睡夢中踢了一腳被子，露出了腳踝。他的腳踝很細。
兩分鐘前，某個人曾經把這只腳踝握在了手裏。
周斯岷往那個方向盯了超過三秒鐘。
周斯岷楞神期間，睡夢中的人囈語：“怎麽還不睡，快關燈。”
周斯岷：……
他真該死啊。
他滿腦子都在想些什麽黃色廢料，趕緊刪除刪除刪除！
周斯岷重新躺下。
一閉上眼，就有這樣一個問題困擾著他。
他剛才握住人的腳踝，究竟是故意的還是不小心的？
這一夜，註定有人無法安然入睡，只是痛苦從一個人轉移到了另一個人。
周斯岷聽著身旁的人清淺的呼吸聲，嘆息過後後，十分認命地去客廳睡沙發。他這一晚上，究竟在折騰什麽呢？
周斯岷在沒有開空調的客廳坐下，小沙發上傳來柔軟的觸感，是他睡前疊好的小毛毯。
可見上帝會平等地給每個人開一扇窗。
雖然他睡不了床，但還有小毛毯，誰能說不貼心呢。
第二天一早，鹿星河盯著亂糟糟的頭發醒來，坐起來的時候眼睛還是閉著的，他在原地醒了醒神，順手掏出了戴了一晚上的耳塞。
耳塞？
等等，周斯岷給他買的耳塞！
那他人呢？
鹿星河回頭看了一臉，伸手一模，被窩都涼了。他滿腦袋疑惑地下床，出了門，客廳裏沙發上還是好好放著那塊疊好的毛毯。
霸道總裁他自己落跑了？鹿星河搖了搖頭，打著呵欠轉身。
剛好衛生間的門被打開，周斯岷剛洗完冷水澡，渾身帶著水汽，頭發還是順毛的。原來男大變身期不是夜晚限定嗎？
鹿星河剛好跟人撞見，楞了楞。
周斯岷是有一些霸總的刻板印象在的，哪怕內心驚濤駭浪表面還是和風細雨：“你醒了？”
這到底是誰家啊？
鹿星河點頭，故意找茬：“你為什麽不穿上衣？”
周斯岷似乎笑了笑，回答他：“在等我助理上班了給我送衣服。”
鹿星河立刻跑偏：“你們霸總是不是都有一個全能的助理？”
周斯岷評價：“確實不太會出錯。”
鹿星河另一個關註點：“你居然還等助理睡醒了上班，不會半夜搖人？”
周斯岷：“那他會用勞動法制裁我。”
鹿星河被噎了一下，霸總文一般都是無法無天的。他只能評價：“那你在霸總界已經是很良心的老板了，畢竟你明明可以在大清早就給他打電話，要求他在半小時內出現在樓下接你上班。”
周斯岷：“然後等他在上班路上跟我同歸於盡？”
鹿星河：“那多不值當，換個老板就行。”
周斯岷：……
他還挺會為人著想的呢。
上班時間剛到，周斯岷的萬能助理白葛準時出現。一起出現的還有周斯岷的西裝、眼鏡，還有兩個人的早餐。
鹿星河感動：“你助理好貼心。”
周斯岷失笑，白助理推了推眼鏡：“鹿先生客氣了。”
鹿星河驚訝：“你認識我？”
白葛看了周斯岷一眼，十分懂事地說：“您是我老板的初戀，因不明原因被迫分開，很為兩位的愛情感到遺憾。”
鹿星河：
救命啊。
他們都是play的一環嗎？
白葛說完，十分恭敬道：“周董，我先去把車開到門口。”
周斯岷點頭，助理立刻微笑著消失。
鹿星河嘆為觀止，他看著人說：“你助理自己不吃飯？”
他話音剛落，白葛的腳步好像變得更匆忙一些。誰一大早想跟老板吃飯啊？
鹿星河的註意力很快到餐桌上，他拎起一根油條，“你嘗嘗這個，油條裹糍粑？樓下早餐攤的創意菜。”
“你助理眼光獨到，精準找到了樓下最好吃的早餐店。”
周斯岷：……
這一大早上可真熱鬧啊。
吃著早餐，鹿星河感嘆：“沒想到和霸總一起吃早餐是這種體驗，豆漿都可以甜的鹹的各來一碗。”
周斯岷雖然不想讓鹿星河把話掉地上，但是他仿佛已經猜到鹿星河下一句話會說什麽了。
鹿星河喝著豆漿說：“我還以為你們商業精英只喝美式咖啡的。”
周斯岷：……
他果然一點也沒猜錯。
周斯岷拎起助理給他裝好的衣服去換，鹿星河隔著過道開了電視當背景音放，醞釀著下一場戲。他和周斯岷重逢後的第一次分別，一定不能透露出下班的喜悅：）
鹿星河努力壓下嘴角，這時候千萬不能笑！
周斯岷很快換好了衣服出來，換了皮膚就像了換一個人。男大體驗卡到此結束，周斯岷又變成了分分鐘幾千萬上下的樣子。
周斯岷回到餐桌前，見人已經吃完了就開始收拾。鹿星河求生欲上線：“這不合適吧？”
周斯岷已經差不多能摸到點鹿星河的說話之道，他反問：“我沒帶一個家政阿姨上門打掃房間，你很不滿意？”
那他哪裏敢啊。
鹿星河站起來幫忙，把垃圾都收到最大的袋子裏。
周斯岷拎過來，打算出門的時候順手帶下樓。
鹿星河見狀就問：“這是不是你第一次自己扔垃圾？”
周斯岷：……
沒完了是吧？
下一秒，鹿星河緊急入戲。他的眼神倏地收斂，看著人又好像沒有看，只是無意識地扣了一下手指。
周斯岷見人忽然不說話，主動解釋：“今天要參加的會議半個月前就定下了，不能臨時取消。”
鹿星河震驚地看人一眼，這霸道總裁不會真的是戀愛腦吧？他當即調整表演風格：“你是不是以為我不高興，我沒有啊，哈哈。”
周斯岷依舊還是那麽貼心：“嗯，你只是心疼我車禍不到一個月就要去工作。”
鹿星河：“。”
求求你快收了神通吧！
鹿星河拿出手機，打開某社交平臺。他充滿真誠：“我們加個好友吧？一直用發短信……”
周斯岷挑眉：“你終於想起來了？”
鹿星河：“……挺費錢的。”
兩個人互相沈默。鹿星河說：“要不我掃你？”
周斯岷遞手機給他。
鹿星河隨手一掃碼，當即呼吸一窒。周斯岷怎麽會在他的黑名單裏！
鹿星河把人拉出來一看。
備註是——
“小王推薦，聽說是想睡我。”
開了一個20人的全訂抽獎，沒敢設置太多人，怕抽不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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下一本開《在戀綜渣了豪門繼承人以後[娛樂圈]》
文案：
周濟正經表演科班畢業，參加過男團選秀，錄過幾十檔綜藝，內娛查無此人。
江司嶼出身頂級豪門，天之驕子不下凡塵，最看不起周濟這樣一心上位的小明星。
偏偏兩個人被綁定到一起錄戀綜。
大少爺自認忍得很辛苦，可忍過了開頭，結局卻不是他能控制的了。
節目快結束時，周濟哄大少爺業務已經十分熟練，最後一期還收獲了大少爺的告白短信。
周濟直接刪了短信，頭也不回地去新劇組拍戲。
戀綜收官後，周濟新劇爆火。
周濟本人演技出圈，直接空降熱度第一，全平臺霸榜。劇播完了，人還在熱搜上。
最初嘴硬說只粉角色不粉真人的網友被圈得死死的。
[這演技這身材這顏值，這潑天富貴他值得！]
[……變天了，如今竟然是江司嶼那個不爭氣的東西不配了]
[當初傳言周濟得罪了大少爺會被封殺，也就是半個月之前的事！]
半個月前。
大少爺抱著一大束玫瑰花傻等，發出的告白短信一點回應都沒有。他不信自己被拒絕，第二天醒來嘴還是硬的。
大少爺下定決心要忘記要報覆要不擇手段。
可見了面，只要對方給他個好臉色，他就還是想要這個人。
不管要什麽頂級資源，大制作影視劇還是品牌代言，他統統都可以替人找來。
可周濟態度平平，他現在已經不缺那些東西了，當然也就沒必要再哄著大少爺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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