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年愛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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少年愛慕
尹青嵐摸摸段玦的頭發，拖著他去把屋子裏的行李收拾幹凈，放下手裏一直拎著的油餅糖葫蘆，然後推開房間一旁的小門，走到裏面去。門後是一間小小的靜室，房間被收拾得很幹凈，案上供著三清祖師像，地上放著下跪用的蒲團。
尹青嵐打算先給祖師爺上柱香，然後去拜訪青陽子。她師父去的早，死後並沒有葬在公墓，而是葬在後山中，就和以往無數五方觀觀長一樣。
尹青嵐動作熟練地從一旁抽屜裏摸出幾柱香線用靈氣點燃。細細的白煙冒出來，縈繞在她漂亮秾醴的眉目前。尹青嵐在蒲團上跪下，段玦原本背著手站在身後，看到她的動作當即沒有猶豫也跟著跪下了。
兩人手中各自拿著三炷香，對著三清神像拜了拜。
“祖師爺在上，弟子這段時間事情繁重，疏忽祖師爺了，還請祖師爺見諒。”尹青嵐聲音柔緩。
段玦拿著手裏三根細細的香線也拜了幾下，沒說什麽話，接過尹青嵐手上的香合在一起插在三清像前的香爐中。他不像尹青嵐自小生養在道觀，對於青陽子或者說是三清祖師有發自內心的敬重。他半道入行修習旁門，為的是自己和尹青嵐。沒什麽堅定的信仰，對於這些道教神仙算不上恭敬。
六根香線被插在香爐中，兩個呼吸過後燃燒著的火光處驟然亮起，迅速向下移動，香灰簌簌落下。
尹青嵐感到些驚訝，喚道：“...祖師爺？”
這她叫了一下，香線就又沒了動靜，燃燒的速度恢覆了正常。尹青嵐眼瞳已經變成了綠色，脖子後面出現金色紋路，無形的靈力迅速蔓延開把整個院子乃至後山搜刮了一遍，沒有發現半點異常。
段玦拉著尹青嵐站起來：“咱祖師爺顯靈了啊。”
尹青嵐幽幽嘆氣：“看來天上和人間的聯系也加強了。”
這段時間天地靈氣越來越濃重，神庭重歸的那一步正在加速朝著他們靠過來。結果是好是壞如今還不能窺測，多說也沒有作用，他們能做的只有做好最全面的安排。
“祖師爺這香火收的這麽高興，看來是認我了。”段玦摸一下下巴，笑開來：“好眼光，爽快。”
他自顧自給祖師爺顯靈舉動作釋意，尹青嵐懶得聽他往自己臉上貼金。她把手上的青銅錢串摘下來，照常劃開掌心滴落幾滴鮮血，供奉在三清像前。而後轉過身，對著段玦說道：“手持給我。”
段玦手上的那串白玉手持是從前尹青嵐在他成年那天送給他的禮物，上好白玉打磨而成，晶瑩剔透，價值不菲。尹青嵐當初是瞧著段玦乖戾，琢磨給他一串東西在手裏盤盤，讓他的心也跟著靜靜。沒想到現在跟著段玦去地府一遭。被陰氣直接淬成了件法器。
白玉養陰，邪氣的很。
段玦隨手摘下手腕上的手持遞給尹青嵐。
“你修習陰氣，要小心白玉弒主。”尹青嵐接過來摸了摸，立即從手指尖冷到腳底心：“現在上面兇邪之氣太重，既然你接下了酆都令牌，就別走一般鬼修的路數。手持就和青銅錢一起放在這消磨消磨，養養善靈。”
段玦自無不可。
借白玉動手固然更加省力方便，但他留這串手持在身邊的真正原因是這東西是他成年那天尹青嵐送給他的，意義非凡。如今他的實力，用不用這手持相差不大。
再次往三清像前香爐中插幾柱香後，尹青嵐拉著段玦走出這間靜室。
現在道觀裏都是人，尹青嵐和段玦就沒有出去瞎逛，一直在房間裏整理舊時候的物件衣服。五方觀上下對著師祖和師祖男朋友畢恭畢敬，三餐都有人專門送到院子裏來。五方觀廚房的面條遠近聞名，尹青嵐很多年都沒嘗過，這次難得多吃了一點，這麽多年來頭回有吃撐的感覺，洗漱後躺在床上發呆，
段玦擦幹頭發，赤裸著上半身自然而然走過來，從尹青嵐一邊蹭上床，把她攬到自己懷裏，讓她趴在自己身上。尹青嵐的臉頰熱乎乎地枕在段玦心口，他伸手穿進她濃密的發間，一下一下往下順。
“今天拜完祖師爺，明天該去帶我去見老道士了吧。”
尹青嵐被他按得挺舒服，嗯了一聲。
“老頭看我不順眼，總覺得我要害你。”段玦提起青陽子，有點得意地笑：“他要是知道我和你在一塊不會高興。”
“媳婦再醜都要見公婆。”尹青嵐不理會他陰陽怪氣的話，隨口安撫：“況且是我和你在一起。現在就是通知他讓他知道，不是征求他的意見的。”
尹青嵐話說得淡然篤定，段玦唇角不住往上揚，俯下身頗為大逆不道地把尹青嵐的臉頰捏鼓起來，往她唇上重重親了一口。
第二天話要去見青陽子時，尹青嵐拿著黃紙寫了厚厚的一封信，即使她心知肚明，青陽子沒有留在地府任職，這麽多年早就投胎轉世，估計現在的年歲都不小了。
青陽子的墓後是一株蒼翠欲滴的松樹。尹青嵐站在墓碑前面看著上面寫的字，頗為感慨，蹲下來把那黃紙燒了。
“這些年我把人間守的很好，沒有出什麽大事。就是現在靈氣覆蘇了，以後怕是要亂上一陣子。我會盡我能好好看顧，你放心。”尹青嵐眼眸中倒映著火光，看著拿疊厚厚的黃紙被火舌燎得焦黑：“段玦自己回來了，我和他在一起了，這次帶他過來見你。”
段玦倒出兩杯黃酒潑在地上，動作勉強算得上恭敬到位。
他先前說的沒錯，青陽子一向是不太喜歡他。老道士覺得這小孩兒蜜口腹劍，又覺得既然尹青嵐看不透看不他的命相，段玦對於天下來說不知是好是壞。青陽子平時對著段玦吹胡子瞪眼，後來段玦決定回段家，他第一個支持，就差沒親自把段玦送回段家去。當然，段玦也不喜歡這個牛鼻子老道。可這又有什麽辦法？青陽子是尹青嵐的師父，把尹青嵐撿回來養到大，勝似父女，段玦會給他面子。
黃紙很快燒完了，山間幽靜無比，連風都沒有。尹青嵐垂眸，散去眼眶底和心裏的一點酸澀，轉身離開後山。
她隱秘的低落情緒很快就被段玦察覺出來：“不高興？”
尹青嵐搖頭：“這些年我都沒有來這裏看過他。”
段玦挑眉：“為什麽？”
尹青嵐說不上來。
從青陽子從巷口把她攔下的那日開始，她與青陽子之間的話就越發少了。後來青陽子身體不好，即將走的那幾日尹青嵐守在床邊，兩人也沒什麽話說。直到最後一刻，青陽子抓著尹青嵐的手拍了拍，永遠閉上了眼。
“他要是不把我撿來，或許我早就已經死了。”尹青嵐說道：“我無父無母，他就是我的親人，我從來都不想讓他失望。”
她這話說得沒頭沒尾卻莫名傷悲，段玦緊緊抱著她，垂下頭在她頭發上蹭了蹭，說道：“你猜我什麽時候開始喜歡上你的？”
尹青嵐眨眼，消散那點濕意：“不是對我一見鐘情？”
段玦悶悶地笑，埋在尹青嵐脖頸間說道：“也差不多，十三四歲那會兒就喜歡你了。說不上喜歡你哪裏，哪哪都喜歡，哪哪都看得順眼，別人在旁邊向你示一點好我夜裏都難過的要死。可氣你總跟謝豐湊在一起，我每次見了恨不得拿刀去捅死他。”
“怎麽會？”尹青嵐皺眉，努力回憶她和謝豐從前的事：“他是陰山謝家族長，我和他不過是有事商議的時候才會見面，哪裏叫總湊在一起？”
你不覺得親密，旁人可不這麽覺得。
“謝豐眼珠子都快黏在你身上了。”段玦酸溜溜道：“都說你們一東一西，實力強，樣貌好，很般配。我呢，我那時候還是個小孩兒，你只把我當小孩兒。沒回段家，沒有修煉，也沒人聽我說話。”
他那時候是真恨的咬牙切齒又愛意燎原。所以她殺回段家，手段不怎麽光鮮地站住腳跟。後來幾年表面上安安心心做生意，背地裏搜刮旁門術法練邪術，雷霆手段，落下了很多不好的名聲。
“我就是想讓你幫我當一個男人看，多看看我，我想護著你。”段玦語氣有點失落：“那些人拿天下逼你，哪管你死活苦累，他們只要他們想要的結果。”
說到這裏，他話語間帶上了些許諷刺：“你這正道魁首做得嘔心瀝血，他們把你當神仙菩薩，什麽都丟給你。最後那個陣法，所有人都知道要拿你的血肉根骨做陣引，有人為你說話嗎？有人想要你活命嗎？沒有，連屠長河也沒有。”
所有人都站在一個二十七歲的姑娘身後，指望著她獻祭自己拯救眾生。
尹青嵐沒說話。
有些職責是天生就跟著她，從她被撿回去餵下的第一口羊奶開始，這些東西就長在她血肉裏不可分割。她註定要償還五方觀養育之恩，要償還萬人的恭敬矚目。
“對不起。”尹青嵐摸摸段玦的喉嚨，指尖捂了捂他的喉結：“那段時間是不是很難過？”
當然很難過。
段家就是狼龍潭虎穴，即使段玦尹青嵐“弟弟”的名頭也不好使。他是費勁手段，不知道躲過多少生死災禍才站住腳跟扳回一程。後來練旁門也是這樣，他沒人教，搜刮過來這些法術只能夠自己摸索。別人碰都不敢碰的，段玦拿命在練。也虧得命大，加上在陰氣術法這一派上段玦古怪的天賦異稟，居然就這樣撐了過來。
“我不難過。”段玦抱緊尹青嵐，語氣陰沈沈，手掌用力時青筋浮起：“但我是真恨這天下人。你對我有多重要？我能拿命去換你活或者跟著你一起死。他們？他們與我沒有恩情，憑什麽把你搶走，拿你性命去換他們安寧？”
那日鬼道打開，那些人仰頭看著尹青嵐耗盡靈氣，即將被陣法吞噬。他抱住尹青嵐的那一刻，摸到她渾身都是血，精純的靈血。他像是抱住一個滾燙的火爐，燒得他皮肉滋滋響。
那一刻他心裏思緒萬千，又恨又心疼。但除此之外，他還有點微末的高興。因為不管怎麽樣，這是他第一次眾目睽睽之下和尹青嵐站在一起。不是謝豐，也沒有其它人。天上狂風獵獵，腳下萬丈深淵，只有他和尹青嵐仿若一體般擁抱著，幾乎融對方於骨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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尹青嵐打算先給祖師爺上柱香，然後去拜訪青陽子。她師父去的早，死後並沒有葬在公墓，而是葬在後山中，就和以往無數五方觀觀長一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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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祖師爺在上，弟子這段時間事情繁重，疏忽祖師爺了，還請祖師爺見諒。”尹青嵐聲音柔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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尹青嵐幽幽嘆氣：“看來天上和人間的聯系也加強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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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祖師爺這香火收的這麽高興，看來是認我了。”段玦摸一下下巴，笑開來：“好眼光，爽快。”
他自顧自給祖師爺顯靈舉動作釋意，尹青嵐懶得聽他往自己臉上貼金。她把手上的青銅錢串摘下來，照常劃開掌心滴落幾滴鮮血，供奉在三清像前。而後轉過身，對著段玦說道：“手持給我。”
段玦手上的那串白玉手持是從前尹青嵐在他成年那天送給他的禮物，上好白玉打磨而成，晶瑩剔透，價值不菲。尹青嵐當初是瞧著段玦乖戾，琢磨給他一串東西在手裏盤盤，讓他的心也跟著靜靜。沒想到現在跟著段玦去地府一遭。被陰氣直接淬成了件法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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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怎麽會？”尹青嵐皺眉，努力回憶她和謝豐從前的事：“他是陰山謝家族長，我和他不過是有事商議的時候才會見面，哪裏叫總湊在一起？”
你不覺得親密，旁人可不這麽覺得。
“謝豐眼珠子都快黏在你身上了。”段玦酸溜溜道：“都說你們一東一西，實力強，樣貌好，很般配。我呢，我那時候還是個小孩兒，你只把我當小孩兒。沒回段家，沒有修煉，也沒人聽我說話。”
他那時候是真恨的咬牙切齒又愛意燎原。所以她殺回段家，手段不怎麽光鮮地站住腳跟。後來幾年表面上安安心心做生意，背地裏搜刮旁門術法練邪術，雷霆手段，落下了很多不好的名聲。
“我就是想讓你幫我當一個男人看，多看看我，我想護著你。”段玦語氣有點失落：“那些人拿天下逼你，哪管你死活苦累，他們只要他們想要的結果。”
說到這裏，他話語間帶上了些許諷刺：“你這正道魁首做得嘔心瀝血，他們把你當神仙菩薩，什麽都丟給你。最後那個陣法，所有人都知道要拿你的血肉根骨做陣引，有人為你說話嗎？有人想要你活命嗎？沒有，連屠長河也沒有。”
所有人都站在一個二十七歲的姑娘身後，指望著她獻祭自己拯救眾生。
尹青嵐沒說話。
有些職責是天生就跟著她，從她被撿回去餵下的第一口羊奶開始，這些東西就長在她血肉裏不可分割。她註定要償還五方觀養育之恩，要償還萬人的恭敬矚目。
“對不起。”尹青嵐摸摸段玦的喉嚨，指尖捂了捂他的喉結：“那段時間是不是很難過？”
當然很難過。
段家就是狼龍潭虎穴，即使段玦尹青嵐“弟弟”的名頭也不好使。他是費勁手段，不知道躲過多少生死災禍才站住腳跟扳回一程。後來練旁門也是這樣，他沒人教，搜刮過來這些法術只能夠自己摸索。別人碰都不敢碰的，段玦拿命在練。也虧得命大，加上在陰氣術法這一派上段玦古怪的天賦異稟，居然就這樣撐了過來。
“我不難過。”段玦抱緊尹青嵐，語氣陰沈沈，手掌用力時青筋浮起：“但我是真恨這天下人。你對我有多重要？我能拿命去換你活或者跟著你一起死。他們？他們與我沒有恩情，憑什麽把你搶走，拿你性命去換他們安寧？”
那日鬼道打開，那些人仰頭看著尹青嵐耗盡靈氣，即將被陣法吞噬。他抱住尹青嵐的那一刻，摸到她渾身都是血，精純的靈血。他像是抱住一個滾燙的火爐，燒得他皮肉滋滋響。
那一刻他心裏思緒萬千，又恨又心疼。但除此之外，他還有點微末的高興。因為不管怎麽樣，這是他第一次眾目睽睽之下和尹青嵐站在一起。不是謝豐，也沒有其它人。天上狂風獵獵，腳下萬丈深淵，只有他和尹青嵐仿若一體般擁抱著，幾乎融對方於骨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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