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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十九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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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十九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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說完那句“有暗室”後, 葉舒唯忍不住轉過臉,和跟自己想到一塊兒去的邵允相視一笑。

邵垠完全傳承了邵蒙的偏執與貪婪無度, 因此,他一定希望自己身處的環境能夠在最大限度上幫助自己斂財,甚至是不義之財。

既然邵蒙如此重視風水,邵垠自然也與他不分伯仲。剛才邵眠還提到,每回風水師過來提修繕建議時,除了在邵蒙的宅院耗心耗力,就是在邵垠的宅院裏待的時間最長。

既然如此, 為什麽這張書桌還會擺放在房間的煞角呢?

只有一種可能性。

——這個煞角並不是書桌原本應該所在的位置,真正正確的位置被某種機關給鎖定住了。

“我的猜想是,當邵垠人不在屋中時,他會開啟機關將書桌擺放在這個煞角,寓意是為了驅逐所有想靠近他房屋、搜尋他秘密的人。”

葉舒唯又繞著書房開始走, 一邊仔細觀察著房間裏的每一個角落,“而當他回到這裏時, 他會再次開啟機關, 將書桌移動回正確的方位。與此同時,房間中隱藏的暗室也會現身。”

“你這麽一說,我忽然想起,以前有一回我來他宅院找他。當時他的下人和守衛好像是在忙活什麽沒註意到我,所以沒人通報給他。我進他屋子時,季殃去書房叫他、他才匆匆忙忙地出來。”

邵眠若有所思地說,“他出來後,還沒頭沒尾地問我有沒有看到什麽、聽到什麽, 我被他問得有些莫名其妙。不過,在他關上書房的門之前, 我好像確實聽到他的書房裏傳出了什麽轟隆隆的聲音。但我當時沒和他說我聽到了,也沒有太把這事兒放在心上……現在細細一想才發現如此可疑。”

邵垠的屋子裏有暗室已是板上釘釘的事實,但現在的問題出在打開暗室的機關究竟該怎麽解開。

邵允這時想了想,對葉舒唯說:“唯唯,既然邵垠那麽在意風水,有沒有可能他在屋子裏設置暗室的機關也嚴格參照了風水八卦之類的原理?”

葉舒唯在心中再次感嘆了他們之間那超乎尋常的默契:“英雄所見略同。”

邵允想了想:“我倒覺得是有情人之間心有靈犀。”

邵眠忍不住在一旁擡了擡手:“說事歸說事,勞煩兩位別無時無刻秀恩愛。”

邵允和葉舒唯都笑了起來。

邵眠素日裏的形象向來板正嚴厲,可自從看透了許多曾經看不透的事、經歷了將妻女送走並決心破釜沈舟後,卻意外地開始變得放飛自我,居然還會開起這般輕松的玩笑來。

葉舒唯心知邵垠書房裏的暗室是眼下的重中之重,但也更清楚破暗室和破門完全是兩碼事,推敲暗室的機關絕對不能像她剛才闖進來那般莽撞且沒有章法。以她過去的經驗來看,若是一不小心在解機關的過程中觸碰到了不應該觸碰的,會直接導致密室開啟自毀程序,一切也將功虧一簣。

然而,即便她見多識廣,懂得一些風水上的門路,但也最多只是入門級別,破解這間書房中的暗室需要一個同時對密室和風水兩個層面都更擅長的人稍加點撥。

“小葉。”邵眠這時問她,“需要我去將那位常年幫邵家看風水的風水師找來嗎?”

她立刻搖了搖頭:“那個風水師和邵垠絕對是一丘之貉,暗室和機關說不定也是他的手筆,我們目前絕對不能打草驚蛇。”

邵垠既然敢把自己的暗室和秘密隨手撇在邵家大宅,來了個人去樓空,也就變相說明他對這間書房的暗室和機關極其自信,認為這世上無人能夠在他不在場的情況下破解。

邵允提議:“我有人脈,可以暗中去其他城市或國家找找此中行業裏的精英,幫助你推敲暗室的機關。”

“不用那麽麻煩。”她這時沖邵允眨了眨眼,“我恰好熟識一位頂尖高手,他曾經和他的太太一起逃脫了世上最難破解的連環密室,還順手在裏面談了個戀愛。”

沒錯,這位聽上去操作就很騷又牛逼的頂尖高手,便是她的前輩兼頂頭上司蒲斯沅。

蒲斯沅曾經在抓捕歷史上最兇惡的罪犯Osiris時,和太太歌琰一起闖過了O設下的巨型連環密室“八度空間”。這八大連環密室中的任何一道機關都足以讓最精英的特工小隊瞬間全軍覆滅,可他們兩人卻毫發無損地從裏面走了出來……還順便在前來營救他們的隊友們面前狠狠地撒了一把狗糧。

這位精通密室和機關,知識面涉獵廣泛的天才“死神”,毋庸置疑是點撥她解謎的最佳人選。

就在此刻,葉舒唯忽然瞇起了眼。

下一秒,她目光敏銳地掃向書桌,動作利落地鉆回到書桌底下,將耳朵緊緊地貼在了地面上。

邵眠本想上前詢問,卻被邵允無聲地擡手制止,示意他不要幹擾葉舒唯。

片刻後,她蹙著眉頭站起身。

邵允這才低聲問她:“你是聽見了什麽聲音嗎?”

她點了點頭。

就在剛才,她的耳朵捕捉到從書桌底下傳來了“沙沙”的聲響,那聲響極其短促又輕微,如若不是她聽力絕佳,一般人是不可能聽得到的。

可等她再趴在地上去細聽,卻再也聽不到任何動靜,那聲響仿佛就是她的幻聽一般。

這書房中的蹊蹺,或許遠遠超過了他們的想象。

等他們從邵垠的書房中走出來後,葉舒唯說:“破解這個暗室不能急於一時,我現在先回我隊友那裏打個場外求助電話。”

現在整個邵家都壓在邵眠一個人身上,在找到邵垠之前,邵允自然會陪著邵眠一塊兒鎮守邵宅。他看著準備飛檐走壁離開的葉舒唯,輕輕動了動唇,但到最後又什麽都沒有說。

倒是葉舒唯仿佛感覺到了什麽,在即將翻上屋檐前,她倒退兩步回到他的面前,沖著他歪了歪腦袋:“這位同學,有話直說,別藏著掖著。”

邵允忍俊不禁,目光溫柔地看著她問:“打完求助電話還回來嗎?”

他知道她和言錫他們有專門的安全屋,安全屋裏也有她住的地方。暗室之迷一時半會兒不一定能解得開、沒必要一晚上通宵不睡覺在那死磕,她大可以等到明天一早再來邵宅繼續鉆研。

只是,他發現自從確認了彼此的心意後,自己好像連一分鐘都不想同她分開。哪怕這種念頭,在這樣危機四伏的時刻是有些荒唐無稽的,但他卻無法控制這種念頭在腦中主宰自己。

葉舒唯聽到他的話,卻毫不猶豫地秒答:“當然回,再晚都會回……不過不用給我留門,我不喜歡走正門。”

邵允綻開了一個笑顏:“好,那給你留盞燈。”

葉舒唯眨了眨眼:“夜宵可以有嗎?我晚上很容易嘴饞的。”

邵允告訴她:“沒有也得有。”

葉舒唯高高興興地扭頭走了。

等她的身影消失後,邵眠擡起手輕輕地摁了一下邵允的肩膀,感嘆道:“阿允,就算不長眼睛的人都能看出來你是真的沒救了。你被這個女孩子吃得死死的,往後恐怕連翻個身都難啊!”

邵允壓根不反駁,轉身就去給自家小薔薇準備夜宵:“我一輩子都不會想翻身的。”

-

葉舒唯回到倒帶時,言錫和郁瑞都還在外徹查吳赟和吳淺淺名下的資產、順便追蹤吳赟的行蹤。她用電腦將自己拍下來的那些邵垠書房的照片做了整理和歸類,打包發給了蒲斯沅。

五分鐘後,那頭的蒲斯沅直接給她回了個電話。

葉舒唯對著蒲斯沅向來沒大沒小,張口就來:“黑臉K,這機關看出來該怎麽解了嗎?”

蒲斯沅是黑客之王,曾經代號K神。她知道後就再也沒喊過蒲斯沅一聲隊長,整天叫人家“老K”,有時候過分起來還會叫“黑臉K”、“黑心K”,逗得所有人想笑、又礙於蒲斯沅那張棺材臉不敢笑。

蒲斯沅自動忽略了那個一言難盡的稱呼,冷冰冰地說:“我記得我先前特意抽時間教過你怎麽看深層次的風水、陣法和奇門遁甲。”

葉舒唯不以為意:“拜托,你才教過我兩回,每回平均不超過一個小時吧?我能一眼看出那張書桌有問題就已經很了不起了好嗎!”

蒲斯沅:“真了不起,學了整整兩個小時只看出一張書桌有問題。”

葉舒唯很想把手機砸在他的臉上:“……”

“八卦甲子,神機鬼藏。所有奇門遁甲的訣竅都隱藏在八卦和甲子之中。”

蒲斯沅這時淡聲開口,“既然整個書房都嚴格遵循了風水學的原理,你不妨試試以書桌為支點,嘗試以四個方位、五行、十天幹與十二地支以及九宮八卦的組合去排列,構造出一個模型來。”

葉舒唯想了想:“也就是說,以時間與空間為特征的全息符號都要看。”

蒲斯沅不置可否。

她又問:“有沒有可能這個機關還參考了戰國時期的軍事陣法?”

蒲斯沅涼颼颼地陰陽她:“要不我直接把答案寫給你算了?”

葉舒唯:“……”

沒等她再問得更詳細一些,蒲斯沅已經準備要掛電話:“我們在做去瓏城的準備,希望你別等我到了那還沒解出來。”

葉舒唯恨得牙癢癢:“你都看出這個機關的解謎關鍵了還要繼續賣關子,非要讓我自己解?你就不能給個痛快幫我節省一下時間嗎!?”

“你有時間談戀愛,沒有時間解謎?”蒲斯沅說,“你不是整天說自己甩我和孟方言十條大街,是Shadow史上的最強王者,最強王者連個八卦甲子的機關都解不出來?”

“……”

她被氣得火冒天靈蓋,還沒來得及懟回去,那邊早就已經把電話給掛斷了。

這位噎死人不償命的死神仗著自己那天才的腦袋瓜,行事一向如此囂張沒人性。不過,葉舒唯也知道他是想在各個方面磨練她到極致,將她培養成最全能的後繼——畢竟今後整個Shadow都會落在她一個人的肩膀上,非同兒戲。

既然承了這樣的責任,那就必須要有與之相匹配的強大。

葉舒唯將手機扔在一旁,靜下心來開始演算邵垠書房中的機關模型。

她先用戊、己、庚、辛、壬、癸這六儀與地支進行匹配,隨後再嘗試使用八卦陣按照古時軍事兵法的破陣之道來變陣推敲。

不僅軍事兵法有多種變陣,時間與空間上的所有全息符號又有多種組合。一旦陷進去推敲,一時半會兒很難得出答案,需要一定的耐心。

葉舒唯就這麽站在立體模型儀器前不斷地推算著,完全察覺不到時間的流逝,一直到夜深時分言錫和郁瑞返回倒帶。

言錫一進門就開始嚷嚷:“葉舒唯,你手機掉馬桶裏了?”

她茫然地擡起頭:“啊?”

“你家三少爺思念你心切。”言錫晃了晃自己的手機,目露嫌棄,“電話都打到我這裏來了!”

葉舒唯這才想起被自己遺忘在一旁的手機,她將模型演算儀器按了暫停,拿起手機一看,發現邵允剛才給她來了兩個電話。

“你倆是小學生嗎?”郁瑞拎著夜宵從她身邊飄過,“就分開那麽一小會兒時間都等不及要打電話啊?”

言錫指著他:“你可別侮辱小學生,小學生談戀愛說不定都沒他倆膩歪。”

葉舒唯沒搭理這對活寶,直接給邵允回撥了過去。

電話堪堪響了一聲就被接起,葉舒唯率先開口道:“我還要推算一會兒,卡在當中有點難受。”

“我打電話給你不是要催你回來。”邵允溫聲說,“你慢慢來就好。”

他這麽一說倒反而激起了葉舒唯的反骨,她捏著手機,擲地有聲地向他控訴自己的不滿:“打擾了!我還以為你是想要催我早點回去呢!”

邵允楞了一秒,被她的小脾氣給逗笑了。

他那笑聲酥得直能將人的耳膜都給軟化,她聽得一瞬間半邊身體都麻了。

“……別笑了。”葉舒唯咬了咬唇,想要掩飾自己的惱羞成怒:“我掛了。”

“唯唯。”他擺正態度、趕忙哄人,“雖然我打電話來是有要事相告,因為想著你和言錫他們在一塊兒能夠更方便快速地查清我發現的線索。”

“但我不得不承認,我打這兩個電話,確實是懷著想要催你早些回來的心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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