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年期（二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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少年期（二四）
暮暮理解了一件事情。
既然面前的小孩很可能就是邪神本人，那他在她想要進入藏書閣時，給她帶路的行為就很可疑了。
他是故意引她進來的？
暮暮想到了拽著她的手腕不松開的黑色霧氣——如果這是他的能力，那他毫無疑問很危險。
暮暮警惕地向後退了幾步。
她無法理解地問道：“你想做什麽？你帶我來這裏，總有你的目的吧。”
紅發的男孩卻奇怪地看了她一眼：“這不是你的願望嗎？”
“你曾在教堂大殿時說，‘想要進入禁地藏書閣’，而我聆聽到了你的願望，並且做出了回應。”他的眉揪在了一起，“你實現了願望，難道不開心嗎？”
暮暮：“......”
她當時的想法？
是的，暮暮承認自己當時想進入藏書閣，但她並沒有向任何神靈許願。
這個古怪的神靈不僅探知了她的想法，甚至還加以實現，這才是莫名其妙的地方。
但暮暮卻能隱隱約約理解他的腦回路。
她動了動嘴唇，試探著詢問：“那在大殿被揍那次呢？他們說你偷了聖水。”
男孩的神色平淡：“我並沒有碰什麽聖水，打我只是因為那名騎士感情不順，想要找個人出氣罷了，而我回應了他。”
“——我幫騎士實現了願望。”
周圍一陣寂靜，風聲消弭在花園中，暮暮聽見了自己難以置信的吞咽聲。
......竟然是這樣。
她猜測的沒有錯，眼前這名看似與常人一般無二的男孩，根本沒有自主思考的能力。
他是現世僅存的神靈，但更像是一個牽線木偶。
而國民的心願就是牽動他的絲線，是他存活至此唯一的原動力。
而願望一詞何其龐大......小到吃的飯穿的衣，大到陰謀殺伐，每個人每一天都會產生無數妄想。
經歷過諸神黃昏殘缺不全的他，又如何能滿足所有人？
男孩歪了歪頭：“你看起來不高興，為什麽？你的願望已經實現了不是嗎？”
暮暮一時啞口無言。
片刻後，她定聲道：“那麽，請再實現我一個願望吧。”
與她料想的沒有區別，聽到她的‘請求’，前一秒還保持著一部分人性的男孩、下一秒眼神忽變，在他小小的軀體內，似乎有名為人性和神性的兩個東西在極短的時間內完成了交接。
他用冰魄一般透明的眼睛註視著她。
此時，那宛如被推進汙水，久久不能喘息一樣的窒息和惡心感再次襲來。
暮暮強忍著不適，對他道：“我的願望是：不再實現任何人的願望——正如光明女神所說，你此刻最需要做的是徹底與人類劃清界線。”
暮暮以前只知道的相交太過對於人類的壞處，現在她看到了另一面，對於神來說，他庇佑的人類何嘗不是在傷害他？
通過他被汙蔑也不還手的事例來看，暮暮斷定邪神面對有能力實現的心願時，一定不會無視。
她在賭他的回答。
如果他答應，那麽此後就算邪神的力量恢覆，也不會再次對塞拉羅納的國民造成不可逆的影響。
如果他不答應，那麽就違背了他‘必須要實現國民願望’的本能。
他的回答是什麽呢？
同意、或是發怒，暮暮無法判斷。
她體會到了與被老虎追擊時截然不同的緊張感，邪神的回覆關系到她能否安全離開這裏。
許久，暮暮聽到了一聲回應。
神靈面無表情地答應了她：“我可以回應你，但我也必須提醒你，你剛才的請求在否定我存在的意義，”
“而後果，你做好承擔的準備了嗎？”
沒有被拒絕，暮暮悄然松了口氣，“什麽後果？”
問出話的下一刻，暮暮雙目一黑，意識宛如被強制屏蔽了一般，昏倒在原地。
再次蘇醒後，她發現場景發生了跳躍，她此刻所在的是一個破舊的茅草屋，房頂的四個角都在漏雨。
她猛地驚醒，打量著屋內的環境。
“這裏是兩千年前的塞拉羅納，遠沒有未來繁華。因為國家上位者施行奴隸制，底層的人痛苦已久，終於在某一天爆發了，在大範圍用人血祭祀後，一個人意外喚醒了我，”
肩膀上傳來了輕微的重量，紅發男孩悄無聲息地出現在她的身後，他用手按著暮暮，對她解釋著目前發生的一切：“——我誕生的意義就是為人民還願，但由於你的‘請求’，法則不可避免地產生了駁論，你否定我的存在，就等於否定了數千年前，我誕生的意義。”
說著，一個男人推門而入，匍匐在暮暮的腳邊失聲痛哭著：“無所不能的神啊，我的兒子被奴隸主的鞭子打斷了腿後感染而亡......他還這樣小，還沒有來得及見識過這個世界......”
男人的悲憤肉眼可見。他雙目渾濁，手上滿是厚繭，身體的每一個紋路都道盡了滄桑：“請您替我殺了仇人！為此我願意奉上我的一切！”
被捧著鞋尖的暮暮渾身一顫，“這到底是怎麽回事？這是你的記憶嗎？！”
男人仿佛是將她當做成被召喚出來的邪神，向她祈禱著。
而真正的邪神卻隱藏在她的身後，誰也看不到。
邪神搖了搖頭，“不是記憶，是真實的過往，作為我、體驗我經歷過的曾經，這就是後果。”
“如果你能堅定地拒絕，並不答應任何人對你許下的願望，那麽數千年後的我會消失，並且再也不會出現——但只要如當年的我一般，你選擇回應信徒，那未來不但不會發生任何改變，相對的，你對我的請求也不會實現。”
話語見，暮暮出了一身冷汗。
跪地痛哭的男人手腕上的傷口溝壑遍野，為了枉死的兒子，他一次次劃開皮膚用人血獻祭，只為召喚邪神為他討回公道。
只要暮暮代為答應他，那十惡不赦的奴隸主就會立刻死亡。
邪神的聲音在此刻充滿了惡意：“答應他吧，他只是想為孩子報仇而已，並沒有傷害任何一個好人。”
暮暮望著滿臉希冀的男人，又回頭望向邪神。
......她差不多明白發生了什麽，就如邪神所說，暮暮在花園中許下了一個違背他規則的願望，所以才來到了這裏。
——她要求邪神放棄聆聽任何人的心願。
可假如她答應眼前的男人，那麽就證明許願者暮暮也認為，邪神不該答應她，她的願望就會被取消掉。
只要她堅持自己的立場，拒絕掉包括男人的一切對邪神許願的國民，那就能徹底改寫結局。
暮暮喘息著，大腦卻十分清醒地想到：也能改寫她的一一，也就是光明女神被反噬瀕死的結局、和所有閃蝶一族的悲劇。
但問題是，她真的能拒絕眼前為死去的孩子而悔恨的男人嗎？
一滴汗水從額角滑落，暮暮頭一次經歷如現在這樣進退兩難的境界。
兩千年以前的塞拉羅納還沒有精美的建築，村子裏家家戶戶是不能防水的茅草屋，一滴雨水滴落在暮暮的掌心，耳邊被蠱惑著一般，邪神的聲音同樣傳來：“答應他，你就是為此而來的，他需要你，你感受到了嗎？”
他見金發的女孩許久沒有動作，眼睛瞇起，浮現出類似於嘲笑的細微神情。
她在掙紮，因為她還不夠冷漠。
但正是這樣的性格的人，才能對他提出那樣的情求。
答應吧，如他一樣毫不吝嗇地使用能力，將這個國家變成更好的東西。
屆時，人民不再痛苦，奴隸不用下工也能獲得食物，只要向他許願就好了。不管是傷害過你的人、背地裏罵過你的人，還是你單方面不爽的人，只要向神禱告，就能徹底讓他消失。
‘人人自危的世界，才是人人都能幸福的世界。’
她會答應的，如他一樣。
邪神再一次在心底重覆道，他如願聽到了暮暮的聲音，但出乎意料的，這個女孩選擇了完全相反的另一面。
她對男人說：“我不是你的神，我不能答應你。”
“你的孩子被奴隸主間接殺害，其中的痛苦可想而知，但我無權處置任何人。”
淚流滿面的男人緩緩擡頭，大睜著眼睛：“您、您說什麽？您在拒絕我？”
召喚而來的存在拒絕了他的禱告，男人痛苦抱住了腦袋：“我明白了......您是在考驗我的誠意對嗎，絕對不會坐視不管！是不是這樣！”
暮暮依然堅定地回答：“抱歉，我無法答應。”
忽然，這個不久前還溫順地男人猛地站起身，抓著自己亂糟糟的發絲癲狂道：“你這個空有虛名，沒有一點用處的偽神！不是說任何願望都能滿足嗎？那你倒是做到啊！”
他一把抓住了暮暮的衣領，將她推到在地，“我的兒子死了，之後誰給我幹活？誰賺錢來養我？他活著的時候每日只能帶回來一點硬面包，死了也派不上一點用！連一點賠償都要不到......該死，吝嗇的奴隸主該死，你們全都該死！”
暮暮吃痛一聲，她顧不上其他，“你說什麽？”
他剛剛可不是這麽說的！
男人渾然沒有讓幼童賺錢養他、結果意外死亡的負罪感，甚至短暫地發怒過後，又恢覆到了老式本分的樣子，他抱著最後一絲希望，蹲在了暮暮的身前：“我相信您就是神，因為您有著與我們截然不同的模樣，您沒有吃過苦是不是？”
他一字一字道：“我像您許最後一個願望：讓我代替成為這片地區的奴隸主，獲得用之不盡的財富。只要您能幫我......那麽，我還是您的信徒。”
暮暮啞聲，控制不住地發抖。
身後邪神嘆了口氣：“瞧，因為你的拒絕，讓他感受到了痛苦不是嗎？”
“第二個願望來了——只要答應他，那麽這個男人會和原來的歷史一樣，坐擁財富，享年89歲才去世，並且永遠信奉我們。”
暮暮耳鳴不止。
震驚之下，她幾乎聽不到任何人的聲音。
她只有一個念頭。
一一是對的，神和人，絕對不能有任何聯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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暮暮理解了一件事情。
既然面前的小孩很可能就是邪神本人，那他在她想要進入藏書閣時，給她帶路的行為就很可疑了。
他是故意引她進來的？
暮暮想到了拽著她的手腕不松開的黑色霧氣——如果這是他的能力，那他毫無疑問很危險。
暮暮警惕地向後退了幾步。
她無法理解地問道：“你想做什麽？你帶我來這裏，總有你的目的吧。”
紅發的男孩卻奇怪地看了她一眼：“這不是你的願望嗎？”
“你曾在教堂大殿時說，‘想要進入禁地藏書閣’，而我聆聽到了你的願望，並且做出了回應。”他的眉揪在了一起，“你實現了願望，難道不開心嗎？”
暮暮：“......”
她當時的想法？
是的，暮暮承認自己當時想進入藏書閣，但她並沒有向任何神靈許願。
這個古怪的神靈不僅探知了她的想法，甚至還加以實現，這才是莫名其妙的地方。
但暮暮卻能隱隱約約理解他的腦回路。
她動了動嘴唇，試探著詢問：“那在大殿被揍那次呢？他們說你偷了聖水。”
男孩的神色平淡：“我並沒有碰什麽聖水，打我只是因為那名騎士感情不順，想要找個人出氣罷了，而我回應了他。”
“——我幫騎士實現了願望。”
周圍一陣寂靜，風聲消弭在花園中，暮暮聽見了自己難以置信的吞咽聲。
......竟然是這樣。
她猜測的沒有錯，眼前這名看似與常人一般無二的男孩，根本沒有自主思考的能力。
他是現世僅存的神靈，但更像是一個牽線木偶。
而國民的心願就是牽動他的絲線，是他存活至此唯一的原動力。
而願望一詞何其龐大......小到吃的飯穿的衣，大到陰謀殺伐，每個人每一天都會產生無數妄想。
經歷過諸神黃昏殘缺不全的他，又如何能滿足所有人？
男孩歪了歪頭：“你看起來不高興，為什麽？你的願望已經實現了不是嗎？”
暮暮一時啞口無言。
片刻後，她定聲道：“那麽，請再實現我一個願望吧。”
與她料想的沒有區別，聽到她的‘請求’，前一秒還保持著一部分人性的男孩、下一秒眼神忽變，在他小小的軀體內，似乎有名為人性和神性的兩個東西在極短的時間內完成了交接。
他用冰魄一般透明的眼睛註視著她。
此時，那宛如被推進汙水，久久不能喘息一樣的窒息和惡心感再次襲來。
暮暮強忍著不適，對他道：“我的願望是：不再實現任何人的願望——正如光明女神所說，你此刻最需要做的是徹底與人類劃清界線。”
暮暮以前只知道的相交太過對於人類的壞處，現在她看到了另一面，對於神來說，他庇佑的人類何嘗不是在傷害他？
通過他被汙蔑也不還手的事例來看，暮暮斷定邪神面對有能力實現的心願時，一定不會無視。
她在賭他的回答。
如果他答應，那麽此後就算邪神的力量恢覆，也不會再次對塞拉羅納的國民造成不可逆的影響。
如果他不答應，那麽就違背了他‘必須要實現國民願望’的本能。
他的回答是什麽呢？
同意、或是發怒，暮暮無法判斷。
她體會到了與被老虎追擊時截然不同的緊張感，邪神的回覆關系到她能否安全離開這裏。
許久，暮暮聽到了一聲回應。
神靈面無表情地答應了她：“我可以回應你，但我也必須提醒你，你剛才的請求在否定我存在的意義，”
“而後果，你做好承擔的準備了嗎？”
沒有被拒絕，暮暮悄然松了口氣，“什麽後果？”
問出話的下一刻，暮暮雙目一黑，意識宛如被強制屏蔽了一般，昏倒在原地。
再次蘇醒後，她發現場景發生了跳躍，她此刻所在的是一個破舊的茅草屋，房頂的四個角都在漏雨。
她猛地驚醒，打量著屋內的環境。
“這裏是兩千年前的塞拉羅納，遠沒有未來繁華。因為國家上位者施行奴隸制，底層的人痛苦已久，終於在某一天爆發了，在大範圍用人血祭祀後，一個人意外喚醒了我，”
肩膀上傳來了輕微的重量，紅發男孩悄無聲息地出現在她的身後，他用手按著暮暮，對她解釋著目前發生的一切：“——我誕生的意義就是為人民還願，但由於你的‘請求’，法則不可避免地產生了駁論，你否定我的存在，就等於否定了數千年前，我誕生的意義。”
說著，一個男人推門而入，匍匐在暮暮的腳邊失聲痛哭著：“無所不能的神啊，我的兒子被奴隸主的鞭子打斷了腿後感染而亡......他還這樣小，還沒有來得及見識過這個世界......”
男人的悲憤肉眼可見。他雙目渾濁，手上滿是厚繭，身體的每一個紋路都道盡了滄桑：“請您替我殺了仇人！為此我願意奉上我的一切！”
被捧著鞋尖的暮暮渾身一顫，“這到底是怎麽回事？這是你的記憶嗎？！”
男人仿佛是將她當做成被召喚出來的邪神，向她祈禱著。
而真正的邪神卻隱藏在她的身後，誰也看不到。
邪神搖了搖頭，“不是記憶，是真實的過往，作為我、體驗我經歷過的曾經，這就是後果。”
“如果你能堅定地拒絕，並不答應任何人對你許下的願望，那麽數千年後的我會消失，並且再也不會出現——但只要如當年的我一般，你選擇回應信徒，那未來不但不會發生任何改變，相對的，你對我的請求也不會實現。”
話語見，暮暮出了一身冷汗。
跪地痛哭的男人手腕上的傷口溝壑遍野，為了枉死的兒子，他一次次劃開皮膚用人血獻祭，只為召喚邪神為他討回公道。
只要暮暮代為答應他，那十惡不赦的奴隸主就會立刻死亡。
邪神的聲音在此刻充滿了惡意：“答應他吧，他只是想為孩子報仇而已，並沒有傷害任何一個好人。”
暮暮望著滿臉希冀的男人，又回頭望向邪神。
......她差不多明白發生了什麽，就如邪神所說，暮暮在花園中許下了一個違背他規則的願望，所以才來到了這裏。
——她要求邪神放棄聆聽任何人的心願。
可假如她答應眼前的男人，那麽就證明許願者暮暮也認為，邪神不該答應她，她的願望就會被取消掉。
只要她堅持自己的立場，拒絕掉包括男人的一切對邪神許願的國民，那就能徹底改寫結局。
暮暮喘息著，大腦卻十分清醒地想到：也能改寫她的一一，也就是光明女神被反噬瀕死的結局、和所有閃蝶一族的悲劇。
但問題是，她真的能拒絕眼前為死去的孩子而悔恨的男人嗎？
一滴汗水從額角滑落，暮暮頭一次經歷如現在這樣進退兩難的境界。
兩千年以前的塞拉羅納還沒有精美的建築，村子裏家家戶戶是不能防水的茅草屋，一滴雨水滴落在暮暮的掌心，耳邊被蠱惑著一般，邪神的聲音同樣傳來：“答應他，你就是為此而來的，他需要你，你感受到了嗎？”
他見金發的女孩許久沒有動作，眼睛瞇起，浮現出類似於嘲笑的細微神情。
她在掙紮，因為她還不夠冷漠。
但正是這樣的性格的人，才能對他提出那樣的情求。
答應吧，如他一樣毫不吝嗇地使用能力，將這個國家變成更好的東西。
屆時，人民不再痛苦，奴隸不用下工也能獲得食物，只要向他許願就好了。不管是傷害過你的人、背地裏罵過你的人，還是你單方面不爽的人，只要向神禱告，就能徹底讓他消失。
‘人人自危的世界，才是人人都能幸福的世界。’
她會答應的，如他一樣。
邪神再一次在心底重覆道，他如願聽到了暮暮的聲音，但出乎意料的，這個女孩選擇了完全相反的另一面。
她對男人說：“我不是你的神，我不能答應你。”
“你的孩子被奴隸主間接殺害，其中的痛苦可想而知，但我無權處置任何人。”
淚流滿面的男人緩緩擡頭，大睜著眼睛：“您、您說什麽？您在拒絕我？”
召喚而來的存在拒絕了他的禱告，男人痛苦抱住了腦袋：“我明白了......您是在考驗我的誠意對嗎，絕對不會坐視不管！是不是這樣！”
暮暮依然堅定地回答：“抱歉，我無法答應。”
忽然，這個不久前還溫順地男人猛地站起身，抓著自己亂糟糟的發絲癲狂道：“你這個空有虛名，沒有一點用處的偽神！不是說任何願望都能滿足嗎？那你倒是做到啊！”
他一把抓住了暮暮的衣領，將她推到在地，“我的兒子死了，之後誰給我幹活？誰賺錢來養我？他活著的時候每日只能帶回來一點硬面包，死了也派不上一點用！連一點賠償都要不到......該死，吝嗇的奴隸主該死，你們全都該死！”
暮暮吃痛一聲，她顧不上其他，“你說什麽？”
他剛剛可不是這麽說的！
男人渾然沒有讓幼童賺錢養他、結果意外死亡的負罪感，甚至短暫地發怒過後，又恢覆到了老式本分的樣子，他抱著最後一絲希望，蹲在了暮暮的身前：“我相信您就是神，因為您有著與我們截然不同的模樣，您沒有吃過苦是不是？”
他一字一字道：“我像您許最後一個願望：讓我代替成為這片地區的奴隸主，獲得用之不盡的財富。只要您能幫我......那麽，我還是您的信徒。”
暮暮啞聲，控制不住地發抖。
身後邪神嘆了口氣：“瞧，因為你的拒絕，讓他感受到了痛苦不是嗎？”
“第二個願望來了——只要答應他，那麽這個男人會和原來的歷史一樣，坐擁財富，享年89歲才去世，並且永遠信奉我們。”
暮暮耳鳴不止。
震驚之下，她幾乎聽不到任何人的聲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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