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少年期(二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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少年期(二二)

沒有醫生治療,生病全靠硬抗,塞拉羅納真是個神奇的國家。

暮暮做下結論。

在來到城鎮,見識到教堂附近的景象後,她對這裏的現狀又有了更清晰的認知:——這個國家疾病肆虐嚴重不是沒有原因的。

只見一排排白色的建築豎立在城鎮的最中央,光是面積占了整條街道的一大半,只看教堂的外觀,不知道情況的人還以為這裏是個十分繁華的地區呢。

但事實卻不盡人意,暮暮放眼望去,發現其他的房屋皆是低矮的瓦片房,甚至在經年雨水的沖刷下,顯現出了破碎的裂縫。

衣衫襤褸的人蹲坐在臺階或走廊上,有老婦人抱著孩子愁眉苦臉,還有一大群圍在一起,拉著條幅憤憤不平的青年們......任誰都不會覺得他們生活和平安寧。

只有白色的教堂。

——它精美的造型像是神明的住所,光立在那裏就自帶聖潔光芒。

暮暮囫圇望了一眼,吐出幾個字:“好割裂的感覺......”

看起來都不是一個畫風了。

這是出森林後來到的第一個城鎮,也就是伊索伊爾貝兩兄弟從小長大的地方。暮暮還以為只是跟烏山的環境有所差距,卻沒想到區別這麽大。

暮暮拉了拉離自己最近的伊爾貝的衣袖,少年側頭望來:“有事?”

經歷過生死之交,他的態度從一開始的憤青到現在勉強能溝通,已經好了太多。

伊爾貝聲音很低,大約是不想太過惹眼,暮暮也小聲問:“他們為什麽都聚在這裏呢?都像是有什麽心事的樣子。”

伊爾貝這才將視線放在了那群人的身上,一副對眼前的場景見慣不慣的樣子:“別一直盯著,會被纏上的。”

見暮暮神情不解,他頷首示意抱著孩童的老婦人:“這些人到沒什麽,多半是小孩生病,等教堂開門後領取聖水驅魔而已。”

“但這些......”伊索看著集結在一起拉著橫幅的那群人,皺起了眉:“是反抗教堂的激進分子,他們主張應該削弱貴族的勢力,然後將祭祀神靈的權利還給平民。這群人這會正處於找同伴的階段,如果盯著太久被發現的話,是會被強行拉過去洗腦的。”

暮暮不敢再看了。

她反而迷茫了起來......反抗貴族通知的教堂她能理解,畢竟貴族給平民的壓迫已經到位,有人不服才是最正常的。

但重點是不是搞錯了?

她要是沒理解錯,塞拉羅納這個國家對於平民的保護法並不完善,所以才更需要設身處地為自己生存考慮才對。但不該為了‘能更好地給神靈祭祀’這種虛無縹緲的目的。

醫療、教育、工業,在哪方面爭取不比它實在呢?

比如引進醫生——暮暮依舊惦記著這件事,因為她覺得很有搞頭。

那個叫維斯的男人,他帶領的國家之所以能跟塞拉羅納聯手成功,多半是許諾一起搞垮烏山後,會分給他很多好處罷了。

要是殿下他們能趕在這之前,將維斯的合作夥伴搶過來,變成自己的盟友,就不會發生這些事情了。

暮暮合理懷疑塞拉羅納的皇室也沒有醫生,天天給自己灌聖水防護。

從他們烏山引進,然後光明正大治療疾病不香嗎?

金發的少女在心底吐槽,但看伊索和伊爾貝兩人沒什麽反應的樣子,還是將滿腹詫異壓在了心底。

直覺告訴她,她這會對他們傾訴是不管用的。

在從小就是這樣長大的兄弟兩人視角裏,‘唯一神’就是一個極度有號召力的存在,他們受到了父母的渲染,覺得的吞噬蝴蝶和小鳥的蜘蛛神是覺得正確,自然淩駕在個人之上。

國民為自己帶上羽冠,刻上蝴蝶紋身已經是很好的證明了這個觀點。

——他們將自己當成祭祀品來愛著神靈,是個合格的傳教士。

這屬於文化方面的差異。

如果她大聲說他們不該如此信奉神靈,這樣是不對的,就會冒犯了他們的認真......在某種程度上,跟不知情的人當著她的面講沈微渡的壞話是一樣的道理,暮暮只會覺得生氣。

好消息是,據殿下所說,即將要繼位的新任國王有意改變國家的局勢,暮暮真心期望這個國家能有所好轉。

第一站是伊索他們所居住的地方。

將兩個少年送回家後,暮暮就移到了隊伍的前方,他們一眾十來個人,為了不引人耳目選擇了兵分兩路,一部分隱匿在暗中,一部分辦成外來旅客,一同朝塞拉羅納的首都前進著。

原本暮暮偏向西方人的長相能讓她完美融入環境裏,可自從那名飼養老虎的貴族看到她後,她就再也不敢輕易露面了。

於是暮暮故技重施,一路上用絲巾牢牢將自己的頭發包裹住。

好在現在已經到了秋天,並且出了森林就能乘坐馬車,她沒有覺得很難熬。

“殿下,咱們什麽時候回去呀?”

暮暮擠在沈微渡的馬車裏,腦袋中已經開始想念噴香的飯菜了,這裏一切都好,就是面包太硬了些,她的牙齒又不是鐵做的..

“會花很長時間嗎?”她蔫蔫地問。

“......不會,”

他似乎沒有在馬車上閑聊的習慣,片刻後回答了她,“最多需要三天的時間,待太久很容易暴露。”

對哦。

暮暮想起現在烏山還有一個人假扮了他,暫時頂替著呢。

她連連點頭,盼著趕緊回去:“那我們要盡快說服國王才行,畢竟再沒有比烏山更精通藥業的國家啦!”

暮暮再次提到這一點,沈微渡的神情並沒有如一開始聽雨那樣微妙,而是予以了一部分的肯定:“在這之前,得要知道實際掌權人是什麽樣的人才行。”

“老國王暫且不提,即將繼位的皇子是獨生子,與維斯的交易多半是暗中進行的,國民並不知曉。”

“這一前提下,確實存在回轉的餘地,就像你說的這樣。”如果最初的想法是不讓暮暮接觸一切黑暗面,那麽沈微渡在聽聞她自己的見解後,已經發生了改變。她是獨立的人,也很聰明,這種情況下,保護過度就會適得其反。

必要情況下,沈微渡也可以適當承擔解惑的角色,就如現在:“——但這要在見過皇子之後才能判斷。假如他是一個能將目光放在平民身上的好人,那他回收貴族權利和與維斯聯手的行為就可以解讀成‘為了改變現狀的孤註一擲’,相反,假如他回收權利只是為了獨攬大權和自己的利益,那反過來拉攏他的行為就是主動暴露自己。”

他側望著凝視著她,墨發垂落在暮暮的耳邊,“或好或壞,都是未知。”

暮暮有些怔然,她反應過來,第一個舉動是揉了揉鼻尖。

離得太近了,她再次聞到了他身上獨有的、像是植物般的味道。暮暮後知後覺才理解他口中的話,聽懂了殿下讓自己別抱太大希望的意思。

這已經是很溫和的說法了,因為他大可以直接說出來。

暮暮道:“要先知道未來國王到底是什麽樣的人,是這樣嗎?”

她由衷希望能與游戲中一樣,現實中的世界也遍布好人,那樣就永遠不用擔心這個問題了。

暮暮失落了沒多久,轉而又安慰著自己:“也不是完全沒有可能嘛......就我個人的經驗來看,我還是很幸運的噢。”

她樂天派地露出一個笑,唯獨這一點暮暮很有信心。

倚在窗戶邊暮暮悄悄探出頭,看著窗外的景色。

她不掩飾對這個國家的好奇心,很快發現了令她驚訝的地方。

她低估了教堂的規模,這個白色的建築幾乎遍布各個地區,有些稍大一點的教堂門前還立著形狀特殊的純白色雕像。

雕像人臉蟲身,五對步足一樣的東西收縮在腹前,像是人類用手臂交疊在身前環抱著自己一般。

猙獰的雕像塗上了代表聖潔的白漆,這個畫面詭異至極,仿佛雕像之中真的有邪惡的生靈被束縛在內,在傳教士和信徒一覆一日地禱告中,即將破繭而出。

暮暮看到後,立刻打了個冷顫。她心底突兀地升起一種寒意,控住不住的感到不適。

金發少女啪一聲拉住了簾子,頭巾包裹著也難掩蒼白的臉色。

馬車行駛速度很快,沒多久就將教堂甩在了身後,但只盯了數秒,那張人臉像是刻在了她的腦袋裏一樣揮之不去。

好奇怪,絕對有哪裏不對勁。

一側闔著眼的沈微渡被簾子發出的響聲吸引,很快註意到她異樣的神色:“發生了什麽?”

暮暮這才從驚懼中回過神來,她張了張嘴,“剛剛看到一個很奇怪的雕像,被嚇到了。”

但要說哪裏奇怪,她又說不上來。暮暮只覺得在沈微渡與她說話後,那股毛骨悚然的感覺忽然消失了,就像有意識一樣。

雕像?

沈微渡盯著她看了一會兒,緩慢道:“你這次出來的方式與上次並不一樣,許是有什麽原因。”

上一次,暮暮能來到淋目山,是她天賦能力的作用。

心想事成的能力隨機發動了,將她傳送到了他的身邊。但因為時間有限,所以只待了五天就又回去了。

這次並不相同,暮暮所住的森林突兀地出現在了世人的眼前,就像原本有一個透明的結界將她隔絕了起來,但現在結界消失了。家園能不能恢覆成原來的樣子,沒有人知道。

這種情況要更為被動一些。

沈微渡更傾向於,幫助家園建立結界、且將她隱藏起來的某種力量在逐漸流失。至於這股力量究竟是什麽——

那道神秘的聲音肯定能回答這個問題。又或者說,它就是力量的本身。

“你還能跟你的朋友聯系上嗎?”沈微渡思考著,選擇直接問暮暮,“我記得名字叫......一一?”

暮暮還在想雕像的事,她本能覺得這個東西似乎在哪裏見過,卻怎麽也想不起來。

沈微渡甫一提到世界意志,暮暮眼睛一亮:對啊,一一肯定知道發生過什麽。

在這方面,她的小夥伴一一是無所不知的,她自己想不起來不要緊,她直接問它不就行了嗎?

但可惜的是,從家園出來後過去了大半個月,世界意志都沒有再出現過。

上一次見還是在城堡裏,她第三次打開身份盒子的時候。

暮暮隱隱疑惑,她對沈微渡搖了搖頭:“我聯系不上......我能感受到,它現在不在我的身邊。”

她說著心中的焦慮:“也不知道怎麽回事,以前我主動呼喚它的時候,一一雖然很少出現,但我能感覺到它一直存在的,現在卻沒有了。”

她顯得很不安,沈微渡出言安撫:“別太擔心,再仔細回憶一下。”

“最後見面時,它有對你說什麽嗎?”

如果他的猜測正確,那道聲音定然是日漸消弱的,否則按照它護犢一樣的性格,不可能輕易放暮暮離開家園,無視她遇到的危險。

暮暮努力回憶,低著頭道:“它說讓我在家待著哪裏也別去,更不要告訴任何人我的位置。”越說聲音越小,她知道她沒能好好聽話,此刻覆述著也能感到心虛。

在聽到兩個少年的理由後,她幾乎沒有猶豫就帶著他們去采藥,沒能慎重考慮。

盡管心是好的,但還是違背了約定。

暮暮頭頂的呆毛都垂了下來:“我沒能做到。”

跟他料想的差不多。

沈微渡從馬車的暗格中拿出了一個渾身漆黑的盒子,交到了暮暮的手裏。

視線中忽然出現一個方方正正的盒子,金發少女楞了楞:“這是什麽?”

捧著盒子,輕輕晃了晃。盒子沒有發出任何聲音,像是空的一樣。

“打開看看。”

得到了許可,暮暮將鎖扣掰開,盒蓋應聲而開。

——裏面是一面鏡子。

大概是兩個她手掌的大小,此刻鑲嵌在羽絨制成的凹槽中,所以晃動時才沒有發出動靜。

暮暮見過這面鏡子,就在蛻變成少年期的第一個晚上,她見它發著光,裏面能看到家園的景色。

是沈微渡遇到她的媒介。

它被好好呵護著,上面一道裂紋都沒有。

她聽到沈微渡說:“半個月前,也就是你被老虎追的那一天,鏡子再沒有亮過。這雖然是我的東西,但似乎與你更有緣分一些。”

他輕聲道:“你來碰碰看,如果它有反應,那就說明你的好朋友還存在。”

他沒有說,如果連暮暮的觸碰都沒有反應,那道聲音多半已經消散了。

畢竟能將偌大的森林隱藏起來,將它變成獨屬於小蝴蝶的樂園,想想也是一件極為不易的事情。更何況為了能讓她獲得更好的照顧,還設法讓她以游戲的形式出現在他的身邊。

沈微渡曾以為是他的鏡子出現了問題,所以才遇到了暮暮。

卻不想更早之前,有一道至今都不知其名的力量,將她帶來了他的身邊。

這並不是偶然,而是為暮暮本人精心挑選的相遇。

那個叫世界意志的力量,究竟是什麽?

“好。”

暮暮看著眼前跟普通銅鏡沒有任何區別的鏡子,緊張到吞咽口氣,“我、我試試看。”

她伸出手,將尚且帶著溫度的手掌放在了橙黃的鏡框上。

暮暮想了很多東西,例如她小夥伴的身份。

她之前從來沒有得到這個問題的答案,只知道它是從來都不會傷害她的存在就足夠了。

卻沒想到有一天面臨對方有可能消失的困境,她會如此地希望著,自己之前要是能更了解它一些就好了,而不是像現在這樣連它的去處都不知曉。

就在暮暮以為鏡子沒有反應時,它一閃一閃地亮起來了。

在昏暗的空間內,它宛如星星一般,照亮了暮暮手中一小塊地方。

暮暮唇瓣顫了顫,驚喜地喚出了聲:“一一!是你嗎?”

她甚至沒有顧上其他的,頗為實力地拍了拍一旁沈微渡的手臂:“殿下,鏡子亮了!”

兩人一同朝著發光的地方看去。

可奇怪的是,鏡子中的背景並不是暮暮的家園,和沈微渡所知曉的游戲頁面,而是純白的一片。像是在朦朧的霧中,讓人無法窺探到更深層的痕跡。

【你還是出來了。】

鏡子中緩緩浮出幾個字,熟悉的口吻令暮暮又喜又驚。

它在指暮暮沒有待在家裏這件事。

暮暮不好意思地笑了笑,正打算解釋,卻見鏡子中組合出了新的文字:【正確的判斷,那裏如今是邊境地區,就算你不出來也會被其他人發現,落在原住民的手裏沒有好處。】

幸好發現她的人是‘飼主’,而不是邪/教徒。

它這是認可她的做法?

還以為自己會被批評的暮暮大大松了口氣,“就是這樣,我也這麽認為的!一一你懂的好多。”

暮暮如往常一樣獻出了佩服,接著她忍不住擔憂地問:“你去哪裏了呢?你還在家園裏嗎?”

這並不是難以回答的問題,但世界意志卻沈默了。

它頓了頓,並不打算回答:【你沒事就好,這一次是我的失誤,否則單是那兩個誤入的少年,無法發現你所在的位置。】

它對暮暮的安全有執念似的,再次回到了這件事情上。

暮暮蹙起了眉,既然是她自己跑了出來,那麽就算發生什麽壞事也不怪任何人。

她不太明白為什麽世界意志總是反覆強調。

暮暮抓住了重點:“失誤?你到底怎麽樣了!可以告訴我嗎?”

它不可能不知道暮暮的擔憂。

但卻閃了閃消失在了鏡子中,而鏡面則恢覆成了一片沈寂,像是什麽也沒有發生過一樣。

任憑暮暮之後怎麽觸碰,鏡子都沒有了回應。

暮暮沒看到沈微渡眼中的若有所思,而是嘆了一口氣:“它總是這樣,什麽都不告訴我。”

她的潛意識也在反覆提醒她,世界意志很可能遇到了棘手的問題,否則就如它自己所說,它會時刻註意著暮暮的安全。

暮暮隱隱焦躁著,好在她剛剛與它說話了,它還在。

暮暮為此感到慶幸。

“不要緊,我會調查清楚,到時候就算是一一也不會說什麽!”暮暮將鏡子裝好合上蓋子,眨了眨眼,側身抓住了沈微渡的袖子:“殿下,您一定會幫我的對嗎?我不想被蒙在鼓裏,什麽也不知道。”

暮暮的語氣可憐巴巴,眼中卻亮晶晶的,沒有多少低沈。

她如小時候一樣,好奇心重,喜歡探索未知,真正洩氣的時候很少。

他知道暮暮不會放棄自己想要做的事情,就如暮暮知道他一定會答應一樣。

果不其然,沈微渡道了聲‘好’,又將她放回原位的木盒放重新到了暮暮懷裏:“它在你手裏較為有用,你暫且替我保管著吧。”

暮暮連連點頭。

她說出了自己的顧慮和打算:“我想先去調查教堂門口放著的雕像,那個東西給我的感覺很不好,像是壞了好幾天的魚罐頭,一股腥味!”

而且這股味道不是靠聞到的,而是通過視覺直接傳遞到了神經中一樣,光是看著暮暮就感受到了無比的惡心。

“那是神像嗎,那個伊索口中無所不能的蜘蛛神?”雕像上刻著節肢動物獨有的步足,簡單講就是蜘蛛腿的後五對附肢,暮暮抖了抖肩,“未免也太詭異了些。”

她再次提到了雕像的事,沈微渡回憶了一番:“據說在幾千年前,這片大陸上的確存在著許多神靈,他們庇佑著當時的人類,為人類開辟道路,修建城池,提供食物,堪稱有求必應。”

他長而直的眼睫下,隱去了淡淡的譏誚:“這讓塞拉羅納人迅速成為了什麽都不做就會獲得財富的廢物,然而有一天,一位神女提出了建議。”

暮暮尤其喜歡聽故事,還是真假摻半,有玄幻色彩的歷史故事。

她忙追問道:“然後呢?”

“——建議是:請諸神不要幹預人類的生活,因為不再對人類提供幫助、這本身就是最好的幫助。”

就沈微渡本人而言,他認可這句話,畢竟世界上難免有人不喜歡被指手畫腳。

“擁有獨立思考的能力、才是作為靈長類動物最寶貴的財富,可惜當年的塞拉羅納人並不明白這個道理,在長期以往的惡欲催生下,他們已經無法離開神靈了,更無法想象諸神接受神女建議後的絕望場景。”

“在這種信念的加持中,以蜘蛛為外形的神靈誕生了。他聆聽了塞拉羅納人的心意,使計殺死了神女,保持著現狀,一直到諸神黃昏,世間再無神靈。”

暮暮倒吸一口涼氣:好歹毒的蜘蛛!

但根源還是人的貪欲,蜘蛛神也只不過是個載體罷了。

可惜了故事中的神女,她一定後悔站出來的舉動,讓自己平白受了無妄之災。

暮暮從心悸中回過神,想起了人面蟲身,雕像的樣子:“原來這就是教堂門口雕像的由來,所以塞拉羅納人才將蜘蛛當成了信仰,全心全意供奉著它。”

站在他們的角度上,這位蜘蛛神可謂是本土神靈了,怪不得會被吹噓成如今的威望。

“這只是個故事,聽聽也就罷了,類似的神話傳說也有很多,”

沈微渡不是個話多的人,能與暮暮聊這麽多,不全然是興味使然,而是這其中存在的、古怪的地方。

他接著道:“但有趣的是,故事中提出‘人神不可交融太過’的神女,也被稱為光明女神。”

“——跟故事中,將你創造出來的存在,是一樣的稱呼。”

暮暮一怔,遲疑了半分:“什麽?”

沈微渡:“而我記得,你第三次打開身份盒子上就有寫到:‘光明女神沾染了不潔的力量,遭遇了反噬,受到相當大的重創’之類的字眼,對嗎?”

暮暮幾乎耳鳴了,但他的推斷並沒有停止,而是提出了新的疑問。

“......而你作為被她創造出來的孩子,幾乎本能地厭惡著傷害了神女的雕像,兩者的關聯又是什麽?”

“小元寶,”沈微渡嘆息一聲:“那個被稱為世界意志的存在,或許就是你的母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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