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1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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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91 章
“嘩”的一下，所有大臣又都紛紛交頭接耳起來，哈斯珠拉、忠南樂、蘇曼、新奧敦幾人紛紛抗議可汗如此行事，烏仁娜、巴彥娜、賽納幾人卻支持可汗的決定。
殿堂裏一時吵鬧不休，可汗道“好啦”,他又轉頭問娜日邁，“楊泠會出使中原，她應該坐在怎樣的位置上？”
這是要娜日邁給楊泠提官職？
哈斯珠拉竭力反對，“漢人做王女的必閣赤已是從未有過之事，可汗這是要把將來的整座宮殿都送給一個漢人嗎？”
娜麗娜此刻卻突然笑起來，她看著娜日邁，娜日邁也回視她，二人目光對峙，誰也不理會哈斯珠拉的話。
“可汗說的是。”娜日邁慢慢開口，她盯著娜麗娜，她知道，娜麗娜一直想要楊泠入自己麾下，可惜，這個漢人是她的。
“本王的怯薛必閣赤，可汗覺得我讓楊泠來做這個職位，如何？”
娜日邁一言剛出，所有舊派大臣全部反對，
“絕不可，怯薛必閣赤一向是宗王親眷來當，這是宗王的近侍，可以統管整個王女宮殿，將來王女若即位做了可汗，楊泠便是一人之下，萬人之上，王女怎能如此決定。”
“王女若需要人當怯薛必閣赤，我的小女可以勝任，至少，她是我們最純正的北胡人。”
“楊泠一個漢人，去中原不過是回自己的家，我們不該給她如此高的榮耀。”
所有舊派大臣出聲反對，可汗沈靜道，“楊泠是我們北胡的使臣，代表的是我們北胡人，她去中原，是要為我們北胡說話，這個職務，她應當得。”
可汗咳嗽一下，“楊泠。”他又道，“本王會即刻書信一封，送往中原，交給你們女國的國主，告訴她我們的請求，這封信應該怎麽寫，你等會留下來，告訴孟恩。”
楊泠道好，可汗感到疲憊，宣布結束會議。
楊泠做了王女的近侍，怯薛必閣赤，這是從未有過的事。
北胡人的怯薛必閣赤，是最親近宗王的大臣，一向由宗王的親眷來擔當，可以掌握看到王都裏最高級別的密事，楊泠是漢人，竟能做王女的怯薛必閣赤，已經很令人震驚。
然而更令人震驚的是，北胡即將派使臣前往女國，相商互通互市的事，而這個使臣，是楊泠。
此消息一出，所有北胡人沸騰了。
“楊泠要做我們北胡的使臣了？她真的會幫我們嗎？”
“她會的，怯薛必閣赤一定會的，她是那樣好的人，她用神奇的醫術，治好了我夫的病。”
“北胡又要出使使臣了？這是多久沒有的事，天吶，真心希望一切順利。”
“楊泠若真能勸中原的王開放互市，我們就可以買到絲綢、瓷器、布帛了，真是個值得期待的消息。”
這一次，面對可汗的決策，楊泠的使命，所有北胡子民不是懷疑，嘲笑，反對，而是信任，維護，期盼。
元喜七年三月，一封充滿真誠的信件，穿越千裏，送去了珍宗的面前。
信件被一路飛鴿快馬，層層遞上，最後躺在珍宗的桌子上，珍宗看完久久不語，次日朝會上，珍宗拿著信件問諸位朝臣的意見。
“陛下，絕不可開放互市，去年我們關閉互市，今年北胡就送來出使信，可見關閉互市的效用，我們應當繼續閉市，逼得北胡最後俯首稱臣。”有朝臣提議。
太常寺少卿潘佑聽此不認同地出聲，“今年年初，西羅國與北胡相繼進犯我邊關一事，難道諸位忘了？眼下北胡既有出使我國的念頭，可見他們確然箭在弦上，若我們再逼他們，最後只怕適得其反。”
“不錯。”有朝臣讚同道，“今年年初，西羅國就因不能忍受關閉互市而進犯我國，若今年還不給他們互市，只怕西羅國將要聯合四方越過我國邊境，西羅國雖小，可他們旁邊的幾國卻強盛，若到時邊關不敵，難道你我能上戰場廝殺不成？”
“可西羅國狡猾，並不忠心於我們，他在各國之中，八面玲瓏討好所有，我們為何要拿膏粱餵壯他們？”
“正因如此，北胡遞來請求，我們更應應允，交好才能分裂他們，只要我們要求北胡從此不得再進犯我國...”
“開了互市，給了北胡便宜，難道不會給西羅國便宜嗎？最後西羅國跟在後面，一樣強壯起來，我們猶如養一頭狼崽子...”
眾人你一言我一語，對於北胡想派使臣來訪的事，爭論不休。
下了朝後，珍宗又和趙婉單獨相商。
“這封求和信，趙卿如何看？”珍宗將信件推到趙婉面前，趙婉匆匆掃過，“臣以為，可允。”
“哦？”珍宗看向趙婉，“趙卿先前不是力薦閉市？”
“這是之前，陛下請看。”趙婉伸手點了點信上一個人名，“楊泠，其人是漢人，據皇城司來報，北胡這兩年出現種種變化，皆是因她。”
趙婉擡頭看珍宗，“此人向北胡可汗進言無數，其中有幾件廣為流傳，一則楊泠勸可汗在呼和臺山脈裏種糧，就在去年七月，北胡已開始收割糧食，二則楊泠要求可汗廣招天下人才，為壯大北胡實力而為。”
“三則，楊泠嚴令整軍，北胡懶散的軍中，如今已不再兵壓民眾，四則，向可汗提出，該以合作一事向我們求存的，正是楊泠其人。”
趙婉邊說邊拿出自己整理好的，關於楊泠的暗報呈上去，
“然而楊泠為何能得北胡可汗如此信任？傳言是兩年前，可汗差點病重，是楊泠治好了他的病，救下可汗，是以楊泠如今在北胡，地位一路水漲船高，成為王女娜日邁的近臣。”
珍宗拿起來慢慢看著，“這些朕都已知曉，朕覺得開互市並非不行，但朕想的是別事，北胡信上所說，我女國可派轉運使前往北胡，對北胡可互市的馬、牛、玉等物挑選品質，他們再派信使帶著這些物資來與我們相商一事。”
“這不可。”趙婉道，“既是她們所求，應當她們前來，以示誠意，豈能反而要我們千裏過去？我們應當去信，要求她們北胡，讓楊泠親自帶隊過來出使我女國...”
“殿下，殿下...”珍宗還在與趙婉相商，門外忽傳來內侍的驚呼，珍宗擡頭看去門外，突然想起來，今日她喊了傅琴進宮。
可門外是怎麽回事？
珍宗疾步朝門外而去，傅琴正一手捂住心口，面色有些蒼白地站在門外，他神情莫測，一時驚一時喜，見到珍宗，他雖急切，卻也守禮道，“見過母皇。”
珍宗對趙婉揮揮手，“你先下去，此事後議。”
趙婉應是退下。
珍宗看著傅琴的臉色問，“怎麽臉色這般難看？可是身子又難受了？”
傅琴搖搖頭，走進屋裏，他忽一下鄭重沖珍宗行了一禮，
“請恕兒臣不敬，方才兒臣來到母皇門外，無意聽見母皇同趙大人說的話，兒臣願為母皇分擔。”
珍宗一楞，隨即笑起來，“哦？你這孩子，竟如此有心？你都不知道，朕方才同趙婉之言，所為何事，就敢來分擔此事。”
傅琴道，“那母皇所憂是何事呢？”
他知道珍宗憂心的是什麽事。
他今日早早便到了宮中，見到珍宗與趙婉進屋相商，他便慢慢踱步過來，候在門外。
誰知珍宗與趙婉在書房說話，太過清晰，傅琴立在門外，全部聽見。
一開始，他以為他聽錯，世上叫楊泠的何其多，然而當他聽見這個北胡的楊泠，還會醫術時，傅琴的心就飛速跳快起來。
心越跳越快，傅琴渾身血液驟然奔騰叫囂地狂沸，使他眼前恍惚一下，身子差點摔倒，內侍瞧見忙上前相扶，詢問傅琴可有緊要。
傅琴咬牙搖頭，他聽見了什麽？他不可置信，楊泠...她還活著？
會是她嗎？
他要見珍宗，要知道事情來龍去脈，是以傅琴強自站起身，忍著心口的疼痛，鎮定跟隨珍宗進屋。
“北胡送來一封請和信，希望朕派一行使臣去北胡挑選貨物，他們會帶著這些貨物來與朕相商互市一事，說起來，你母親倘若在，這些事，她是最有主意的。”
珍宗想起傅文，從前與她一路並肩而來的舊友，不禁感慨起來。
傅文若還活著就好了，她此生最信任的人，只有她，可惜自己的過錯，無法挽回。
傅琴堅定道，“兒臣懇請母皇，允兒臣與使臣一道去北胡，親自為我女國挑選互市的貨物。”
什麽？傅琴自請去北胡？珍宗詫異地轉身看他，她只是想問傅琴的看法，誰知傅琴這孩子，竟要親自前往...
珍宗搖頭，淡笑一下，“朕還未決定好...”
“母皇！”傅琴有些急道，“北胡向我們示好，而我們去，於兩方而言都是好事。”
“哦？”珍宗看向傅琴，“你來說說，如何個好？”
“其一好，連年征戰，會削弱國本，因此，敵人會期盼我們國力弱小，不願我們與北胡和好，唯有與朋友聯手，才會叫敵人懼怕，不敢來犯，是以我們應下北胡此事，能得和平，和平才可壯大國本，最終震懾敵人。”
“其二，我女國倘若去北胡，需至少三月腳程，一來一回，既能拖住北胡，又能再得一年休養生息，只要北胡不受西羅國的挑撥，不發兵助他們，西羅國今一整年，便不成氣候。”
珍宗皺起眉，“可，既是她們想出使，怎能讓我們先去...”
“不，我們先一路去，才可彰顯我大國本色，更可一路揚我國威。”傅琴極力勸珍宗，他甚至想好，如果珍宗不同意，今日他回傅家，立時收拾行囊，動身趕往北胡。
珍宗卻笑了，“你啊你，和你母親一個樣。”她搖搖頭，最終被傅琴勸動心思，
“朕覺得你說的可行，不過，若是去，那北胡的楊泠是漢人，朕須得派一位能籠絡住她的人前去...”
“兒臣懇請母皇允準兒臣，前往北胡。”傅琴突然跪下去，語氣急迫懇切，
“兩國相商是大事，皇姐們貴重，又有要職在身，獨獨兒臣是個閑人，母皇便派兒臣去北胡吧，兒臣定不負使命，為母皇解憂。”
“北胡一路艱澀，那邊大漠荒原，並不是個舒坦地啊，你身子如此弱...”
“兒臣可以去，跟在母皇身邊幾年，兒臣身子早已大好。”
珍宗看傅琴兩眼，不知他如此迫切想去北胡怎麽回事，到底不忍心叫傅琴失望，珍宗嘆口氣，“你既想去，那就去吧。”
傅琴得了珍宗允準，從宮中返回，一路著急返回傅家，一進屋就喚重雪，重雪急忙忙沖出來，只聽傅琴邊進屋子邊道，
“重雪，快些去準備一應貨物，我們要動身去往北胡。”
“啊？”重雪被這個突如其來的消息驚住，“為何？郎君，我們要突然去北胡？”
“楊泠。”傅琴努力平息下自己的氣息，眼眶卻濕潤了，他對重雪道，“楊泠，或還活著。”
女國決定派使臣前往北胡，此消息一出，掀起嘩然。
正是三月明媚時，來自女國的信件前往北胡，三個月後，六月，女國收到北胡回的信件，北胡熱切期盼女國的使臣前往。
微風燥熱，傅琴在難以等待的幾月中，終於熬來了踏去北胡的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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殿堂裏一時吵鬧不休，可汗道“好啦”,他又轉頭問娜日邁，“楊泠會出使中原，她應該坐在怎樣的位置上？”
這是要娜日邁給楊泠提官職？
哈斯珠拉竭力反對，“漢人做王女的必閣赤已是從未有過之事，可汗這是要把將來的整座宮殿都送給一個漢人嗎？”
娜麗娜此刻卻突然笑起來，她看著娜日邁，娜日邁也回視她，二人目光對峙，誰也不理會哈斯珠拉的話。
“可汗說的是。”娜日邁慢慢開口，她盯著娜麗娜，她知道，娜麗娜一直想要楊泠入自己麾下，可惜，這個漢人是她的。
“本王的怯薛必閣赤，可汗覺得我讓楊泠來做這個職位，如何？”
娜日邁一言剛出，所有舊派大臣全部反對，
“絕不可，怯薛必閣赤一向是宗王親眷來當，這是宗王的近侍，可以統管整個王女宮殿，將來王女若即位做了可汗，楊泠便是一人之下，萬人之上，王女怎能如此決定。”
“王女若需要人當怯薛必閣赤，我的小女可以勝任，至少，她是我們最純正的北胡人。”
“楊泠一個漢人，去中原不過是回自己的家，我們不該給她如此高的榮耀。”
所有舊派大臣出聲反對，可汗沈靜道，“楊泠是我們北胡的使臣，代表的是我們北胡人，她去中原，是要為我們北胡說話，這個職務，她應當得。”
可汗咳嗽一下，“楊泠。”他又道，“本王會即刻書信一封，送往中原，交給你們女國的國主，告訴她我們的請求，這封信應該怎麽寫，你等會留下來，告訴孟恩。”
楊泠道好，可汗感到疲憊，宣布結束會議。
楊泠做了王女的近侍，怯薛必閣赤，這是從未有過的事。
北胡人的怯薛必閣赤，是最親近宗王的大臣，一向由宗王的親眷來擔當，可以掌握看到王都裏最高級別的密事，楊泠是漢人，竟能做王女的怯薛必閣赤，已經很令人震驚。
然而更令人震驚的是，北胡即將派使臣前往女國，相商互通互市的事，而這個使臣，是楊泠。
此消息一出，所有北胡人沸騰了。
“楊泠要做我們北胡的使臣了？她真的會幫我們嗎？”
“她會的，怯薛必閣赤一定會的，她是那樣好的人，她用神奇的醫術，治好了我夫的病。”
“北胡又要出使使臣了？這是多久沒有的事，天吶，真心希望一切順利。”
“楊泠若真能勸中原的王開放互市，我們就可以買到絲綢、瓷器、布帛了，真是個值得期待的消息。”
這一次，面對可汗的決策，楊泠的使命，所有北胡子民不是懷疑，嘲笑，反對，而是信任，維護，期盼。
元喜七年三月，一封充滿真誠的信件，穿越千裏，送去了珍宗的面前。
信件被一路飛鴿快馬，層層遞上，最後躺在珍宗的桌子上，珍宗看完久久不語，次日朝會上，珍宗拿著信件問諸位朝臣的意見。
“陛下，絕不可開放互市，去年我們關閉互市，今年北胡就送來出使信，可見關閉互市的效用，我們應當繼續閉市，逼得北胡最後俯首稱臣。”有朝臣提議。
太常寺少卿潘佑聽此不認同地出聲，“今年年初，西羅國與北胡相繼進犯我邊關一事，難道諸位忘了？眼下北胡既有出使我國的念頭，可見他們確然箭在弦上，若我們再逼他們，最後只怕適得其反。”
“不錯。”有朝臣讚同道，“今年年初，西羅國就因不能忍受關閉互市而進犯我國，若今年還不給他們互市，只怕西羅國將要聯合四方越過我國邊境，西羅國雖小，可他們旁邊的幾國卻強盛，若到時邊關不敵，難道你我能上戰場廝殺不成？”
“可西羅國狡猾，並不忠心於我們，他在各國之中，八面玲瓏討好所有，我們為何要拿膏粱餵壯他們？”
“正因如此，北胡遞來請求，我們更應應允，交好才能分裂他們，只要我們要求北胡從此不得再進犯我國...”
“開了互市，給了北胡便宜，難道不會給西羅國便宜嗎？最後西羅國跟在後面，一樣強壯起來，我們猶如養一頭狼崽子...”
眾人你一言我一語，對於北胡想派使臣來訪的事，爭論不休。
下了朝後，珍宗又和趙婉單獨相商。
“這封求和信，趙卿如何看？”珍宗將信件推到趙婉面前，趙婉匆匆掃過，“臣以為，可允。”
“哦？”珍宗看向趙婉，“趙卿先前不是力薦閉市？”
“這是之前，陛下請看。”趙婉伸手點了點信上一個人名，“楊泠，其人是漢人，據皇城司來報，北胡這兩年出現種種變化，皆是因她。”
趙婉擡頭看珍宗，“此人向北胡可汗進言無數，其中有幾件廣為流傳，一則楊泠勸可汗在呼和臺山脈裏種糧，就在去年七月，北胡已開始收割糧食，二則楊泠要求可汗廣招天下人才，為壯大北胡實力而為。”
“三則，楊泠嚴令整軍，北胡懶散的軍中，如今已不再兵壓民眾，四則，向可汗提出，該以合作一事向我們求存的，正是楊泠其人。”
趙婉邊說邊拿出自己整理好的，關於楊泠的暗報呈上去，
“然而楊泠為何能得北胡可汗如此信任？傳言是兩年前，可汗差點病重，是楊泠治好了他的病，救下可汗，是以楊泠如今在北胡，地位一路水漲船高，成為王女娜日邁的近臣。”
珍宗拿起來慢慢看著，“這些朕都已知曉，朕覺得開互市並非不行，但朕想的是別事，北胡信上所說，我女國可派轉運使前往北胡，對北胡可互市的馬、牛、玉等物挑選品質，他們再派信使帶著這些物資來與我們相商一事。”
“這不可。”趙婉道，“既是她們所求，應當她們前來，以示誠意，豈能反而要我們千裏過去？我們應當去信，要求她們北胡，讓楊泠親自帶隊過來出使我女國...”
“殿下，殿下...”珍宗還在與趙婉相商，門外忽傳來內侍的驚呼，珍宗擡頭看去門外，突然想起來，今日她喊了傅琴進宮。
可門外是怎麽回事？
珍宗疾步朝門外而去，傅琴正一手捂住心口，面色有些蒼白地站在門外，他神情莫測，一時驚一時喜，見到珍宗，他雖急切，卻也守禮道，“見過母皇。”
珍宗對趙婉揮揮手，“你先下去，此事後議。”
趙婉應是退下。
珍宗看著傅琴的臉色問，“怎麽臉色這般難看？可是身子又難受了？”
傅琴搖搖頭，走進屋裏，他忽一下鄭重沖珍宗行了一禮，
“請恕兒臣不敬，方才兒臣來到母皇門外，無意聽見母皇同趙大人說的話，兒臣願為母皇分擔。”
珍宗一楞，隨即笑起來，“哦？你這孩子，竟如此有心？你都不知道，朕方才同趙婉之言，所為何事，就敢來分擔此事。”
傅琴道，“那母皇所憂是何事呢？”
他知道珍宗憂心的是什麽事。
他今日早早便到了宮中，見到珍宗與趙婉進屋相商，他便慢慢踱步過來，候在門外。
誰知珍宗與趙婉在書房說話，太過清晰，傅琴立在門外，全部聽見。
一開始，他以為他聽錯，世上叫楊泠的何其多，然而當他聽見這個北胡的楊泠，還會醫術時，傅琴的心就飛速跳快起來。
心越跳越快，傅琴渾身血液驟然奔騰叫囂地狂沸，使他眼前恍惚一下，身子差點摔倒，內侍瞧見忙上前相扶，詢問傅琴可有緊要。
傅琴咬牙搖頭，他聽見了什麽？他不可置信，楊泠...她還活著？
會是她嗎？
他要見珍宗，要知道事情來龍去脈，是以傅琴強自站起身，忍著心口的疼痛，鎮定跟隨珍宗進屋。
“北胡送來一封請和信，希望朕派一行使臣去北胡挑選貨物，他們會帶著這些貨物來與朕相商互市一事，說起來，你母親倘若在，這些事，她是最有主意的。”
珍宗想起傅文，從前與她一路並肩而來的舊友，不禁感慨起來。
傅文若還活著就好了，她此生最信任的人，只有她，可惜自己的過錯，無法挽回。
傅琴堅定道，“兒臣懇請母皇，允兒臣與使臣一道去北胡，親自為我女國挑選互市的貨物。”
什麽？傅琴自請去北胡？珍宗詫異地轉身看他，她只是想問傅琴的看法，誰知傅琴這孩子，竟要親自前往...
珍宗搖頭，淡笑一下，“朕還未決定好...”
“母皇！”傅琴有些急道，“北胡向我們示好，而我們去，於兩方而言都是好事。”
“哦？”珍宗看向傅琴，“你來說說，如何個好？”
“其一好，連年征戰，會削弱國本，因此，敵人會期盼我們國力弱小，不願我們與北胡和好，唯有與朋友聯手，才會叫敵人懼怕，不敢來犯，是以我們應下北胡此事，能得和平，和平才可壯大國本，最終震懾敵人。”
“其二，我女國倘若去北胡，需至少三月腳程，一來一回，既能拖住北胡，又能再得一年休養生息，只要北胡不受西羅國的挑撥，不發兵助他們，西羅國今一整年，便不成氣候。”
珍宗皺起眉，“可，既是她們想出使，怎能讓我們先去...”
“不，我們先一路去，才可彰顯我大國本色，更可一路揚我國威。”傅琴極力勸珍宗，他甚至想好，如果珍宗不同意，今日他回傅家，立時收拾行囊，動身趕往北胡。
珍宗卻笑了，“你啊你，和你母親一個樣。”她搖搖頭，最終被傅琴勸動心思，
“朕覺得你說的可行，不過，若是去，那北胡的楊泠是漢人，朕須得派一位能籠絡住她的人前去...”
“兒臣懇請母皇允準兒臣，前往北胡。”傅琴突然跪下去，語氣急迫懇切，
“兩國相商是大事，皇姐們貴重，又有要職在身，獨獨兒臣是個閑人，母皇便派兒臣去北胡吧，兒臣定不負使命，為母皇解憂。”
“北胡一路艱澀，那邊大漠荒原，並不是個舒坦地啊，你身子如此弱...”
“兒臣可以去，跟在母皇身邊幾年，兒臣身子早已大好。”
珍宗看傅琴兩眼，不知他如此迫切想去北胡怎麽回事，到底不忍心叫傅琴失望，珍宗嘆口氣，“你既想去，那就去吧。”
傅琴得了珍宗允準，從宮中返回，一路著急返回傅家，一進屋就喚重雪，重雪急忙忙沖出來，只聽傅琴邊進屋子邊道，
“重雪，快些去準備一應貨物，我們要動身去往北胡。”
“啊？”重雪被這個突如其來的消息驚住，“為何？郎君，我們要突然去北胡？”
“楊泠。”傅琴努力平息下自己的氣息，眼眶卻濕潤了，他對重雪道，“楊泠，或還活著。”
女國決定派使臣前往北胡，此消息一出，掀起嘩然。
正是三月明媚時，來自女國的信件前往北胡，三個月後，六月，女國收到北胡回的信件，北胡熱切期盼女國的使臣前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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