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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3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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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73 章

楊泠一路怒火回到鎮上,重雪看見她滿手的血,嚇白了臉,傻站在那,“楊泠,你手怎麽受傷了?”

看見重雪害怕的那一刻,楊泠冷靜下來,她緩緩走上前,故作輕松地開口,“剛在途中不慎摔了一跤,手蹭破了點皮,不打緊。”楊泠說完,拿起藥酒,走到後院清洗傷口。

幸好簪子是玉,與手骨相撞時,突然斷了,簪子沒有穿破手掌,楊泠簡單包紮一下,就去馮嘉那兒,想再買一套針。

馮嘉卻兩手一攤,“先前那套,是最後一套了,怎麽,你的針丟了?手又怎麽回事?”

楊泠笑一笑,“無事,你既沒有,我便走了。”

她說完,回了醫館,醫館門前已圍上來不少鄉民,楊泠面色平靜,開門讓鄉民們進屋,開始診脈。

沒有針,依舊可以治病,楊泠慢慢翻看鐘大夫留下的手冊,給鄉民們診脈,開方子。

“你這虛火炎盛,灼燒肺陰,才會咽喉不利,我給你開桔梗、石斛...”

“你的不眠,乃因停濕、胃水不和,我瞧著還有些燥,這個方子裏給你加些酸棗仁、白術試試...”

時間飛快,重雪就坐在一旁,看楊泠如此忙碌一日,眼見天色將晚,楊泠送走最後一位病人,才有空停下來喝口水。

她又去街上租了輛馬車,對重雪招招手,“重雪,你先回家,我這還有些醫書要整...”

“那我再等你一會。”

“不必,你回家吧,傅琴一人在家,我也不放心。”楊泠笑著看重雪,重雪卻莫名感覺到楊泠這股笑意勉強,裏面仿佛還有一絲蒼涼的味道。

楊泠怎麽了?重雪不懂,乖乖對楊泠點頭,“那你等會早點回來啊,你每每歸家晚時,郎君就要坐在屋檐下等你...”重雪一邊說著,一邊擡腳上了馬車。

楊泠付了錢,看馬車越行越遠,好一會,她才轉身走進醫館。

她不會再回傅家。

楊泠轉身,去後院生火做飯。

傅家裏,‘傅琴’坐立不安,白日他昏過去後,沒一會便醒了過來,幸而六月的天不冷,不然他定要病倒。

‘傅琴’揉了揉額頭,痛意總算緩解些許,他對先前那股突如其來的頭痛簡直心有餘悸,這一世的傅琴,怎會多了一個頭疾?

他倒全然沒註意,他的身子比起前世這時候,已好了許多。

令他頗覺奇怪的是,心口還有一股酸澀難過之感纏繞著他,叫他莫名想哭。

怎麽少年傅琴這般多愁善感嗎?他怎麽不記得他從前是這般模樣?

‘傅琴’彎腰撿起斷簪子,還有這隨身攜帶的,他記得應該是匕首才是,從前他的習慣一向是身上帶著匕首,為何他今日從身上翻出來的,竟是這根簪子?

‘傅琴’嫌惡地丟掉這根帶血的斷簪子,腦海不住思索起後路。

絕不可坐以待斃,楊泠不死,很快也會將他和重雪賣去倌樓,他必須搶先下手,快楊泠一步。

可是重雪究竟人在何處?

‘傅琴’不禁感到些許煩意,他緩緩坐下,看天色漸漸黑下來。

前院響起馬車聲,接著,重雪推開門,興沖沖跑進屋裏,“郎君,郎君,我回來了。”

‘傅琴’陰沈著臉坐在桌邊,看見重雪,臉色一黑,壓著怒氣問,“去了何處?為何沒知會我一聲?”

他突然冷言冷語,重雪聽了一時楞住,整個人站在‘傅琴’面前,小聲道,“我去了楊泠那...”

“混賬!”‘傅琴’猛一拍桌,厲聲斥責,“誰準許你同她往來的?”

重雪嚇得身子一抖,他瞠目結舌地看著‘傅琴’不語,不知為何自家郎君突然之間,好似變了個人。

‘傅琴’卻恨道,“小人之過,絕不可忘,你往後再與那賊女往來,看我如何治你。”

重雪結結巴巴地,兩手局促不安抓著衣角問,“楊,楊泠,怎麽了?”

‘傅琴’雙眼一撇,重雪嚇得再不敢吱聲,‘傅琴’定定看著眼前的小重雪,腦海裏浮現的卻是前世,為了他這個主子費心討好歡君,最後慘死後宮的那個重雪。

到底不忍心再責備,‘傅琴’深吸口氣,收回目光,他沈思片刻道,“我有一物,你明日拿到鎮上當鋪裏,幫我當掉。”

若非前世他後來見了聖人,他根本不知道,原來前世這個時候,聖人已根據蛛絲馬跡意識到母親謀反一案或許有冤,珍宗早心生後悔,後悔那般對自己的至交好友。

得知傅琴或還活著,她命人前往女國各州縣暗中找尋傅琴。

然而前世他因為被原身扔進山中,後又被蘇茜關在蘇家後山幾年,生生與容城來尋他的潘大人錯過。

若非重雪後來得勢,命人回鶯歌鎮找楊泠報仇,意外救出了他,他怕是一生都要被蘇茜關在蘇家後宅中,再難見天日。

重雪連忙點頭應下,見‘傅琴’今日不似從前,他也不敢多說什麽,轉身去廚房生火,心中卻期盼楊泠快些回來。

可惜,今夜開始,楊泠不再回來。

次日重雪去了鎮上,先進當鋪,將‘傅琴’給他的玉佩拿到櫃臺上說要典當,掌櫃拿著這塊不似凡品的玉佩驚艷讚道,“好玉,好玉啊。”

“你想當多少?”掌櫃又問。

“掌櫃的看可給多少?”重雪想起傅琴的叮囑,他並不在意能當多少銀錢,只要求盡快當出。

掌櫃猶豫一下,“我給你這個數。”說著,比劃一下手,二。

重雪歪著腦袋,“二錠銀子?”

“二十錠。”掌櫃解釋,重雪一下露出驚詫的目光,這塊玉佩竟能當二十錠銀?

見重雪沒有異議,掌櫃便讓人取了契書,讓重雪按了手印。

重雪急匆匆抱著二十錠銀子去找楊泠,楊泠正忙,看到重雪還楞了一下,“你怎麽來了?”

“楊泠,你昨夜為何不回家啊?”重雪問,他低下頭,摸了摸木箱子,“郎君昨夜不知為何,生你的氣,你得快點回家賠禮啊。”

楊泠面無表情,“重雪,我這裏還忙著,你先回家,好嗎?”

“那你今日回家嗎?”重雪又問。

“我說不準,早點能忙完我再決定,好嗎?”楊泠頭也不擡,翻看醫書寫方子。

重雪安靜地站了一會,看楊泠並不搭理他,這才一步步邁出醫館的門,楊泠卻又喊住他,“等等。”

重雪轉過頭,楊泠放下筆起身,將櫃臺後放著的一串肉遞給重雪,“拿回去吃吧,這是鄉民給的。我給你租輛馬車,送你回去。”

楊泠說完,出醫館給重雪尋了輛馬車,重雪忙坐上去,隨馬車往村裏回。

‘傅琴’的那塊玉,剛流通在暗市,很快就被潘佑的人打聽到,餘荃匆匆趕到到潘佑面前低聲,“大人,傅小郎君的玉出現了。”

“什麽?傅琴的玉佩出現了?”潘佑一下擡起頭,“在何處出現的?傅琴人出現沒?”

自先前在鶯歌鎮上沒問到傅小郎君的下落後,潘佑一行人便馬不停蹄往下一處鎮子行去,也因此避開了那一場半年之久的流寇禍事,可周靜園抗擊流寇的消息,她還是清楚的。

“在鶯歌鎮的陳記當鋪裏出現的玉佩,屬下已確認過,確實是前中書令傅文的玉佩,傅文臨死前,將玉佩給了傅琴。”

“哦?果真是鶯歌鎮?”潘佑激動得站起來,“再去查,看看玉佩具體從何而來,確定傅琴的確切方位,不,我們即刻動身,我親自去鶯歌鎮尋他。”

“是。”

楊泠連著七日未回傅家,她卻不知,就在今日,潘佑一行人風風火火趕去了楊家村。

‘傅琴’正低頭看著桌上的半截碧玉簪,當日他扔掉以後,重雪又去撿了回來,洗凈放在桌上,‘傅琴’見此,不再多理,可這幾日,他心內的哀傷始終莫名縈繞,獨獨見到玉簪後,這股心傷能緩和些。

‘傅琴’閉上眼,深吸口氣,前院院門卻忽然一陣人聲雜鬧,一道親和的女音響起,“是這家嗎?”

李劍夫郎熱心地,“是,你們不是要找傅琴?那就是這家,三娘夫郎,他們就住這。”

潘佑聞言冷靜地笑了笑,點一下頭表示感謝,擡手輕輕敲門。

李劍夫郎看見潘佑如此氣勢,眼珠子上下轉動,這一看就是貴人啊,他立時熱心地幫忙喊起來,“傅琴,傅琴,你在家嗎?三娘在家嗎?來開個門啊。”

‘傅琴’猛然擡頭,他心跳一下,對重雪道,“快,去開門。”

重雪放下手中針線,轉身就出去撥拉門拴,而‘傅琴’,雙手負於身後,慢條斯理走出來。

潘佑立在院子中間,擡頭看向屋檐下站著的那位郎君,即便已三年不見,郎君清冷出塵的模樣,還是叫潘佑一眼認了出來。

眼前之人,就是傅琴,傅家獨子,當年的那位,容城第一公子。

可他如今分明還是少年郎的模樣,為何卻似有一股早已久居上位的氣勢。

潘佑一時楞怔,隨後激動上前幾步,李劍夫郎見此也要跟著上前,餘荃、項番二人紛紛身子一擋,手拿劍柄擋住,“謝過鄉民,還請留步。”

李劍夫郎嚇了一跳,“哎呀,做什麽兇著臉,嚇死人了。”他又擡頭去對著屋檐下的‘傅琴’喊聲,“傅琴,這些人說來找你,我就帶過來了,你再招呼吧,我可回去了啊。”

‘傅琴’絲毫不理會李劍夫郎,他的目光,始終淡淡居高臨下看著潘佑,“潘大人,別來無恙。”

潘佑上前幾步,朝傅琴行了一禮,“前中書令傅文門生,太常寺少卿潘佑,奉聖人之命,特來尋傅文之子,傅琴。”

她眼眶微微濕潤,“傅琴,我們總算找到你了,官家已對你傅家一案,心生後悔,得知你尚在世間,她很掛念你,特意命我們出來尋你,傅琴,即刻跟我們回容城吧,這兩年,苦了你了。”

‘傅琴’沈默片刻,終於慢慢開口,“明日再走,你去找縣令周靜園借人,我要辦一件事。”他嘴角突勾起一抹陰沈的笑,口中一字一字吐出最狠心的話,“將刁民楊泠,當街杖斃鶯歌鎮上。”

潘佑楞在那兒,隨即有些疑惑,楊泠是誰?傅琴為何要當街杖斃這個人?但她什麽也不多問,只點頭道好,安排下去。

天暗下去,又亮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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