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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5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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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25 章

蘇茜溫和地朝楊泠揮揮手,眼前卻浮起那日見到的,那位清俊秀逸的郎君,傅琴。

誰都說楊三娘好賭成性,若真如此,見過傅琴後,她倒願意伸援手助傅琴脫離苦海,更願意憐惜他的柔弱,可楊泠並不是如此的人,果真謠言不可信。

蘇茜看一眼車外楊泠站立在那,身姿端莊正儀,想到傅琴與她二人若站在一起,果真金童玉女一般合適,蘇茜登時將腦海中對傅琴的惦記揮去。

他是有妻主的人,她是他的妻主,她只能遠看嘆息。

難得碰上個叫她一見傾心的郎君,可惜他已嫁人,蘇茜頗覺遺憾。

蘇茜面上客氣笑著,心下思緒已轉了幾番,最後馬車轉動,與母親一道離去。

楊泠站在那兒,目送蘇家馬車離開,心中卻感慨,蘇茜,她知道的,書中女配,另一個炮灰。

在傅琴被原身扔進山中,被山農所救後,蘇茜便出場了。

不錯,書中救下傅琴的那個山農,正是蘇家的佃戶,山農將這事報給家主,蘇茜便親自來看,當場被傅琴的美貌吸引。

為防止原身得知傅琴還活著,蘇茜做主,將傅琴藏在自家後山裏的一處院落,好吃好喝養著傅琴幾年。

可惜,那時候的傅琴已經心灰意冷,再不相信世間真情,等到重雪派人過來,意外找到傅琴,蘇茜才一路護送傅琴回去京城。

蘇茜勢必會喜歡上傅琴,若傅琴也願意跟著蘇茜,楊泠心想,她倒可以退讓出來,成人之美。

不過,一切還是先等傅琴徹底原諒她之後再說吧,反正他二人後面應該還會再有相識的時候。

楊泠轉身回店裏,指揮木工把做好的桌子椅子,木架等等一應物什,擺放妥當。

等木工走後,楊泠即刻躺在木床上,雙手枕在腦後,她以後倘若在鎮上忙得太晚,可以就睡在這兒,嗯,還得備一床枕頭被褥,馬上立秋,天也會逐漸冷下來。

楊泠想著,看了看屋外黑下來的天,猶豫一下,還是往傅家趕回。

雖然知道傅琴一定不想見到她回去,但店裏還沒收拾幹凈,一些物品也沒備上,少不得還得回傅家一次。

傅家裏燈火正明,重雪埋頭扒飯,想到什麽開口陰陽怪氣詆毀楊泠,“郎君,你看,那楊泠,存心想丟開咱們,昨夜才說了往後可能不回來,今夜立時便不回了,分明蓄意已久,還說什麽會多賺錢養咱們,給郎君一個富足的日子...”

“吃飯就吃飯,多什麽話?”傅琴忍無可忍,他低頭吃了兩口飯,又突然面無波瀾地,放下筷子,“她會回來的。”他淡淡道。

他方才去楊泠屋裏看了一眼,她的書都沒帶走,十幾本堆在桌上,等著她來抄,她怎會不回。

重雪沒留意傅琴的話,他只想多說些楊泠的壞話而已,見傅琴放下筷子,重雪好奇一問,“郎君,今日怎麽吃得更少?”

傅琴沈默片刻,“吃飽就不吃了。”他話音剛落,前院門忽傳來動靜,傅琴一下擡起頭,目光看向窗外。

果真,楊泠提著盞燈籠,推門進屋。

她一進院子裏,清亮的聲音便響滿整座傅宅,將整座沈悶的傅宅喚醒,“怎麽這門沒關?我一推就開了,不是說了往後都要記得關門。”

重雪楞一下,隨即站起來跑到窗邊,“我明明關了門的。”他孩子氣,想罵楊泠就罵,想搭理楊泠就搭理,想放下碗筷跑上前去跟楊泠說話,就放下碗筷,跑上前跟楊泠說起了話。

傅琴收回目光,垂下眼簾,將重雪的筷子拿起,夾了幾塊肉放進重雪碗裏,這才放下筷子。

恰好此時楊泠走進來,見傅琴如此,她笑一下,“看來我回來得正好,正趕上你們開飯。”

楊泠將燈籠擺放一側,卷起衣袖,走至角落盆架前拿巾帕沾水擦手,又坐在傅琴對面,拿起自己的碗筷,自覺盛飯盛菜,低頭吃起來。

今日是傅琴做飯,傅琴的手藝極好,他炒出來的菜,總是比楊泠做的更好吃些,楊泠餓了一天,此刻吃進肚裏,覺得香極了。

重雪也跟過來,拿起筷子吃著,傅琴右手微微握拳,最後提起自己的筷子,繼續給重雪夾菜。

“我夠吃了,郎君再吃些。”重雪嘴裏含糊不已,楊泠依舊埋頭吃飯,兩個人的兩腮都塞滿飯菜,鼓了起來。

傅琴默默看著這一幕,放下筷子。

夜深,忙完一切的楊泠,安靜地低頭抄書,她思來想去,覺得明日出門還是把自己東西帶走的好,如此,每月按時拿傅琴的藥回來,家裏缺什麽她再買,減少出現在傅琴面前的次數。

說不定傅琴少看見她,逐漸就能放下對她的厭惡。

就是可惜了地裏的菜,楊泠想到這兒,放下筆,裝作無意地站在屋檐下,道,“好似起風了。”

重雪果真上當,探頭出窗子,楊泠笑一下,朝重雪走過去。

他們二人,一人在屋裏,身子探出去,一人在屋外,後背靠在窗邊,一大一小,兩個人竟然聊了起來。

“重雪,你有沒有種過地?”

“哼,我從前無需種地。”

“那可不行,往後我忙碌起來,顧不上這菜地,你得幫著打理一二。”

“這是我傅家的地,我自然會管。”

“那就好,那就好...”楊泠輕笑一下,真好哄啊,這個小孩兒,她看著夜色下,被屋檐下燈火之光籠罩到的前院石磚圍墻,滿地綠菜,悠悠又道,“你快快長大,重雪,以後傅家都歸你管。”

重雪驕傲地擡起頭,全不明白楊泠的意思,“自不用你說,我會長大的。”

傅琴在屋裏坐著,聽見楊泠這話,一手突微微拽緊了被褥,楊泠這話的意思,重雪沒聽懂,他聽懂了。

果然,第二日,傅琴醒來,傅家已沒了楊泠的身影。

往常總是這樣,他起來時,重雪還在睡著,整間屋子裏靜悄悄,直到響起隔壁楊泠起床的聲音,而後出了門。

今日也是一樣。

不,今日也許並不一樣。

傅琴心中念頭微動,意識到什麽,他起身走去隔壁屋子。

清晨的陽光斜斜照射進屋裏,將楊泠屋裏的桌子、椅子、床,斜照出一道長長的影子,投在墻面上,除此之外,這間屋子再無別的存在,像是從未有人住過一般。

傅琴看著這間屋子,被楊泠收拾得,幹幹凈凈,近乎空蕩,書桌上,沒有了那十幾本書,床上,沒有了楊泠常蓋的被褥,連她的枕頭,也被她帶走。

楊泠真的搬走了...

傅琴怔怔立在門邊,看著空曠的這一切,心中忽五味雜陳,他那一刻意識到,楊泠是真的變了。

這是好事,不是嗎?楊泠總算從他的世界裏消失了。

傅琴靜默一會,深吸口氣,轉身去後院打水洗漱。

楊泠一大早將自己的行囊背到店鋪裏,收拾妥當,只等吉時開張。

陳老娘子早就放話出去,等到吉時,不少人來到楊泠的鋪子面前,朱老娘子、吳老娘子、唐娘子、馮娘子、李劍等等,擠著鎮上的其他鄉民,全都圍了過來。

楊泠請了戲班子敲鑼打鼓一陣,最後揭下匾額上的紅布,所有人驚呆念出聲,“楊氏針灸館?”

楊三娘開的是醫館?楊三娘何時會治病了?

猶如冷水滴入沸鍋,一下炸開了花,鄉民們全都七嘴八舌說起來,

“怎麽是針灸館?三娘,你還會針灸?”

“三娘會,她紮針可準了。”

“我之前有些不舒服,就是三娘給我治好的。”

“三娘,你果真變了,真太好了。”

楊氏針灸館開張,見不是賭坊,眾人也放下心來,只要楊三娘不開賭坊,管她開什麽都行。

楊泠笑臉迎人,看著每個人身上的紅點,自覺今日能開個好兆頭,誰知...

鄰裏放心地離去,又有好奇的人進針灸館裏四處看看。

楊泠在店裏守了一日,見人逐漸散去,店裏空蕩蕩的,索性坐在桌旁抄書抄到天黑。

畢竟店鋪雖開張了,但該幹的活還是要幹的。

她抄累書,擡起頭,這才想起來,因為原身從前渾不吝的名聲,所以瞧見她開醫館,眾人也不敢信任,開張第一天,竟一單生意也沒有。

現在無人信任她,做針灸的人會少些,往後口碑上來,來找她針灸的人慢慢會多起來的。

楊泠也不失望,她抄完書,將床底下的被褥翻出來鋪好,又出去打了水上後屋裏洗漱幹凈,繼續坐在燈下抄書。

今夜不回家,傅琴應該會很高興吧?楊泠想到傅琴與重雪二人樂呵呵在家中的情景,不由嘆口氣,一直以來,她都在盡力真誠地待他,誰想傅琴還是想送她一碗毒藥。

罷了。

鴻飛寺那兒,已告假一日,明日還得去寺裏,但因著如今可以住在鎮上,早上去寺裏時間充裕許多,倒也不耽誤開店。

到了第二日,楊泠慣常早起,將床上被褥全部收起來放進床底下,洗漱刷牙,外出買早點,沒想到再回來,店裏便上門一位顧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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