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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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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7 章

楊泠沖上前,將傅琴扶起來,“傅琴,傅琴,你醒醒,醒醒。”楊泠不住輕拍傅琴後背,可傅琴毫無反應,他的頭軟軟地搭下來,一嘴的血湧出,看得人心驚肉跳。

“家主,我郎君怎麽了?”重雪著急地立在旁邊幫忙扶著傅琴,楊泠滿頭是汗,“今天的藥沒喝?”

“喝了。”

“那吃了什麽?”

“什麽也沒吃。”

“為何會這樣?”楊泠也搞不明白,她將傅琴一下抱起來,“重雪,拿上蠟燭,我們去村裏找鐘大夫。”

“我拿,我拿。”重雪著急忙慌,什麽主意也沒有,只哭著跟在楊泠身後,看傅琴毫無知覺被楊泠抱在懷裏。

楊泠此刻也心慌不已,為什麽,傅琴會如此?書中確實寫到傅琴早死,可那是因為原身作死,自她穿來之後,便一直小心註意養著傅琴的身子,為何今夜傅琴還是如此?

楊泠用力將傅琴抱著,把他頭靠在自己脖頸上,口中不斷小聲喚著,“傅琴...傅琴...”,可惜傅琴一直昏迷不醒,口中還在吐血,全吐在楊泠身上,楊泠快步疾走,直至走到村裏鐘大夫家前,上前對著門內大聲道,“大夫,大夫,我家夫郎病重...”

萬幸,今夜鐘大夫在家。

聲音吵醒大夫,鐘大夫著急忙慌出來,將楊泠幾人帶進屋裏,給傅琴把脈。

重雪哽咽著,站在一側抹淚,直至一通針灸下去,傅琴“哇”的一下,又吐出一口成塊的血瘀,緩緩醒了過來。

“還是先前停藥一事給鬧的,你家夫郎這幾日又喝上了藥,將之前胸口積郁的血瘀化開了些,是以今日他才因血堵,一時氣上不來昏了過去。”鐘大夫拔下針,擦去額頭的汗,“我說,三娘,往後對你自個的夫郎,千萬好些吧,他可是一半身子跨進鬼門關裏的人吶...”

得知傅琴這般反而是好事,楊泠松了口氣,她點點頭,蹲下身子關切地看著傅琴,“傅琴...你好些了嗎?”

傅琴神思恍惚,慢慢轉頭看去,待看到眼前楊泠那張清秀的小臉,他緩緩閉上了眼,眼睫輕顫,有些害怕地輕聲道,“無論打算什麽,賣我可以,你別賣重雪。”

原來傅琴不信楊泠會對他這麽好,今夜他生病了,楊泠著急忙慌送他看大夫,定有詭計謀算。

可他為何要在鐘大夫面前說這話?

“三娘!”果然,鐘大夫不可置信地,他怒目瞪著楊泠,“你還想賣傅琴?”

重雪恨恨看著楊泠,楊泠尷尬站在那,“並無此打算...”

“你都叫那倌樓的管事進了家門裏來,你還敢說無此打算?”重雪尖亮的嗓音喊出來,鐘大夫再沒忍住,擡手朝著楊泠腦袋上就拍去一下,“你這成日不學無術的兔崽子。”

楊泠“嗷”的一聲,擡手按住腦袋,扭頭卻去看傅琴,“先前怪我,往後再不會如此。”

“你是個渾人,糊塗啊,三娘。”鐘大夫搖搖頭,“當年你阿爹阿娘,在村子裏是多好的人,若他們還活在這世上,見著你這模樣,你可敢面對他們?”

“您說的是,是我從前糊塗。”楊泠蹲下身,口中應著鐘大夫,伸手去握傅琴的手腕,“往後我若還像從前,便任你們誰送我去官府門前跪著,有鐘大夫見證,我必好好改之。”

鐘大夫見此搖搖頭,上前將針拔出,不再多說什麽,而傅琴,始終沈默不語。

眼見楊泠低頭掏錢,鐘大夫終是嘆口氣,“唉,五十文足夠,你夫郎吐出先前的淤血,反倒是好事,只往後,你們之間再如何,這藥你可千萬莫再給他停了。”

楊泠點點頭,付了錢,將傅琴背起,轉身靜靜地出了屋子。

重雪走在前邊舉起蠟燭照路,他心頭還在不住回想楊泠方才的話,若是楊泠果真肯如此自然是好,只要她以後再因為賭錢要賣了他和郎君,他便托鐘大夫將楊泠扭送至官府門前。

就怕她今夜這般說,是有什麽詭計還等在後頭。

楊泠將傅琴送回屋子,自己去一側換下染血的衣裳,收拾幹凈後,疲累不已,再次倒頭呼呼大睡。

第二日起晚了,楊泠沒能給傅琴二人做早飯便匆匆出門,見此,重雪對傅琴咬牙,“郎君,你瞧見了,昨夜說得那般好聽,今日連早飯也不做了,她果真是裝著對咱們好。”

傅琴卻靠在床頭,很是清醒,“不,這些,本該是我來做,她不做也無妨,她那般性子的人,肯在他人面前如此表態已是不易。”傅琴喃喃自語,想到楊泠昨夜的模樣,一時心中不知是何感受。

這樣的事,她從前從未做過,這樣的溫柔,她甚少會有,便是剛相識那會,楊泠也是常不搭理人的。

不得不說,當傅琴在鐘大夫家裏醒來的那一刻,看到楊泠滿臉都是關心他的神情,他心裏突然有了些委屈的酸楚感。

背負身世躲藏流落在此鄉間,身有頑疾,還所托非人,而這一年,楊泠動輒對他又打又罵,傅琴已很久沒感受到被人關心的感覺。

傅琴吞咽下一股突然漫上的酸澀感,他有些分不清楊泠其人,不知最初認識的她,成親後本性暴露的她,這一刻痛改前非的她,哪一個是真正的她。

不管是怎樣的她,都叫他厭惡不已。

傅琴只覺疲累至極,他喝了藥,閉上眼沈沈睡過去,重雪卻陰沈著臉,看傅琴睡熟後,沈默在床側不語。

楊泠忙了一日,披星戴月回到傅家,她匆匆洗漱幹凈,拿著一盒蜜餞,一份筆墨紙硯敲開傅琴的房門。這麽晚了,楊泠來敲門,又有何事?重雪頓時緊張起來,扭頭去看傅琴。

傅琴靠在床頭,他剛喝完今日最後一碗藥,口中正泛苦藥味,便見楊泠進屋。

他雙手微微抓緊衣袖,擡眼看著楊泠坐在桌前,不知她要做什麽,但他不願開口去問,與重雪二人一同沈默地看著楊泠坐在桌前低頭寫字。

楊泠提筆將與傅琴的和離書寫好後,擱置毛筆,拿起紙張輕輕抖一抖,再吹一吹,這才扭頭看傅琴出聲道,“傅琴。”

楊泠拿著這一張紙走到傅琴床邊坐下,將紙張遞過去輕聲道,“這是...和離書...”

楊泠自昨夜後,思來想去,想出這麽個法子,寫一封和離書給傅琴,他有了這份依仗,對她的戒心也能放低些許。

只要能降低傅琴對她的防備與抗拒,她再慢慢對他好,假以時日,總能將傅琴對原身的恨意打消掉。

她話語未落,傅琴猛地睜目看她,楊泠見此笑一下,“你別再惱,我昨夜說了那話,便會做到。我也知,你心中對我早無情意,是我從前不好,我也不想再說些什麽話辯解...我...索性寫好一份和離書在你手上,倘若後頭我再有犯渾的時候,你也能不受牽連。”

重雪立在一旁冷哼一聲,眼睛卻盯著楊泠手中的和離書對傅琴催促,“郎君,快接呀。”

楊泠伸手握住傅琴的手腕,將和離書與一小盒蜜餞放在他手上,而後收回手,“從前種種,還請傅郎莫與我計較,往後我會努力多賺些錢,把從前...我敗掉的傅家田財,一一贖回還你,只等你身子養好些,我就搬出傅家,再不擾你。”

想到什麽,楊泠聲線柔和至極,“你莫憂,你每月的藥錢,我會努力賺回來,直至你病好。”

傅琴卻雙手輕顫一下,他看著楊泠,眼中一時有恨,又有迷茫,口中道,“你...果真要與我和離?”

楊泠點點頭,直言點明,要他安心,“你還是完璧之身,往後再嫁,也不成問題...”

傅琴將頭轉開,有些恨意,“不必你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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