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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個金手指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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邊上剛好有一家酒樓‘似雲來’,這酒樓有三層高,裝飾豪華,車馬不停,出入的客人非富即貴。

不甚和諧的是,在靠近酒樓的橋頭上,一個穿著白衣的年輕女子跪在地上,身前掛著個賣身葬父的牌子。

俗話說,要想俏一身孝。這女子雪膚花貌,青絲如雲,穿著一身白衣,襯得更加脫俗;細長的柳眉之下,一雙霧蒙蒙的眼睛帶著無限的憂愁;紅艷艷的小嘴緊抿著,顯得既堅強又柔弱;身姿修長纖細,比西湖邊上的柳樹還招人憐惜。

秀秀擠進圍觀圈裏,“賣身葬父,你要賣多少錢?”

女子罔若未聞,旁邊的好心人替她回答,“五十兩銀子。”

“那麽貴啊!”秀秀驚呼,“那你會做什麽?”

那女子擡頭看了秀秀一眼,眼裏帶著一絲絲苦楚、指責和哀愁。“這位小哥,悅兒求求你,您既然不買就別搗亂了。”聲音輕柔婉轉,仿佛春風吹細雨一般。

“我可沒說我不買啊。竟然你要賣身,那我肯定要問清楚。不然買回去,你什麽都不會做,我豈不是買了個祖宗供著了?”眾人聽聞,發出一陣笑聲。

那女子微微低下頭,露出一截雪白修長的脖子,“悅兒會做飯、會繡花、會彈琴。”

“讓開,讓開。”一個打扮妖艷的中年女人帶著兩個保鏢擠進人群中,她走上前伸手擡起悅兒的下巴,仔細打量了一下,“長得倒是不錯。你要價多少?我花三娘買下了。”

“不——”悅兒眼裏含著淚,“我絕不買給你!”

花三娘雙手抱胸,不耐煩地說,“你不是要賣身葬父嗎?我肯出錢買你了,你怎麽還不願意啊!我聽說你都在這裏跪了三天了,你再不賣,這大熱天的,你爹的屍首可就要發臭了!”

悅兒恨恨地看著花三娘,“你以為我不知道你是什麽人嗎?你是荷月樓的老鴉!我才不跟你去呢!”

花三娘被一個小丫頭鄙視,氣急敗壞地說,“你都窮得要賣身葬父了,竟然還挑挑揀揀的,你也不看看你開出來的價格有多高,我要是不買,還有誰要?難道你要賣給那些肥頭大耳的富人當小妾?不若跟著老娘吃香喝辣的,豈不是快活?”

悅兒聽到花三娘的話,仿佛受到了極大的汙辱,立即站起來就跟花三娘打在一起,“悅兒人窮志不窮,寧可死也絕不自輕自賤。”

人群中有那書生才子忍不住讚許,“說得好!”

別看悅兒瘦瘦弱弱,跟花三娘對打也絕不落下風,花三娘被她掐得嗷嗷叫,“你們兩個站在旁邊當石頭啊!還不趕緊拉開她!”兩個保鏢聽聞立即上前去拉扯,只是收效甚微。

許是她清高自愛的品質打動了眾人,不一會兒,一個三十歲有餘的白胖富態男子擠進人群,“花三娘住手。既然這位姑娘不願意,您就別勉強人家了。”

幾人停下手,花三娘打量了他一番,“喲,我還以為是哪個憐香惜玉的好漢呢?原來是似雲來的李老板吖。李老板的面子不能不給,那三娘就饒了她。”說完裝作不在意地整整頭上的發簪。

李老板笑得一團和氣,向花三娘作輯,“多謝花三娘成全。”他轉頭看向悅兒,這幾日看見她跪在大太陽底下賣身葬父,柔柔弱弱的,連地痞流氓都不怕,這堅強自愛的模樣讓人忍不住憐惜。“悅兒姑娘,您要願意,我願替您出錢葬了你父親。”

悅兒怯生生地擡頭看了他一眼,又飛快地低下頭,她思考片刻便跪下磕頭,堅定地說,“多謝李老板,悅兒無以回報,願為奴為婢伺候李老板。”說完,她便被李老板扶著站起來,跟著那李老板走了。

花三娘一臉郁氣地看著到手的鴨子跟別人跑了,扭頭就是呸呸呸,“我當是什麽貞潔烈婦呢,原來是等著冤大頭上鉤咧。晦氣!”說完也帶著兩個手下扭腰離開。

哦~秀秀恍然大悟,原來是要釣凱子啊!

秀秀略帶遺憾地對路仁甲說,“可惜了啊。”

路仁甲詢問,“可惜什麽?”

秀秀打趣道,“剛才你要是早點出錢買她,她就是你的人了。”

路仁甲翻白眼,“這女人醉翁之意不在酒。就算我給她一百兩,她也不會跟我走的。”

秀秀驚呼,“連這你都知道?我一直以為你是木頭腦袋不開竅呢。”

路仁甲不滿地說,“好歹我也曾混跡街頭幾年,這種把戲見多了。一口棺材二兩銀子,壽衣香燭紙錢一兩銀子,買地加雇人最多五兩,請個和尚道士念經一兩。十兩銀子尚有結餘。她卻賣五十兩,不就是想找個有錢的買主嗎?再說了,要賣身,直接找人牙子不就行了,何必要跪在富人出入的酒樓旁邊?”

“嗯,有理。”秀秀點點頭,“按照你多年的經驗,你知道這女子的下一步是什麽嗎?”

路仁甲不解地問,“還能幹什麽?不就是死活賴上那買主,成為妾室,等生下一男半女之後,好日子不就長久了嗎?”

秀秀買個關子,“這可說不定。人家志向遠大,哪裏看得上小妾的地位?你帶我去找幾個小乞丐,先別問我要幹什麽,到時你就知道了。”

路仁甲帶著秀秀找到幾個小乞丐,秀秀給了他們十幾個銅板,囑咐他們,叫他們去打聽似雲來李老板家住在何處。還說叫他們平日裏多留意一下那個叫悅兒的女子,一旦她和別人有接觸,就趕緊到君再來客棧告訴她。

得到秀秀一旦有消息就有賞錢的保證,那幾個小乞丐自然是緊緊地盯著悅兒。

倆人在杭州游玩了好幾天,終於等來了小乞丐的消息,說看見那個悅兒跟外人傳遞消息。

秀秀拿了幾塊碎銀子給幾個小乞丐,等他們走後,秀秀對路仁甲說,“這幾天晚上可能要辛苦一些,咱們去李老板家盯梢。”

“這個悅兒有什麽不對嗎?”

秀秀一邊夾菜,一邊輕描淡寫地說,“沒什麽不對,不是好人而已。”

入了夜,路仁甲帶著秀秀,如同大鳥一般,悄無聲息地飛到李老板家宅的屋頂上。秀秀穿得厚厚實實,躺著屋頂上看星星睡著了。路仁甲睜眼盯了一個晚上卻沒有任何發現。

第三天晚上,夜半三更,終於有動靜了。路仁甲看見那悅兒偷偷從房裏出來,趕緊叫醒秀秀起來觀看。

只見悅兒把後門打開,引了十幾個黑影進來。那些黑影手腳利索,在悅兒的帶領下,行動迅速地把李老板家的人通通捆住,然後撬開庫房的大門,大肆擄掠財物,那熟練的模樣,絕對不是第一次了。

“嘖嘖,引狼入室啊!”

李老板等人被下了讓手腳無力的藥,只能眼睜睜看著多年積蓄被人拿走,卻連話都不敢說——畢竟明晃晃的大刀就架在脖子上,哪裏還敢憤怒?

眼看那些黑影就要撤退,秀秀捅捅路仁甲,“路大俠,該你上場了。”

路仁甲抓起守夜時吃剩的雞骨頭,來了一把‘天男散花’,帶著雄厚內力的雞骨頭砸在那些人身上,巨大的沖擊力讓人支持不住紛紛倒下。路仁甲一躍而下,刷刷刷,就把那些人通通點穴定住了。

秀秀站在屋頂上拍手,這裝逼的姿勢,我給七十分!剩下的,是因為顏值不夠過關。

一回生二回熟,路仁甲熟練地把那些強盜的衣服通通剝下,把來人捆成一串粽子。

消滅安全隱患後,路仁甲才飛上屋頂把秀秀接下來,秀秀跺跺腳,還是地面踏實,她走到李老板面前,還沒說話,李老板就喊起來,“你們,你們要幹什麽?”

秀秀笑嘻嘻地說,“李老板別怕,我們不是壞人。當日悅兒姑娘賣身葬父的時候,我們也在現場。當時要不是你出手太快,悅兒姑娘就是我們的了。不過也多虧了李老板,否則有危險的就是我們了。剛好路過這裏,就順便救一救咯。”

說完,秀秀走過一邊,率先幫李夫人解開了繩子,李夫人一個踉蹌,手腳還沒恢覆,就勉強爬到悅兒面前,李夫人長得比李老板還富態,一個肥大的巴掌甩過去,打得她臉頰立即紅腫起來,“賤人!我早就知道你不是什麽好東西!”

她氣沖沖地對李老板說,“要不是你把這狐貍精領進門,哪裏會有這禍事?以後你還是給我死絕了那納妾的心。否則老娘決不饒你!”

一番話說得擲地有聲,李老板連反駁都不敢。

幾個家丁被松綁後,立即跑去告官。因著李老板家大業大,和官府關系不錯,捕快帶了十幾個衙差迅速趕來。

經過一番審訊,原來這夥人都是四處流竄作案,先是讓悅兒假裝弱嬌娘賣身到有錢人家裏踩點,然後趁人不註意下讓人全身無力的藥,最後再來個裏應外合,把家財洗劫一空。因為不傷及性命,有些人家為了顧全名聲,只能打掉牙齒和血吞,自認倒黴了。

天亮之後,這路仁甲行俠仗義的好名聲,跟著似雲來老板引狼入室的事情立即傳遍了大街小巷,成為了杭州城的最新談資。

作者有話要說: 嗚~系統好卡~

☆、七夕之夜(一)

七夕佳節,杭州城的商家舉辦花燈會,官府也特許七夕之夜不禁宵,民眾可以盡情玩樂。是以太陽還沒完全落下山,大街上就已經擠滿了喜氣洋洋的人。

街道兩邊立著提前紮好的竹架子,商家早早就掛上花燈、彩帶、鮮花等裝飾。街道盡頭搭了一個巨大的舞臺,戲班子什麽的,也已經待在一邊準備就緒,只等著夜幕降臨。

太陽終於在眾人的期待中下山了,月亮緩緩升起,那比星星還多的花燈一盞一盞被點亮,無數的亮光匯聚成璀璨繁華的銀河,打扮得漂漂亮亮的少年少女們穿梭其中,可以借著七夕的名頭大膽地打量彼此,還能互送禮物,成就一段佳緣。

小販們在花燈旁邊支起攤點,賣著各種食物,各種手工藝品,價格雖然稍貴,但是勝在奇巧新趣,引得游人紛紛掏荷包購買。

秀秀擠在人群中,指著花燈,“路仁甲,猜燈謎!”幾十個造型各異的花燈掛在一起,個個都讓人看得愛不釋手。在現代,她什麽樣的花燈沒見過,可是這現代的花燈,都是批量生產的,不像眼前的這些,純手工,看起來十分的有味道。

攤主見生意上門,立即笑瞇瞇地招呼,“這位小兄弟,要猜燈謎嗎?十文錢猜一次。猜對了獎勵花燈一盞。”

秀秀笑著搖搖頭,學渣還是不要瞎搞了,她連小學生的游園活動的猜謎都不曾猜中過,更何況這些!路仁甲倒是爽快地掏出十個銅錢遞給老板,他扭頭對秀秀說,“試一試,不要緊的。你喜歡哪個花燈?”

老板收下錢便在一旁提醒,“越好看的花燈,謎題就越難。”

秀秀看了一下,指著一只紅色大螃蟹造型的花燈,“那只!”

路仁甲踮起腳尖仰頭看謎面:頭大身子小,下雨我不怕,喜雨不喜陽,但我不是傘。路仁甲把謎面告訴了秀秀,倆人商量了一下,秀秀不確定地說,“荷葉?”

老板略帶歉意地說,“不好意思,您猜錯了。”

她有些洩氣地想,就知道看起來簡單的,她也猜不出來。

路仁甲看她嘴巴撅的老高,連忙帶她走去小吃攤,“渴不渴?想吃豆腐腦還是蓮子羹?”

“都要!”被美食安慰了的秀秀很快就樂呵起來,跑去舞臺那邊看人玩雜耍。

舞臺圍了裏三層外三層,臺上一個中年男子帶著一個小孩做表演,才七八歲的小孩子,身輕如燕地在男子手掌上飛舞、空翻、跳躍,做出總總高難度動作,看得觀眾一驚一乍的。表演結束後父子倆獲得了大量的賞錢。

餘味茶樓門口,掛了數條橫幅,小二一邊敲銅鑼一邊吆喝,“來嘞,來嘞。免費對對子,只要對出三付對子就送一盞花燈,對出十付對子就送一桌上好的席面。”聽到小二的吆喝,茶樓門口很快聚滿了看熱鬧的人。秀秀連忙跟著擠進來。

好幾個書生一手搖著折扇一邊交頭接耳,片刻之後,一個穿著一身洗得發白的藍衫的書生打頭炮,率先對出一付對子,他的夥伴自然是在身後為他喝彩。那藍衫書生挺挺腰桿,明明非常驕傲卻努力裝出一付淡定平常的樣子。

萬事開頭難,有了這個書生的良好開頭,其他人也紛紛跟著對對子,這藍衫書生確實有幾分本事,一時之間,竟然被他對出了三四付對子,贏得一盞荷花造型的花燈。眾人欽佩的目光讓他很是受用,連那淡然的樣子都快維持不住了。

他拿著贏來的荷花燈走到一個嬌俏的小姑娘面前,“這位姑娘,這盞花燈很適合你,送給你了。”

那姑娘十三四歲的樣子,穿著一身青色繡黃花的絲裙,烏發雪膚,圓臉桃腮,雙丫鬟的發型上別著精致的桃花簇擁成團赤金珠花,細細的流蘇在燈光中反射著碎碎的星光,一雙大眼睛明亮純真,如同從天上偷偷下凡玩耍的小仙女。

姑娘見有陌生男子突然走近,紅著臉連連拒絕,“不行,這個太貴重了,我不能收。”

藍衫書生把花燈又遞過去,“一盞花燈而已,哪裏稱得上貴重?還望姑娘不要嫌棄。”

小姑娘簡直要哭出來,她雖然年紀小,可是也知道在七夕燈節上,不能隨便收下陌生男子的花燈吖。到時有嘴都說不清了。她急得臉蛋通紅,兩頰如同成熟的蜜桃,連絨毛都被染紅了。

書生一臉失落地問,“難道姑娘看不起林某這個窮書生嗎?”他的幾個夥伴立即聲援,“林兄雖然家貧,但是學問人品出眾,姑娘不肯收下這盞花燈,莫不是嫌棄林兄?”

一旁看熱鬧的秀秀忍不住內心吐槽,還有強制性送禮的?她看見四周的路人,都是一副樂見其成的樣子,唯獨那姑娘急得眼淚快要掉下來,連忙說不是嫌棄書生家窮,卻也不敢收下那精致的荷花燈。

秀秀最見不得美女落淚了,況且那幾個書生一副咄咄逼人的樣子看起來就覺得不是什麽好貨,她冷哼一聲,走到青裙姑娘旁邊,“幾個公子也是讀書人,怎麽好強迫這位姑娘一定要收下花燈呢?”

書生的其中一位同伴出聲,“林兄儀表堂堂,學問出眾,人品端正,她不願意收下這花燈,一定是嫌棄林兄的家世!”

“呵呵,真是好笑!世上儀表堂堂,學問出眾,人品端正的人,多了去了,要是個個都強迫送禮,難道這位姑娘還要都收下嗎?你們的老夫子不說過‘己所不欲勿施於人’嗎?所以憑什麽這位姑娘一定要收下你們林兄的花燈?”打嘴仗,沒人能比得過秀秀,“再說了,你們幾個大男人,為什麽一定要強塞花燈給這個姐姐,是不是看見她衣裳華貴,長得又好看?難道我們這些長得又窮又醜的,不配得到你們的花燈嗎?”

幾個書生被說得啞口無言,那藍衫書生立即作輯,“在下只是一時喜歡,所以想將花燈贈送佳人而已。”

秀秀指著旁邊的圍觀群眾,“看熱鬧的人那麽多,你為什麽一定要選個漂亮又有錢的年輕姑娘?是不是你嫌貧愛富貪財好色啊?”

秀秀一通話說得幾個書生羞得臉色通紅,連忙作輯,匆匆提著花燈離開了茶樓。

那姑娘感激地走過來道謝,她身為女子,有些話不能說,多虧了這位小兄弟仗義執言。她微微施禮,“小女姓徐,家中排行第七,父母喚我七娘。剛才多謝小兄弟替七娘解圍。”

秀秀擺擺手,“小事一樁。我叫秀秀,七娘你長得那麽漂亮,怎麽一個人跑出來了呢?太危險了。”

秀秀一身普普通通的男裝,個子又瘦小,徐七娘把她當成小孩子看待,絲毫沒有想到男女大防,她有點委屈地說,“我帶了丫鬟出來的,只是我們走散了。說好要是走散就在河邊放燈臺去碰頭的,等下就去河邊。”

“這樣啊?”秀秀沈思,“我和我大哥等下要去河邊放燈,你要是不介意的話,你可以和我們一起去!”秀秀在人前總是很給路仁甲面子的,毫不猶豫就叫路仁甲做大哥。

“好啊!”徐七娘歡歡喜喜地答應,“那我們趕緊去買花燈吧,晚了可就沒有好看的花燈了。”

“好看的花燈太貴了。”主要是花錢買這一次性的產品,秀秀不舍得。她想起小時候的柚子燈,提議到,“我有個好辦法!一定又便宜又實惠!”

秀秀三人往河邊走去,路上還順便買了三個柚子和蠟燭,徐七娘是大戶人家出身,哪裏知道窮人的玩意,自然是興致勃勃地跟著走了。

河邊的人真多,人人手上都提著一盞花燈,河裏也放滿了各種各樣的河燈。三人剛走近放燈臺,一個穿綠衣的丫鬟打扮的女子就滿臉驚慌又欣喜地跑過來,“小姐!嚇死我了,我還以為我找不到你了。”她一邊說,一邊圍著徐七娘打轉,裏裏外外地觀察發現徐七娘渾身無虞才放下心來。

徐七娘好笑地看著自家丫鬟綠竹那副護崽的老母雞樣,“我沒事。剛才多虧遇到了秀秀和他大哥,所以就結伴過來。”

綠竹聽聞連忙施禮,“綠竹多謝兩位公子。”

秀秀打圓場,“哎呀,別謝來謝去的了。放燈要緊!”

四人走到一邊,借著燈火,路仁甲拿出匕首,按照秀秀的指示,把柚子沿邊對半切開,掏出裏面的果肉,得到一個完整的半圓。

對於如此簡陋寒酸的花燈,徐七娘臉上露出了失望的表情,秀秀看見便捧著柚子皮湊近解釋,“七娘,這柚子,就是‘佑子,保佑你。’的意思,拿它來許願,肯定很靈。而且它皮厚不怕濕水,一定能漂得遠遠的。你再在上面刻些特別的圖案,絕對是獨一份!”

徐七娘聽了秀秀的瞎掰,臉色立即由多雲轉晴地笑起來,“那我要刻個鵲橋相會!”

秀秀皺著一張臉,“這個難度太高。你還是自己來吧。”說完意示路仁甲把匕首遞過去。

徐七娘接過匕首,遲遲不敢下手,然後她又把匕首遞給綠竹,“綠竹,你最會繡花了,這刻圖案也一定行!”

“小姐,我擅長拿針,不代表我會拿刀子吖。”綠竹為難地說。

“誒,有了。”徐七娘摘下頭上的細簪子交給綠竹,“你就效仿一下岳母,在這柚子皮上紮出一副圖案來吧!”這個倒是容易,綠竹接過簪子,立即在柚子上面下針。

秀秀看見綠竹那嫻熟的手勢,暗自抹汗,難道每一個丫鬟都天生自帶甩針舞的技能?十年後,綠竹一定能拳打容嬤嬤、腳踢東方不敗。

路仁甲把其餘的兩個柚子都切開掏出果肉,秀秀拿了一個,在上面刻字,她技術不好,最後在上面刻了四個稀稀爛爛的‘平安如意’,字醜得讓人羞愧。

路仁甲雖不擅長刻字,但是他內力豐厚,下刀流暢,心裏想的和刻出來的效果是一樣的,一會兒就在柚子皮上刻出細致連貫的花紋。秀秀伸頭去看,靠!跟東北剪紙似的。

再扭頭去看綠竹,我靠!這個更加厲害,綠竹下手的力度不一,紮針的深淺使得畫面立體有陰影感,除了沒有顏色,簡直跟畫出來的差不多。

四人弄好了柚子燈,便擠進放燈臺,分別許了願才把三個圓溜溜的柚子燈放進河裏,看起來那麽寒磣的柚子燈,在一眾花枝招展的花燈中,如同雞立鶴群,十分醒目。

正所謂笑到最後才是笑得最好,眾人還沒來得及鄙視,那三只柚子燈便跟有人在上面劃槳似的,左拐右拐,一路撞開圍堵的花燈,順順溜溜地往下游飄去。反而是那些精美的花燈,因為交通擁堵,被擠在上游,別說飄下去,甚至有些濕了水就融化了,掉到河底;或者有些被風一吹就都被打翻了,實在不經用得很。

徐七娘看見她的柚子燈那麽厲害,高興得又跳又叫,連忙拉起綠竹,沿著河邊,一路跟著那柚子燈走。

天上一彎細細的月牙,照映著滿河的花燈,細碎又溫暖的光芒於黑暗中,點亮了人心裏的願望和期許。

秀秀和路仁甲倆人跟著後面,秀秀用眼神詢問路仁甲,是不是你搞的鬼?路仁甲伸出手掌,默契一笑。

秀秀感嘆道,內力真是好用啊!

作者有話要說: 小劇場:

老梗作為臨時主持人,采訪一下眾多江湖人士,替廣大群眾問出一個疑問,“為什麽女子女扮男裝,你們都認不出?是你們視力不好還是觀察力不夠?”

江湖路人甲咧嘴一笑:“長得醜的,我不關心你是男是女;長得美的話,我不在乎你是男是女。”

群眾扭頭看秀秀:“哦~~”

☆、七夕之夜(二)

四人走了一段路,河面上的花燈越來越少,快到出城口了,綠竹見四周昏暗又人少,連忙叫住徐七娘,“小姐,時候不早了。咱們還是回去吧。”

徐七娘跑得額頭出了一層薄汗,她頭也不擡地說,“我的柚子燈還沒停呢!”

秀秀和路仁甲倆個跟著後面,眼見月牙偏西,有些住在城外的游人開始出城回家,“你一個姑娘家的,不能玩太晚,小心家裏人擔心了。還是趕緊回去吧。”

徐七娘撅嘴不說話。

綠竹指著一個抱著小孩子出城的人家說,“小姐,您看,小娃娃都要睡覺了。出門之前,夫人不是說了,亥時三刻之前一定要回去嗎。”

路仁甲和秀秀很配合地順著綠竹的手指之處看過去,邊點點頭。

天空的壞人排行榜還在閃爍,一個名字帶著一大串背景資料墜落下來,穩穩地立在那個抱著孩子的婦人頭上。秀秀突然臉色一變,嚴肅地說,“七娘你還是趕緊回家吧。”

誰也想不到,這抱著孩子看完花燈回家那麽溫馨的畫面,竟然是人販子在拐孩子!她一手抓住路仁甲的手,小聲地說,“咱們偷偷地跟上去。”

路仁甲知道秀秀不是無的放矢的人,立即抓住她的手,貼著圍墻黑暗的陰影,迅速往城外走。

“哎,你們怎麽走了?”徐七娘一臉著急,怎麽連招呼都不打啊?

綠竹勸道,“小姐,許是他們有急事呢!咱們快點回家吧。”

“咱們跟過去!”徐七娘立即提起裙擺,像只兔子一般沖過去。

綠竹見勸不動,只覺得頭大,也只能跟著竄了上去。有個活潑好動的小姐,這運動量,也是蠻大的。

那個抱著孩子的婦人,面色平靜,不急不緩地走出城門,等走出三五百米、行人寥寥處,她四處看了一下,發現沒人註意時,便上了旁邊等候已久的大馬車。

路仁甲和秀秀躲在黑暗裏觀察,過了一會兒,又有一個家丁打扮的男子背著一個小孩子過來,也是趁人不註意,行動迅速地上了馬車。

徐七娘趕到,看見倆人跟壁虎似的貼在大樹後面,悄悄走過去,剛想嚇唬嚇唬倆人,路仁甲就突然轉過頭來,自己反而被嚇了一跳。

徐七娘看見倆人表情正經,便偷偷地問,“你們在幹什麽?”

徐七娘這人活潑可愛,看穿著又是富貴人家,秀秀覺得這簡直就是路仁甲的媳婦的最佳人選。是以並不瞞著她,“看見那輛馬車了沒有?正在拐小孩呢。你趕緊回家去,危險!”

徐七娘自小在衙門長大,一聽說有犯罪分子,簡直比路仁甲和秀秀還激動,她不由分說把腰間的玉佩塞進綠竹手裏,“綠竹,你快點回家一趟,找劉管家,就說七娘有事,趕快叫幾個,不,十幾個家丁來支援。”

綠竹聽聞,一臉被屎尿糊住了的樣子,“小姐,咱們還是回去吧。太危險了。”

路仁甲附和,“是啊,太危險了。”

徐七娘義正言辭地說,“我不!身為知府的女兒,眼見老百姓受苦,怎麽能袖手旁觀!”她兩手推著綠竹往回走,“你快點回去,快點!”

綠竹簡直要哭出來了,她苦著一張圓臉往回走,“兩位公子,務必務必要保全我家小姐的安全啊!”得到了秀秀拍胸脯的保證後才撒開腿拼命地跑,最好她帶人來的時候,小姐還在這裏。

又過了一會兒,一個老婦人背著一個小孩子走過來,等他們都上了車後,馬車開始開動,車夫是個獨眼龍,鞭子一揮,兩匹馬立即跑起來,很快就消失在夜色裏。

徐七娘看見馬車走遠,急得跺腳,“咱們趕緊追啊!”

路仁甲和秀秀對視,相互拉手,剛想運輕功去追,就被徐七娘發現,一手抓住路仁甲的衣擺,“我不得去的話,你們誰也別想走!”

路仁甲無奈,只能一手一個提著秀秀和徐七娘,向老鷹抓小雞似的,越過樹梢,緊緊地跟著馬車後面。

徐七娘也是個膽大的,面對著伸手不見五指的黑夜,不僅不覺得恐懼,反而很興奮,她解下腰間的香囊,把裏面的香料拿出來,一點點沿途灑在路上。

她內心偷偷慶幸,還好我帶了三個香囊,不然就不夠用了。

馬車駛出城外二十裏地的荒廢村莊才慢慢停下。三人看見馬車停下後,也跟著找地方躲起來。路仁甲把秀秀和徐七娘放在安全的地方,自己飛到屋頂上打探。

這個荒廢的村子不大,就只剩十來間屋子還有瓦頂。那獨眼龍駕著馬車守在入村口,其他人帶著孩子往裏走。

路仁甲一路跟著他們,人販子最後在祠堂停下了,把幾個孩子捆住又用布塞住了嘴巴,才推進祠堂後院關起來。路仁甲往下一看,祠堂的大院內,竟然有十幾個孩子,男女都有,三歲到八歲不等,個個長得細皮嫩肉,跟觀音座下的金童玉女般可愛,穿戴也不差,顯然都是家裏的心頭寶。

只是如今都被捆綁起來,有些臉蛋紅腫,估計是哭鬧被打的;有些渾身臟兮兮的,兩眼無神。

十幾個人販子,除了三四個要看守,其餘的全部都聚在祠堂前院一起喝酒吃肉。一邊談笑講著黃段子,一邊討論等賣了孩子要如何分錢,去哪裏享受。那幾個婦人,一邊發出嗤嗤的笑聲,一邊和在座的漢子勾肩搭背。

路仁甲怒不可釋,這些喪盡天良的,孩子還在大院裏呢,他們就在前院肆無忌憚地討論,真是一點人性都沒有。畜生!他握緊拳頭,忍住內心的憤怒,悄悄地回去和秀秀匯合。

徐七娘和秀秀聽到路仁甲說的情況,也很是氣憤。孩子是一個家庭的希望,要是沒了孩子,真不敢想象後果,只怕是要家破人亡了。三人商討要如何處理,論武功,他們自然是不夠路仁甲厲害,只是害怕那些人販子狗急跳墻,傷到孩子就不好了。

徐七娘提議,“我和秀秀在這裏等著,路大哥你去看看綠竹來了沒有。免得雙方遇上了,要打草驚蛇。”

“這樣不好!”秀秀反對,“那些孩子不是已經被綁住困在大院裏了嗎?大哥你輕功好,你可以偷偷地把在後院用棍子把門栓頂上,然後看情況把他們救出來,記得要點昏睡穴,免得驚到了人販子。我會一點輕功,我去找綠竹他們。七娘,你自己一個人在這裏接應孩子,你怕不怕?”

徐七娘瞪眼,“當然不怕了!”然後洩氣,“你們要快點回來!我有點怕黑!”

秀秀看見她蹲在地上畫圈圈的樣子十分好笑,“放心吧。你自己小心一點,不要輕舉妄動。”

說完三人就分頭行動。

秀秀的淩波微步只是學得皮毛,跑起來稍微比常人快一點,她走到半路才遇到了綠竹他們。綠竹帶著十幾個舉著火把的人匆匆趕來,見面就問,“我們家小姐呢?”

“別擔心!她安全著呢。人販子有十幾個人,都拿著刀,我們還沒暴露,你們趕緊把火把熄滅,跟我走!”

等大部隊匯合時,路仁甲已經救出了七個孩子,他擦擦汗,“大院裏還有八個孩子,等下我把守住村口的人解決了,你們就沖進去。我守住大院的入口,諒他們也跑不了了。”

綠竹帶來的全是衙差,為首的總捕快剛剛當爹,正是父愛意濃之時,信誓旦旦地保證,“路少俠您放心,保準他們一個也跑不了。”

路仁甲飛身而過,一出手,就把守住村口的兩人打暈,然後馬不停蹄,又把村子中間的兩人打暈,衙差見狀,立即拿著大刀沖進去。

路仁甲悄無聲息地跳上祠堂的屋頂,一手掰下祠堂墻壁的青磚,往前院的那群人販子腦袋上砸,一個轉頭就砸中一個腦袋。

原本吃喝正興的人販子,慘遭飛來橫禍,擡眼望去,什麽時候墻頭上出現個人都不知道,心裏大駭,連武器都顧不上拿,連忙跑出去。

只是這次沒有那麽幸運,前有狼後有虎,那些衙差見人販子出來,二話不說,手起刀落,見人就砍,砍得那群人販子叫得比殺豬聲還淒慘。

幾個婦人嚇得腿軟,跪在地上不住的哭喊求饒,滿面的鼻涕眼淚看起來十分可憐,衙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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