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求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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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渝那句“你後悔了?”在腦海裏盤旋不去,聽得郁時川又憤怒又好笑又錯愕。

直到走出酒吧大門,聽到外邊馬路上車輛飛馳而過的噪音時才慢慢反應過來,這其實是一句反向激將。

為了把他激走。

想通了這一點更氣不打一處來,郁時川生平第一次嘗到有火不能撒只能塞回肚子裏去的感覺,實在是憋屈的要死。

他回去之後一連生了好幾天悶氣,幹什麽都沒勁吃什麽都沒味兒看什麽都不順眼,活像來了大姨媽。

這還不算什麽,最令人抓狂的是經此一役林渝成功在他腦子裏紮了根,心裏頭咽不下這口氣,就開始睜眼也是他閉眼也是他,跟螞蟥似的甩都甩不幹凈。

在接連三天一聽到消息聲響就下意識以為是林渝發過來之後,郁時川終於開始懷疑是不是自己腦子出什麽問題了。

於是黑著一張臉窩在沙發上百度求醫:“有個人成天到晚在我腦子裏晃是為什麽?神經衰弱?幻覺?”

對面醫生盡職盡責跟他扯了半天,郁時川都說沒有沒有沒有,什麽問題都沒有,最後醫生都要崩潰了,問他:“你是不是喜歡上這個人了?”

這行字顯示在屏幕上的時候郁時川拿著手機怔楞,過了挺久一個字也沒回,直接關閉了問診。

庸醫。

人不開心的時候聽聽別人的慘事兒就高興了,他反手撥通晁澤的電話號碼,想著借兄弟的痛苦讓自己樂呵樂呵。

結果晁澤說:“我結紮了,跟我爸說這輩子就認準他齊秉言一個人,死也不會和女人結婚。我爸被我震撼,言言也終於被我的決心感動了,他原諒我了,他真的是個好人。謝謝你的建議啊鐵子,要不是你我可能就真沒辦法挽回他了。”晁澤的聲音很真摯,發自肺腑,“以後有事兒說話,真的,赴湯蹈火我也給你辦了。”

...

“所以你打電話來到底有啥事兒?”

自己的不順固然可怕,但朋友的成功更令人揪心。

郁時川沈默了半晌,冰冷地說:“滾。”

醫生和朋友沒一個靠譜的,郁時川煩躁地抓了兩把頭發,心想看來還是得靠自己。

他頭朝下腿掛在沙發靠背上倒吊著直視天花板,換個姿勢幫助自己思考,但想了一會兒還是沒想出個什麽所以然,又開始覺得自己有病。

“老子直接回美國就好了,為什麽要糾結這個?”

郁時川皺起眉,像是覺得自己不可理喻,但很快另一個想法從心裏冒出了尖,像小貓爪子不輕不重地撓了一下胸腔裏的那塊軟肉。

[你是不是喜歡上這個人了?]

“我喜歡他?”

他不可置信地一挺腰坐回沙發上,表情惱怒,但又似乎帶了點混亂。

他並不算一個感情遲鈍的人,誰要是對他有意思很輕松就能發現,但要是反過來呢?

這麽多年都沒有喜歡過誰,郁時川其實不太說得清自己如果當真喜歡上一個人了,會有什麽感覺,什麽表現。

他盤腿坐在沙發上仔細地回憶了一下,發現自己看到林渝老覺得生氣,總不可能喜歡誰就愛生誰的氣吧?那跟傻缺有什麽區別?

手機微信裏和林渝的對話還停留在他從首都飛回C市那天,現在認真一看才發現後面幾條他發的林渝其實都沒有回覆,看上去真的很像他死纏爛打。

明明一貫的原則是和炮友之間互不幹涉,誰想要結束都必須尊重對方的意願。可如今對待林渝的方式已經快要將自己遵循了這麽多年的原則打破了。

郁時川此前從來沒有深究過這個問題。

他突然決定嘗試著用醫生的話做假設,在心底遲疑地想:“假如我真的喜歡他。”

所以送錯了生日禮物會覺得愧疚,會存著道歉的意思特意帶兩個小孩和他見面。所以看到他和易姜,和酒吧裏那些人牽扯不清會生氣。撂下“你別後悔”這種狠話之後還會去酒吧找他。

所以睜眼閉眼都沒辦法將他從腦海裏抹去。

所以始終定不了那張回美國的機票。

“所以我真的喜歡他?”

郁時川無意識念出這句話之後整個人都僵硬了,他少有這樣怔楞的時候。

可是為什麽?

他很快又煩躁不解起來,“我他媽憑什麽喜歡他啊?”

郁時川這個人,看上去好像是個身經百戰的情場老手,但他所向披靡的原因是他不談感情,所以真正面臨感情問題的時候也是兩眼一抹黑,水平只能比肩小學生。

再加上喜歡這種東西本來就很莫名其妙,所以郁時川又想不通了,狂躁了半晌最後指著自己鼻子不可置信地得出結論:“所以我其實也是傻缺?”

郁時川下意識想打個電話問問晁澤,但是他又實在不想被這孫子放聲嘲笑,退而求其次想找喬納森,可洛杉磯炮王能給出什麽建設性意見?

他思來想去,最後從聯系人裏扒拉出一個原本絕對想不到的人——易姜。

易姜接到他電話的時候幾乎是受寵若驚,郁時川甚至能在電話這頭想象出他那雙水亮亮的大眼睛微微睜大的樣子。

“什麽事呀,郁哥?”易姜小心翼翼地問道,畢竟郁時川已經很久沒聯系過他了。

郁時川有點不知道怎麽說出口,舌尖頂著犬齒猶豫了一下,含糊地說:“我有一個朋友。”

易姜:“呃?”

“有個人老是惹他生氣,賊特麽煩人,他……”

“你跟林渝吵架啦?”

“……”

話筒那邊傳來了詭異的沈默,易姜對他始終存有一絲畏懼,所以縮了縮,過了會兒才小聲地試探著問:“我、我這麽說你會生氣嗎?雖然上次你生日的時候,說我跟他沒什麽區別,但我知道其實是有區別的。至少我這樣的身份是不會有底氣和你動手的。”

依舊沈默。易姜怕說錯話,不敢再出聲,幾秒後,郁時川冷冷的嗓音傳過來:“繼續。”

繼續?繼續什麽?易姜其實都不知道他到底想聽什麽,但是他說繼續,就還是硬著頭皮說道:“所以我就清楚他對你肯定是特別的,只是……嗯……”

他嗯了半天,也沒嗯出個所以然來,畢竟他又不了解林渝,就見過那一次面,郁時川有些不耐煩了:“嗯什麽啊?”

“你喜歡他嗎,郁哥?”

易姜終於鼓起勇氣,直接問出了這句話,說完之後感覺如釋重負,在郁時川看不到的地方舒了一口氣。

郁時川表情就變得有些空,目光游移到茶幾上的馬克杯上面,那原本有兩只,林渝買的,是一對。

他緩緩問道:“為什麽這麽問?”

易姜就苦笑了一聲:“無關緊要的人惹你生氣,你不會特意打個電話來問我吧?”

郁時川啞口無言。

畢竟曾經喜歡過郁時川,易姜不是很想再繼續聽他倆的事,於是說:“如果你們吵架了,雖然不知道是為了什麽,但總之跟他聊聊就好了,總比分開各自生悶氣的好。”

“他很喜歡你,我看得出來。”易姜聲音有些澀,但郁時川並沒有聽出來,他很慢很慢地說,“祝你幸福,郁哥。”

易姜把電話掛了,郁時川陷入了沈默。他原本沒打算問這麽深的,易姜這小孩心思太細膩了,就聽了那麽半句話就能分析出這麽多。

他其實只是想問問他這個朋友這種行為是不是很傻缺。

但聽了易姜的話郁時川才慢半拍的反應過來,原來我那個時候對他的容忍度就這麽高了嗎?

是啊,他在老子生日上揍我一頓,我居然沒找他算賬。

其實還有很多以前郁時川從來沒考慮過的細節,比如所有人都默認他們是情侶,但他從來沒有反駁過。

又比如以前的床伴至多不過新鮮三個月,而他和林渝居然已經從夏天糾纏到了來年春。

他還為了林渝搬到了C大附近。

樁樁件件……雖然他那時候做這些壓根沒想那麽多,但林渝是不是真的曾經一次次以為過自己是喜歡他的啊?

原來不是在欲擒故縱耍花招,他真的失望了?

郁時川表情頓時變得有點古怪。

那我跟晁澤那個傻逼有什麽區別?

......

“那也怪不到老子頭上。”

過了一會兒郁時川又開始暴躁起來,“都說了只是炮友,他自己自作多情我有什麽辦法?”

他猛地扔開手機,手臂枕在腦後心煩意燥的閉上眼,上回在酒吧丟了面子,就算是現在想通了當真喜歡林渝這件事也死活不可能再上趕著去找他了。

果然不管什麽事一旦牽扯到感情就變得賊特麽麻煩,郁時川閉著眼睛惡狠狠地想:“喜歡?老子才不當這個傻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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