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驚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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驚艷

不就仗著娘家母親是誥命夫人能進宮嗎?

宮中貴人慈悲,賞點東西有啥稀奇,偏偏要拿來炫耀。一支碧璽釵子罷了,有何出奇。

偏偏還說不得,稍稍流露出半點不屑,就能被扣一個大不敬的帽子。

季嵐把手裏的絹扇搖得飛快,聽著幾人讚那碧璽成色好的聲音越發不快,看著魚池裏爭食的錦鯉生悶氣。

就在此時,她的貼身丫鬟來稟:“少奶奶,看門的陸嬤嬤來了,說是蔣家的大姑娘把做好的玻璃花瓶拿來了。”

“哦?”季嵐瞬間雙眼發亮,忘了四弟妹肖氏帶給她的不快,急急發問:“她在哪兒?快請她進來。”

“陸嬤嬤說人已經走了,留下東西吩咐她給送進來。”

“怎麽不把人留住。”季嵐嘟著嘴嗔怪,她都盼了這麽久。不過,既然人已經走了,也只好作罷。

她搖著絹扇,站起來四處張望,“陸嬤嬤人呢?快讓她把東西拿過來我瞧瞧。”

陸嬤嬤抱著藤筐,等到了三少奶奶要見她的吩咐,喜得合不攏嘴。

水榭裏幾人原本正討論得歡,見到一名粗使婆子抱著個不起眼的藤筐上來,紛紛詫異地住了嘴。

“嵐嵐,這是?”和季嵐關系最好的姜曉瓏率先發問。

藤筐並不陳舊,但樸實無華沒有任何修飾,就是藤蘿被炮制後本來的樣子。只是,與在場眾人習慣的吃穿用度相去甚遠。

肖氏手裏拿著那支碧璽釵子,神情裏流露出毫不掩飾的鄙夷。其他人都是季嵐的手帕交,顧慮著她的顏面,倒是沒有這麽明顯。

季嵐卻不在意,她性情純真率直,眼裏沒有那麽多計較。否則,也不能和蔣明溪只見了一面就相見甚歡。

“快放下,輕點輕點。”季嵐指揮著陸嬤嬤將藤筐輕輕放下,才朝著姜曉瓏一眨眼道:“一個驚喜,保證不讓你失望。”

肖氏滿臉都寫著不相信三個字,涼涼一笑道:“三嫂可真會說笑。姜小姐可是禮部尚書家的千金,什麽好東西沒見過,差你這一個?”

禮部或許清閑,卻是管著各邦交國的往來事宜。見得最多的,就是各種稀奇古怪的貢品。

季嵐原本就因她氣悶,只是礙於那支碧璽釵子是宮中所賞,不好發作罷了。這會兒聽了,便毫不客氣道:“是不是,弟妹你見了再說話。”

肖氏討了個沒趣,未免有些訕訕的。不免在心裏埋怨,季嵐真是上不得臺面,說話沒有分寸,讓旁人看了笑話去。

只是,見季嵐如此,眾人也都紛紛回過神來,察覺出兩人的不對付。她們原就是季嵐的手帕交,之前是沒留意,眼下當然要站在季嵐這邊。

姜曉瓏當下笑著催促道:“你就別賣關子了,快打開來給我們瞧瞧。”

季嵐點點頭,命陸嬤嬤打開。

陸嬤嬤顫了顫,伸手去開箱蓋。她的心情,比在場所有人都要緊張。

蔣明溪把藤筐交給她就離開了,她又急著來邀功,生怕被人搶了去,竟是沒有來得及打開看一眼。

三少奶奶待人和氣,什麽東西都覺得新鮮好奇。也不知道,那蔣家大姑娘是不是靠得住。

吳家子嗣興旺,三少奶奶和四少奶奶兩位,差不多前後腳進門。卻不知怎地,四少奶奶總想著和三少奶奶別苗頭。

方才水榭裏的情形她也瞧見了,若是這藤筐裏的東西拿出來平平無奇,四少奶奶不乘機踩上一腳才是怪事。

三少奶奶在眾人前丟了體面,那自己非但沒有功,還得被連累。

一想到這裏,她連打開的手都在顫抖。不過,開弓沒有回頭箭,幹脆眼一閉心一橫,將蓋子完全揭開。

過了幾息,沒聽到任何反應,她才悄悄把眼睛睜開。

難怪眾人都無動於衷,原來裏面放著裹得嚴嚴實實的兩個柱狀物,空隙中還塞著棉布,根本看不見其中包裹著的玻璃花瓶。

玻璃易碎,不得不就此包裝。

還是蔣明溪想著這是拿來侍郎府上,才用絨布和棉布裹了。那些個玻璃酒瓶的墊料,可都是用的稻草給仔細捆紮好,既經濟又實用。

姜曉瓏一臉好奇,興奮道:“快打開來瞧瞧,到底是什麽好東西?”

伺候季嵐的貼身丫鬟上前,幫著陸嬤嬤將布料一層層打開。眾人目不轉睛地盯著,包裹被逐漸打開,露出裏面的廬山真面目。

可是,眾人看清之後卻齊齊嘆了一聲,失望之色溢於言表。

的確是玻璃沒錯,但論平整、光滑、色澤等各個方面,比現在市面上能見到的好上一些,但不如胡人店鋪裏的玻璃漂亮,遠達不到讓季嵐獻寶似拿出來的程度。

姜曉瓏拉了季嵐的袖子一下,剛想要說些什麽,季嵐卻興致勃勃地伸出手,不知道做了什麽,玻璃無聲地裂為兩半。

所有人大吃一驚。

肖氏以扇遮口笑道:“哎,這是壞了?”頗有些幸災樂禍的意味。

季嵐正在興頭上,沒有理會肖氏。只見她伸手扒開布料,從中取出來一個晶瑩剔透的玻璃花瓶來。

初夏的日光透過樹蔭灑下斑駁的光點,又被水榭的屋檐擋住大半。清風吹皺了清澈的池水,陽光在水面上跳躍,蕩漾出亮色的不規則光圈波紋來。

眼前美景透過玻璃花瓶折射出來,越發美不勝收。

“哇!”姜曉瓏第一個按捺不住,激動地大叫起來:“這,這也太美了!嵐嵐,這是什麽啊?!我從來都沒有見到過。”

這是一個就是用現代的工藝水準來評判,也很漂亮的一個玻璃花瓶。

整個花瓶是柱狀結構,卻是底寬上窄,其間呈現出極其流暢的大波浪弧度,最後在瓶口收束成抽象的花瓣形狀。

通體透明、純凈,沒有一絲瑕疵。

在花瓣瓶口邊緣,掐了金絲收口。這也是除了透明外,花瓶唯一的顏色。

整體觀感極具現代簡潔藝術美感。

在場眾人雖不懂現代藝術,但大多都出自書香世家、從小得以啟蒙教導的大家閨秀。這片土地從來就不缺美的藝術,更不缺審美能力。

當這樣一個跨時代的藝術品放在她們面前,每個人都被深深地震撼到,包括一直等著看笑話的肖氏。

她困難地咽了一下口水,卻找不到任何反駁的話。仿佛任何批評的話語,在這樣簡單極致的美麗面前,都是一種褻瀆。

風掠過樹梢,輕輕揚起發絲,水榭裏陷入了一種不約而同的靜默之中。

所有人的視線都落在陽光裏的玻璃花瓶上,靜靜享受這一刻美帶來的陶醉。

半晌後,姜曉瓏才深吸一口氣,道:“太美了!我實在不知道該用什麽詞來形容。”

眾人紛紛回過神來,想起之前的情形,其中一人指著裂開的那個玻璃罩子問:“嵐嵐,這是什麽?”

季嵐笑道:“蔣家大姑娘手巧,估摸著是怕這玻璃花瓶給碎了,在花瓶外面又套了個玻璃殼,裏面再用布給墊好,就萬無一失了。”

姜曉瓏奇道:“你怎麽就知道?”

季嵐被她問得一楞,亦奇道:“這麽明顯!你們都沒看出來嗎?”

蔣明溪做的這個玻璃罩子,只要略略仔細看了,確實非常明顯。她還很貼心地留了一條顯眼的紅線放在罩子外面,輕輕往上一提,就能讓整個罩子打開來。

然而在當時,所有人都被外面那個罩子所吸引,以為這就是最終的成品,才忽略了這一點。

只有季嵐是先入為主,對蔣明溪的技術毫不懷疑,才沒把玻璃外罩放在眼裏,一眼就看見了機關。

她反問了一句,把手指向那根紅色帶子,眾人才恍然大悟,七嘴八舌議論起來。

“哎,竟是我眼瞎了!”

“可別這麽說,”有人笑道:“除了嵐妹妹,我們都瞎了不成?”

姜曉瓏伸手摸了摸那外罩,嘆道:“這等品質,若是用來做花瓶,也未嘗不可。偏偏只用來做了個外罩,未免有點過於浪費。”

她卻是不知道,這玻璃外罩正是大窯在蔣明溪的主持下,所出產之物。

因著技術的革新和配方的升級換代,雖然達不到玻璃酒瓶的程度,但已超越了大景朝現有的玻璃工藝水平。玻璃表面上已趨於平整光滑,只是溫度還達不到精準控制,色澤不夠通透,有無法控制的氣泡等瑕疵。

作為京城貴女,姜曉瓏自然不是沒有見識的。她這番話,極為中肯。

只是在那美到極致的透明花瓶的光環之下,這個玻璃外罩便顯得格外黯淡無光。

“而且這機關,也做得極有巧思。”另一人讚道。

“哎,我說你們快別都看著罩子了,這兒還有一個沒打開呢!”

季嵐一拍腦門,笑道:“竟是給忘了。”

於是如法炮制,打開層層包裹後,拉開玻璃外罩,取出另一個玻璃花瓶來。

縱然有了前一個花瓶帶來的震撼做基礎,此起彼伏的驚嘆聲仍不絕於耳。

仍然是玻璃花瓶,卻是完全不同的藝術風格。在通體透明裏質感裏,蔣明溪加入了淡淡的天青色,顏色與玻璃質感完美地融合在一起,帶給人不一樣的視覺享受。

還不止於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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