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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章 書坊遇故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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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章 書坊遇故友

姜遠發回來的第二日,姜氏同姜月、裴秋生三人同往常一樣,一同去往碼頭那邊。

不同的是,姜氏今日要自己推車,“秋生這陣子太辛苦了,歇歇吧。你放心,我推車穩著呢!”

裴秋生道:“可大娘手腕受了傷。”

姜氏道:“都快半個月了,早就好啦!”

在裴秋生的堅持下,最後決定由他和姜氏輪流推車。

一行人到了碼頭,裴秋生停穩推車,卻沒有接著往前走,而是對她們道:“我今日不去做工了,想去書坊試試。”

姜月水潤的眼眸一亮,“秋生你已經能抄書啦?”

她教完裴秋生《三字經》後,便沒有旁的書能教他,這幾日對於他練字的進度更沒有細問,只當他還要再練一陣子。

裴秋生抿著唇淡然一笑,“先去試試看,若是不行,再回去練練。”

姜月笑道:“好!”

裴秋生一到書坊,裏面的小生就將他認了出來,“公子,你來啦,今日可有空來寫字?”

“嗯。”裴秋生點點頭。

書坊裏已經有人在那坐著寫字,見他過來擡了一眼,而後瞪大眼睛,站起來跟他打招呼道:“秋生,好久不見,你來做什麽?”

小生訝異道:“兩位公子認識?”

“?”裴秋生不認識對方。

“怎麽,你不記得我啦?我是謙玉啊!”那人見裴秋生一臉茫然,開口提醒道。

謙玉?裴秋生看著眼前這個面容白凈、五官清秀的少年,大概回憶了一下,小說裏好像有個叫許柏,字謙玉的人,人還不錯,是小說的男配。

他之前住在他們那條巷子的巷口,與姜氏夫婦一家有些往來,與裴秋生交好。後來他中了秀才,搬去了其他地方,至於此後境遇如何,裴秋生不得而知。

“許謙玉?”裴秋生試探著問道。

“哈哈,想起來了吧!”許謙玉拍了他的肩膀,爽朗笑道。

“嗯,謙玉兄,真是好久不見。”畢竟是原主認識又交好的人,裴秋生對他也很客氣。

“誒?你來書坊做什麽?”許謙玉又問了一遍。據他所致,裴秋生不識字,只識得自己的名字,卻不會寫,還是他教著寫的。

“我想來抄書。”裴秋生如實回答。

“抄書?”許謙玉十分驚奇,又問,“你上學啦?”

來抄書的人,雖大多家境貧寒,但都能寫得一手好字,也都是有點家底能上學堂的人。但據許謙玉所知,當年裴秋生他們一家日子過得緊,供不起他上學,莫非是這兩年日子好了?

裴秋生搖搖頭,“沒,只是自己在家找了書看,請阿月教的。”

許謙玉微微有些遺憾道:“如此也甚好。”

許謙玉與他又閑聊了幾句,裴秋生大致得知兩人的交情建立於當年許謙玉去科舉考試時,逢家中老父親生病無人照顧,是裴秋生替夜以繼日地守了老爺子幾天。

原主裴秋生生性善良,這聽起來確實是他會做的事。

“當年多謝秋生替我照顧老父,否則我無法安心科考,大恩大德沒齒難忘。”許謙玉誠懇道,“你最近過得怎樣?可有什麽需要我幫忙的?”

裴秋生想了想自己那個雖窮困潦倒但尚有回旋之地的“家”,搖了搖頭,“尚可,多謝謙玉兄的好意。”

許謙玉仍是道:“我如今住在城南永樂街,以後要是有什麽我幫得上忙的地方,盡管來找我。”

裴秋生道:“好,多謝謙玉兄。”

原來他住在城南,此處地處長安城東南方,離城南不算遠,但也不算近,裴秋生問道:“謙玉兄也是來抄書的?”

許謙玉道:“是,雖然城南有更近的書坊,但我當年貧寒時,這家書坊對我多有照顧。不僅同意讓我在這裏免費看書,還曾經預支我工錢讓我去考試。這份恩情我一直沒忘,因此休沐的時候便會過來這裏抄書。”

他以這樣的方式照顧著這家書坊的生意,也算是一種報答。

裴秋生:“謙玉兄有心了。”

小生此時拿出已經準備就緒的紙筆,對裴秋生道,“紙筆已備好,公子可以請了。”

許謙玉出於好奇,便在邊上看看裴秋生寫的字如何,道:“你寫你的,不用管我。”

裴秋生坐在桌前,氣定神閑地執筆,略微思索一番,在紙上寫了“天道酬勤”四個字,一如此時他的心境與信念。

許謙玉一楞,“秋生的字寫得比我還要好。”

裴秋生謙虛道:“謙玉兄過獎了。”

小生接過來一看,嘖嘖稱讚,語氣中帶著些許敬佩,“我就知道我沒看走眼,公子氣度不凡,果然字如其人,俊秀飄逸。公子稍等,我去問問掌櫃的,給您估個價。”

裴秋生謙卑有禮回道:“有勞小哥了。”

許謙玉接著誇道:“三年前你的名字還是我教你寫的呢,當時你能將名字勉勉強強能寫出來,但還是跟狗爬的一樣。如今,居然寫得這樣好了,似乎還有些大家風範的影子。你真是太厲害了,我寒窗苦讀十餘載,至少在這方面,自嘆不如你哈哈!”

裴秋生笑道:“謙玉兄的精力都在學問上,不在於字,不必自謙。”

兩人聊了會兒,許謙玉突然一拍腦袋,“噢!我得趕緊抄書,今日還得趕著早點回去。”

“我們下次見面再聊。”許謙玉笑吟吟的與裴秋生暫別,繼續坐在桌前抄書去了。

不一會兒,一位須發半百的六旬老者走了出來,想是這個書坊的掌櫃,他笑盈盈地問裴秋生道:“這四個字,是公子寫的?”

裴秋生點點頭。

老者笑著嘆道:“好!好!好啊!後生可畏啊,公子的字雖側重於工整俊秀,但已有些大家風韻,若公子潛心練習,相信假以時日,必會名揚在外啊!”

他接著又道:“我是這家的掌櫃,公子可稱呼我為文叔。老朽這一輩子,別的喜好沒有,就好這一手字。因而我一直讓梓書留意著來往的顧客,若是有會寫字的,千萬要留下來寫兩筆。”

裴秋生釋然道:“難怪,梓書從我第一次進來開始便想留我寫字,上次我路過的時候還追了出來。”

準確的說是追著他跑,那天他推著車被梓書追出了半裏地,害得不解的他一連幾天都繞路走。

文叔笑得胡須發顫,道:“公子莫怪,梓書是性子耿直。”

裴秋生道:“自然不會,否則我今天不會過來了。”

掌櫃的與他又聊了一會兒,最後確定了裴秋生抄一本《三字經》給六十文,抄別的也行,都按普通價錢的兩倍結算。抄書所用的紙張、筆墨都從書坊出,不過如果抄錯的太多造成紙張浪費,也要從這六十文裏面扣。

裴秋生算了一筆賬,若是他一天抄兩本,就能掙一百二十文,一個月是三兩六錢,一年是四十餘兩。若是抄得快一些,能掙更多。

一年以內就能贖身。

他知道對於地處偏僻、銷量並不算太高的這家書坊而言,已經是掌櫃能給的範圍內比較高的數字了,於是欣然答應。

接著他潛下心來在這裏抄書,將每一筆字都寫得工整又有風韻。

他之所以不練就名家書法來抄書,除了不想冒犯前輩的書法之外,還有兩個原因。

一是將來科舉考試的時候更多的是強調字跡的工整清晰,顯然楷體更適合,且他如今寫字的速度不快,抄書可以當成練字,有利於以後應試。

二是因為若他一個未上過學堂亦沒有老師傳道授業的人,貿貿然寫出一手可以流芳千古的絕佳書法,傳開了容易令人起疑。

碼頭那邊,姜月帶著新編的玫瑰花來到碼頭,果然很受歡迎。

“這個編的是什麽花,我怎麽從來沒見過?”一位工人準備回家吃午飯,見到了姜月有新出的,便來看看。

“是玫瑰花。”姜月笑道。

“我給我媳婦來一支。”工人道。

“好嘞!兩文錢。”

邊上的那位接著道:“我也要一支,給我女兒。”

“好!”

過來一會兒,又有人氣喘籲籲地來問,“小姑娘,你這有玫瑰花是不是?”

“嗯!有的。”姜月爽快答道。

“這一捆可以都賣給我嗎?”他指的這一捆是昨天姜月用六枝嫩黃色的棕櫚玫瑰同小野花綁在一起的,顯得格外別致,他紅著臉道,“今天我媳婦生辰,街上的鮮花我買不起,路邊摘的又顯得沒心意,你這個她一定喜歡。”

姜月看見他跑得汗流浹背、又滿懷期待的眼神,突然就不想漲價了,

“可以,便宜賣,八文錢,祝大哥媳婦生辰快樂!”

“多謝小姑娘!”那人付了錢,興高采烈地拿著花走了。

一上午,玫瑰花很快便賣完了,其他的幾樣賣得比往常慢了些,但也陸陸續續賣完。

與此同時,姜月留意到,在碼頭賣棕櫚編的人越來越多了。

她將昨日做廢掉的棕櫚葉從推車的車底拿出來,又開始嘗試編棕櫚扇和鳳凰。

在夏日樹蔭下的光影浮動中,少女在地上蹲成小小的一團,顰著眉神色認真的編著棕櫚葉,明凈清澈的大眼睛撲閃著,鼓起的腮幫子煞是可愛。

裴秋生從書坊趕來碼頭用飯時,見到的就是這樣一幅場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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