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困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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困局

宮紀披著一件銀灰色的廓形大衣,衣擺卷皺蜿蜒在木質長椅上,被柯南壓住了小小一角。

此刻,她,矢川明以及柯南正坐在公園長椅上吃超市便當。

這就是三個人都不太會做飯的代價。

柯南覺得,他們淪落到這個地步,還得另外歸功於宮紀的潔癖和強迫癥。

當時的他們剛剛在超市裏結過賬,矢川明和柯南下意識就要邁步回到宮紀的公寓時,兩個人被齊齊喊住。

宮紀的表情非常誠懇,說出來的話卻很冰冷:“如果我家裏出現三個人的飯菜味道,我今晚會選擇流浪街頭。”

矢川明大驚失色:“難道不能開窗通風嗎?”

宮紀一邊作出更為難的表情,一邊說出更強硬的話:“這是心理原因,會造成味錯覺。我怕我今晚夢裏都是飯菜氣味。”

便利店收銀小哥都朝他們投以不讚同的目光。

今晚夜色寒冷,連天上半角月亮都像是從冰湖裏鑿出來,蒼白到散著森森寒氣。溫度卻只能稱得上涼爽,溫熱的食物進入胃部,能夠驅散身體最後一絲寒意。

天空是暮暝的青灰色,遠處天穹與高樓的弧裝交接除蘊著一團暗橙的色澤。更近處,蕭疏的樹木表皮青白而遍布溫柔褶皺,路燈垂吊,潑出一蓬溫柔的白光。

便利店的收銀小哥送給宮紀一支舊報紙包裹的白玫瑰,宮紀將這支玫瑰放在了柯南衛衣的兜帽裏。

他們選了一處僻靜的公園,坐在更僻靜的角落裏,齊齊喊了一聲“我開動了”,掰開了一次性筷子。

宮紀喊得有氣無力,心不在焉地夾起幾粒米飯後,她便把筷子橫置在飯盒上。

就在他們前往公園的路上,駐守在花見小路的警察向矢川明提交了報告。

他們調查了那個利用茶粉傳遞消息的中年人。問訊結果稱,那個中年人是一個私人偵探,在網絡上接到了這筆報酬不菲的訂單。

無頭無尾,雇主只要求他進入梢風屋,在今枝面前投放茶粉而已。

順著雇主的網絡訊息偵查,卻發現了一個IP地址位於海外的一次性賬號。

蜷川康介買兇殺害司機時,匯款也流向了一個海外不明賬戶。

這就是跨國犯罪組織的難對付之處之一。

宮紀談起這起案件:“蜷川康介自首,今枝寫下遺書後試圖自殺,一切罪名都將最後歸於這兩人。很快,這起案件將要結束了。”

矢川明和柯南都清楚地知道她的言下之意。

“蜷川龍華本身沒有參與這起案件,就像過去的十年一樣,她仍舊清清白白。我們猜測她過去十年直接或間接釀造了數樁罪行,但這些到底只是猜測。沒有證據,也就無法立案。”

無法立案,意味著無法開展合法的大規模搜查,只能委托私人偵探對她的秘密進行有限的窺探。

而蜷川康介提交的自首材料,句句都是不利於自己的事實。這些事實材料將是法官進行判決的有力證據。^

就算宮紀作為司法警察提出對蜷川康介的材料進行審核與偵查,證明他在一定程度上偽造了自首材料,也只能使得罪名在蜷川康介和今枝之間走一個來回而已。

無法對蜷川龍華造成一點影響。

蜷川康介買|兇|殺人,戕害了殯儀館的司機,只字不提自己的姐姐,把蜷川龍華摘了個幹幹凈凈。

今天下午,花見小路起火,警方初步排查了起火原因,暫時只能定性為電路老舊,以及木制房屋容易引起火災迅速蔓延。

七年前,上一任蜷川家主並發多種疾病去世,他們也只能從今枝對“茶粉暗號”的解讀,猜測蜷川龍華曾對上任蜷川家主投毒。

在這十年間,和“蜷川龍華”同期進入莊園的女孩接連失蹤或死亡,死亡證明裏記錄的死因五花八門,多數被定性為意外死亡或自殺。

操縱權勢、雇兇殺人猶如一場精美的木偶戲。錢權流匯成森寒的細線,握刀的是臭名昭著早已不把社會秩序放在眼裏的殺手。真正的操盤手隱於黑暗,手指一動,便控制傀儡揮刀屠殺。

矢川明凝視著手裏的關東煮,深深地嘆了一口氣。

他們目前所能抓到的,也只有蜷川家“真假大小姐”的把柄了。即使後續材料證明蜷川龍華確確實實不是蜷川家的親生子,公布這一真相,也只能算是給蜷川龍華的事業和人生添了點麻煩而已。

她和貝爾摩德交好,是不是證明組織已經完成了對她的選擇?如果真的是這樣,那可供她驅使的資源將會大大增加。她本就善於使用暴力,手握一個跨國犯罪組織的部分資源後,她又會做到什麽地步?

他們陷入了困局。

蜷川龍華這個人早已和她背後的權勢融為一體,代表一個龐然大物。倘若只依賴個人力量和個人資源進行調查,勢必要經歷漫長的時間,在這期間還會遇到蜷川龍華甚至組織的阻撓。

如果一個警察使用非法渠道呢?

宮紀雙手縮在袖子裏,露出一小截指尖。她捧起梅子茶,慢慢地喝了一口。

“明天早上去和歌山縣的醫院探訪今枝吧,看看她那裏有什麽線索。”

矢川明將便當盒收好,站了起來。他滿目憂愁,喃喃自語:“要是找不到證據的話,該怎麽辦呢?”

“那就需要你們零組動用職權,把調查轉移到暗處。”宮紀低頭,慢慢收拾著料理盒。

“審批很難的啦。畢竟我們組只有十來個人,其中幾個甚至包括組長都跑去做臥底了。交給我們的任務要經過千篩萬選,不然人力資源不夠用的。”

柯南擡頭:“你的組長一天打四份工拯救世界,你為什麽在這裏跟我們廝混?”

“不要貶低自己。”矢川明惡狠狠地揉了一把柯南的頭發,眼神微妙地轉移,“我進組不久,還要打怪升級經驗嘛。”

已至十點,宮紀在路口與柯南和矢川明告別。

她站在原地,見他們都走遠,立即拿出手機,翻開了通訊錄。

通訊錄被一路下滑,停在了最後一頁,宮紀懷著一種奇妙的心情,撥通了“渡邊川梨”的號碼。

忙音時間有點長,她把手機放在耳邊,安靜地等待著。

第四十五秒,電話被接通,另一頭的女聲沙啞,仿佛剛睡醒。

她問:“小紀?”

相隔半年多,宮紀再度聽到熟悉的聲音。她握著手機,輕聲問:“睡了嗎?是不是打攪到了你?”

另一頭的川梨立即回:“沒有沒有,我剛剛睡下,還沒有……”

“你回到了日本?!”

宮紀不可置信,立即質問她:“這個時間睡覺,你該不會要告訴我你流浪到了東九附近時區的其他國家?”

渡邊川梨把這個理由及時咽了下去。

她十分後悔,也想不明白:為什麽宮紀拋出一個餌,她便高興地仿佛丟掉了腦子,迫不及待地咬了上去。

宮紀的質問還在繼續:“你根本沒有睡覺!接起電話的時候你說話還帶一點喘息的氣音,是不是想不到我會給你打電話,所以才用四十五秒的時間匆忙跑到了一個安靜的地方?”

“所以,”宮紀惡狠狠地補上了最後一句:“你回到了日本,但是沒有告訴我。你沒有聯系我,也不給我回信。”

渡邊川梨非常心虛,聲音放得很輕:“我錯了……”

她知道怎麽哄宮紀,讓她心情變好,於是渡邊川梨不等宮紀發問,主動交代:“其實我現在還在上班,剛從辦公室跑出來。”

“你不知道我那個同事,整天擺著一張臭臉,好像誰欠了他錢似的。”她向宮紀抱怨:“自己一副社畜樣也就算了,還要壓榨我這個勞動力。最過分的是,他還歧視我文學和哲學方向的雙碩士學位。”

宮紀瞬間掉轉矛頭:“他好可惡。”

渡邊川梨接話:“早晚有一天把他的長頭發給燒了。”

“所以,你現在在什麽地方工作?為什麽十一點還要上班?”

答案脫口而出,她回答:“我在廣島一家醫學實驗室裏做產品模塊的數據分析師,今天下午一個B端客戶臨時預定訂單,我們要衡量它的市場前景嘛……我現在說話是不是有點社畜”

宮紀輕輕應了一聲。

“都怪無良企業。”渡邊川梨發出社畜的詛咒:“無良企業,能不能快點倒閉。”

交談了幾句近況,兩個人終於談起正事。

宮紀問:“如果有時間的話,可不可以請你幫我調查一個人?”

“當然。”渡邊川梨一口答應,“要調查誰?黑她電腦嗎?”

“一個企業家,待會兒我把她的資料傳給你。”宮紀說:“盯著她名下的賬戶最近有沒有大批資金流動就可以。”

她也把聲音放輕,像是悄悄向渡邊川梨分享小秘密:“做了警察之後,有點束手束腳。”

渡邊川梨很想讓她辭職,但是沒敢說出口。

她只是說:“但你可以隨時聯系我。”

宮紀話音裏拖了一點點驚訝:“打電話嗎?那你寫信的儀式感呢?”

“我正要和你說這件事。”渡邊川梨的聲音放軟,像是認錯,又像是誘哄,“我覺得寫信讓我們之間變得疏遠。就比如,前天那封信才重新從美國寄回我手上——我完全沒有想到你戀愛了。”

宮紀的手指尖突然用了點力,她迅速回應,糾正渡邊川梨的說辭:“我、我覺得我戀愛了,但是我們沒有確認戀愛關系。”

川梨輕輕嘆了一口氣。

“所以我才很擔心,怕你被人欺騙。”她說,“不過,10月26號,我會去東京,陪你過生日。”

^根據《日本刑事訴訟法》第322條規定,被告人所書寫的供述書或者記錄被告人的供述而由被告人簽名或蓋章的書面材料,以其供述是承認對被告人不利的事實為內容或者是在特別可以信賴的情形下作出時為限,可以作為證據;但以承認對被告人不利的事實為內容的書面材料,即使該承認並非自白,在懷疑是非出於自由意志的行為時,不得作為證據。

——摘自:鄭曦《偵查訊問程序研究》

警部以上的職級可以申請逮捕令,警視及以上的職級可以下發監聽令(沒用的知識增加了)

為什麽身為一天打三份工都不過分的零組成員,矢川明卻在這裏廝混呢?(目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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