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5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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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55 章
關於於呈湘剛才的小插曲就這樣被林硯帶過去了，楊一帆忘記了也沒有追問。
傍晚太陽落山，天氣沒那麽熱，出門能感覺到絲絲餘熱。花露水用處不大，楊一帆的胳膊上還是紅一片，可能這山裏太深，蚊蟲都比別的地方要猛，出門的時候林硯掏出來一件長外套，讓他穿上，楊一帆還嫌熱不想穿，但是嘴上意思兩句，還是乖乖穿好了，出門前林硯又給他和頂頂噴了遍花露水，拿過去給兩位大人了。
農家樂的住宿房間全在二層，一排全是，也就十個房間，兩個房間中間隔了一個樓梯，林硯走過去的時候楊恩林剛好進去，背對著人關了下門，沒有關嚴實，對著裏面的人說了句：“該起床啦，還賴床啊？”
林硯不是故意偷聽的，門虛掩著他就能看到裏面一點兒擺設，連人影都看不到，走近了那聲音自然而然就傳了出來，他手裏握住花露水，停住了，過了兩秒，轉身回去。
楊一帆跟頂頂都收拾好了，林硯把花露水塞進隨身攜帶的背包裏，說：“等會，我去個廁所。”
楊一帆重新坐回床上，往後一攤，“好。”
說完軟骨頭一樣在床上滾動，頂頂趴在他身邊，笑著去玩他的頭發，頭發長了，卷曲，好摸。楊一帆抓住頂頂的手，晃晃，“小孩兒！別動我發型啊。”
頂頂咯咯笑著，兩個人在床上鬧騰著玩兒，林硯看過一眼，進了洗手間。
燒烤是農家樂的一大特色，後院專門辟了一大片區域，還有人工挖出來的湖水，這會兒其他兩夥人都出來了，也都是為了晚上燒烤，都出來站在一塊兒楊一帆才看清楚一夥是四五個年輕人，看著也就十八九，還帶著學生的青澀，另一夥是一家四口，父母帶著一對雙胞胎。
農家樂的老板帶著幾個人幫他們整理燒烤架，搬炭火還有食材，老板跟楊恩林認識，所以他就來了這邊，嘴裏咬著煙，湊過來給楊恩林一支，楊恩林接過來剛咬進嘴裏就被人拉了一把，於呈湘搖頭：“不，可以。”
楊一帆帶著頂頂在湖邊看魚，林硯幫忙搬桌椅，聽到後不動聲色去找楊一帆了。楊恩林嗨了一聲，回道：“我不抽，就是咬在嘴裏玩玩兒。”
老板見怪不怪，聽完樂了，“嘿老楊，你說你，不抽還我。”
楊恩林把煙塞進自己煙盒裏，“不還，哪有送出去再要回去的道理。”
老板指了他一下，順勢把自己的煙撚滅了，看向於呈湘說：“不抽，放心吧。”
於呈湘微微笑，“謝謝你。”
老板擺手笑，什麽也沒說，東西都放好之後就走了。
於呈湘瞧見人走後，才放低聲音慢慢說：“你要，少抽。”
這話有點兒冤枉楊恩林，這些年他都戒得差不多了，他在燒烤架背後勾勾於呈湘的手指，“我在你面前抽過沒？就知道說我。”
於呈湘轉頭，看湖邊的三個人，倆大一小排排蹲著，“別在他們，面前抽。”
楊恩林挑起半邊眉，“聽你的行吧，我不抽。”
於呈湘抿起嘴巴笑，用手指輕輕蹭著楊恩林的手心。
燒烤需要的食材一串串的，生了火可以直接烤，楊恩林手法還挺嫻熟，翻面撒佐料一氣呵成的，於呈湘坐在他旁邊，時不時幫下忙遞個東西，林硯中途接過楊恩林的班，讓他休息。
楊恩林跟於呈湘吃這些吃得少，之前倆人來過這邊也沒搞個燒烤，費勁兒，不如吃點兒家常菜舒服，年紀大了胃就是比不上年輕人，旁邊那撥人都拿了三次食材了，他們這邊第一波也沒吃完，林硯油膩東西吃得少，也就楊一帆跟頂頂稍微能多吃點兒，但是楊一帆也不敢多吃，腸胃弱吃什麽都有個度。
頂頂挨著楊一帆坐，楊一帆挨著於呈湘坐，嘴裏吃著也擋不住他說話，隨便往旁邊一看，那撥年輕人聚在一起小聲說著什麽，說話同時還笑著往他們這邊瞅，瞅得楊一帆心裏發毛，正想著呢，那邊就走過來個身材高挑的女孩兒，紮著高高的馬尾，一臉的笑，背後幾個人笑著望過來。
楊恩林站著伸懶腰，林硯手裏握著串，眼睛都沒擡。
“叔叔，你們燒烤呢？”
女孩兒說話很豪爽，性格大大方方的。
楊恩林覺得怪有趣的，現在年輕人自來熟，“你們這是過來玩兒？”
女孩兒點頭：“對，我們今年剛畢業，馬上去讀大學了，來聚聚。”
楊恩林：“那跟他倆年紀差不多嘛，”他指了下楊一帆跟林硯，繼續，“上大學後就跟朋友見得少啦，你們這些天多多見見。”·
楊一帆聽著他爸下一句都要打聽他們都在哪裏讀大學了，放下手裏的東西，胡亂用手背抹抹嘴，岔開話題接道：“要不要一起啊？”
林硯遞給他一串烤香菇，他接過來，沒吃。
女孩兒擺手：“別了，我朋友們吃飯都虎，”她笑著，走到燒烤架旁邊，直沖沖朝林硯走去，直截了當，“帥哥，認識一下？我一個朋友想要個聯系方式。”
楊一帆把手裏的香菇塞到頂頂手裏，順著往她背後看，有個女孩兒接收到信號後立馬轉過了身，她旁邊的人都在打趣。
楊恩林唔了一聲，摸著下巴走開了，“呦，可以啊小硯，”他笑著拉過來一個凳子，坐在於呈湘身後，小聲跟人解釋，聲音小楊一帆也沒聽見，只看到於呈湘轉頭看了眼自己，還輕輕皺著眉。
楊一帆眨著眼睛，“啊？”他看看滿臉平靜的林硯，又去看帶著任務雙眼期待的女孩兒，“看上你了？”
說得直白，說得楊恩林都笑了，小孩兒的事情麽，他向來不咋插手，現在也一樣。
林硯面色平淡，給燒烤架上的肉刷油：“不好意思啊，”他不著痕跡地看了楊一帆一眼，“我有人了。”
女孩兒“啊”了一聲，楊恩林靠在於呈湘肩膀上沒忍住笑出了聲，但立馬就收住了，裝作無事發生，拍拍於呈湘，“走，咱也去湖邊看看魚。”
於呈湘基本被楊恩林拽著走的，留著幾個小孩兒，頂頂縮在一角，摸摸啃著肉，吃得滿嘴油，睜著眼睛來回在幾個人身上轉。
“那不好意思啊，”女孩兒也爽快，笑著說，“打擾了打擾了。”
林硯：“沒事。”
楊一帆反應過來，轉過身跟頂頂說：“你把我的香菇吃了。”
頂頂：？
旁邊的幾個人發出一陣惋惜的哀嚎聲。
“楊一帆。”
林硯喊他。
他轉頭，看到林硯遞過來的兩串香菇，“拿著。”
楊一帆接過來，分給頂頂一串，慢慢挪到林硯身邊，明知故問，“你有什麽人了啊？”
林硯丟下刷子，把烤好的東西裝成兩盤，坐下來了，隨手用毛巾擦汗，“不知道。”
他就是這樣，什麽話都不肯好好回答，楊一帆戳他，“你說你說啊。”
楊一帆把吃了一半的香菇湊到他嘴邊，“你嘗嘗。”
林硯沒有猶豫，把那半個香菇咬下去，還沒回答就聽見楊一帆賤不嗖嗖地嘿嘿兩聲，“是不是你有男人了？”
林硯咀嚼的動作都停下來，臉上不能說不可思議，但確實對楊一帆這話感到匪夷所思，“你說什麽？”
他重覆一句，想是沒聽清又像是在確認。
有些話重覆第二遍味道就變得不一樣了，楊一帆湊到他耳邊，說：“我是你男人啊？”
頭腦中某根弦“哢嚓”一聲直接斷開，林硯看向楊一帆的目光深沈又覆雜，楊一帆眼睛裏不能說放光，但是絲毫沒有害羞或者不好意思，林硯別過頭，“不是。”
又來了，楊一帆笑著去拉人的手，“咋還不承認了？”
湖邊看魚的兩個大人一直沒轉過身，頭對著頭也不知道在說什麽，林硯瞥過去又看到邊吃邊玩手機的頂頂，最後目光落回楊一帆臉上。
這話說得不能算錯，但實在讓人不知道怎麽接了。
“剛你自己說的，說你有人了，我想了想，這人只能是我啊，除非你在外面有別的、別的那個啥，這麽一來，我說得也沒錯啊，你承認咋了，我是你男人覺得難以啟齒啊？”
楊一帆跟機關槍一樣，嘟嘟說完一連串，甭管對方聽到多少，他先說完，說完後又覺得意猶未盡，砸吧砸吧補充道：“我覺得不是這樣，所以綜上所述，林硯你害羞啦？”
考試要是像這樣能論證推理最後來個總結就行了，那成績還能上不去？兩個人坐得近，楊一帆的兩只油乎乎的爪子全在林硯身上，糊了林硯一身的油，他穿了長袖長褲，被熱得出了些汗，鼻翼兩側全是細密的小汗珠，林硯穿得薄，短褲短袖的居然也出了點兒汗，兩個人似乎都是熱騰騰的。
林硯扭過頭，不回答這個問題，楊一帆把手探進人的衣服裏撓人癢癢，“你不說我也知道。”
說他熱出了汗吧，爪子倒還是溫涼的，摸在人身上挺舒服的，但對於林硯來說，現在簡直是這一種酷刑，當著這麽多人的面，雖然基本沒人看他們，林硯沒忍住拉人，用力量控制楊一帆，“別亂摸。”
楊一帆活像只偷腥的貓，抖落抖落耳朵後伸伸懶腰似的，趴在林雅腿上，晃晃人，“說，你就說，我是你什麽人？”
林硯吃力穩住身體，“楊一帆，你爸跟那位叔叔在看我們。”
這話直接提醒了楊一帆，他立馬坐正，心虛往湖邊看，那倆人早就跑了，湖邊沒人影，楊一帆用拳頭錘了林硯一下，“騙我。”
林硯快速站起來，“這麽多人都在。”
意思是大庭廣眾之下，摟摟抱抱不成體統。
楊一帆哪裏是會講究體統的人，沒大人在直接跳到人身上，“你背著我走走。”
太陽沒有蹤影，七八點的天空冒著細碎的亮光，後院裏悄沒聲地亮起燈，也不算太亮，昏昏弱弱的，燈泡下面聚集一群小飛蟲，不斷地往燈光上面靠攏。
趨光性。
山裏的晚上幽靜，蟬鳴綿長，吹過來的晚風都帶著自然的清涼。
林硯沒推脫，回頭看了眼頂頂，頂頂舉著手機看動畫片，時不時笑一聲。
兩個人也沒走遠，就繞著湖邊晃悠。
楊一帆太輕了，林硯都不用用手拖著，楊一帆掛在他身上他直接就能走，但是楊一帆非要他拖住自己，說這樣被背著很有安全感。
楊一帆趴在林硯背上，歪著頭，手劃拉人的脖子，說：“林硯，那個叔叔到底什麽來歷啊？跟我爸關系那麽好。”
林硯走得緩慢，這會兒說話速度也緩慢，“朋友吧。”
“以前我都沒見過，”楊一帆擡頭看天上閃爍的星星，“都沒告訴我叫什麽。”
遠處有音樂聲，似乎是農家樂放的，沒聽清楚，應該是粵語歌。
林硯過兩秒接道：“叫叔叔就行了，反正以後來日方長。”
楊一帆笑了，“那倒也是，我爸朋友多，說了我也記不住，我就是覺得這位叔叔，林硯，我不知道咋說，”他遲疑了，撓頭，“你懂我的意思吧？”
沒說明白，但是意思差不多傳達出去了，林硯說：“可是人好，對吧？”
“對，”楊一帆重新趴回去，“感覺很善良的一個人，眼神幹凈得要命。”
林硯想說其實你的眼睛也是幹幹凈凈的，笑了聲沒說，楊一帆問他在笑什麽，他搖頭：“你自己猜。”
楊一帆哼唧兩聲，“林硯啊。”
林硯：“嗯。”
回得語調稍微上揚，楊一帆摟著人的脖子，那首歌唱到了副歌部分，他聽了出來，因為楊恩林老是在家裏哼，“這歌我熟悉，”他小聲跟了兩句，“我多麽夠運，無人如你逗留我思潮上......”
不像是從音響裏傳出來的聲音，因為音質一般，倒像是收音機那種老物件。
夏天茂密的樹下，楊恩林擰著收音機，嘆了聲氣，“說帶那個新的，非要帶這個舊的，你看看，沒聲兒了吧，”說完就開始檢查，“也怪我，我應該給你都帶過來的。”
於呈湘曲起一條腿，靠在樹幹上，拽著楊恩林一只手，“我想帶，這個。”
楊恩林看他一眼，單手擰好收音機外面的螺絲，“好，想帶咱就帶，”他嘴邊漾起笑，“回去後我再找老周修修，不行我找找別地兒能修的，鐵定給你修好。”
於呈湘嗯了一聲，收音機裏沒音樂了，他閉著眼接上剛才的歌詞。
“暑天該很好，你若尚在場，火一般的太陽在臉上......”
歌名：《春夏秋冬》張國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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傍晚太陽落山，天氣沒那麽熱，出門能感覺到絲絲餘熱。花露水用處不大，楊一帆的胳膊上還是紅一片，可能這山裏太深，蚊蟲都比別的地方要猛，出門的時候林硯掏出來一件長外套，讓他穿上，楊一帆還嫌熱不想穿，但是嘴上意思兩句，還是乖乖穿好了，出門前林硯又給他和頂頂噴了遍花露水，拿過去給兩位大人了。
農家樂的住宿房間全在二層，一排全是，也就十個房間，兩個房間中間隔了一個樓梯，林硯走過去的時候楊恩林剛好進去，背對著人關了下門，沒有關嚴實，對著裏面的人說了句：“該起床啦，還賴床啊？”
林硯不是故意偷聽的，門虛掩著他就能看到裏面一點兒擺設，連人影都看不到，走近了那聲音自然而然就傳了出來，他手裏握住花露水，停住了，過了兩秒，轉身回去。
楊一帆跟頂頂都收拾好了，林硯把花露水塞進隨身攜帶的背包裏，說：“等會，我去個廁所。”
楊一帆重新坐回床上，往後一攤，“好。”
說完軟骨頭一樣在床上滾動，頂頂趴在他身邊，笑著去玩他的頭發，頭發長了，卷曲，好摸。楊一帆抓住頂頂的手，晃晃，“小孩兒！別動我發型啊。”
頂頂咯咯笑著，兩個人在床上鬧騰著玩兒，林硯看過一眼，進了洗手間。
燒烤是農家樂的一大特色，後院專門辟了一大片區域，還有人工挖出來的湖水，這會兒其他兩夥人都出來了，也都是為了晚上燒烤，都出來站在一塊兒楊一帆才看清楚一夥是四五個年輕人，看著也就十八九，還帶著學生的青澀，另一夥是一家四口，父母帶著一對雙胞胎。
農家樂的老板帶著幾個人幫他們整理燒烤架，搬炭火還有食材，老板跟楊恩林認識，所以他就來了這邊，嘴裏咬著煙，湊過來給楊恩林一支，楊恩林接過來剛咬進嘴裏就被人拉了一把，於呈湘搖頭：“不，可以。”
楊一帆帶著頂頂在湖邊看魚，林硯幫忙搬桌椅，聽到後不動聲色去找楊一帆了。楊恩林嗨了一聲，回道：“我不抽，就是咬在嘴裏玩玩兒。”
老板見怪不怪，聽完樂了，“嘿老楊，你說你，不抽還我。”
楊恩林把煙塞進自己煙盒裏，“不還，哪有送出去再要回去的道理。”
老板指了他一下，順勢把自己的煙撚滅了，看向於呈湘說：“不抽，放心吧。”
於呈湘微微笑，“謝謝你。”
老板擺手笑，什麽也沒說，東西都放好之後就走了。
於呈湘瞧見人走後，才放低聲音慢慢說：“你要，少抽。”
這話有點兒冤枉楊恩林，這些年他都戒得差不多了，他在燒烤架背後勾勾於呈湘的手指，“我在你面前抽過沒？就知道說我。”
於呈湘轉頭，看湖邊的三個人，倆大一小排排蹲著，“別在他們，面前抽。”
楊恩林挑起半邊眉，“聽你的行吧，我不抽。”
於呈湘抿起嘴巴笑，用手指輕輕蹭著楊恩林的手心。
燒烤需要的食材一串串的，生了火可以直接烤，楊恩林手法還挺嫻熟，翻面撒佐料一氣呵成的，於呈湘坐在他旁邊，時不時幫下忙遞個東西，林硯中途接過楊恩林的班，讓他休息。
楊恩林跟於呈湘吃這些吃得少，之前倆人來過這邊也沒搞個燒烤，費勁兒，不如吃點兒家常菜舒服，年紀大了胃就是比不上年輕人，旁邊那撥人都拿了三次食材了，他們這邊第一波也沒吃完，林硯油膩東西吃得少，也就楊一帆跟頂頂稍微能多吃點兒，但是楊一帆也不敢多吃，腸胃弱吃什麽都有個度。
頂頂挨著楊一帆坐，楊一帆挨著於呈湘坐，嘴裏吃著也擋不住他說話，隨便往旁邊一看，那撥年輕人聚在一起小聲說著什麽，說話同時還笑著往他們這邊瞅，瞅得楊一帆心裏發毛，正想著呢，那邊就走過來個身材高挑的女孩兒，紮著高高的馬尾，一臉的笑，背後幾個人笑著望過來。
楊恩林站著伸懶腰，林硯手裏握著串，眼睛都沒擡。
“叔叔，你們燒烤呢？”
女孩兒說話很豪爽，性格大大方方的。
楊恩林覺得怪有趣的，現在年輕人自來熟，“你們這是過來玩兒？”
女孩兒點頭：“對，我們今年剛畢業，馬上去讀大學了，來聚聚。”
楊恩林：“那跟他倆年紀差不多嘛，”他指了下楊一帆跟林硯，繼續，“上大學後就跟朋友見得少啦，你們這些天多多見見。”·
楊一帆聽著他爸下一句都要打聽他們都在哪裏讀大學了，放下手裏的東西，胡亂用手背抹抹嘴，岔開話題接道：“要不要一起啊？”
林硯遞給他一串烤香菇，他接過來，沒吃。
女孩兒擺手：“別了，我朋友們吃飯都虎，”她笑著，走到燒烤架旁邊，直沖沖朝林硯走去，直截了當，“帥哥，認識一下？我一個朋友想要個聯系方式。”
楊一帆把手裏的香菇塞到頂頂手裏，順著往她背後看，有個女孩兒接收到信號後立馬轉過了身，她旁邊的人都在打趣。
楊恩林唔了一聲，摸著下巴走開了，“呦，可以啊小硯，”他笑著拉過來一個凳子，坐在於呈湘身後，小聲跟人解釋，聲音小楊一帆也沒聽見，只看到於呈湘轉頭看了眼自己，還輕輕皺著眉。
楊一帆眨著眼睛，“啊？”他看看滿臉平靜的林硯，又去看帶著任務雙眼期待的女孩兒，“看上你了？”
說得直白，說得楊恩林都笑了，小孩兒的事情麽，他向來不咋插手，現在也一樣。
林硯面色平淡，給燒烤架上的肉刷油：“不好意思啊，”他不著痕跡地看了楊一帆一眼，“我有人了。”
女孩兒“啊”了一聲，楊恩林靠在於呈湘肩膀上沒忍住笑出了聲，但立馬就收住了，裝作無事發生，拍拍於呈湘，“走，咱也去湖邊看看魚。”
於呈湘基本被楊恩林拽著走的，留著幾個小孩兒，頂頂縮在一角，摸摸啃著肉，吃得滿嘴油，睜著眼睛來回在幾個人身上轉。
“那不好意思啊，”女孩兒也爽快，笑著說，“打擾了打擾了。”
林硯：“沒事。”
楊一帆反應過來，轉過身跟頂頂說：“你把我的香菇吃了。”
頂頂：？
旁邊的幾個人發出一陣惋惜的哀嚎聲。
“楊一帆。”
林硯喊他。
他轉頭，看到林硯遞過來的兩串香菇，“拿著。”
楊一帆接過來，分給頂頂一串，慢慢挪到林硯身邊，明知故問，“你有什麽人了啊？”
林硯丟下刷子，把烤好的東西裝成兩盤，坐下來了，隨手用毛巾擦汗，“不知道。”
他就是這樣，什麽話都不肯好好回答，楊一帆戳他，“你說你說啊。”
楊一帆把吃了一半的香菇湊到他嘴邊，“你嘗嘗。”
林硯沒有猶豫，把那半個香菇咬下去，還沒回答就聽見楊一帆賤不嗖嗖地嘿嘿兩聲，“是不是你有男人了？”
林硯咀嚼的動作都停下來，臉上不能說不可思議，但確實對楊一帆這話感到匪夷所思，“你說什麽？”
他重覆一句，想是沒聽清又像是在確認。
有些話重覆第二遍味道就變得不一樣了，楊一帆湊到他耳邊，說：“我是你男人啊？”
頭腦中某根弦“哢嚓”一聲直接斷開，林硯看向楊一帆的目光深沈又覆雜，楊一帆眼睛裏不能說放光，但是絲毫沒有害羞或者不好意思，林硯別過頭，“不是。”
又來了，楊一帆笑著去拉人的手，“咋還不承認了？”
湖邊看魚的兩個大人一直沒轉過身，頭對著頭也不知道在說什麽，林硯瞥過去又看到邊吃邊玩手機的頂頂，最後目光落回楊一帆臉上。
這話說得不能算錯，但實在讓人不知道怎麽接了。
“剛你自己說的，說你有人了，我想了想，這人只能是我啊，除非你在外面有別的、別的那個啥，這麽一來，我說得也沒錯啊，你承認咋了，我是你男人覺得難以啟齒啊？”
楊一帆跟機關槍一樣，嘟嘟說完一連串，甭管對方聽到多少，他先說完，說完後又覺得意猶未盡，砸吧砸吧補充道：“我覺得不是這樣，所以綜上所述，林硯你害羞啦？”
考試要是像這樣能論證推理最後來個總結就行了，那成績還能上不去？兩個人坐得近，楊一帆的兩只油乎乎的爪子全在林硯身上，糊了林硯一身的油，他穿了長袖長褲，被熱得出了些汗，鼻翼兩側全是細密的小汗珠，林硯穿得薄，短褲短袖的居然也出了點兒汗，兩個人似乎都是熱騰騰的。
林硯扭過頭，不回答這個問題，楊一帆把手探進人的衣服裏撓人癢癢，“你不說我也知道。”
說他熱出了汗吧，爪子倒還是溫涼的，摸在人身上挺舒服的，但對於林硯來說，現在簡直是這一種酷刑，當著這麽多人的面，雖然基本沒人看他們，林硯沒忍住拉人，用力量控制楊一帆，“別亂摸。”
楊一帆活像只偷腥的貓，抖落抖落耳朵後伸伸懶腰似的，趴在林雅腿上，晃晃人，“說，你就說，我是你什麽人？”
林硯吃力穩住身體，“楊一帆，你爸跟那位叔叔在看我們。”
這話直接提醒了楊一帆，他立馬坐正，心虛往湖邊看，那倆人早就跑了，湖邊沒人影，楊一帆用拳頭錘了林硯一下，“騙我。”
林硯快速站起來，“這麽多人都在。”
意思是大庭廣眾之下，摟摟抱抱不成體統。
楊一帆哪裏是會講究體統的人，沒大人在直接跳到人身上，“你背著我走走。”
太陽沒有蹤影，七八點的天空冒著細碎的亮光，後院裏悄沒聲地亮起燈，也不算太亮，昏昏弱弱的，燈泡下面聚集一群小飛蟲，不斷地往燈光上面靠攏。
趨光性。
山裏的晚上幽靜，蟬鳴綿長，吹過來的晚風都帶著自然的清涼。
林硯沒推脫，回頭看了眼頂頂，頂頂舉著手機看動畫片，時不時笑一聲。
兩個人也沒走遠，就繞著湖邊晃悠。
楊一帆太輕了，林硯都不用用手拖著，楊一帆掛在他身上他直接就能走，但是楊一帆非要他拖住自己，說這樣被背著很有安全感。
楊一帆趴在林硯背上，歪著頭，手劃拉人的脖子，說：“林硯，那個叔叔到底什麽來歷啊？跟我爸關系那麽好。”
林硯走得緩慢，這會兒說話速度也緩慢，“朋友吧。”
“以前我都沒見過，”楊一帆擡頭看天上閃爍的星星，“都沒告訴我叫什麽。”
遠處有音樂聲，似乎是農家樂放的，沒聽清楚，應該是粵語歌。
林硯過兩秒接道：“叫叔叔就行了，反正以後來日方長。”
楊一帆笑了，“那倒也是，我爸朋友多，說了我也記不住，我就是覺得這位叔叔，林硯，我不知道咋說，”他遲疑了，撓頭，“你懂我的意思吧？”
沒說明白，但是意思差不多傳達出去了，林硯說：“可是人好，對吧？”
“對，”楊一帆重新趴回去，“感覺很善良的一個人，眼神幹凈得要命。”
林硯想說其實你的眼睛也是幹幹凈凈的，笑了聲沒說，楊一帆問他在笑什麽，他搖頭：“你自己猜。”
楊一帆哼唧兩聲，“林硯啊。”
林硯：“嗯。”
回得語調稍微上揚，楊一帆摟著人的脖子，那首歌唱到了副歌部分，他聽了出來，因為楊恩林老是在家裏哼，“這歌我熟悉，”他小聲跟了兩句，“我多麽夠運，無人如你逗留我思潮上......”
不像是從音響裏傳出來的聲音，因為音質一般，倒像是收音機那種老物件。
夏天茂密的樹下，楊恩林擰著收音機，嘆了聲氣，“說帶那個新的，非要帶這個舊的，你看看，沒聲兒了吧，”說完就開始檢查，“也怪我，我應該給你都帶過來的。”
於呈湘曲起一條腿，靠在樹幹上，拽著楊恩林一只手，“我想帶，這個。”
楊恩林看他一眼，單手擰好收音機外面的螺絲，“好，想帶咱就帶，”他嘴邊漾起笑，“回去後我再找老周修修，不行我找找別地兒能修的，鐵定給你修好。”
於呈湘嗯了一聲，收音機裏沒音樂了，他閉著眼接上剛才的歌詞。
“暑天該很好，你若尚在場，火一般的太陽在臉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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