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番外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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番外二

這是沈清語和謝行止過的第一個除夕。

謝府門口掛上了大紅燈籠,謝行止正在貼他手寫的春聯,他站在椅子上拿著春聯比劃,問沈清語:“阿語,你看正了嗎?”

沈清語端著糊春聯的米糊站在一旁,左右看看,告訴他:“正了,貼吧。”

謝行止將春聯貼好,從椅子上跳下來拍了拍手,這還是他這麽多年來第一次回這裏過除夕。從前,都是他阿爹貼春聯,現在變成他了。

他靜靜看了會兒,突然笑了,那大紅的燈籠和春聯,為這落座在深山的清冷府邸增添了一絲煙火氣,顯得不那麽寂靜,有人氣了。

這種感覺很不錯。

貼完春聯,沈清語使喚身後那兩派站的整整齊齊的十幾個草木傀儡,讓他們打掃內院的積雪,順便將剩下的燈籠掛好。

這些草木傀儡在蓬萊重建後就被孟知棠差人送了回來,這些傀儡都是當時沈清語給草木註入靈力化成的,將近百個也不知道安置在哪裏。

沈清語思索再三,想著偌大一個謝府就她跟謝行止兩個人,難免冷清了點,再說了,打理起來也不方便。

這些草木傀儡化形後的模樣十分可愛,不用吃喝,幹活又麻利,閑著也浪費,不如帶過來,平日裏可以看家護院,她閑著沒事時也能用來練練陣法。

屋內,謝行止正拉著沈清語剪窗花。

謝行止以為沈清語不會,不成想她剪的極好,不一會兒,手裏就出現了一副栩栩如生的喜鵲登枝。

“你何時會剪窗花了?在絕塵崖的時候可從沒見你剪過。”謝行止拿著剪好的窗花問道。

沈清語微微一笑:“自然是這兩年學的。”

“這兩年?”謝行止挑眉:“顧歡教的?”

“正是。”

她在陰山境久了,逢年過節閑著沒事的時候就跟著他們學一學,一次兩次不會,剪得多了自然而然也就會了。

沈清語:“你可能不知道,我以前還剪窗花賣過呢,過節的時候賣的可好了,一天也能賺不少。”

她說的輕松自在,謝行止卻聽的微微蹙眉,“你缺錢?”

沈清語笑道:“人嘛,總有缺錢的時候。”

陰山境本來也沒多富裕,沈清語不好意思向他們開口,只能想著多學一技,多一技傍身。

謝行止道:“你之前借著南月派鏢師的身份來聚緣書院,我雖也想過原因,但不成想你竟是真的缺錢。”

沈清語:“我不像缺錢的人嗎?”

謝行止搖頭笑了笑:“不像,一點都不像。”

沈清語常年雪白素衣,出塵不染,怎麽看都不像缺錢的人,她是偶爾下山走走的清冷避世修道人,在熙熙攘攘的人間,顯得格格不入,總是能一眼看見。

將剪好的窗花貼好,謝行止突然給了沈清語一把鑰匙,沈清語不明所以:“給我鑰匙做什麽?”

“後院庫房裏放著不少好東西,除了金銀玉器,還有不少奇珍異寶,我們謝家向來是娘子管錢,所以家裏的錢都交給你,你有空可以去庫房逛逛,有喜歡的便拿。”

沈清語掂了下手裏那把頗有分量的鑰匙,突然就掌握了財政大權,沈清語笑了笑,擔憂道:“你就這麽將鑰匙給了我,不怕我敗家嗎?”

謝行止楞了一下,然後笑了起來:“敗便敗吧,你要是敗沒了,我再賺回來就是了,反正我在,你可以隨心所欲,想做什麽就做什麽。”

沈清語也不矯情,將鑰匙收好,眉間含笑:“哎,既然夫君都這麽說了,娘子我就不客氣了。”

“你放心,我也沒有多敗家,不會讓你太勞累的。”沈清語替謝行止理了理垂落身前的長發,動作熟稔地像是相處十幾年的夫妻一樣。

謝行止順勢摟著她,四目相對:“有你在身側,再勞累我也願意。”

沈清語輕聲笑道:“可我舍不得。”

眸光微動,謝行止自然握住她的手,臉上綻開一抹笑,比池塘裏的紅蓮還要耀眼幾分:“好想快點和你成親。”

他盼著與沈清語成親,盼著二人可以光明正大的長相廝守。

二人的婚事定在了來年三月,桃花盛開的季節,原本日子也近,只是聽他這麽一說,沈清語驀然覺得這日子也過的慢了些。

桃花眼笑意浮現,帶著一抹不可控制的喜悅:“我也想。”

屋檐下,謝行止抱著她,聲音愉悅道:“阿語,再叫我一聲夫君。”

……

傍晚時分,廚房內白煙裊裊。

沈清語是不擅長廚藝的,除夕家宴的主力自然是謝行止,沈清語就給他打打下手,洗菜摘菜。

洗完菜,沈清語打算幫謝行止添柴火,謝行止怕她被廚房裏的油煙熏著,讓她坐在外面歇著。

知道自己幫不上什麽忙,沈清語很聽話的出去了,剛坐下倒了一杯熱茶,就察覺到傳送法陣有動靜,偏頭看去:“這個時候,會是誰來?”

自從蓬萊事了,塵埃落定後,謝行止大多時間便住在了謝府,但聚緣書院的事也不能不管,便畫了一個傳送法陣,方便兩邊往來。

說曹操曹操到,傅言涼系著青色毛領披肩,一手提著兩壇儲藏了多年的佳釀,另一只手牽著嬌俏可人的顧歡,向二人緩緩行來。

見謝行止在廚房忙活,傅言涼嘖了聲:“看來今日有口福了,師兄親自下廚,難得,難得。”

聞言,謝行止掀開簾子,探出頭來道:“既然來了,就別幹站著,來幫忙。”

他舍不得使喚沈清語,眼下這個送上門來的倒是可以使喚。

謝行止將手裏沒剝的蒜扔給傅言涼:“把蒜剝了,待會要用。”

看著手裏的蒜,傅言涼抱怨道:“師兄,哪有讓客人幹活的?”

謝行止拿著勺子,理直氣壯道:“不剝就沒飯吃。”

傅言涼嘴上那麽說,卻早就將手裏的酒放在了一旁,他擼了擼袖子,笑道:“師兄,今日可不止我跟歡兒兩人來做客,這點蒜估計也不夠啊?”

謝行止眉頭一皺:“除了你倆來蹭飯,還有誰?”

話音剛落,不遠處就傳來了一片熱鬧之聲,是聚緣書院的長老,大家你一言我一語,手裏提著雜七雜八的禮物,正一擁而來。

走近了,謝行止發現,除了聚緣書院的熟人外,了嗔和沈玉寒也來了。

“……”

今夜除夕,哪怕只有他跟沈清語兩個人,謝行止準備的菜品也很多,原本多兩個人也是夠的,可看著這突然多出來的幾十張嘴,原先準備的菜量壓根不夠。

楊安淮一眼就看見系著圍裙,手拿勺子的謝行止,驚在了原地,他萬萬沒想到,在聚緣書院說一不二的掌門竟然還有如此賢惠的一面。

清水也驚呆了:“……掌門你、做飯?”

傅言涼忙把清水手裏帶來的上好禮品放一邊,端了一筐還沒洗的青菜遞給他:“你們來的正好,今日掌門親自下廚,你們有口福了。”

清水迷迷糊糊接過菜筐,他看了看謝行止,又看了看一旁坐著喝茶,怎麽看怎麽悠閑的沈清語,他是怎麽都沒想到,他們掌門跟沈少主在一起後,竟然是他們掌門做飯?

眾人後知後覺,突然想起了端午節包粽子,沈少主貌似不會做飯,還是他們掌門手把手教的……

想到這兒,眾人神情各異,甚至略帶同情地看了謝行止一眼,以後,廚房就是他們掌門的地盤了。

沈玉寒倒是不覺得奇怪,自己養的徒弟,自己心裏清楚。

看到謝行止待她如此好,頗感欣慰。

傅言涼熱情的招呼眾人幫忙,眾人反應過來,連忙將手裏帶的東西放到一邊,堆的滿滿當當,滿臉笑容地過來幫忙,一點架子都沒有。

反正他們掌門都親自下廚了,他們還有什麽可說的。

眾人手腳利落,十分麻溜,擇菜的擇菜,洗菜的洗菜,切菜的,湊柴火的,忙的熱火朝天,就連了嗔和沈玉寒也跟著搭了把手。

除夕有吃餃子的習慣,謝行止原先包的餃子不夠,又讓人重新調了餡料,包了餃子。

人人都在忙,沈清語坐不住,又給自己找了個剝花生的活,顧歡跟她一起,順便給沈清語講她最近發生的趣事。

廚房內,楊安淮切洋蔥切得淚流滿面,他怎麽都沒想到還有這種催淚的玩意,謝行止有點看不下去,想說不行他就自己來,話到嘴邊變成了:“閉著眼睛切。”

突然被掌門關心下,楊安淮受寵若驚:“不、不礙事的,很快就好了。”

看著掌勺的謝行止,他對謝行止今後長期占據廚房越發感到同情。

有眾人幫忙,這頓除夕家宴總算在天黑前趕上了,眾人聞著廚房的飯菜香,都不由的咽了咽口水,紛紛誇讚謝行止的好廚藝。

菜做好的時候,大家都爭先搶後地去端菜,見他們像八百年沒吃過飯的模樣,謝行止道:“這急匆匆的,不知道還以為聚緣書院虧待你們,不給飯吃呢?”

楊安淮端著松鼠鱖魚,笑著回應道:“聚緣書院的飯菜雖好,可怎麽比得上掌門親自下廚?”

了嗔眼睛盯著那道白斬雞,嘴上卻道:“謝施主忙完也快過來吧,菜冷了就不好吃了。”

對於沒有忌口的佛家弟子了嗔,謝行止說了句:“假禿驢。”

菜在剛才都被眾人端完了,謝行止解了腰上的圍裙後便入了座。

開飯前不知道是誰去點了炮仗,門前鮮紅紙屑如滿天落花飛舞,傳來劈裏啪啦震耳欲聾的聲響。

謝行止沒想到這頓除夕家宴會有這麽多人陪著吃,看著眾人推杯換盞,談笑風生,心裏說不清是什麽滋味,最後他好像笑了下,隨後將桌上的那杯酒一飲而盡。

喝完,他感到前所未有的痛快和輕松,還有一絲難以言說的欣喜蔓延開。

吃到一半,有人提議表演點節目,眾人都覺得不夠熱鬧,太冷清。

家宴是擺在院子裏,位置寬敞,倒是施展得開。

說來就來,立馬就有人表演了一段劍舞,結束後,眾人都十分捧場的叫好鼓掌。

眾人一個接一個,竟然沒有冷場,這些長老在弟子面前都端著身份,個個老成持重,現下倒是隨意自在,竟然還有表演雜耍和口技的,看的眾人一楞一楞的,紛紛拍手叫好。

色彩絢爛的煙花不斷在黑色夜幕中炸開,之前掛好的燈籠也亮了起來,眾人說說笑笑,十分熱鬧。

看著這一幕,謝行止神情柔和,眉宇間帶著暖意,這樣的除夕好多年都沒有過了。

上一個表演的人結束,傅言涼突然叫到了謝行止:“師兄,大過節的你要不要來一個?”

四周突然靜了下來,數十雙眼睛都望向了謝行止,眼裏的期待十分明顯。

謝行止沒想到會突然叫到他,難得微楞了一下:“我?”

傅言涼帶著眾人起哄:“大過節的,來一個嘛?大家都來了,就差你了。”

謝行止聽笑了,他望向傅言涼,挑起一遍眉毛:“你來什麽了?我怎麽沒看見?”

傅言涼沒有被戳破的尷尬,拿著扇子笑嘻嘻道:“你先,你表演完後,我表演胸口碎大石。”

眾人都被他這話逗笑,眼見謝行止起身,眾人都在想謝行止會表演什麽,這些年他們還真沒見謝行止有過什麽才藝,要是真有,那恐怕就是表演變臉了。畢竟謝行止是出了名的喜怒難測。

誰料,謝行止竟然從屋裏拿出了一管白玉簫,不一會兒,鳳簫聲動,撥人心弦。

眾人沒想到,謝行止居然還會吹簫,都沈浸其中。

沈清語抱著早就吃飽的白桃花,也好好望著這人,她從不知道,他的蕭吹的這般好。

似乎知道沈清語在看他,謝行止擡眸回望過去,對視瞬間,二人都不約而同地笑了起來。

謝行止表演完收了玉簫,點名傅言涼:“表演你的胸口碎大石吧。”

眾人都忍不住笑了起來。

傅言涼最後還是沒有表演胸口碎大石,他不知從哪裏找來了兩方帕子,左右手一個,單根手指轉的飛起,眾人看的津津有味,鬧到很晚。

飯後,眾人也沒急著走,坐著嘮嗑,像在自己院裏那樣悠閑,一直待到了子時鐘聲響起才離開。

送眾人離開後,謝行止站在了門前,周圍白梅開的正好,冷香浮動。

謝行止牽著沈清語,緩緩開口:“好多年都沒這麽熱鬧了。”

沈清語轉頭看他,清澈的眸中映出這人的模樣:“以後會一直熱鬧的。”

辭暮爾爾,煙火年年。

他們還有無數個歲月要度過,每個歲月都不會寂寞的。

沈清語從袖中摸出了一個荷包遞給謝行止:“這是給你的新年禮物,我自己的繡的,不許嫌醜。”

謝行止接過,細細撫摸著上面的圖案,雖然針腳粗糙生澀,但一針一線十分工整,一看就花了好長時間。

沈清語不擅長這些,她肯為他做,他就很高興了,哪裏會嫌棄?

“你做的,都好,我很喜歡。”謝行止高高興興收下荷包,讓沈清語把手伸出來,沈清語知道他想幹什麽,連忙道:“你放心,沒受傷。”

就算紮了針眼,也早就及時上過藥好了,不然謝行止每日牽著她,早就發現了。

謝行止牽著她的手親了一下,隨即皺眉,露出懊惱的神情:“可我沒給你準備新年禮物?”

沈清語還以為是什麽事,她從袖裏拿出了謝行止今早給她的鑰匙,在他眼前晃了晃:“你不是給了嗎?而且還是厚禮呢。”

謝行止沒想到她會這麽說,眉宇舒展,笑了起來:“今年是我忘了,但以後不會再忘了。”

“好,我記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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