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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六十七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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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六十七章

與武景同見過之後,淩湙便將眼光放在了朝堂之上。

因為江州秋稅以各種名目一拖再拖,眼看年關將近,那邊卻還沒有個明確表態,只一味的敷衍朝庭發過去的催稅函,令皇帝非常憤怒,近常只要一提到江州那邊,不僅火氣直冒,還要拉出江州派系的官員劈頭詰罵,仗責的大小官員已不下十指之數,戶部派過去的稅使,先後出了各種意外,無法正常辦公,最後去的是五皇子點的人,目前活著倒不如死了,好讓皇帝有借口詔令禦史臺去捉人。

五皇子因江州秋稅收繳不力等原因,日日受老皇帝冷眼,又有六皇子因茂江水源的事咬著他,直接令其丟了吏部監管的差事,令剛聚攏在手下不久的大小官員,產生了動搖觀望之勢,惹的五皇子越發氣急敗壞,行事非但不收斂,針尖對麥芒的與老六杠上了。

西邊鬧災的那處旱田,到底因為上游水源的事,沒能及時灌溉上,一季的秋糧約等於無,就這也沒能換來朝庭的憐憫,糧稅收繳不減,令六皇子焦頭爛額,每日於朝堂上與戶部糧管部扯皮,要求他們減免糧稅。

可戶部在五皇子手上,老皇帝即使厭他江州背景,為了那一地的稅收,也不能抹了他的差事,只將吏部監管權收了,以示懲戒。

六皇子要求朝庭免西邊糧田稅,五皇子便以國庫入不敷出為由反對,老皇帝正愁年關無銀開銷,自然樂的看兩人鬥法,根本不對減免稅賦之事表態,一副你們兄弟商量好了,我這裏就給過的意思,直讓兩個兒子將朝堂攪的猶如菜市場,每日喧鬧的為稅課爭吵。

五皇子母妃也因江州賦稅收繳不力等原因,失了協理六宮之權,在後宮與二皇子母妃平起平坐的局面被打破,老皇帝雖未降她妃位,卻只單將後宮理事權,交由二皇子母妃一人主理的態度上,疑有叫人往空懸已久的中宮之主,落定之勢上品味。

自皇後薨逝,中宮宮門緊閉,東宮無人入住,兩宮已寂寥多年,如今競爭太子位日漸激烈,很難讓後宮諸妃淡定,有能力競爭中宮位的只有二皇子與五皇子的母妃,兩人自然也鬥的水火不容,五皇子母妃這邊一失勢,二皇子那邊的尾巴就翹了起來。

然後,老皇帝以六皇子當差以來表現優異之說,一舉提了他的母親晉了妃位,雖未入列正一品四妃之位,也是僅次於此的二品宮妃,連跳九嬪,從四等的寶林空降一宮之主。

老皇帝雖然早忘了這個女人,可因著六皇子出色的抗事能力,也不吝給予其母尊貴待遇,不僅晉了她的位份,還連著四五日召她上前伴駕。

那在登城為秦壽煉丹的道士,其同門比他幸運的入了宮,得到了老皇帝的親眼,一舉讓其枯竭的龍涎再煥生機,重展了男人雄風,又能夜禦他的後宮妃嬪了。

有傳言只要六皇子給力,他的母妃就能在年底晉升四妃之一,二皇子母妃呆在四妃之首的位份上十年,早前有五皇子母妃掣肘,令其不得晉升皇貴妃,現今聽說正在與其母家那邊商議,準備年底聚朝臣上表,提請老皇帝立後,而真實目標,則劍指皇貴妃位。

路要一步步走,階要一步步邁,只要二皇子母妃晉了皇貴妃,她就有了挾制五皇子母妃的權利,兩人鬥了十來年,眼看勝負之日可待,自然不願在這節骨眼上橫生枝節,六皇子母妃的後來居上,雖有威脅,但多年的高傲,令二人並未將其放在眼裏,只專註的逮著對方撕咬,恨不能在年關大賞前,將對方啖肉烹酒,一舉站上那個天下女人都向往的高臺。

二皇子本待看戲,然而西邊旱情引發的暴動,讓他以暴制暴的引動了叛民起義,六皇子要減免稅賦的目地,就有安撫西邊百姓的意思,但這只是物質上的寬慰,國法公理還要看之後懲治,二皇子手下領兵壓制絞殺災民的處理結果。

二皇子好容易借著主理兵部事宜,將那兵部郎中收入手中,怎能眼看著他死於六皇子之手?當時就令刑獄司放人,直接未把六皇子派來的人放在眼裏。

六皇子主理的刑部和工部,哪塊人手都不及二皇子,光一個兵部統領京畿各營的主管地位,那些大兵們都不可能罔顧二皇子令,再說,人人皆知六皇子身後無母家支撐,投靠他的人皆以寒門士子為主,要錢沒錢,有勢也有限的原因,讓他在處理公務上,多是力不從心。

可盡管如此,他也憑一己之力絆住了二、五兩位皇子,所做之事上雖未有進展,無形裏卻攪動了朝堂局勢,讓老皇帝有了喘息之機,從立儲的事端中爭出空隙,有了笑看朝鬥的心情。

爭吧!爭的越激烈越好,到時候直接一網打盡,看還有誰敢在他未薨之時,再提立儲之事。

新課稅的提議便在這一堆紛紛擾擾裏,被提煉了出來,全一副不顧百姓死活的態度,以文殊閣四票一棄的姿態通過了朝議,在宣儀殿裏頒了旨,繼而下發全國各縣區,抄送各地官署準備收稅事宜。

淩湙此時並不在紀府,他戴了敷面,領著酉一進了京畿最有名的茶樓,內設高臺說書唱曲,便是白日也人流湧動,更別提夜間的荼蘼了。

“啪”,只聽高臺上立著的說書先生,正故作一臉的神秘,與各桌聽書的客人環視,爾後用似與人耳語般的聲音,輕聲吐出後面的內容,“……活了,神吧?居然活了,那一口氣啊,就這麽搗啊搗的,楞是搗了回來……滿堂兒孫望著壽衣裹身的老夫人,哇一聲又哭又笑……慶幸啊!那是舉族真高興。”

說的竟是袁家的事。

袁芨已經休了三日朝,他作為袁家承重孫,袁老太太這邊一斷氣,他就得立馬披孝守棺,請丁憂的折子已經準備好,隨時往皇帝案頭遞送。

其實似他這樣的重臣國柱,按前朝規矩,皇帝是可以下旨奪情的,聞閣老當年守父孝時,人都沒離京,就被皇帝一封奪情旨意留了下來,表示此乃大徵肱骨之臣,朕與朝臣半點離不得的意思,以示皇恩。

袁芨一個孫輩,扶棺回鄉之事且輪不到他上前,自有其父與餘下長輩操持,但凡他肯順著皇帝的意思,在大小朝事上呼應一把,這奪情的恩旨也就有了。

奈何袁芨立志要當個中立派,既不與前四位閣臣狼狽為奸,也不願隨皇帝心意助紂為虐,朝事到他手裏,從來就沒有個痛快松手的,較真的非要有能立得住腳的理由,搞得文殊閣舉凡有票舉之事,就沒一次能全票通過的。

皇帝對他又愛又恨,另四閣臣則氣他如茅坑裏的石頭般,難以溝通收買。

大家都等著他丁憂,眼巴巴的指望著袁老太太咽氣,就將早已物色好的接替人選推出來。

高臺上的說書人口沫橫飛,“……袁府內院已經掛白,下仆與婢奴們俱都著了素衣素服,滿府哀泣,子孫兒女跪了一地,只等老太太閉眼,好將大門倒座內的白燈籠掛出去……”

似這樣的高門,喪儀規制就不是普通人家可比的,早有管事的和婆子們安排好了一切,免得人突然沒了後,手忙腳亂,而各親屬親近人家,也不好頻繁上門探看,跟等著上這份喪禮似的,有叫主人家心梗之態,故此,都會派了家中小廝守在不顯眼的地方,一等白燈籠掛出來,就趕緊回去報信,那邊便好立刻安排人,準備祭祀物品,登門吊唁。

說書人一語三頓,吊足了茶樓上下人的眼球,這才撫著胡須,一甩枕木,“啪~滿堂兒孫哭聲都被嚇回了肚子……就見本來精氣神都沒了的人,突然睜眼自己坐了起來,一把攥住跪近前的人手,湊近了頂著人家的臉來回細看,看了足足半柱香的功夫,爾後,一聲高呼,兒啊……!”

袁芨的老父親本來跪的就靠前,聽老娘開口喚他,忙膝行上前含淚應聲,一句“娘您安心的去吧!”沒說完,就叫袁老太太薅著頭頂上的發拽到了近前,“太醫呢?快給老娘把藥端來。”

華吉玨那張臉,雖是經過了三代人的融合轉圜,但屬於袁老太太娘家的特征仍鮮明,把她與袁芨擺在一處,就活脫脫親生父女一般,當然,這兩人的輩分乃是平輩,華吉玨年紀雖小,輩分卻大。

袁家多了個表姑娘,借的是袁老太太另一個姐姐家的女兒身份。

皇帝怕是早忘了靜隱王有一個側妃,與袁芨有些蛛網般的牽扯,在得知袁老夫人被娘家來的個,小姑娘沖回了魂,也只是感嘆的點了點頭,爾後便忘了腦後。

袁芨在袁老夫人吃下飯食的第二日,便銷假回了職,明裏人人恭喜他,可暗裏又不知叫誰咬碎了牙,特別是擬定接替他的人,扼腕之餘,恨他命好運氣佳。

淩湙撂下空了的茶碗,看向四周聽罷說書人的話後,臉顯慶幸又惆悵的人,意外的挑了挑眉頭,奇道,“京中茶樓酒肆,都這麽的……廣開言路?”

其實是想說妄議朝臣,但想了想,覺得這詞有故意構陷人之說,萬一叫人學了去,來找這說書人的麻煩就不好了。

跟著來的酉一陪坐一旁,小聲道,“也沒有別家這麽傳奇的事,早前袁老夫人身體不好時開始,就有一波茶樓說書的,會時不時的將袁老夫人的狀況宣一宣,屬下打聽了一圈,只探聽到,是袁府那邊未加管束這些多嘴多舌的,才造成如今這般事無俱細,叫人觀測出經過結果之說,屬下覺得,當是袁家那邊無暇顧及坊間傳言吧!”

淩湙轉著手中茶盞,沈吟一瞬,笑道,“也未嘗沒有袁府故意之嫌。”

若有可能,袁家當然不希望袁芨丁憂的,可皇帝不挽留,同僚裏又沒有分量相對重的站出來說話,如此袁家只能自挽,將內宅情況虛虛實實的放出來,替袁芨打造一個,忠孝難兩全的名門孝子形象,想用民間聲勢捆綁當今,在袁老夫人咽氣前後,再竭力爭取一把奪情恩旨。

袁老夫人奇跡般從鬼門關裏回頭,袁家那邊當然不會放過如此好的機會,前期勢已造成,後期再往裏加點百姓愛聽的奇談,就又替袁芨在民間百姓們當中拉了一波人氣。

說書人,“袁老夫人人都到了閻羅殿,哪知那閻羅王竟不收,指著她讓她快點回去,道曰其孫乃國之重臣,不能因為她的死而斷了為百姓謀福的官途,如此一來,為了能讓袁大人有更多時間,協理陛下治國治民,地府那邊直接為袁老夫人續了壽數,只要袁大人一直有功於民,袁老夫人就能得其庇護,安享晚年。”

從來都是祖宗餘蔭庇護著晚輩福澤,袁家顛倒順序,以雛鳥反哺之喻,將袁芨忠孝的名聲鑿實,一舉落定了他在文殊閣的地位。

這下子,再沒有人敢將他當做邊緣人看待了。

袁芨重回勢力中心,當天就在朝上痛批了增開稅課的事情,極力反對旨意頒行,惹得皇帝大怒,指著他半天沒憋出一個字來。

茶樓酒肆,沿路行走的百姓,對於朝庭新增的課稅議論紛紛,正義憤填膺於滿朝官員無人抗旨之說,袁芨便跳了出來為民請命,上朝沒兩日就跪破了膝蓋。

說書人聲帶哽咽,望著坐下眾人道,“袁大人頂著眾壓,以一己之力抗住了朝議,在丁憂不被奪情,不招當今青眼的情形下,硬是不退半步,堅決反對亂加課稅名目,與四閣老翻臉力爭,差點官位不保啊!他是個真正為國為民的好官啊!”

民心!

淩湙喃喃道,“真謀的好一個民心!”

袁芨在朝中孤立無援,且他自己本也不願站隊,在袁老夫人病重期間,幾次探聽奪情旨意不得後,他與家中長輩們,攜同府中幕僚一起,制定了收用民心的一步棋。

皇帝對京畿以外的地方從來不管,可屬京畿以內的百姓情潮意見,他都有掌握監聽,把守的京畿門戶安定平穩,那百姓間的意見和情緒便要照顧一二,袁芨賭的就是,他不敢放任京中百姓,如其他地方的百姓那樣,陷入對朝庭的不信任及恐慌中。

為了安撫京中百姓輿情,他勢必得忍耐袁芨為民請命的大義之聲,再不耐煩氣怒,也不會輕易讓袁芨狗帶。

笑話,連閻羅王都說了,這是個能憑一己之力,反哺其祖母延壽的好官,他若真因其為民請命之聲罷黜了他,那京中百姓要如何安穩?

皇帝再不當人,也知道維穩自己面前這一畝三分地,不叫出現難以掌控的民風輿情。

袁芨這一步棋,算是踩中了皇帝的三寸,讓他即使在極端的憤怒裏,也保留了一絲不殺他的理智。

民載舟亦可覆之,屬當今對京畿一地的百姓,最大的容忍與照拂。

淩湙往茶樓來,是要偶遇段大學士的。

袁芨收用民心,是為了抵抗其餘四位閣老,及皇帝時不時的抽風之舉,而段高彥則是單純為了自己的文聲,在覺察袁芨在民間的聲望有蓋過他之嫌後,便坐不住了,一把搖了扇子,就愛往常來常往的茶樓裏鉆,打出禮賢下士之姿,與來京的窮困舉子,或各部低階文官,以文會友,吟詩作賦。

百姓疾苦,賦稅增重,他是不管的。

在說書人暫停了說書之後,茶樓內文會隨之啟動,而高臺上唱曲的小娘,尤抱琵琶半遮面的,唱著京中最近流行的曲目,一雙妙目流連在居中的段高彥身上,羞的面色紅潤,唇紅齒白。

段高彥的外形,確有招蜂引蝶之姿,淩湙透著窗棱格子看他,竟做了一副廣袖飄飄的狂士之風,言語間端的豪闊,眉目飛揚。

他身邊此時也聚攏了一些人,俱都文士打扮,中間幾方桌子拼成了長案上,鋪開著筆黑紙硯,上面已零星落了幾個字,有人不知說了什麽,讓正準備奮筆疾書的眾人停了手,皺眉的皺眉,不讚同的不讚同,顯然是說了不合適宜的話,招了人反感。

聲音斷斷續續傳上二樓,淩湙靜聽分辨,便耳聞一把粗啞之聲憤憤傳來,“如今滿朝都在為新增稅課爭吵,各位同僚有這閑心,不如回家好好想想,怎麽能為貧苦的百姓減輕負擔,咱們忝為官身,不能光靠袁大人一人為民請命,理當由我們大家共同上表,請示陛下收回旨意的,百姓太苦了,新增稅賦會要了他們的命的。”

說話之人一身藍布綢衣,看面料並不頂好,只多符合他目前的身份,但那一身憤慨之氣,卻端的正氣凜然,人面粗獷,不似文士,倒是弄武之人,但他手中確握著代表文雅之風的折扇。

大冬天的,也不知這些人什麽毛病,一說話就搖扇,特別是段高彥,好像不搖扇就不會說話了似的,淩湙看的直搓手,感覺都替他涼的慌。

他的話無人接應,段高彥臉色冷沈,一出口聲音裏就帶了嘲諷,“沽名釣譽,他若真為百姓請命,就該聯合百官同時上表,而不是一人出風頭,既弱了聲勢,還陷百官於不義,好似滿朝就他會為百姓著想似的,哼,一介孤臣,永遠成不了事。”

淩湙:……不是,這滿滿的惡意都不帶遮掩的麽?

一人上表奏請,那叫懇求,只多聯合個二三同僚一起勸說,方能體現有商有量的氛圍來,合百官之勢上表,想幹嘛?逼宮?換個皇帝或能成功,可當今的脾性,但有人敢這麽操作,一溜的屍體怕要掛滿整個城門樓。

再有,新增稅賦之說,不是一日就過的,中間也有幾日的緩沖期,要有人反對,早該跳出來反對了,不就是因為無人對此有異議,才逼得袁芨一人以螳臂擋車之姿,惹得龍顏大怒麽?怎麽到了段高彥嘴裏,就全然變了味?

酉一也很不解,與淩湙對視,道,“屬下以為他與袁大人私下交好呢!”不然他那麽多情人裏,怎麽一個袁家女眷都沒有?

淩湙叩著手繼續聽樓下爭辯,神情微動,“袁大人出來反對之前,六皇子怎麽一點動靜都沒有?有點不太符合他最近豎立的愛民人設啊!”

能為西邊災民與二、五兩位皇子對上,就不該對新增稅賦之事,無動於衷,可事實上,六皇子就是連反對都沒反對的,讓皇帝將旨意頒了下去,而他所經手的兩件事,卻一件都沒辦成。

關押二皇子的手下,被人放了,引茂江水源灌溉,也未能成,專註與五皇子撕逼,撕的他丟了吏部管事權。

樓下打斷眾人吟詩作畫之人,繼續開口,“孤臣遠比佞臣好,段大人瞧不上袁大人,是因為你自己做不成孤臣,卻背……”

“良之,不可如此對段大人說話,快向段大人道歉。”

淩湙扭頭,一眼對上了隔壁間推窗探頭的文士,正疑惑間,就聽他旁邊一人笑道,“憫行,想不到能在此間遇見個如此維護你之人,呵呵,不如請上來一見?”

袁芨,字憫行。

淩湙眨眼,好巧。

卻見袁芨正與段高彥對話,“段大人雅興,您繼續。”

段高彥背後說人,此時臉已漆黑,擡眼望向上方,眼角瞟了一眼淩湙,不在意的直望進袁芨眼中,聲冷氣沈,“袁大人也好興致,磕破的腦門這是瞧好了?下來飲兩杯?”

袁芨掀了頭上蓋帽,露出青紫的額頭,遺憾道,“飲不了酒,府中醫師叮囑,近日不能食辛辣,多謝段大人好意了。”

二人不走心的你來我往,淩湙在旁默默觀望,待那叫良之的人站到袁芨身邊,向他行禮,“魏良之見過袁大人。”

就見袁芨起身將其扶起,拍了把他的肩膀道,“良之不必為我如此,某做事無須向人言,人各有志,憑心而動,你強求不了人,只做好自己就是,一起喝杯茶?”

淩湙扭頭,一眼對上了段高彥的目光,兩人俱都頓了頓。

他的眼神,沒有他的嘴巴那樣惡。

這是段高彥在與袁芨對上眼之後,淩湙體味出來的感受。

再看袁芨,卻已恢覆了雲淡風輕的樣子,與友人和那叫魏良之的人對坐飲茶。

石晃傳回來的袁芨喜好,不愛出門,下了衙就進書房,據袁府下人講,袁大人一旬除了上下朝的路上,就是關在書房裏看書。

妥妥的宅男。

這樣的人,會逛茶樓?

“這位小友,可要同飲一杯?”可能是盯的時間長了,竟叫袁芨順著目光追了過來。

淩湙愕然,轉瞬瞇了眼一笑,“多謝大人相邀,那草民就不客氣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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