仙女

鏡子應下那三個條件後，流明收拾一番，便帶著喜愛熱鬧的鏡子去鎮上了。

車如流水，馬如游龍。街道叫賣聲不斷，正應了那句天下熙熙，皆為利來，天下攘攘，皆為利往。

鏡子喜歡熱鬧，蹦蹦跳跳的繼續往前走，穿梭在人群中，流明擔心她，一路緊隨。

兩旁擺著的那些不認識的東西，讓鏡子稀奇不已，簡直愛不釋手。左摸摸，又瞧瞧，鏡子拿起又放下，嘴上樂呵呵。

忽然的，聞到一股很臭的怪味，鏡子捏著鼻子，小手呼扇著道：“太臭了。哪裏傳來的。”

流明也聞到了，曉得是市集上賣的臭豆腐。

鏡子嗅著氣味，找到了賣油炸豆腐的地方。那裏站了一兩個人買吃。

鏡子嘴巴張得大大的，想，這麽臭的東西，怎麽吃啊，不如我幫他，把這豆腐變香。這樣想著，果然施法把臭豆腐變成香豆腐了。那真叫香飄萬裏。

這時候，她聽到有人責問道：“老板，這臭豆腐怎麽變香了？太難吃了。我們走。”

臭豆腐？香的還不吃？這人真怪。她見那老板也皺眉納悶，不覺更奇怪了。

這樣想著的時候，便問流明了。

流明告訴她，那叫臭豆腐，是一種聞起來越臭吃起來越香的食物。

呃，是這樣嗎？這人間的東西真是千奇百怪啊。鏡子暗想：我還是把豆腐變臭吧。

豆腐由臭味變香味，又由香味變回臭味，流明註意到鏡子的表情和小動作，驚得詫異不已。

他心中存下疑慮：鏡子是否在山上跟人學過法術？

流明想罷，笑問：“想吃嗎？”

這話勾起了鏡子的讒心，如搗蒜般點頭道：“吃。”

流明便付錢買了兩個，鏡子接過，咬了一口：“哇！原來真是香的。好吃。”

流明搖頭笑了：“把清單上的東西買完我們就回家。”

鏡子一聽，小嘴巴鼓了起來，表示不滿。

流明跨步走在前面說：“你之前答應聽我的，現在想反悔嗎？”

鏡子朝他皺鼻子，但還是咬了口豆腐，蹦跳著跟在他身後。

前有古橋，橋下有河，河流潺潺溶溶，有人乘舟禦風。

橋的那邊，兩排樓宇，杏旗招展。酒肆樓上，吳姬峨冠長眉，輕衣廣袖，低回勸酒。

流明進了藥鋪，把從山上采來的藥材準備賣掉一部分。鏡子跟著進去，左顧右看。

剛吃完豆腐，鏡子覺得嘴巴臭，便跑到流明旁邊，張著嘴，用小手扇風，鏡子問：“臭嗎？”

臭豆腐味熏紅了流明的臉，他支支吾吾道：“鏡子，你若覺得悶，便在鋪子外等著我，我馬上就好。”

大庭廣眾之下，鏡子的行為顯得暧昧，太容易讓人誤解了。

確實覺得悶，都沒人搭理她呢。鏡子點頭，嘻笑著單腳跳出了門檻。

鋪子外面有地攤，鏡子便蹲在地攤旁邊捏小石子玩。

鏡子所處的地攤上擺著油紙傘，旁邊坐著一個面色愁容的老婆婆。老婆婆的一聲咳聲，讓鏡子低了頭。

鏡子見那油紙傘上面畫著蘭花，非常淡雅漂亮，於是拿著把玩，問：“老婆婆，你這傘真好看。怎麽不見有人過來看呢？”

流明讓我看到年老的就喊老婆婆，老公公，說是這樣尊老。可是這老婆婆還沒有一百歲，沒有我大呢。

老婆婆嘆了口氣，道：“今天沒有下雨，我老婆子原本愁著賣不出去了。只是家裏窮困潦倒，急著開鍋，這才趕來，只有死馬當活馬醫了。指望著哪家公子哥或者小姐看著喜歡，買了去。能賺幾文錢。”

鏡子問：“如果下雨了，你這傘就賣的好了嗎？”

老婆婆點頭：“是啊，打傘就為遮雨。”

鏡子聽了，安慰道：“老婆婆，我明白了。你不要擔心，你看，天要下雨了。”

老婆婆擡頭望天，天果然烏雲密布了。然後，狂風大作，電閃雷鳴，刷刷下起雨來。這雨與從前不同，像是河壩崩堤，瀑流飛下，一下子濕透了全身，雨水簌簌流進體內，冰涼著身體。一把傘遮住了她，老人看去，見小姑娘舉著傘柄，笑盈盈望她。

下雨了，那傘果然賣的飛快，路人撐傘疾奔，尋找避雨的屋檐。

旁邊也有地攤，擺地攤的是個賣布的姑娘，她見下雨了，竟嗚咽哭了起來。

鏡子奇道：“姑娘，你不躲雨，哭什麽？”

姑娘哭訴道：“這雨下這麽大，我的布一定被淋濕了。這讓我以後怎麽賣的出去？”

鏡子楞了，她問：“不下雨，出了太陽，你這布就能賣？”

姑娘點頭。鏡子想，這賣東西的人可真奇怪，還分著晴天和雨天。不如這樣吧，讓這天一半下雨，一半日頭吧。

很快的，自兩個地攤的分界線，出現了奇景：買傘的天空下雨，賣布的天空出了太陽。除卻這兩個攤位，其他地方則是無日無雨，雲飄萬裏。

從藥鋪走出，流明看到眼前的奇景簡直驚呆了。

鏡子，鏡子到底是什麽樣的人？不過，不管鏡子是怎樣的人，他必須快速地帶她離開鎮上。必須，立即，馬上。

他大跨步走到鏡子身前，再不顧男女有別的孔孟之道，拉起她的手就走：“鏡子，天色不早了。我們買完東西就回家吧。”

被流明主動拉小手，鏡子的心砰砰直跳，哪裏會想其他，嘴角洋溢著甜蜜的笑容，蹦跳著歡快地走。

身後，老婆婆與那姑娘跪拜在地面上，五體投地，嘴裏直呼：“仙女下凡，仙女下凡……”

真的是太害怕鏡子闖禍了。流明迅速地買完所需，便和鏡子回家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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