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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一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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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一回

許長寧沈默半晌,將他的手慢慢地扯開,一字一頓道:“他憑什麽救你,我為何要救你?”

他見她總算承認了,且不管她態度多淡漠,便激動地道:“您不能不管,是許傅,許傅一直都在找您,他要殺我滅口。”

她冷笑一聲:“劉朝,當年便是我父親引狼入室才落得今日這般下場。許傅要殺你與我何幹。”

“對……對,您父親是被他害死的,您父親是冤枉的,我可以作證。”

許長寧喝止道:“閉嘴!你自然可以作證,你們都是一丘之貉,我父親是你們害死的!”

“不、不,我是被逼的。女郎你要信我。”

許長寧不想再與他糾纏,轉眼一看,衛衍不知何時站在了走廊另一頭,神色淡淡地瞧著他們。

她頓覺呼吸都困難起來,他在這裏站了多久,又聽見了多少。

只見衛衍驅步過來,瞥了一眼劉朝,將他一把推開。然後拉著她走了。

劉朝被猛地推在了地上,他若有所思地望著他們的背影,還有機會的。

許長寧被衛衍一路拉著出了酒樓,一路無話,她動了動唇想說些什麽又給憋了回去。

她此時心情很覆雜,劉朝今日的結果她早就猜到了,許傅做什麽事都不會為自己留下隱患,劉朝便是個不小的隱患。她沒想到的是劉朝竟逃到了會稽郡,她還會在這裏與他碰上。

衛衍好像比平時更安靜了,一句話都沒有,也不知他究竟聽沒聽見。

許長寧心裏想著事,前頭那人一個回頭,她猝不及防地撞了上去,緊接著聞到一股清冷酒氣。

衛衍又拉著她往回走了幾步,在他栓馬的那棵樹下停下了。

許長寧問:“你醉了嗎?”

衛衍轉過臉來,傾了傾身子,對她勾唇笑了一下。

她陡然楞住,這笑好似醉人得很,她腦子都暈眩了一瞬。

只見衛衍兩手一伸,她忽地雙腳離地,登時懵住了。她鬼使神差地沒有動,怔怔地看著他將她舉過頭頂。

她清楚地看到衛衍那利落的眉峰,鼻梁也很挺,狹長的眼眸裏倒映著通明的燈火和她,她忽覺得臉上一陣陣發熱,就連吹來的風都好似滾燙的。

她還未反應過來,整個人便被衛衍擱在了馬背上。

衛衍待她側身坐好之後,還順帶捏了一把她的臉,嘴角翹得更高了。

許長寧才反應過來他做了什麽,心裏開始砰砰跳了起來。

衛衍牽著馬,慢慢帶著許長寧回書院。

兩人一馬已到書院門口,衛衍沒見得要停,又牽著馬到了比武場才停了下來。

許長寧略微詫異,低聲問:“郎君帶我來這裏做什麽?”

衛衍不理她,徑自走到一棵樹下,折下一段樹枝。

她都快要急哭了,“你先放我下來呀。”

衛衍回頭對她說了一句:“看著我。”

隨即在月光底下舞起了劍,他今日沒戴佩劍,便用那條樹枝充當佩劍了。

衛衍使的是上次在校場一樣的劍法,她沒瞧見,他又在她面前使一次。

許長寧直楞楞地看著他。

之後衛衍又走到許長寧身前,“我厲不厲害。”

許長寧不自覺抿了下唇,點點頭。

衛衍這下才眉開眼笑起來。

許長寧見他高興了,又說:“你快放我下來呀。”

“不放。”

許長寧苦著一張臉,他醉了怎麽是這樣啊。她一著急便喊出了他的名字:“衛衍你別鬧了。”

衛衍立時擡眼看向她。

許長寧對上他那雙深邃的眼眸,心中一駭,心道自己膽子果真越來越大了,他不會一生氣就把她從馬背上摔下去吧。

對面那人卻道:“你再喊十……”他想了想,又改口:“再喊一百遍我的名字,我就放你下來。”

這是什麽嗜好?

她張了張嘴,實在難以啟齒,最後瞪了他一眼。

衛衍見她這模樣可愛得緊,感覺手發癢,又伸出手去捏她的臉。

還是太瘦,再胖一點就好了。

許長寧臉都被他扯痛了,生氣地拍開他的手,“衛衍!”

“我在。”

她往底下看了看,也沒多高,心想著直接跳下去吧。

然後當真這麽做了,只是動作不對,馬兒感覺重心偏了,自己身體也往另一頭偏去。許長寧這麽一歪,眼見得就要臉朝底地摔下去,只來得及閉眼。

衛衍心裏一驚,連忙將她往自己懷裏拉,許長寧被猛地拽過去撞在他身上,衛衍也被撞得往後一仰,兩人便齊齊倒了下去。

隨即傳來衛衍的一聲悶哼,他用自己給她當了肉墊。

許長寧也顧不得別的了,忙問他:“你沒事吧,摔疼了沒。”

衛衍看著她有些發紅的臉,不知是嚇的還是羞的,總之十分好看。

許長寧見他楞著,也不回答,還一個勁地看著她笑。她才反應過來自己還趴在他身上,忙將手撐在地上要爬起來。

衛衍卻攬了她的腰身不讓她動,“讓我好好看看。”

她當即鬧了個大紅臉,“有什麽好看的……”

衛衍固執地不肯撒手。

她看了看四周,忽看見一個人,眼睛都閃爍起來,“端午你快過來,你家郎君醉了!”

端午此刻才回來,他不過去結個賬的功夫,郎君跟許公子都不見了。他找了好半天才聽人說郎君已經走了許久,這才慢慢回了書院。

他一見著這場面眼睛都瞪大了,忙跑過去,一看,衛衍都躺著睡著了。

許長寧慢慢爬了起來,愁著臉嘟囔道:“他到底喝了多少啊?”

端午剛要開口又憋了回去,他可不能說郎君才喝了一杯酒就醉成這樣,太丟人了。

他想了想,比了個七的手勢。

“七壺?”

“七杯。”

許長寧:……

衛衍平日都起得早,頭一回睡到日高三丈。

端午問起昨日的事,他竟是一件也不肯承認,只道不可能。

端午直搖頭,郎君若是欺負了人,人家碰上這麽個耍賴的,喊冤都沒地方喊。

衛衍也知道自己酒量淺,沈默一會,問:“我還做了什麽?”

端午搖頭:“您還是去問問許公子吧。”

衛衍從前醉了,把他當球踢過,就是不知道許公子有沒有這麽慘了。

衛衍瞧著他這副悲痛的表情,以為自己做了多過分的事,實在有些氣惱,怒道:“你怎麽不攔著我!”

“端午哪兒攔得住您啊……”

許長寧剛進屋就見衛衍對著端午怒斥,腳下一滯。

衛衍見著她更不得了,套上外袍就往外走。

許長寧啞然,半天才問端午:“他酒勁還沒過?”

端午不曉得怎麽回答,他家郎君這可不是在發酒勁,是鬧別扭呢。

之後兩人對於那日發生的事都很默契地只字未提,心裏都想著對方最好是什麽都不記得了。

如是這般到了七月,再過幾日便是乞巧節,端午急得在屋子裏打轉。

衛衍實在忍不住,擡起眼道:“別轉了。”

端午總算不再轉了,疾步走至衛衍身側,“郎君您怎麽一點都不急,都快乞巧節了。”

“急什麽?”

“您就不怕許公子跟李月瑤過乞巧節去?”

衛衍把手中的書卷往書案一扔,“她敢!”

“他……為什麽不敢。”

衛衍噎了一下,她確實沒有什麽不敢的。

“咱們不如去醫舍瞧瞧他們在幹嘛。”

衛衍皺了皺眉,“我沒事去醫舍做什麽。”

“有事不就能去了嗎?”

衛衍斜睨著他,等著他的下文。

“您往我臉上打一拳,我們就能名正言順去醫舍治傷了。”他湊上自己的臉:“來吧。”

為了郎君的幸福,他受些皮肉苦有何妨。

衛衍:……

幾個數之後,院子裏響起石破天驚的一聲慘叫,棲息在槐樹上的兩只鸚鵡撲騰著翅膀往別處飛了。

小彌正在大樹下蕩秋千。

這個秋千是徐朔和顧宴之前段時間做的,原是小彌纏著要徐朔做,徐朔沒臉沒皮地誆來了顧宴之,說他現在的首要任務是討好未來的小姨子,小彌開心了,李月瑤就更開心。

李月瑤的確是開心的,她在院子曬藥,一擡頭就能看到顧宴之。

秋千完工之後,顧宴之又幫李月瑤一起曬藥材。

徐朔每天看著這二人眉來眼去,覺得他是搬石頭砸了自己的腳,恨不得挖了自己的眼睛。

他往嘴裏扔著枸杞,漫不經心道:“再過幾日就是乞巧節了,你們是不是得謝謝月老啊?”

那邊曬藥的兩人對視一眼。

李月瑤說:“是了,那日我們去一趟月老廟吧。”

顧宴之對她寵溺地一笑,“好。”

徐朔險些被枸杞噎住,“你們怎麽聽不懂呢?是誰為你們牽線搭橋的啊?要謝就謝我啊,謝那老頭兒做什麽。我看你們也不必去月老廟了,買點什麽好東西給我就行。”

李月瑤從腳邊抓了一把石子朝徐朔丟過去,“你敢對月老不敬,小心十年都沒姻緣。”

徐朔跳著躲開,“我才不怕。”

他看了看一旁的許長寧,陽光底下的她白凈的跟個瓷娃娃似的,他忽地想起什麽,“小寧,我看他二人到了乞巧節就會把我們丟下,不如讓李月瑤借套衣服給你,你扮女子,咱倆一起過節得了。”

許長寧楞了一下,不知道怎麽接這個話茬。

小彌皺著眉,坐在秋千上嚷嚷:“你們都不許出去過節,你們都要陪我玩!”

許長寧連忙附和道:“我不出去,我陪你玩。”

說罷又給小彌推了推秋千,將她推得更高,院子裏很快又響起小彌的嬉笑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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