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7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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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107 章
兩方見禮，那男子以手扶肩，微一垂首笑道：“久仰王爺、王妃大名，有失遠迎，還望見諒。”
淩珺頷首回禮，黛玉不著痕跡打量一二，覺得這人雖是南蠻人的相貌，可行動言語間卻莫名熟悉，甚至有幾分文氣。
誰知那人很是敏銳，察覺目光，側過身來對著黛玉一笑，拱手行禮道：“這位想必就是王妃了，我家公主知道您要來，高興壞了！”
黛玉心下了然：果然是探春夫婿，拓旗二王子。
當日探春和親南蠻，本是要同大王子拓昂成婚，不知怎的，拖了幾個月後，傳回消息，卻是和二王子成了親。
詳情如何不得而知，只知道這位二王子同大王子並非一母所生，且同敵視中原，一力主戰的大王子不同，二王子性情更為平和，似乎不是好戰之人。
得到這個消息時，大家都很是松了口氣。
如今一見，又聽他提起探春時親昵有加，不由更是放下心來，“二王子有禮，公主安好？”
“很好！口說無憑，王妃見了就知道了！”拓旗爽朗一笑，大手一揮，“王爺王妃一路辛苦，王宮已備下酒宴，請！”
到達王宮時正值日中，南蠻已入夏，日頭燦烈，暑氣正盛，可一入王宮，卻有涼意撲面而來。
細看涼意從何而來，原是長廊兩側約十步之隔便擺著一對黃銅大缸，裏頭盛著切割好的冰塊，有清涼白氣冉冉氤氳，滅去不少悶熱。
這是京城慣用的消暑法子，定是探春的手筆······正想著，就見正殿一位身著中原服飾的女子率眾而出，快步迎來。
“林姐姐！”
黛玉定睛一瞧，不是探春是誰？
“三妹妹！”
久別之下，一見難免激動不已，二人握手相視而笑，眼中有盈盈之光。
黛玉細細看去，見探春面色紅潤，眼神明亮，同在閨中時比，隱隱更有意氣風發之態，便知她過得不錯，這才算徹底放下了心。
探春也正打量她，目光相觸，含淚而笑：“許久不見，林姐姐······一切可好？”
“都好，放心。”黛玉握著她的手用了些力，笑著道。
“如此，我便也能安心了。”探春聞言，嘆了口氣，接著抹去眼角淚花，便又成了爽利精幹的三姑娘，“正殿已備下酒宴，王爺，王妃，請！”
淩珺頷首回禮，同拓旗邁步先行。
黛玉和探春攜手落後兩步。
“······南蠻王病重，大王子前些時候出征受傷，現下由拓旗代理事務，我便隨他一道暫住王宮。”探春低聲向黛玉道。
二人心照不宣：大王子受傷一戰，正是同淩珺那一仗，也是如今締結通商的始故。
如今南蠻失了主心骨，又遭大敗，一片慌亂，虧得還有個二王子撐著，也因此才能促成了通商一事。
“我聽聞大王子對咱們那邊敵意很甚，將來若是他承了王位······”南蠻王年老，這一病更是大傷了元氣，只怕過不了多久，便要有新王登位。
“二王子母妃雖然更得南蠻王喜愛，可大王子母家乃南蠻第一大部落出身，所以勢眾位尊，呼聲一向高，可這次吃了敗仗，被你家王爺一箭射下馬，傷了臂膀，顏面盡失，”探春說著，忍不住笑了下，“二王子臨危受命，不僅免了戰亂之苦，還一力促成了通商互市，民間名望大漲，如今形勢便不那麽分明了。”
兩人對視一眼，黛玉點點頭，轉了話頭：“對了，你和二王子的親事是怎麽一回事？”
探春面上一時有些覆雜感慨，嘆了口氣笑著道：“林姐姐，當日我孤身來到此地，心裏真是惶惶難安······”
原來，因著南蠻王病重，送親隊伍一到驛館便叫晾了起來，大王子以南蠻王的病為借口，拖著不肯親事將完成。
就這般過了數日，探春心中一直惴惴不安，送親隊伍也人心浮動，她暗自使了銀子遣人去一打聽，才知這親事，竟是南蠻王這一病的源頭。
南蠻王妃出身南蠻第一大部落，底氣十足，強勢剽悍，側妃母家卻是不知名小部落，地貧人稀，只靠著南蠻王才能立住腳跟。
這二位一向不和，爭鬥不休，一個有靠山，一個有寵愛，多年來也打的有來有往，不分勝負。
可隨著南蠻王年歲漸老，身子一日不如一日，側妃開始慌了：這些年她憑著南蠻王寵愛，對王妃不敬不禮，已然把人得罪死了，等南蠻王一死，大王子登基，王妃怕不是要生撕了她 ，哪裏還能有她們母子的好日子。
此時正逢南安王戰敗，京城派人和談，側妃為了叫大王子少些助力，開始攛掇著南蠻王要給大王子娶一個漢人妻子。
大王子如何肯，父子倆鬧得厲害，南蠻王竟生生氣病了。
如今大王子便是盤算著拖到南蠻王西去，這婚事就此作罷，怕是待他一登上王位，便要起兵南下。
探春得了消息，在驛館坐了一下午，直到日頭西沈，把最後一抹亮光也收走，才在侍書擔憂的目光中嘆了口氣：她被迫拋家舍業，不遠萬裏來到此處，緣由竟是因為這等內帷算計。
這世道，女子當真命賤，叫人一句話便定生死。
凈了面，食不知味的強吃了飯，便睡下了。
侍書從沒見過姑娘這個樣子，膽戰心驚的守了一整晚，天亮時將要小心翼翼的敲門，卻見姑娘早已梳洗打扮好，精神抖擻的自內打開了門。
探春沈沈睡了一覺，醒來又生出一股豪氣，她本也不是坐以待斃的性子，心中將事情過了幾過，便有了打算。
她本想去見一見大王子，卻聽見那人傲慢又不屑的貶低。
“中原女子······嬌弱無用，怎配做我的王妃。”
大家子養尊處優出來的姑娘，自小連句重話也不曾受過，若換個人，只怕要羞憤死了，哪裏還能振作，也幸得探春在閨中便是豪闊爽利的性子，心知此路不通，也能強壓怒意，另尋他法。
黛玉雖見她面上有淡淡笑意，卻能體會當日心情，安慰的拍拍她的手。
探春一笑：“姐姐不必為我擔心，人說車到山前必有路，柳暗花明又一村，果然不錯的，如今豈不更好？”
說著又壓低聲音笑道：“王爺那一箭，也算是狠狠替我出了口氣。”
黛玉便也將賈家諸事撿著要緊的說與她知道，探春聽完，面上笑意不變，卻默默許久。
“來前趙夫人托我帶了好些東西給你，就在外面的車上。”
知道她想念母親、弟弟，黛玉笑著道。
果然見她眼睛亮起來：“真的？多謝姐姐！\"
說話間到了正殿，同樣身著宮裝的侍書領著一隊侍女候在殿前，此時見了故國來人，也是激動不已。
探春命她將隨行官員引到偏殿，自己帶著黛玉進了正殿。
南蠻建築同中原很是不同，屋頂挑得高高的，不加房梁，殿中用數根金碧輝煌的粗大圓柱支撐。
所用器皿也是純金所制，金燦燦的一套擺在矮桌上，滿滿當當的。
因一行人舟車勞頓，故今日只是接風宴，國宴要等明日。
“本來預備在我們府上招待姐姐和王爺，奈何······只得擺在了這裏。”探春笑著引二人入座，“不過姐姐的住所我便做主選在了我家裏，等吃過了飯，我帶你們回去。”
兩國從前並無來往，只有戰火，故不曾建驛站和同文館。
黛玉笑道：“這才好，瞧瞧妹妹這邊的家，回頭趙夫人問起，我也好有話回。”
一時各自落座，因路途遙遠，實是疲累，乍見之時還不覺，待觥籌交錯，推杯換盞畢，黛玉便覺出些乏意。
所幸席間沒有外人，拓旗也是個好相處的，一餐飯用的還算適意。
飯畢，一行人由探春夫婦領到王府，拓旗事務繁忙，告罪後便又回了王宮，留下探春招待。
探春體諒黛玉勞累，將人帶到院中，拿了母親送來的東西便離開了，也叫他們好生休息。
自上路至今已有數月，這會子才終於可以松口氣，方能踏踏實實的休息。
一覺醒來，外頭已是昏黃。
南蠻便連晚霞亦是濃烈，大片大片的紅雲似火燒一般，連屋子裏都映得通紅。
黛玉走到窗前，面上被晚霞映上一層柔光。
房門自外打開，淩珺拿著一株胖乎乎的紅傘蕈子進來，通體紅艷艷的，她一眼瞧見，伸手欲接，被他側身躲過。
黛玉歪頭，眨眨眼，帶著剛睡醒的懵懂，唇邊抿出一個小小的梨渦，似是不解，少見的有些呆怔。
淩珺忍俊不禁，趁機戳了戳。
黛玉慢半拍似的捧住臉頰，捂住剛被輕輕戳到的地方，“做什麽？”
“無事。”淩珺心裏被什麽撞了似的，軟的不像話，頓了頓才道。
“那你怎麽不給我？”黛玉漸漸回神，又伸手去撈那朵紅蕈。
淩珺舉高了些，將人按在胸前：“小心，這個有毒的。”
黛玉聞言收回手，仰起臉看了看，紅通通的胖蘑菇，實在可愛，便很有些不相信的樣子。
淩珺笑了下，托在手裏給她看：“聽說越是鮮艷的菌子越是有毒，此地山多，滿山都是，我特地帶回來叫你認一認，免得誤食。”
黛玉聽他促狹自己，忍不住嗔了一眼過去：“我是三歲孩童不成？什麽都往嘴裏放······”
淩珺但笑不語。
正玩鬧間，忽然房門被敲響。
“王爺，王妃，公主遣人來問，晚飯是要擺在院裏，還是去前廳用？”
黛玉正想見探春，晚飯自然是要一起的。
叫人回去傳話，自己又重新梳洗妝罷，同淩珺相攜往前院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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兩方見禮，那男子以手扶肩，微一垂首笑道：“久仰王爺、王妃大名，有失遠迎，還望見諒。”
淩珺頷首回禮，黛玉不著痕跡打量一二，覺得這人雖是南蠻人的相貌，可行動言語間卻莫名熟悉，甚至有幾分文氣。
誰知那人很是敏銳，察覺目光，側過身來對著黛玉一笑，拱手行禮道：“這位想必就是王妃了，我家公主知道您要來，高興壞了！”
黛玉心下了然：果然是探春夫婿，拓旗二王子。
當日探春和親南蠻，本是要同大王子拓昂成婚，不知怎的，拖了幾個月後，傳回消息，卻是和二王子成了親。
詳情如何不得而知，只知道這位二王子同大王子並非一母所生，且同敵視中原，一力主戰的大王子不同，二王子性情更為平和，似乎不是好戰之人。
得到這個消息時，大家都很是松了口氣。
如今一見，又聽他提起探春時親昵有加，不由更是放下心來，“二王子有禮，公主安好？”
“很好！口說無憑，王妃見了就知道了！”拓旗爽朗一笑，大手一揮，“王爺王妃一路辛苦，王宮已備下酒宴，請！”
到達王宮時正值日中，南蠻已入夏，日頭燦烈，暑氣正盛，可一入王宮，卻有涼意撲面而來。
細看涼意從何而來，原是長廊兩側約十步之隔便擺著一對黃銅大缸，裏頭盛著切割好的冰塊，有清涼白氣冉冉氤氳，滅去不少悶熱。
這是京城慣用的消暑法子，定是探春的手筆······正想著，就見正殿一位身著中原服飾的女子率眾而出，快步迎來。
“林姐姐！”
黛玉定睛一瞧，不是探春是誰？
“三妹妹！”
久別之下，一見難免激動不已，二人握手相視而笑，眼中有盈盈之光。
黛玉細細看去，見探春面色紅潤，眼神明亮，同在閨中時比，隱隱更有意氣風發之態，便知她過得不錯，這才算徹底放下了心。
探春也正打量她，目光相觸，含淚而笑：“許久不見，林姐姐······一切可好？”
“都好，放心。”黛玉握著她的手用了些力，笑著道。
“如此，我便也能安心了。”探春聞言，嘆了口氣，接著抹去眼角淚花，便又成了爽利精幹的三姑娘，“正殿已備下酒宴，王爺，王妃，請！”
淩珺頷首回禮，同拓旗邁步先行。
黛玉和探春攜手落後兩步。
“······南蠻王病重，大王子前些時候出征受傷，現下由拓旗代理事務，我便隨他一道暫住王宮。”探春低聲向黛玉道。
二人心照不宣：大王子受傷一戰，正是同淩珺那一仗，也是如今締結通商的始故。
如今南蠻失了主心骨，又遭大敗，一片慌亂，虧得還有個二王子撐著，也因此才能促成了通商一事。
“我聽聞大王子對咱們那邊敵意很甚，將來若是他承了王位······”南蠻王年老，這一病更是大傷了元氣，只怕過不了多久，便要有新王登位。
“二王子母妃雖然更得南蠻王喜愛，可大王子母家乃南蠻第一大部落出身，所以勢眾位尊，呼聲一向高，可這次吃了敗仗，被你家王爺一箭射下馬，傷了臂膀，顏面盡失，”探春說著，忍不住笑了下，“二王子臨危受命，不僅免了戰亂之苦，還一力促成了通商互市，民間名望大漲，如今形勢便不那麽分明了。”
兩人對視一眼，黛玉點點頭，轉了話頭：“對了，你和二王子的親事是怎麽一回事？”
探春面上一時有些覆雜感慨，嘆了口氣笑著道：“林姐姐，當日我孤身來到此地，心裏真是惶惶難安······”
原來，因著南蠻王病重，送親隊伍一到驛館便叫晾了起來，大王子以南蠻王的病為借口，拖著不肯親事將完成。
就這般過了數日，探春心中一直惴惴不安，送親隊伍也人心浮動，她暗自使了銀子遣人去一打聽，才知這親事，竟是南蠻王這一病的源頭。
南蠻王妃出身南蠻第一大部落，底氣十足，強勢剽悍，側妃母家卻是不知名小部落，地貧人稀，只靠著南蠻王才能立住腳跟。
這二位一向不和，爭鬥不休，一個有靠山，一個有寵愛，多年來也打的有來有往，不分勝負。
可隨著南蠻王年歲漸老，身子一日不如一日，側妃開始慌了：這些年她憑著南蠻王寵愛，對王妃不敬不禮，已然把人得罪死了，等南蠻王一死，大王子登基，王妃怕不是要生撕了她 ，哪裏還能有她們母子的好日子。
此時正逢南安王戰敗，京城派人和談，側妃為了叫大王子少些助力，開始攛掇著南蠻王要給大王子娶一個漢人妻子。
大王子如何肯，父子倆鬧得厲害，南蠻王竟生生氣病了。
如今大王子便是盤算著拖到南蠻王西去，這婚事就此作罷，怕是待他一登上王位，便要起兵南下。
探春得了消息，在驛館坐了一下午，直到日頭西沈，把最後一抹亮光也收走，才在侍書擔憂的目光中嘆了口氣：她被迫拋家舍業，不遠萬裏來到此處，緣由竟是因為這等內帷算計。
這世道，女子當真命賤，叫人一句話便定生死。
凈了面，食不知味的強吃了飯，便睡下了。
侍書從沒見過姑娘這個樣子，膽戰心驚的守了一整晚，天亮時將要小心翼翼的敲門，卻見姑娘早已梳洗打扮好，精神抖擻的自內打開了門。
探春沈沈睡了一覺，醒來又生出一股豪氣，她本也不是坐以待斃的性子，心中將事情過了幾過，便有了打算。
她本想去見一見大王子，卻聽見那人傲慢又不屑的貶低。
“中原女子······嬌弱無用，怎配做我的王妃。”
大家子養尊處優出來的姑娘，自小連句重話也不曾受過，若換個人，只怕要羞憤死了，哪裏還能振作，也幸得探春在閨中便是豪闊爽利的性子，心知此路不通，也能強壓怒意，另尋他法。
黛玉雖見她面上有淡淡笑意，卻能體會當日心情，安慰的拍拍她的手。
探春一笑：“姐姐不必為我擔心，人說車到山前必有路，柳暗花明又一村，果然不錯的，如今豈不更好？”
說著又壓低聲音笑道：“王爺那一箭，也算是狠狠替我出了口氣。”
黛玉便也將賈家諸事撿著要緊的說與她知道，探春聽完，面上笑意不變，卻默默許久。
“來前趙夫人托我帶了好些東西給你，就在外面的車上。”
知道她想念母親、弟弟，黛玉笑著道。
果然見她眼睛亮起來：“真的？多謝姐姐！\"
說話間到了正殿，同樣身著宮裝的侍書領著一隊侍女候在殿前，此時見了故國來人，也是激動不已。
探春命她將隨行官員引到偏殿，自己帶著黛玉進了正殿。
南蠻建築同中原很是不同，屋頂挑得高高的，不加房梁，殿中用數根金碧輝煌的粗大圓柱支撐。
所用器皿也是純金所制，金燦燦的一套擺在矮桌上，滿滿當當的。
因一行人舟車勞頓，故今日只是接風宴，國宴要等明日。
“本來預備在我們府上招待姐姐和王爺，奈何······只得擺在了這裏。”探春笑著引二人入座，“不過姐姐的住所我便做主選在了我家裏，等吃過了飯，我帶你們回去。”
兩國從前並無來往，只有戰火，故不曾建驛站和同文館。
黛玉笑道：“這才好，瞧瞧妹妹這邊的家，回頭趙夫人問起，我也好有話回。”
一時各自落座，因路途遙遠，實是疲累，乍見之時還不覺，待觥籌交錯，推杯換盞畢，黛玉便覺出些乏意。
所幸席間沒有外人，拓旗也是個好相處的，一餐飯用的還算適意。
飯畢，一行人由探春夫婦領到王府，拓旗事務繁忙，告罪後便又回了王宮，留下探春招待。
探春體諒黛玉勞累，將人帶到院中，拿了母親送來的東西便離開了，也叫他們好生休息。
自上路至今已有數月，這會子才終於可以松口氣，方能踏踏實實的休息。
一覺醒來，外頭已是昏黃。
南蠻便連晚霞亦是濃烈，大片大片的紅雲似火燒一般，連屋子裏都映得通紅。
黛玉走到窗前，面上被晚霞映上一層柔光。
房門自外打開，淩珺拿著一株胖乎乎的紅傘蕈子進來，通體紅艷艷的，她一眼瞧見，伸手欲接，被他側身躲過。
黛玉歪頭，眨眨眼，帶著剛睡醒的懵懂，唇邊抿出一個小小的梨渦，似是不解，少見的有些呆怔。
淩珺忍俊不禁，趁機戳了戳。
黛玉慢半拍似的捧住臉頰，捂住剛被輕輕戳到的地方，“做什麽？”
“無事。”淩珺心裏被什麽撞了似的，軟的不像話，頓了頓才道。
“那你怎麽不給我？”黛玉漸漸回神，又伸手去撈那朵紅蕈。
淩珺舉高了些，將人按在胸前：“小心，這個有毒的。”
黛玉聞言收回手，仰起臉看了看，紅通通的胖蘑菇，實在可愛，便很有些不相信的樣子。
淩珺笑了下，托在手裏給她看：“聽說越是鮮艷的菌子越是有毒，此地山多，滿山都是，我特地帶回來叫你認一認，免得誤食。”
黛玉聽他促狹自己，忍不住嗔了一眼過去：“我是三歲孩童不成？什麽都往嘴裏放······”
淩珺但笑不語。
正玩鬧間，忽然房門被敲響。
“王爺，王妃，公主遣人來問，晚飯是要擺在院裏，還是去前廳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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