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6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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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106 章
春末傍晚，夕陽收起最後一絲餘暉，只留晚風習習，裹著花香將白日暖意吹散。
榮親王府正院，幾個月亮腳步匆匆，忙中有序，各自捧了東西往地下擺著的三五個大敞的紅木箱子裏放。
黛玉和淩珺在飯廳用罷晚膳，沿途散步消食，攜手回房，一進門就被這陣仗驚住。
“喲，你們幾個不去用膳，這又是做什麽呢？”被敞開的大箱子擋住去路，兩人相視一眼，黛玉探頭望了望，奇道。
“王爺，王妃······”
幾個丫頭忙上前行禮，黛玉抽出手帕揮了揮，掩口打了個小小的呵欠，懶倚在旁邊身姿挺拔的人肩上，看看幾個箱子。
有放衣裳的，有盛首飾脂粉的，還有裝鞋子的，另外還有吃食零嘴兒，書冊器皿等。
“不是說了簡單收拾一些······”
“王妃還說呢，明日就啟程了，今兒下午才告訴咱們，這手忙腳亂的，匆忙之下，只怕不周到，若是哪裏疏漏了，行路多不便？”圓月有些嗔怪，又指著雪雁道，“小雪雁也是個靠不住的，跟著王爺王妃在老爺那邊，竟連這麽重要的事也不知道提早回來說一聲。”
黛玉叫她念的頭大，困意全消。
婚後二人隔三差五回林府小住，這次也是，淩珺要去南蠻談互市通商之事，此去少則三五個月，多則一年半載，聖上體貼他新婚，準了王妃同行。黛玉因想著此行不知何時歸，二人便在林府多住了些時日，直到啟程前一日，林如海開始攆人，才帶著淩珺回了王府。
圓月幾個雖知道要遠行，卻不知這般倉促就到了眼前，緊著便開始收拾行李。
“前兒新收的那幾本字帖擱在哪裏了？”
“在裏頭書案上呢，姑娘要嗎？”新月將一包下午新制的梅片放進盛零嘴兒的箱子裏，應道。
“嗯，別的帶不帶都無妨，這個可仔細莫漏了······啊！”
夜風轉涼，她本能的循著熱意越偎越緊，淩珺雖心中愉悅，卻不忍她冷著，因仗著身高腿長，摟著黛玉的腰，步子一邁，轉了半圈將她旋帶進屋裏。
幾個丫頭都垂首偷笑，黛玉驚魂方定，擡手嗔怪的錘了他一下。
淩珺垂首摸摸被打的地方，笑瞇瞇踱到裏間去了。
“我白日說的那些都準備好了沒？”
黛玉彎腰，纖手撥了撥腳下裝衣裳的箱子。
“都在這兒呢，”圓月指了指跟前的箱子，“各色蔬果種子、藥材，常備丸藥、一些藥方和吃食小點的做法，還有咱們這兒今年時興的衣裳料子，姑娘瞧瞧，可還有什麽缺的。”
黛玉隨著她的手指一一看去，滿意點頭：“你最是周到，必然錯不了。”
“姑娘還說呢，從前最是細心謹慎的，每每我心裏還總發愁：這般萬事思慮，要耗費多少心血，多少精神，身子如何能撐住，如今看來，竟是我多慮了，姑娘成了婚，倒越發撂開手，什麽都不放在心上了······”圓月口中雖是抱怨，心中卻高興，面上也笑著：王爺把姑娘捧在手心尚怕摔了，事事想在前頭，半點不叫姑娘操心，這一年多，姑娘越發開朗愛笑，竟有幾分像從前太太在時無憂無慮的模樣，她們幾個看在眼裏，也高興不已。
“瞧瞧，這還沒成親呢，便學得這般老氣橫秋，不過一點子小事，就婆婆媽媽念叨這許多，”黛玉指著她朝另外幾個月亮笑道，“也不知那小徐秀才如何受得住！”
徐秀才是管家徐公公的義子，徐公公自小跟著淩珺伺候，淩珺封王開府時，便也跟著出來了，是王府的大管家，徐秀才是他撿回來的孩子，乖巧聰敏，徐公公很是疼愛，因向淩珺求了個恩典，不曾叫他入奴籍，而是一直供著念書，去年已考了秀才。
小徐秀才比圓月小五歲，考了功名才央徐公公求到黛玉跟前，言說一早便看中了圓月。
黛玉細細問過圓月，才得知二人早有淵源，便做主給定下了。
圓月到底年歲大些，並不羞怯，聞言不由垂首一笑，大方道：“姑娘說著了，我正是跟他學的。”
彎月笑嘻嘻上前：“可不是，小徐秀才臨行前來找圓月姐姐，隔著窗千叮嚀萬囑咐，說了好些話才一步三回頭的走了，半點看不出素日少言靦腆的樣子，比浣衣坊的王媽媽還絮叨。”
“你這小蹄子，吃著人家的東西還編排人家，可見小徐秀才往常送來的吃食零嘴兒都餵到你的狗肚子裏去了。”新月把一包新茶放進箱籠，路過點了點彎月鼻子，笑道，“圓月姐姐，回頭小徐秀才從瀘州回來，有好吃的可別給她。”
彎月朝她蹙了蹙鼻子，忙抱住圓月討饒，一時大家都促狹打趣她，笑鬧成一團。
因明日便要啟程，幾個丫頭手腳麻利的把東西歸置好，親自盯著裝上馬車，伺候黛玉梳洗後便各自退下。
黛玉披著一件水紅軟紗罩衣靠在床頭等淩珺，拿著一把碧玉梳有一下沒一下的順頭發。
外間熄了燈燭，內室亦只在床頭懸了兩顆夜明珠，明亮的珠光隔著暖黃紗罩發出柔和朦朧的光，照的人越發嬌媚嫣然。
淩珺換好褻衣，自屏風後繞出，入目便是一幅燈下美人圖。
他呼吸一頓，不動聲色的上前，接過碧玉梳。
黛玉回神，往裏讓了讓，由著他把玩自己的頭發。
“聽說南蠻彪悍粗野，不知道三妹妹在那裏過的好不好······”
她的發絲烏黑柔順，仿佛一匹上好的綢緞，觸手涼滑，讓人愛不釋手。
如此近的距離，鼻端能嗅到清爽怡人的草木香氣，淩珺有些心猿意馬，聞言反應了一下，才道：“安和公主閨中時便能幹有決斷，這樣的性子，在哪裏都不會過得太差。”
黛玉想起探春理家時的精明和掌摑太太陪房時的厲害氣勢，面上不由浮起笑意，讚同的點頭：“三妹妹很不錯。”
又道：“如今咱們強盛，又加上兩國即將互市通商，南蠻也得禮遇幾分，憑三妹妹的人品手段，想來能有一番作為。”
冬日時節，南蠻蠢蠢欲動，不顧兩國和談，再次來犯，被淩珺率兵打退，元氣大傷，不久便遣了使臣前來求和。
聖上是明君，為了邊境百姓，提出互市通商，南蠻自然答應。
如此，便有了這一行。
“不必多想，見面便知。”淩珺把碧玉梳放在她發頂，看著那小巧梳子一滑而下，順著柔亮青絲直到發尾，落進他早接在那裏的手上，如此往覆，樂此不疲。
黛玉點點頭，“明日早起，快熄了燈歇下吧······”
話音未盡，眼前一花，便被抱著壓到身側頎長結實，散發熱意的人身上。
被梳的順滑無比的發絲傾洩而下，垂在兩側，遮住了明珠朦朧的光芒，兩人近在咫尺，鼻尖若有似無的相觸。
身下人如深潭一般幽深的雙眼靜靜望著她，黛玉深知其中含義，面上浮起紅雲，欲翻身下去，卻被腰間鐵臂箍住，動彈不得。
“你做什麽······”
滿面粉霞，面若桃花的女子眼神微微躲閃，只敢將目光放在枕側，淩珺擡起頭在她臉側親了一下，低聲道，“看看我，姐姐。”
黛玉只覺面上轟然一熱，好似火燒一般。
幼年不知事的玩笑稱呼被他此時叫出來，真是······
眼睛越發不知往哪裏放，只記得眼前喉結滑動，耳畔似乎是一聲輕笑，天旋地轉間，兩人翻轉了位置，纖細嬌軟的身軀被嚴嚴實實覆住。
“姐姐，起來了······”
鳥雀嘰喳，晨光明亮，床上的女子眼睫微動，似乎要醒。
黛玉心中知道該起來了，卻如何也睜不開眼，只略微動了動，手先於意識揮開惱人攪擾，便又被拽進睡淵。
淩珺無聲笑了笑，小心給她換好衣裳，拿過鬥篷將人裹好，攔腰抱起，走出內室。
圓月幾個正等在外頭，暗自焦急：姑娘貪睡，眼看誤了時辰，王爺卻楞是不讓叫，只實在不能再耽擱下去時，才親自去叫。
滿以為這會兒該起了，卻不想，竟是被裹得嚴嚴實實抱出來的。
幾個丫頭大驚，各自對視，圓月硬著頭皮上前：“王爺······”
淩珺示意她噤聲，將人往懷中緊了緊，讓她把臉埋在自己頸間，又示意圓月把鬥篷上的風帽給罩上，便就這般抱著人一路上了馬車。
迷迷糊糊間感覺身下床板晃動，黛玉終於睡飽，悠悠醒來。
反應了一會兒才驚覺已經在船上了，匆忙下了床，還來不及站穩，船身一晃，便險些歪倒，幸得有人疾步進來，將她接進懷裏。
“什麽時辰了？”黛玉抓緊來人前襟，緩了緩才道。
“巳時三刻，還有一個半時辰就用中飯了。”頭頂隱含笑意的聲音傳來。
黛玉大驚，繼而猜出自己如何上的船，一時羞憤不已，埋怨他，“怎麽不叫我！”
“想你多睡會兒，畢竟，”淩珺似乎刻意壓低聲音，湊到她耳邊，道，“姐姐昨晚那般辛苦······”
“住口！”再聽不得那孟浪話語，黛玉雙手捂住了他半張臉，面紅耳赤斥道。
淩珺從善如流閉上嘴，任她捂著，只眼中滿是笑意。
他不掙紮，黛玉倒有些尷尬起來，捂也不是，放也不是。
半晌把手滑到他臉側，輕輕拍了拍：“不跟你計較。”
淩珺笑著握住，把人帶到桌邊：“餓不餓？先吃點東西。”
黛玉望了望桌上各色點心，伸手撚了塊棗花糕，咬一口道：“只吃一塊，待會兒吃不下飯了······”
“那喝點水吧，水不占肚子。”淩珺自暖籠拎起茶壺，斟滿一杯玫瑰清露茶。
黛玉笑盈盈接過：“多謝。”
眼波流轉間，風流靈秀無比。
淩珺有些渴，給自己也倒了一杯，喝了幾口才想起什麽似的，“臨行前，安和公主生母著人送了兩箱東西來，央你帶過去，我做主收了，同你準備的東西擱在一塊了。”
“什麽？”黛玉抿了口茶，順口問。
“一些衣物首飾、擱得住的吃食，並幾封信。”
黛玉點頭嘆道：“到底是做娘的，恐怕心裏日日惦記呢。”
一時又想起自己母親，免不了垂淚，淩珺勸了許久，半哄半抱的將人帶到外頭看風景。
海上風浪大，黛玉靠在淩珺結實沈穩的懷裏，看水花奔湧後退，從前孤身進京時的心情怎麽也想不起來，只剩踏實安然。
船行數日，終於棄舟登岸，換乘馬車，又行了半月，偶能見到零星幾點綠意，隨著深入，草木漸漸茂盛起來，依稀能瞧見幾座異域房屋。
這日行過一座矮山，視野一霎寬闊起來，有南蠻使者前來迎接。
為首的男子身姿魁梧，深眼懸鼻，眉眼如刀刻一般，瞧著便野性難馴。
番外來啦，主打一個有求必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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春末傍晚，夕陽收起最後一絲餘暉，只留晚風習習，裹著花香將白日暖意吹散。
榮親王府正院，幾個月亮腳步匆匆，忙中有序，各自捧了東西往地下擺著的三五個大敞的紅木箱子裏放。
黛玉和淩珺在飯廳用罷晚膳，沿途散步消食，攜手回房，一進門就被這陣仗驚住。
“喲，你們幾個不去用膳，這又是做什麽呢？”被敞開的大箱子擋住去路，兩人相視一眼，黛玉探頭望了望，奇道。
“王爺，王妃······”
幾個丫頭忙上前行禮，黛玉抽出手帕揮了揮，掩口打了個小小的呵欠，懶倚在旁邊身姿挺拔的人肩上，看看幾個箱子。
有放衣裳的，有盛首飾脂粉的，還有裝鞋子的，另外還有吃食零嘴兒，書冊器皿等。
“不是說了簡單收拾一些······”
“王妃還說呢，明日就啟程了，今兒下午才告訴咱們，這手忙腳亂的，匆忙之下，只怕不周到，若是哪裏疏漏了，行路多不便？”圓月有些嗔怪，又指著雪雁道，“小雪雁也是個靠不住的，跟著王爺王妃在老爺那邊，竟連這麽重要的事也不知道提早回來說一聲。”
黛玉叫她念的頭大，困意全消。
婚後二人隔三差五回林府小住，這次也是，淩珺要去南蠻談互市通商之事，此去少則三五個月，多則一年半載，聖上體貼他新婚，準了王妃同行。黛玉因想著此行不知何時歸，二人便在林府多住了些時日，直到啟程前一日，林如海開始攆人，才帶著淩珺回了王府。
圓月幾個雖知道要遠行，卻不知這般倉促就到了眼前，緊著便開始收拾行李。
“前兒新收的那幾本字帖擱在哪裏了？”
“在裏頭書案上呢，姑娘要嗎？”新月將一包下午新制的梅片放進盛零嘴兒的箱子裏，應道。
“嗯，別的帶不帶都無妨，這個可仔細莫漏了······啊！”
夜風轉涼，她本能的循著熱意越偎越緊，淩珺雖心中愉悅，卻不忍她冷著，因仗著身高腿長，摟著黛玉的腰，步子一邁，轉了半圈將她旋帶進屋裏。
幾個丫頭都垂首偷笑，黛玉驚魂方定，擡手嗔怪的錘了他一下。
淩珺垂首摸摸被打的地方，笑瞇瞇踱到裏間去了。
“我白日說的那些都準備好了沒？”
黛玉彎腰，纖手撥了撥腳下裝衣裳的箱子。
“都在這兒呢，”圓月指了指跟前的箱子，“各色蔬果種子、藥材，常備丸藥、一些藥方和吃食小點的做法，還有咱們這兒今年時興的衣裳料子，姑娘瞧瞧，可還有什麽缺的。”
黛玉隨著她的手指一一看去，滿意點頭：“你最是周到，必然錯不了。”
“姑娘還說呢，從前最是細心謹慎的，每每我心裏還總發愁：這般萬事思慮，要耗費多少心血，多少精神，身子如何能撐住，如今看來，竟是我多慮了，姑娘成了婚，倒越發撂開手，什麽都不放在心上了······”圓月口中雖是抱怨，心中卻高興，面上也笑著：王爺把姑娘捧在手心尚怕摔了，事事想在前頭，半點不叫姑娘操心，這一年多，姑娘越發開朗愛笑，竟有幾分像從前太太在時無憂無慮的模樣，她們幾個看在眼裏，也高興不已。
“瞧瞧，這還沒成親呢，便學得這般老氣橫秋，不過一點子小事，就婆婆媽媽念叨這許多，”黛玉指著她朝另外幾個月亮笑道，“也不知那小徐秀才如何受得住！”
徐秀才是管家徐公公的義子，徐公公自小跟著淩珺伺候，淩珺封王開府時，便也跟著出來了，是王府的大管家，徐秀才是他撿回來的孩子，乖巧聰敏，徐公公很是疼愛，因向淩珺求了個恩典，不曾叫他入奴籍，而是一直供著念書，去年已考了秀才。
小徐秀才比圓月小五歲，考了功名才央徐公公求到黛玉跟前，言說一早便看中了圓月。
黛玉細細問過圓月，才得知二人早有淵源，便做主給定下了。
圓月到底年歲大些，並不羞怯，聞言不由垂首一笑，大方道：“姑娘說著了，我正是跟他學的。”
彎月笑嘻嘻上前：“可不是，小徐秀才臨行前來找圓月姐姐，隔著窗千叮嚀萬囑咐，說了好些話才一步三回頭的走了，半點看不出素日少言靦腆的樣子，比浣衣坊的王媽媽還絮叨。”
“你這小蹄子，吃著人家的東西還編排人家，可見小徐秀才往常送來的吃食零嘴兒都餵到你的狗肚子裏去了。”新月把一包新茶放進箱籠，路過點了點彎月鼻子，笑道，“圓月姐姐，回頭小徐秀才從瀘州回來，有好吃的可別給她。”
彎月朝她蹙了蹙鼻子，忙抱住圓月討饒，一時大家都促狹打趣她，笑鬧成一團。
因明日便要啟程，幾個丫頭手腳麻利的把東西歸置好，親自盯著裝上馬車，伺候黛玉梳洗後便各自退下。
黛玉披著一件水紅軟紗罩衣靠在床頭等淩珺，拿著一把碧玉梳有一下沒一下的順頭發。
外間熄了燈燭，內室亦只在床頭懸了兩顆夜明珠，明亮的珠光隔著暖黃紗罩發出柔和朦朧的光，照的人越發嬌媚嫣然。
淩珺換好褻衣，自屏風後繞出，入目便是一幅燈下美人圖。
他呼吸一頓，不動聲色的上前，接過碧玉梳。
黛玉回神，往裏讓了讓，由著他把玩自己的頭發。
“聽說南蠻彪悍粗野，不知道三妹妹在那裏過的好不好······”
她的發絲烏黑柔順，仿佛一匹上好的綢緞，觸手涼滑，讓人愛不釋手。
如此近的距離，鼻端能嗅到清爽怡人的草木香氣，淩珺有些心猿意馬，聞言反應了一下，才道：“安和公主閨中時便能幹有決斷，這樣的性子，在哪裏都不會過得太差。”
黛玉想起探春理家時的精明和掌摑太太陪房時的厲害氣勢，面上不由浮起笑意，讚同的點頭：“三妹妹很不錯。”
又道：“如今咱們強盛，又加上兩國即將互市通商，南蠻也得禮遇幾分，憑三妹妹的人品手段，想來能有一番作為。”
冬日時節，南蠻蠢蠢欲動，不顧兩國和談，再次來犯，被淩珺率兵打退，元氣大傷，不久便遣了使臣前來求和。
聖上是明君，為了邊境百姓，提出互市通商，南蠻自然答應。
如此，便有了這一行。
“不必多想，見面便知。”淩珺把碧玉梳放在她發頂，看著那小巧梳子一滑而下，順著柔亮青絲直到發尾，落進他早接在那裏的手上，如此往覆，樂此不疲。
黛玉點點頭，“明日早起，快熄了燈歇下吧······”
話音未盡，眼前一花，便被抱著壓到身側頎長結實，散發熱意的人身上。
被梳的順滑無比的發絲傾洩而下，垂在兩側，遮住了明珠朦朧的光芒，兩人近在咫尺，鼻尖若有似無的相觸。
身下人如深潭一般幽深的雙眼靜靜望著她，黛玉深知其中含義，面上浮起紅雲，欲翻身下去，卻被腰間鐵臂箍住，動彈不得。
“你做什麽······”
滿面粉霞，面若桃花的女子眼神微微躲閃，只敢將目光放在枕側，淩珺擡起頭在她臉側親了一下，低聲道，“看看我，姐姐。”
黛玉只覺面上轟然一熱，好似火燒一般。
幼年不知事的玩笑稱呼被他此時叫出來，真是······
眼睛越發不知往哪裏放，只記得眼前喉結滑動，耳畔似乎是一聲輕笑，天旋地轉間，兩人翻轉了位置，纖細嬌軟的身軀被嚴嚴實實覆住。
“姐姐，起來了······”
鳥雀嘰喳，晨光明亮，床上的女子眼睫微動，似乎要醒。
黛玉心中知道該起來了，卻如何也睜不開眼，只略微動了動，手先於意識揮開惱人攪擾，便又被拽進睡淵。
淩珺無聲笑了笑，小心給她換好衣裳，拿過鬥篷將人裹好，攔腰抱起，走出內室。
圓月幾個正等在外頭，暗自焦急：姑娘貪睡，眼看誤了時辰，王爺卻楞是不讓叫，只實在不能再耽擱下去時，才親自去叫。
滿以為這會兒該起了，卻不想，竟是被裹得嚴嚴實實抱出來的。
幾個丫頭大驚，各自對視，圓月硬著頭皮上前：“王爺······”
淩珺示意她噤聲，將人往懷中緊了緊，讓她把臉埋在自己頸間，又示意圓月把鬥篷上的風帽給罩上，便就這般抱著人一路上了馬車。
迷迷糊糊間感覺身下床板晃動，黛玉終於睡飽，悠悠醒來。
反應了一會兒才驚覺已經在船上了，匆忙下了床，還來不及站穩，船身一晃，便險些歪倒，幸得有人疾步進來，將她接進懷裏。
“什麽時辰了？”黛玉抓緊來人前襟，緩了緩才道。
“巳時三刻，還有一個半時辰就用中飯了。”頭頂隱含笑意的聲音傳來。
黛玉大驚，繼而猜出自己如何上的船，一時羞憤不已，埋怨他，“怎麽不叫我！”
“想你多睡會兒，畢竟，”淩珺似乎刻意壓低聲音，湊到她耳邊，道，“姐姐昨晚那般辛苦······”
“住口！”再聽不得那孟浪話語，黛玉雙手捂住了他半張臉，面紅耳赤斥道。
淩珺從善如流閉上嘴，任她捂著，只眼中滿是笑意。
他不掙紮，黛玉倒有些尷尬起來，捂也不是，放也不是。
半晌把手滑到他臉側，輕輕拍了拍：“不跟你計較。”
淩珺笑著握住，把人帶到桌邊：“餓不餓？先吃點東西。”
黛玉望了望桌上各色點心，伸手撚了塊棗花糕，咬一口道：“只吃一塊，待會兒吃不下飯了······”
“那喝點水吧，水不占肚子。”淩珺自暖籠拎起茶壺，斟滿一杯玫瑰清露茶。
黛玉笑盈盈接過：“多謝。”
眼波流轉間，風流靈秀無比。
淩珺有些渴，給自己也倒了一杯，喝了幾口才想起什麽似的，“臨行前，安和公主生母著人送了兩箱東西來，央你帶過去，我做主收了，同你準備的東西擱在一塊了。”
“什麽？”黛玉抿了口茶，順口問。
“一些衣物首飾、擱得住的吃食，並幾封信。”
黛玉點頭嘆道：“到底是做娘的，恐怕心裏日日惦記呢。”
一時又想起自己母親，免不了垂淚，淩珺勸了許久，半哄半抱的將人帶到外頭看風景。
海上風浪大，黛玉靠在淩珺結實沈穩的懷裏，看水花奔湧後退，從前孤身進京時的心情怎麽也想不起來，只剩踏實安然。
船行數日，終於棄舟登岸，換乘馬車，又行了半月，偶能見到零星幾點綠意，隨著深入，草木漸漸茂盛起來，依稀能瞧見幾座異域房屋。
這日行過一座矮山，視野一霎寬闊起來，有南蠻使者前來迎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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