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遭遇在內衣專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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遭遇在內衣專櫃

今天是周六,吃過早飯,丁悅容回房換衣服。昨天,她和賈建國回娘家吃晚飯時跟家裏人說,今天就不回去了,因為是周末想睡個懶覺。賈建國也以為她真是要睡懶覺,卻不想她早早地就要出門。“幹啥去呀?”賈建國尾隨她進了進了房。

“去書店。”丁悅容從衣櫃裏拿出一件淡粉色的薄羊絨短大衣。其實不一定去,只是隨便上街走走,散散心。

“要不,我陪你去吧。”賈建國說得不是很堅決,因為他已經允諾要陪齊瑩去買電動車。

“不用,你該幹什麽幹什麽吧。”丁悅容已經知道他今天要陪齊瑩買電動車的事,這也是她為什麽要出去逛街。她也說不上自己是怎麽了,自從從集安回來,她發現自己有了點新變化——看不見賈建國有點想,看見賈建國又有點煩。為什麽煩呢?是因為不知道自己究竟該用什麽態度來對待賈建國,所以煩。這個態度不是外在的態度,而是任何人也看不到,只有她自己知道的內在態度,她心裏的真實態度。

“要不……”賈建國察言觀色,小心翼翼地試探,“你下午再出去唄,下午我就有空了,咱倆出去好好逛逛,就咱倆。”

本來,在賈建國說出這句話之前,丁悅容只是有些氣悶,賈建國說出這句話後,丁悅容的心裏忽然升起一股火,她也說不清楚這股火因何而起,總而言是生了。

“不用。”心裏生著三伏天的氣,丁悅容的臉上、嘴上卻是個冷冷清清的清秋時節,“你去陪她們吧。”

她不反感齊瑩,也不反感佳佳,她也覺得她們可憐,可是要她笑容滿面地和她們住在同一屋檐下,她覺得別扭。別扭是別扭,可是,她不想讓賈建國和齊瑩看出來,起碼不是那麽強烈的感受出來。她所能作的,就是遠離。遠離賈建國和齊瑩。不有那麽句話嘛,眼不見心不煩。說話間,她穿好大衣,扣好扣子,拿起小皮包,向房門走去。

就在丁悅容走到門口,手已搭上門把手,行將向下壓去之時,身後傳來賈建國聲音不大的發問,“你吃醋了是不是?”

丁悅容的心猛的一跳,然而表面上不肯顯露半分,“人貴有自知之明,希望你有。”說完,她的手下向一壓,門鎖咯噔一聲,房門馬上就要開啟。

說時遲那時快,賈建國又來了一句,“明明就是吃醋了,還不承認,真虛偽。”這話說得懶洋洋,漫不經心的,然而,是個勝券在握的語氣。

丁悅容的自尊心嚴重受挫,一扭脖子一斜眼,回頭給了賈建國一個鄙視的表情,“賈先生,麻煩你去衛生間照照鏡子,看看自己哪點值得我吃醋。我要吃醋,我也是吃——”她想說,“我要吃醋也是吃吳彥祖的醋。”然而,賈建國會錯了意,“我知道,你要吃醋,也是吃凱逸那位的醋,我這小白丁壓根兒入不了您的法眼。”

一口氣頓時梗在丁悅容的胸口不上不下,“知道就好。”冷冷說完,她握著門把手的胳膊往回一收,拉開房門,頭也不回地走了出去。顧雲周已經有段時間沒出現在她腦中,夢裏了。

丁悅容走了,賈建國站在原地,怔怔地望著被丁悅容砰然關上的房門,心裏亂糟糟的,一時後悔,一時郁悶,一時想躺到地上使勁蹬兩下腿,打幾個滾,蹬腿打滾的同時再盡著肺活量大叫幾聲,太鬧心了。怎麽說呢,他心裏現在像是有好幾只貓同時亮了爪子撓。扭頭望了一眼窗外,窗外,陰沈沈的。現在也不是春天吶,他想。

丁悅容獨自一人游逛在S城最大的商圈,東華路商圈。初冬時節,大家換上了厚衣服。微冷的空氣中,有喧囂的人聲,商家拉/客聲,各種音樂聲,還有烤腸、烤冷面、烤地瓜、炸雞排、麻辣燙、糖炒栗子等多種美味小吃的香氣。

冷風迎面吹來,丁悅容閉著嘴使勁吸了口氣,鼻腔受了冷空氣的刺激,激得她鼻子一酸,眼眶濕潤了。她穿了一件連帽的半長小大衣,小大衣的帽子很大,帽子的邊緣鑲了圈白色的毛毛,看不出是人造毛還是真毛,反正蓬蓬松松的挺好看。

雙手抓住帽子邊緣向前一兜,丁悅容把帽子扣在了頭上。雙手插/進衣兜裏,她漫無目地的東走西逛。她不想買任何東西,就是想消磨時間,在消磨時間的同時,同時消磨掉郁積在胸中的那一團郁氣。心裏憋悶得不行,都快喘不上氣來了。

一家店接一家店地逛著,丁悅容逛得面無表情。雖然,也會在一些櫃臺前駐足,在一些貨架前翻看,但是駐足得蔫頭耷腦,翻看得了無生氣。她的心又煩又躁,一遍又一遍地作著深呼吸,她想要平覆心中這份難耐的煩躁。可惜,效果不大。

丁悅容獨自一人逛東華路商圈時,賈建國和齊瑩母女也在附近逛著。他先陪齊瑩去了一家電動車專賣店,買了一輛粉紅色的電動車。買完電動車,他沒讓齊瑩馬上提車,而是問齊瑩是否有什麽需要買的,正好一並買了回去,反正這裏有好幾個大商場。

齊瑩認真地想了下,說自己想給佳佳買件小羽絨服。賈建國看了眼佳佳,佳佳身上的羽絨服似是有些小了,於是,他陪著,或者說帶著齊瑩母女去了金安百貨。金安百貨可以說是S城最大最好的商場,商品品種齊全,質量上乘。

他們先去了童裝商場,千挑萬選給佳佳買了件桃紅色的小羽絨服,錢是齊瑩出的。本來,賈建國要出這筆錢,齊瑩不讓,二人在收款處撕扯了半天,最後齊瑩說,你再這樣我不買了,本來電動車就是你出的錢,佳佳的羽絨服說什麽都不能讓你再出錢了。賈建國這才妥協。可能是二人撕扯時,齊瑩動作過大過猛,撕扯過後,交了錢,拿著發票往回走時,齊瑩突然感到左肩一松,她暗叫不妙,胸/罩帶斷了。

買完羽絨服,齊瑩一手拿著羽絨服,一手領著佳佳,跟著賈建國向自動扶梯走去。這一過程中,她在腦中天人交戰,“要不要去買個新的?不要了,怪尷尬的。家裏倒是還有兩個能用,可是已經用了好幾年了。本就想再買一兩個新的,不如乘這個機會……”

童裝部在五樓,女裝部在三樓,從五樓下到三樓的過程中,齊瑩一直在思考這個問題,直到三人來到三樓,賈建國邁步向通往二樓的扶梯走去。

“那個……”齊瑩別別扭扭地叫住了他,賈建國莫名其妙的回頭,“啊?”佳佳仰起臉看著她。

齊瑩的臉紅了,她垂下眼,小聲嗡嗡,“我想買兩件換洗的內衣。”

“啊?”賈建國楞了一下,沒想到齊瑩會提出如此要求,不過一秒之後,他一眨眼,做了個大大咧咧毫不在意的模樣,“行,買吧。”表面上不在意,心裏多少還是有些尷尬,他和齊瑩搞對象的時候,也沒陪齊瑩買過內衣。

齊瑩牽著佳佳,賈建國跟在她身後,三個人在三樓東張西望地尋找賣女性內衣的櫃臺。佳佳眼睛尖,一眼看見遠處一個大gg牌,gg牌上,一名只穿胸罩和三角褲衩的金發女郎,一手叉腰,一手扶發,姿勢非常撩人。

齊瑩臊紅著臉,一聲不吭地牽著女兒的手,向女兒指點的方向走去。賈建國也是一聲不吭,硬著頭皮跟著母女二人。及至走到近前一看,該專櫃的貨色還真不少:低腰、中腰、高腰的內褲有之,三角內褲、平角內褲有之,不塑形的胸罩有之,塑形的胸罩有之,除此之外,還有賣丁字褲的。

做賊似地,賈建國假模假樣地眨了眨眼,然後借著眨眼的機會,偷偷溜了幾眼掛著各款丁字褲的落地轉圈貨架。心想,穿這玩意兒,勒不勒肛/門吶?腦筋一轉,他的思維轉到了丁悅容的身上。不知道妞妞穿不穿這玩意?最好別穿,穿這玩意肯定不舒服。要是把那塊勒得長時間不過血,興許能勒出痔瘡來。他像個七老八十的老頭子,老氣橫秋地想。某著名痔瘡膏的名字,在他腦中一閃而過。

賈建國不知道,當他想著丁悅容穿丁字褲會不會舒服這個難題之時,丁悅容正在不遠處的一家女士內衣專櫃前游逛著,前幾天回娘家吃飯,她媽跟她說感覺最近肚子有點大,影響體形了。於是,她自告奮勇要給她媽買個束腹的帶子。束腹的帶子通常歸為內衣一類,要買,就得上內衣專櫃來買。

來金安百貨的女裝部之前,她已經逛了其它兩家百貨商店的女裝部。這家專櫃的內衣在業內很有口碑,丁悅容以前買過這個牌子的內衣,給自己買過,也給她媽買過,母女倆對這個牌子的內衣品質評價不錯,她在專櫃區的一個小貨床上看到了束腹的帶子。

低著頭,丁悅容漫不經心地拿起了其中一款束腹帶,細細翻看起來。帶子的顏色不錯,織物的花紋不錯,寬窄正好。兩只手扯住帶子的兩端向相反方向扯了扯,彈力也很好。一回手,丁悅容將束腹帶圍在自己的腰上,扣上了帶子感受了下,還行,感覺挺舒服的。

一名該專櫃的女服務員察言觀色地走上前來,臉上帶笑,語聲親切,“自己用啊,還是給家裏人買啊?”

丁悅容擡頭看了她一眼,剛想回給對方一個微笑,大腦已經下達指令命令嘴角的肌肉向上牽動了,然而,就在她的嘴角肌肉行將向上挑去之時,她的目光越過女服務員,看到了另一個專櫃處的幾個身影。目光接觸到那幾個身影的一瞬間,她嘴角的肌肉一僵,笑不出來了。

女服務員順著丁悅容的目光扭過頭,就見一名高大英俊的青年男子和一名女子,還有一個小女孩,正在另一個專櫃挑選著內衣。三個人似是一家,男人手裏拎著個大紙袋子,站在一旁,小女孩跟在女人身旁。

女服務員看看那邊,又看看臉上失顏變色的丁悅容,心知可能要出事。在大商場裏呆得久了,這樣的情況,不是頭一次碰到。上個月,在她的專櫃,她就碰到過差不多的情形,後來,兩個女人揪頭發尥蹶子地打了起來,最後110出動,才勉強平息了那場紛爭。

對於很少有機會進大商場的佳佳而言,金安百貨裏的一切,她都覺得新奇。是以,她轉著小腦袋瓜東張西望。突然,她一眼看到了丁悅容,她發現丁悅容也正在向她們這邊看。

“媽媽,丁姨。”佳佳仰起臉,扯了扯齊瑩的衣角,伸出胖胖的小胳膊向丁悅容一指。齊瑩連忙擡頭向女兒手指的方向看去,賈建國也是,一看之下,二人一起張著嘴瞪著眼定在了原地。

“完了完了完了!”賈建國的腦中“哢嚓”一聲,響起一聲炸雷,他心想,“跳進黃河也洗不清了!”

齊瑩想的是,“完了,她肯定不高興了。”下一秒,她只覺手裏一重,低頭一看,是賈建國把裝著佳佳羽絨服的手提袋往她手裏一塞,人向著丁悅容小跑而去。她的心,在賈建國遠去的背影裏“撲嗵”向下一沈。那個男人本是屬於她的!怪誰呢?她在心裏冷冷地笑,不笑別人,笑她自己。

“媽媽,我們也過去吧。”佳佳又扯了扯她的衣角。

齊瑩激靈一下回過神來,低下頭,勉強對女兒一笑,“賈叔叔去找丁姨,咱們不方便過去。”

佳佳聽不大懂媽媽的意思,不明白什麽叫“不方便過去”,不過卻也不再追問。作出完全聽懂了的模樣,她大大地點了下頭,“哦。”在她的小腦袋裏,有一條鐵律,那就是:一定要乖乖地聽媽媽的話,不能惹媽媽傷心,不能惹媽媽生氣。

眼見著賈建國向自己小跑而來,丁悅容怔楞了片刻,然後把手中的束帶往下一放,掉頭就走。賈建國小跑,她沒跑,但是步子邁得很大,步速很快,快得類似於競走,腳下帶了風。

可是,走得再快畢竟還是趕不上跑,走出去七八步之後,她的一條胳膊一緊,緊接著身子一滯,走不動了,是賈建國伸手扯住了她。下一秒,賈建國一個大跨步轉到她身前,微微地有些氣喘,“容容,你聽我說,”他大喘了口氣,“不是你想的那樣。”

聞聽此言,丁悅容“呵”的一聲笑了,對於自己的這一聲笑,她有點糊塗,因為實在是說不清楚自己這聲笑是嘲諷的冷笑,還是單純地只是覺得賈建國的這句話很滑稽。不是她想的那樣,她想哪樣了?她哪樣也沒想,她就是、她就是……她認真地思索了下自己看到賈建國陪著齊瑩買內衣那一霎那的感受:自己的心仿佛是狠疼了一下。

為什麽疼呢?她不願意深想。“我什麽也沒想。”剖析完自己的心路歷程,丁悅容寡淡著臉,平平淡淡道。

賈建國看著丁悅容的臉色,越發急著要解釋,“我陪她買完電動車,問她想買什麽,她說想給佳佳買件羽絨服,然後我就陪著她們來了,買完了羽絨服,她又突然說要買內衣,那你說我能怎麽辦?我能說我先回車裏等著,你自己領著孩子慢慢挑吧?”

丁悅容看著賈建國的眼睛,“為什麽不能?”問完之後,她心中一驚,心想自己嘴真欠,問這個幹什麽?他愛幹什麽就幹什麽唄,關自己什麽事?問了,好像自己多在乎他,好像自己在吃醋。才不是!

聽了丁悅容的問話,賈建國也是一楞。是呀,他問自己,為什麽不能?自己怎麽就這麽笨呢?有什麽抹不開臉的呢?陪自己老婆看內衣無所謂,怎麽能陪別的女人買內衣呢?哪怕那人是自己的前女友。真是的,把前女友接家去住,就已經夠破壞家庭和諧的了,居然還陪人家買內衣,完了還讓親媳婦看了個正著。找死也沒這麽個找法!

賈建國目瞪口呆地看著丁悅容,想要說點什麽,平息丁悅容的怒氣,他看出來了,丁悅容真生氣了。然而,越是越要說點什麽,卻越是什麽也說不出來。囁嚅半天,他拉著丁悅容的手,低聲道歉,“我錯了,是我做錯了。我不該陪她買內衣。你原諒我吧,我下次再也不敢了。”

眼望賈建國眼巴巴的模樣,丁悅容的心裏湧出一股很覆雜的情感。有點可憐賈建國,又有點恨賈建國,與此同時對自己又有點驚訝。賈建國眼巴巴的樣子很可憐,賈建國陪齊瑩買內衣很可恨,自己對於賈建國陪齊瑩買內衣這件事失了態,很讓自己驚訝。不該呀?他愛幹什麽幹什麽,他愛陪誰買內衣陪誰買內衣,自己生什麽氣呢,為什麽要生氣呢?神經病啊!

幾種思緒在丁悅容腦子裏瘋耗子似的,亂穿亂竄,把丁悅容的心竄得亂七八糟的。她不知道自己接下來要用何種態度對待賈建國,心平氣和?顯然不能。怒發沖冠?也不合適。想來想去,似是只有冷淡以對還比較適合當下的情形。想到這裏,她用力扯掉賈建國的手,“你沒錯,你也用不著讓我原諒你。你愛陪誰買什麽是你的自由,只要別讓我爸爸媽我外公看見就行。”

冷著臉說完以上的話,丁悅容一轉身,頭也不回地走了。

“你去哪兒?”賈建國站在原地,在她身後大聲問。

丁悅容沒搭理他。失魂落魄地望著丁悅容的身影消失不見,賈建國心裏充滿了沮喪,恨不能當場扇自己幾個大耳光。

未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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