Chapter.20第五幕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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Chapter.20 第五幕 Ⅴ
已經過去的事她沒有再多做回想，洋子自己也清楚，即使她再怎麽妄想改變自己那時的做法也無濟於事。
可卻無法否認，她後悔了。
不應該轉移話題，而是嚴肅地質問……不，嚴肅地表白自己的心情。那時的勇氣膨脹到難以想象的境界，是她一生來除了第一次演戲之外最具勇氣的時刻……在那之後要以怎樣強大的凝聚力才能將分散體內的勇氣重新聚集起來，她不得而知。
不對、現在不是思考這些的時候。
洋子瞇瞇眼，深吸一口氣，註視著放下一壺紅茶後低頭沈思的花形明裏。
“這樣啊……”
她低低呢喃。
洋子坐在正中的長椅上，左右是深思之中的花形明裏和緒方啟文。
她認為自己無法按照原劇本完美的演出令自己怯步，憶起灰暗曾經的那一幕。
她敲開會客室大門，同緒方導演面對面商談，細心的導演似乎特地問過曾經陷入角色侵蝕的京子解決方法，但洋子清楚那對自己沒有任何用處——她根本不是因為角色強烈而陷入反噬回廊。
雖是如此，卻依然感動於緒方導演，盡管他可能只是害怕電視劇進度卡在她這兒。
原作者花形明裏探班，帶來一堆慰問品讓辛苦工作的劇組人員十分高興。也幸好是她的到來，順利解決了洋子和緒方啟文爭執不下的尷尬一幕。
“既然如此，放棄「眼神」換成「肢體動作」如何。”花形明裏很快相處解決方法。
“花形くん，你的意思是拍攝手法？”
“沒錯。”她舉起手，做出一個拿著相機的動作，單瞇右眼。“把中心放在魚生さん身上，避開雙眼，不過這樣就需要加強肢體語言了……”
“把面無表情改成微笑如何？”緒方啟文提議道。
“這樣不錯……總覺得還是缺少震撼度，只是一個微笑又不拍眼神表現不出清水萊拉的扭曲……”花形放下手，有些苦惱，但這點小問題並沒有讓她煩惱太久，她靈光一閃，欣喜道，“把萊拉轉身平靜地往樓上走去改成一蹦一跳！”
“這樣……表達出來的扭曲太過強烈。”緒方啟文有些擔心。那畢竟是將同學從樓梯上推下來，微笑就算了，還能歡快地蹦上樓……“會不會轉折太快，過於僵硬。不……這樣用來體現她單純到可怕的性格很合適。”
“這樣一來，對魚生さん的演技要求……”
“我可以做到。”聽到這，一直做背景狀的洋子忙開口表示自己能夠勝任，並向花形明裏投去自信的眼神，以此感激她的擔心。“我明白自己的問題是眼神傳遞不夠好，如果能避開眼神倒無大礙。”
緒方啟文還是有些擔心地看了她一眼，“既然這樣，十分鐘後吧，這個時間大家也準備得差不多了……魚生你先過去找造型師補補妝。”
洋子鄭重向緒方啟文再次表示自己的歉意後便退出堆滿器具的會客室，花形明裏緊跟著同他微笑道別，也走了出來。
“抱歉呢魚生さん，任性地改成這樣，肢體語言不好演吧？”
花形明裏很是愧疚，那樣的表情，就算是同為女性的樣子也不免要心軟幾分。
“請別這麽說，我還是挺有把握的，拿捏得當的話，肢體語言是比眼神更好的表達手法。”雖然避開雙瞳，無法打開心靈窗戶與人赤·裸溝通，僅僅用身體來表達情緒，既要自然又要流暢，不能做作不能僵硬，的確沒那麽簡單。想著想著，她又覺得洩氣，“雖然是這麽說……唉……”
花形明裏不問也知道她想說什麽。
被NG那麽多次，怎麽可能不後怕。
“我從沒想過魚生さん也會對此感到苦惱呢……”
洋子苦笑，“怎麽會呢……花形さん這麽一說，好像把我當成無所不能的超人了。”
“可是就算超人也會因俗世纏身煩惱不已，更何況不是超人的自己。魚生さん是想這麽說吧？”
她可沒這麽想。敏感的作家，又在敏感的年齡階段，難怪能寫出好文章。
洋子卻沒反駁花形明裏，還是了然地笑。
“海常還是那麽大呢……說起海常，昨天那個簽名籃球非常感謝！”
“簽名籃球？”洋子眨眼，說起籃球能想到的只有昨天那場沒有勝負的比賽，再多些便是受傷的自己，和……黃瀨涼太的調侃。
“昨天弟弟的朋友帶來給我，他叫黃瀨涼太，有印象嗎？”
怎麽可能沒有印象……
——抱歉，我們好像來早了。
一想到這句話，洋子仍無法平靜。
那簡直像瞞著父母外出約會的情侶突然被親戚家的表弟看見似的，兩人親密的舉止肯定會被誤會，害羞和驚慌讓她雞皮疙瘩都抖了一地。
那時只是忙著同社拉開距離的洋子自然看不見，那個難得失神的男人臉上轉瞬即逝的苦笑。
“原來那是給花形さん的禮物啊……”
洋子想也是，那名少年連認出她都用了那麽長時間，不可能是她的粉絲，若不是粉絲，便不需特意拿那個看起來很新的籃球讓她簽名。
當時她便覺得奇怪，但礙於自己的職業不方便開口詢問，也就這麽丟在記憶裏忘卻。
“冒昧問一句……”洋子不好意思地笑了笑，“難道是男朋友？”
心中的八卦之魂著實有些消停不住，陽光元氣的黃瀨同陰柔的花形怎麽看怎麽怪，她自然是忍不住。
“不是啦。”花形明裏倒是大方地告訴她，“是弟弟的朋友，和弟弟關系一直很好，可能是聽說我喜歡的演員是魚生さん，又正巧遇上才……”
“洋子？”
社的聲音打斷了她，洋子的身體也因此猛地一顫，惹得花形很是疑惑，視線不停在兩人身上來回游蕩。
洋子的表情更加僵硬了。
“洋子，剛才幫你接了個電話。”社快步走來，卻不失風度，他一停在洋子面前便下意識看了看她昨日受傷的腳，可惜長筒襪蓋住所有，沒法探出個究竟。
“電話？”洋子不自然地重覆道。
“似乎是房屋中介，我告訴對方你暫時沒空，要他下午再打過來。”社莞爾一笑，定然是看出她在故作鎮定，“你要是有空也可以打回去問問。”
洋子還沒想好怎麽回答，緒方啟文就從她身旁越過，順便給了她一個微笑。一旁的造型師似乎是這才發現她，忙跑來將洋子拉走，呢喃著“頭發還沒修時間快來不及了。”正在給其他演員上妝的小林純也向她投來溫和的笑容，洋子微楞，想起什麽似的回頭凝視社幸一。
花形明裏看見洋子回頭時也有些驚訝，扭過頭盯了社幸一幾眼，又轉回來看著洋子，一時間也滿是了然的神情。
洋子無法解讀花形明裏意味不明的笑容，她的視線焦點都停留在那個男人身上。
他緩緩張口，每個音節都像被拉長的電影，被緩放的錄音帶。她跟著他張大的口型，一字一字的在心裏重放，一字一字在心裏叩擊。
——がんばって，よう子。
那一刻，他在鼓勵的，一定不是披著演員外皮的“魚生洋子”。
而是真正的她，真正的“赤川陽子”。
寂靜的校園長廊，投射而來的冬日暖光像婉婉流轉的光陰，他們平靜對視，將一切阻隔在自己的世界之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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已經過去的事她沒有再多做回想，洋子自己也清楚，即使她再怎麽妄想改變自己那時的做法也無濟於事。
可卻無法否認，她後悔了。
不應該轉移話題，而是嚴肅地質問……不，嚴肅地表白自己的心情。那時的勇氣膨脹到難以想象的境界，是她一生來除了第一次演戲之外最具勇氣的時刻……在那之後要以怎樣強大的凝聚力才能將分散體內的勇氣重新聚集起來，她不得而知。
不對、現在不是思考這些的時候。
洋子瞇瞇眼，深吸一口氣，註視著放下一壺紅茶後低頭沈思的花形明裏。
“這樣啊……”
她低低呢喃。
洋子坐在正中的長椅上，左右是深思之中的花形明裏和緒方啟文。
她認為自己無法按照原劇本完美的演出令自己怯步，憶起灰暗曾經的那一幕。
她敲開會客室大門，同緒方導演面對面商談，細心的導演似乎特地問過曾經陷入角色侵蝕的京子解決方法，但洋子清楚那對自己沒有任何用處——她根本不是因為角色強烈而陷入反噬回廊。
雖是如此，卻依然感動於緒方導演，盡管他可能只是害怕電視劇進度卡在她這兒。
原作者花形明裏探班，帶來一堆慰問品讓辛苦工作的劇組人員十分高興。也幸好是她的到來，順利解決了洋子和緒方啟文爭執不下的尷尬一幕。
“既然如此，放棄「眼神」換成「肢體動作」如何。”花形明裏很快相處解決方法。
“花形くん，你的意思是拍攝手法？”
“沒錯。”她舉起手，做出一個拿著相機的動作，單瞇右眼。“把中心放在魚生さん身上，避開雙眼，不過這樣就需要加強肢體語言了……”
“把面無表情改成微笑如何？”緒方啟文提議道。
“這樣不錯……總覺得還是缺少震撼度，只是一個微笑又不拍眼神表現不出清水萊拉的扭曲……”花形放下手，有些苦惱，但這點小問題並沒有讓她煩惱太久，她靈光一閃，欣喜道，“把萊拉轉身平靜地往樓上走去改成一蹦一跳！”
“這樣……表達出來的扭曲太過強烈。”緒方啟文有些擔心。那畢竟是將同學從樓梯上推下來，微笑就算了，還能歡快地蹦上樓……“會不會轉折太快，過於僵硬。不……這樣用來體現她單純到可怕的性格很合適。”
“這樣一來，對魚生さん的演技要求……”
“我可以做到。”聽到這，一直做背景狀的洋子忙開口表示自己能夠勝任，並向花形明裏投去自信的眼神，以此感激她的擔心。“我明白自己的問題是眼神傳遞不夠好，如果能避開眼神倒無大礙。”
緒方啟文還是有些擔心地看了她一眼，“既然這樣，十分鐘後吧，這個時間大家也準備得差不多了……魚生你先過去找造型師補補妝。”
洋子鄭重向緒方啟文再次表示自己的歉意後便退出堆滿器具的會客室，花形明裏緊跟著同他微笑道別，也走了出來。
“抱歉呢魚生さん，任性地改成這樣，肢體語言不好演吧？”
花形明裏很是愧疚，那樣的表情，就算是同為女性的樣子也不免要心軟幾分。
“請別這麽說，我還是挺有把握的，拿捏得當的話，肢體語言是比眼神更好的表達手法。”雖然避開雙瞳，無法打開心靈窗戶與人赤·裸溝通，僅僅用身體來表達情緒，既要自然又要流暢，不能做作不能僵硬，的確沒那麽簡單。想著想著，她又覺得洩氣，“雖然是這麽說……唉……”
花形明裏不問也知道她想說什麽。
被NG那麽多次，怎麽可能不後怕。
“我從沒想過魚生さん也會對此感到苦惱呢……”
洋子苦笑，“怎麽會呢……花形さん這麽一說，好像把我當成無所不能的超人了。”
“可是就算超人也會因俗世纏身煩惱不已，更何況不是超人的自己。魚生さん是想這麽說吧？”
她可沒這麽想。敏感的作家，又在敏感的年齡階段，難怪能寫出好文章。
洋子卻沒反駁花形明裏，還是了然地笑。
“海常還是那麽大呢……說起海常，昨天那個簽名籃球非常感謝！”
“簽名籃球？”洋子眨眼，說起籃球能想到的只有昨天那場沒有勝負的比賽，再多些便是受傷的自己，和……黃瀨涼太的調侃。
“昨天弟弟的朋友帶來給我，他叫黃瀨涼太，有印象嗎？”
怎麽可能沒有印象……
——抱歉，我們好像來早了。
一想到這句話，洋子仍無法平靜。
那簡直像瞞著父母外出約會的情侶突然被親戚家的表弟看見似的，兩人親密的舉止肯定會被誤會，害羞和驚慌讓她雞皮疙瘩都抖了一地。
那時只是忙著同社拉開距離的洋子自然看不見，那個難得失神的男人臉上轉瞬即逝的苦笑。
“原來那是給花形さん的禮物啊……”
洋子想也是，那名少年連認出她都用了那麽長時間，不可能是她的粉絲，若不是粉絲，便不需特意拿那個看起來很新的籃球讓她簽名。
當時她便覺得奇怪，但礙於自己的職業不方便開口詢問，也就這麽丟在記憶裏忘卻。
“冒昧問一句……”洋子不好意思地笑了笑，“難道是男朋友？”
心中的八卦之魂著實有些消停不住，陽光元氣的黃瀨同陰柔的花形怎麽看怎麽怪，她自然是忍不住。
“不是啦。”花形明裏倒是大方地告訴她，“是弟弟的朋友，和弟弟關系一直很好，可能是聽說我喜歡的演員是魚生さん，又正巧遇上才……”
“洋子？”
社的聲音打斷了她，洋子的身體也因此猛地一顫，惹得花形很是疑惑，視線不停在兩人身上來回游蕩。
洋子的表情更加僵硬了。
“洋子，剛才幫你接了個電話。”社快步走來，卻不失風度，他一停在洋子面前便下意識看了看她昨日受傷的腳，可惜長筒襪蓋住所有，沒法探出個究竟。
“電話？”洋子不自然地重覆道。
“似乎是房屋中介，我告訴對方你暫時沒空，要他下午再打過來。”社莞爾一笑，定然是看出她在故作鎮定，“你要是有空也可以打回去問問。”
洋子還沒想好怎麽回答，緒方啟文就從她身旁越過，順便給了她一個微笑。一旁的造型師似乎是這才發現她，忙跑來將洋子拉走，呢喃著“頭發還沒修時間快來不及了。”正在給其他演員上妝的小林純也向她投來溫和的笑容，洋子微楞，想起什麽似的回頭凝視社幸一。
花形明裏看見洋子回頭時也有些驚訝，扭過頭盯了社幸一幾眼，又轉回來看著洋子，一時間也滿是了然的神情。
洋子無法解讀花形明裏意味不明的笑容，她的視線焦點都停留在那個男人身上。
他緩緩張口，每個音節都像被拉長的電影，被緩放的錄音帶。她跟著他張大的口型，一字一字的在心裏重放，一字一字在心裏叩擊。
——がんばって，よう子。
那一刻，他在鼓勵的，一定不是披著演員外皮的“魚生洋子”。
而是真正的她，真正的“赤川陽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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