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七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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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七章
在被拜倒的一瞬間, 宋潺就升起了一股頭皮發麻的感覺，好像靈魂瞬間都顫栗了起來。周圍的空間仿佛靜止著，祁猙他們的面容在他眼前都有些模糊, 他眼中只看到那一個個淺淡到幾乎消失的靈魂。
這幾個靈魂顯然是生前遭受過虐殺, 身上傷痕累累, 而且.精.神極度恐慌。但是在見到宋潺的時候不知道為什麽，心底卻像是有一股預感，叫他們毫無緣由的相信對方。這時候甚至主動現身出來對著宋潺祈求。
宋潺有些不好受，他雖然心大了點, 但不代表無動於衷，之前遇到的幾個詭物，他都沒有親眼目睹過對方傷人的場景。
詭童一開始就是有仇報仇, 還沒來得及成長就被抓住了, 公交車司機無頭詭早就被特殊管理局盯上，也是早早降伏。
還有文笛……誕生之後一直盯著他, 沒有造成過殺戮，只有眼前的骨皮詭, 一見就讓他覺得厭惡。
這只詭是真的業果累累, 可惡至極。
在祁猙他們看不見的角度，幾個靈魂像是找到主心骨一樣, 你一言我一語的將他們之所以會被擄到廟裏來的經過說了出來。
這幾個年輕人其中有一部分是和那個主播一樣，聽說這兒的野廟靈驗, 經人介紹來到這兒拜廟的, 只是對方來的時候那個骨皮詭還做了偽裝, 沒有直白顯露頭骨, 所以這幾個年輕人也不知道他們拜的是什麽。
一直到半夜的時候醒來，忽然從家裏來到了這座山上, 才發現不對自己拜了邪詭。他們不願意和那個主播一樣為虎作倀，所以被骨皮詭虐殺，之後的事情不用宋潺想都明白了。
而剩下幾個瑟瑟發抖更加茫然的，則是在那個叫小頑童的主播直播間被拍到過，莫名其妙就被抓來了這兒，甚至還不清楚發生了什麽，就已經失去了生命。
宋潺臉色難看。
與詭物合謀害人！他來的時候還不知道那個主播做了這麽多大惡，現在知道了，恨不得立馬報警將對方繩之以法，不過現在最重要的還是眼前的靈魂。
眾所周知，自從靈氣覆蘇之後，除了似乎會化成惡詭的詭物之外，普通人死了是沒有靈魂的，就像是人死如燈滅一樣，即使是特殊管理局也一向認為是這樣，畢竟從沒有人見過人死後的鬼魂。
但是現在，宋潺卻看到了被惡詭害死的人的靈魂，這幾個靈魂死後被束縛在原地好幾個月了。那個惡詭在他們生前能發現他們，但是在死後卻仿佛看不到他們一樣，任由他們報團躲在草垛下方。
現在幾個年輕人對惡詭簡直恨不得抽筋扒皮，只是不知道是不是因為惡詭就是害死他們的元兇的緣故，他們現在雖然成了鬼魂，但是卻也靠不近惡詭，只能眼睜睜地看著對方讓那個主播一個又一個的騙人過來，將這裏化為血池。
“小哥哥，你能不能幫幫我們？”
對面一個長相秀氣的年輕人不甘的問。
宋潺思索了一下，他肯定是想要幫這些被害者的，但是卻不知道怎麽做。
宋潺一直覺得自己的能力很神奇，現在依然搞不懂。
不過，要不交給直覺來？
在一進來的時候他就依靠著直覺看到了骨皮詭身上的血煞業果，也知道了對方名字。現在依照直覺也不知道會發生什麽……
只是看了眼氣憤不已的受害者們，宋潺還是閉上了眼睛。
周圍的空間仿佛將他和祁猙苗連烏幾個人隔絕了開，在下午夕陽籠罩下，那只骨皮詭骷顱似的臉上還泛著詭異地微笑，忽然緩緩地從祭臺上站了起來。
那個惡心的頭顱之下是森白的骨架，只是上面還掛著一張皮，看著就覺得觸目驚心。
——那是受害者的皮。
野廟的門不知道什麽時候被關閉，“啪”的一聲時眾人眼前都暗了下來。
小小的廟宇一瞬間仿佛變成了森羅魔窟，在祁猙剛才進來時和頭骨對視之後，一睜眼就發現自己來到了一個血骨森森的地方。
周圍濃郁的血腥味幾乎叫人作嘔，放目望去全是各種惡詭正在大快朵頤，叫人分不清到底是幻境還是現實。
骨皮詭臉上帶著笑，緩緩地想要靠近這幾個長相不錯的人類。它目光在進來的幾人身上掃視了一圈，挑選著哪個人類的皮囊剝下來最好看，最終定格在了宋潺身上。
對方一身雪白的肌膚在昏暗的野廟之中宛如在發光，讓人幾乎能想象到拿在手中的觸感，如果能夠披在它身上……
骨皮詭在其他幾人墮入他的詭境之中時，向著宋潺伸出手來。
只是下一秒，叫他意外的是，那個看起來身上沒有一點靈氣的普通人居然睜開了眼睛。
宋潺雙目不知不覺變成了金黃色的豎瞳，只是卻沒有蛇類的森冷，反而有種說不出的威嚴可怖。
他現在完全是由著直覺來了，根本看不清自己眼睛的變化，也不知道周圍發生了什麽，為什麽祁猙他們都一副皺眉厭惡的模樣，不過他多少也知道肯定是這只惡詭搞的鬼。
在骨皮詭向著自己伸手的一剎那，宋潺豎瞳輪轉，眼睛仿佛漩渦一樣，直直地定住對面的詭物。
一輪宇光從眼瞳中升起，骨皮詭仿佛被拆開骨架，暴露在烈日下一樣，渾身劇痛一瞬間襲來。
那制造了無數殺孽的骨架從上到下，一寸一寸的被業火焚燒。
它不可置信地睜大眼睛，他根本不怕烈日，為什麽這時候會感覺到痛苦？
這是什麽火？
在白骨上出現被澆不滅的火時骨皮詭就驚慌了。
宋潺腦海中此時卻浮現出一行字來。
“骨皮詭，生於尺蘿山東側，地下白骨生異，食屍而生，殺人無數，業果纏身。”
“今，判百鬼噬魂。”
腦海中金光一閃而逝，在宋潺跟著字讀出來時只覺得耳邊“嗡嗡”發麻。下一秒，那些被束縛在草垛之中看到骨皮詭不敢近身的受害者鬼魂們仿佛被解開了束縛一樣，這時候齊齊地撲向了烈火中的骨皮詭。
骨皮詭看到忽然出現的鬼魂時還有些驚慌，接近S級的詭物已經類比於人類中的高智商人群了，在看到鬼魂的時候還是不可置信，顯然是不覺得那些被自己虐殺的人死後會成為鬼的。
鬼和詭，讀音相同，卻完全不一樣。
詭物是人或動物等生命體將死之時的異化，將生命以一種扭曲的方式延續下來，本質相當於以殺戮為生的異能者們，只不過在靈氣覆蘇中所代表的磁場不同。
可鬼不一樣，那只是存在於古老的傳說。
人死後真的有靈魂嗎？
骨皮詭在倒地的一刻這樣想著？像他們這樣異化來的詭物，他本以為就是極致了，他將自己和人類分開，從來不相信什麽報應，可是今天……
一個個受害者的鬼魂出現在面前，有些甚至它也沒有記憶。
可是身體和靈魂的疼痛是真實的，一陣陣痛苦襲來，在火光和夕陽相連照進野廟之中時，宋潺陡然回過神來，那股叫他不自覺肅穆的感覺消失。擔心身邊的同伴們看到自己異樣的一面，宋潺趕緊眨了眨眼，轉過頭去，卻看到苗連烏氣的甩著胳膊上的利爪，而樓伽雙手合十，眉頭緊皺。
看著都沒有看到自己，宋潺松了口氣，最後看向祁猙。
祁猙倒是比其他人表情好些，只是臉色冰冷，這時候第一個睜開眼。剛才大家都被拉入了詭境中去，看到詭境中惡心殘忍的情景都有些受不了。
祁猙剛剛在心底的煩躁感湧入的時候就知道了他們的處境，剛剛進門時那個頭骨並不動作並不是沒有生命，而是在他們進入廟中時就連通了廟內，詭境從他們踏入的一瞬間就布下，和那個頭骨對視，則是進入詭境的引子。
祁猙猜測主播口中那些失蹤的人就是在詭境之中被殘殺的。這時候在進入詭境克制住心中的暴戾之氣後，第一反應就是迅速地找到出口。
他和特殊管理局那些人有自保手段，但是宋潺只是一個普通人，如果被拉入詭境裏，驟然面對這些……
想到這兒祁猙就臉色難看。
只是還不等他布下陣法將那群惡詭困住，殺出一條路來，眼前的詭境就無風自破了。
只短短幾分鐘，祁猙迅速看向宋潺，見到對方這時候茫然地睜開眼睛時，松了口氣。
“你沒事吧？”
宋潺搖了搖頭，假裝看不見眼前骨皮詭被百鬼報覆的場面，疑惑道：“我沒事啊。”
“就是剛剛進來見你們不知道怎麽了，半天都不說話。”
旁邊苗連烏還在幻境裏，其他人也一樣，自然也不會開口。
他目光掃了眼蹲在地上瑟瑟發抖，似乎沒有進入詭境的主播，以為宋潺是和這個主播一樣沒有進入詭境之中，這時候放下心來。
“他們可能剛剛進山的時候吸入了山裏的瘴氣，所以神智有些不清醒。”
宋潺點了點頭，向鬼魂們使了個眼色，沒有拆穿室友的話。這時候只是問：“那要怎麽叫醒他們？”
祁猙走過去，挨個在進入詭境的人脖頸點了一下，老王幾人也依次蘇醒了。不過，苗連烏臉上還殘存著幾分戾氣。
“該死的，差點著道了！”
祁猙瞥了他一眼，也對自己剛才忽然從詭境裏出來有些疑惑。能夠營造出詭境的詭物至少也夠到了S級的門檻，那個頭骨顯然也是。而想要破除這種詭物的詭境，除了殺光裏面的惡詭之外，就是從外部破除，讓那個頭骨放他們出來。
現在他們依次出來，顯然沒有人在短時間內殺光詭境，只剩下了外部一個答案。
——那個頭骨自己出事了。
祭臺上的白色頭骨依舊是邪氣森森的，但是這時候卻像是在遭受什麽痛苦一樣，在桌面上滾來滾去的。
桌子上的黃布和被騙的貢品滾落了一地，夕陽透過窗戶照在頭骨上，竟然有一滴滴的鮮血滴落！
苗連烏：“這怎麽回事？”
“這詭東西怎麽自己滾起來了？”
他們進來的時候這東西就陰險的布置詭境，現在又是裝什麽？苗連烏放了只蟲子警惕地過去看了下。
只是一直到蟲子鉆進頭骨裏，那個詭物還是沒有反應，只是在桌子上左左右右的滾動像是哀嚎一樣。
苗連烏：……
這東西真的出問題了？
他們在詭境裏什麽也沒有發現，這時候只能將目光看向躲在角落裏的主播。
小頑童一進來，就瘋了似的抱頭蹲在地上，這時候雙目通紅，渾身抖的像是篩子一樣，在苗連烏走過去的時候對方還不斷揮著手。
“之前都不見這家夥有什麽悔改，現在這樣子？”
他皺了皺眉，一把抓起小頑童時聽見對方口齒不清的呢喃。
“不是我。”
“我不是故意的。”
他看不見鬼魂，但是一進廟裏就有一股毛骨悚然的感覺，甚至比當初察覺到榜一是惡詭時還要恐怖的感覺。
身上的冷氣一陣一陣的往皮膚裏鉆，叫主播蒼白的臉上滿是冷汗。只是他這個樣子在場的誰都無法同情的起來。
宋潺只是瞥了眼就收回目光來。
苗連烏不耐煩的皺眉，在宋潺沒看到的時候低聲在對方耳邊用只有兩個人聽見的聲音質問：“少在這兒裝，你進來之後看到什麽了？”
“那個頭骨怎麽回事？”
為了避免像是剛進門一樣又被拉入詭境，在苗連烏低聲審問的時候，其他人都默契的盯著頭骨，擔心它傷人。
祁猙更是站在了宋潺前面，不動聲色解釋。
“這廟裏可能有什麽老機關。”
所以頭骨才滾動？
宋潺假裝相信他的話。
隔壁主播拼命搖頭，這時候頭腦昏脹，這時候見苗連烏詢問，只能哆嗦著道：“我也不知道，你們進來後我就看到那個頭骨動了。”
“剛開始是直立起來，最後不知道為什麽，忽然從空裏掉了下來，然後就一直在供桌上翻滾。”
直立？
那會兒應該是詭物剛拉他們進入詭境的時候，只是為什麽會墜落？
不止是苗連烏，祁猙也有些疑問。
“你還看到什麽了？”
主播拼命搖頭：“我不知道，我不知道。”
“有人在看著我。”
“看著我們。”
他自言自語，像是嚇瘋了一樣，苗連烏警告了幾次都不頂用。他剛嫌棄這人有膽子害人現在還敢心虛，就聽見主播忽然驚恐。
“對，有人在看著那個東西。”
“有鬼，是鬼在報覆，所以它才被扯下來了。”
前言不搭後語的話，叫祁猙皺了皺眉。
鬼？
這東西怎麽可能存在？只是神話志怪傳說裏的說法而已。
自從靈氣覆蘇後各地什麽異狀沒有，但是像是妖鬼這種東西，祁猙這麽多年從來沒有見過，就連龍虎山的記載裏也沒有。
周晉表情疑惑：“這人還相信人死了鬼魂報覆這種事啊。”
“當初引.誘.人的時候看起來那麽幹脆。”
“嘖。”
宋潺略微有些心虛。
這些人都不相信鬼啊，但是……這裏現在還真有鬼。
不過看著大家都在審問那個主播，宋潺事不關己的站在一邊，仿佛真的和他沒有關系一樣。
主播屁滾尿流的胡言亂語，什麽報應啊之類的，叫周晉不由有些咋舌。
這時候，火燒雲映著天空，忽然一道巨雷劈了下來，叫老王嚇了一跳。尤其是這道雷是在主播說完自己報應之後，他不由搓了搓胳膊。
“不會真有問題吧。”
“這怎麽這麽巧？”他辦案這麽久，還是第一次見到這麽邪性的事情。
和詭為虎作倀的人沒有被詭物嚇到，反而說是有鬼，而一個S級詭物，除了剛才將他們拉入詭境之外始終沒有動手，反倒像是在遭受什麽痛苦一樣在桌上掙紮。
“別亂說。”苗連烏嫌棄的收回手。
善惡有報，要是真有鬼，哪來這麽多邪物和枉死者。
祁猙沒有說話，這時候走過去雙手如電，落在頭骨之上。幾分鐘後，就在眾人屏住呼吸時他表情覆雜，低聲用靈氣傳音給其他法師。
“這只詭物的生機在流逝。”
“幾分鐘後會徹底.粉.碎。”
生機流逝？
對方是真的在掙紮？
在祁猙傳音落下後，白骨上出現一道道裂痕，像是被撕扯一樣。
那個邪惡詭異的頭骨在他們眼前竟然像是碎石一樣崩裂，在野廟門被吹開的時候化為.粉.芥.爆.開。
宋潺：……看著那只骨皮詭被鬼魂們有怨抱怨，有仇報仇，說不痛快是假的。只是下一秒，那些鬼魂又看向了他。
宋潺眨了眨眼，有些擔心會被其他人看出什麽，不過大家現在註意力都在碎掉的頭骨詭物身上，沒有人看到他這裏。
宋潺做了一個口型。
“沒事了。”
簡簡單單的一句話，叫領頭的那個秀氣青年眼眶紅了一下，他們報完仇，心底的怨氣也消散了，這時候像是冥冥之中有什麽指引一樣，在宋潺還沒有反應過來的時候，對著這個叫他們有了實體能夠動手的青年伸手一拜。
下一刻，在宋潺眼神中那幾只鬼魂就化作了一道金色的流光，從祭臺上撞入了他身上。
這場景和上一次他在老年公園幫小孩撿存錢罐時一模一樣，只不過那時候的金光只是小小一絲，而現在是足足有一束金光。
在撞入身上之後宋潺只覺得全身一陣暖意襲來，舒服的他幾乎想要張嘴長吟一聲。只是嘴巴剛張開，他就意識到現在是在外面，迅速地伸手捂住了嘴巴。
在外人眼裏只看到宋潺眼睛酸了一下，張開嘴之後……打了個哈欠。
苗連烏：這種情況下都能瞌睡？
他表情古怪，似乎沒想到小矮子心這麽大。
而祁猙倒是若有所思地看了眼室友，不知道為什麽，他總覺得室友今天的表現有點奇怪。
似乎是太過鎮定了？不過他一向後知後覺。
這個念頭只是一閃而逝，無論如何祁猙都沒有把碎了的頭骨和宋潺聯系在一起，只以為這只詭是內部出現了什麽問題，這才在祭臺之上自.爆.。
在確認對方最後一絲生機消失之後，祁猙雙手施訣，這時候轉過頭去。
“把東西拿過來。”
不論這詭東西是怎麽出事的，還是先得把碎片裝入封印盒，才能帶回去研究。不然總不能讓這東西留在這兒。
周晉回過神來，剛要拿出封印盒來，見祁天師姿勢之後，猛然想起這裏還有一個普通人呢，這時候哈哈笑道：“這人估計是犯了些事，被瘴氣熏的頭暈腦脹，現在這會兒胡言亂語呢。”
他拍了拍蹲著的主播，主播滿臉恐懼，看起來確實是因為瘴氣自己嚇自己嚇瘋了一樣。
至於對方口中的鬼，更是沒有人信，中了瘴氣說的話就跟吃菌子一樣，懂得都懂。
宋潺點了點頭，他自己這會兒也心虛著呢。他剛剛幫助受害者鬼魂們得到了一束功德金光，大家應該都沒看到吧。
雖然從小屁孩那兒他就知道這東西似乎只有他一個人能看到，但是大庭廣眾之下，周圍這麽多能人異士，宋潺還是有點緊張。
好在周晉面上一切異常都沒有，宋潺松了口氣，將功德金光暫時引導在了丹田的位置上。
看著祁猙好像要動手，這時候裝作嗆了一下的樣子。野廟裏空氣流通本來就不好，剛才門還關了一段時間，這時候灰塵不少。
樓伽看了眼祭壇，在見那位龍虎山天師目光之後，這時候走過來。
“我們去外面等吧。”
“我看祁先生好像對這裏很感興趣的樣子，應該要祭拜一下。”
祁猙的動作可以解釋成封印也可以解釋成祭拜，全看怎麽說了。
周晉連連點頭。
“我看外面風景挺好的，咱們一路上來還沒在山上好好看看呢。”
外面晴空劈雷之後，這時候又恢覆了正常，一片片火燒雲映照著天空，照的整個山頭也一片血色。
宋潺：……
什麽叫瞌睡來了送枕頭？這就是！
他立馬裝著被悶到的樣子，聽從了周晉的建議。
“是嗎，那出去看看吧。”
廟裏的其他人都松了口氣。
宋潺他們出來之後，離開野廟也沒有多遠，大概二十幾米的距離，找到了一個巨石。
他本來是坐在石塊上等著的，結果樓伽走了一圈之後，忽然停在了一棵樹下，微微皺了皺眉。
“這樹……”
周晉感興趣地看了過來，樹下那會兒被雷劈焦的地方隱隱露出一道字符來，只不過這時候有些模糊。
他摸著下巴，看著這字符越看越眼熟。
“這東西怎麽好像在哪裏看過一樣？”
別說，是真熟悉。
宋潺也湊了過來，幾分鐘後，表情古怪。
怎麽沒有看到過？
這不是春華公園和老年公園同款的那個道符嗎？
怎麽這兒也有？
等等，這裏不會也是有陣法吧？！
不止是他這樣想，仔細想了半天，被老王提醒之後周晉也反應了過來這東西熟悉在哪兒了，這不是祁天師上報的那個嗎？
這裏難道也是連通的陣法之一？想到祁猙之前說這幾個公園的古陣內似乎可以化成詭物，兩人對視了一眼，神色不由有些嚴肅。
難怪那個頭骨詭看起來那麽厲害，原來這裏也有一個陣法。
那麽那個頭骨就是生門？
因為他們亂逛了半天也沒觸發什麽，周晉也有些猜測。
宋潺這時候閉著眼睛，試著從功德上面查查。剛才鬼魂們化為功德投向他，連帶著也有一部分關於那只骨皮詭的記憶。
只是還不等他多看，祁猙這時候已經封印好了，將野廟清除之後從門內走了出來。
宋潺輕咳一聲，立馬收斂表情，規矩了很多。
“拜好了嗎？”
祁猙點了點頭，目光在宋潺身上忽然看了會兒。
宋潺心裏一個咯噔，等等怎麽了，怎麽這麽看他？
他是有什麽不對嗎？
漂亮的路人眨了眨眼，滿眼無辜。
祁猙頓了一下，他剛剛好像隱約看到宋潺盯著他？被註視的感覺襲來，叫祁猙有些敏銳，只是當他看過去時，宋潺又一臉無辜，好像根本沒看他一樣。
也許是自己感覺錯了？
祁猙收回眼神。
“好了。”
“你們剛剛在看什麽？”他剛垂下眼，看向樹下，宋潺又偷偷看了眼。
往常他看人的時候一般都不會被人註意到的，就像是之前靈知學派的那個人一樣，當初他還沒有異化成這樣都可以，現在只是偷看一眼室友有沒有發現而已，宋潺以為不會被發現。
然而下一秒，祁猙卻忽然擡起頭，又和他同步看了過來。
兩人目光相對。
宋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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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被拜倒的一瞬間, 宋潺就升起了一股頭皮發麻的感覺，好像靈魂瞬間都顫栗了起來。周圍的空間仿佛靜止著，祁猙他們的面容在他眼前都有些模糊, 他眼中只看到那一個個淺淡到幾乎消失的靈魂。
這幾個靈魂顯然是生前遭受過虐殺, 身上傷痕累累, 而且.精.神極度恐慌。但是在見到宋潺的時候不知道為什麽，心底卻像是有一股預感，叫他們毫無緣由的相信對方。這時候甚至主動現身出來對著宋潺祈求。
宋潺有些不好受，他雖然心大了點, 但不代表無動於衷，之前遇到的幾個詭物，他都沒有親眼目睹過對方傷人的場景。
詭童一開始就是有仇報仇, 還沒來得及成長就被抓住了, 公交車司機無頭詭早就被特殊管理局盯上，也是早早降伏。
還有文笛……誕生之後一直盯著他, 沒有造成過殺戮，只有眼前的骨皮詭, 一見就讓他覺得厭惡。
這只詭是真的業果累累, 可惡至極。
在祁猙他們看不見的角度，幾個靈魂像是找到主心骨一樣, 你一言我一語的將他們之所以會被擄到廟裏來的經過說了出來。
這幾個年輕人其中有一部分是和那個主播一樣，聽說這兒的野廟靈驗, 經人介紹來到這兒拜廟的, 只是對方來的時候那個骨皮詭還做了偽裝, 沒有直白顯露頭骨, 所以這幾個年輕人也不知道他們拜的是什麽。
一直到半夜的時候醒來，忽然從家裏來到了這座山上, 才發現不對自己拜了邪詭。他們不願意和那個主播一樣為虎作倀，所以被骨皮詭虐殺，之後的事情不用宋潺想都明白了。
而剩下幾個瑟瑟發抖更加茫然的，則是在那個叫小頑童的主播直播間被拍到過，莫名其妙就被抓來了這兒，甚至還不清楚發生了什麽，就已經失去了生命。
宋潺臉色難看。
與詭物合謀害人！他來的時候還不知道那個主播做了這麽多大惡，現在知道了，恨不得立馬報警將對方繩之以法，不過現在最重要的還是眼前的靈魂。
眾所周知，自從靈氣覆蘇之後，除了似乎會化成惡詭的詭物之外，普通人死了是沒有靈魂的，就像是人死如燈滅一樣，即使是特殊管理局也一向認為是這樣，畢竟從沒有人見過人死後的鬼魂。
但是現在，宋潺卻看到了被惡詭害死的人的靈魂，這幾個靈魂死後被束縛在原地好幾個月了。那個惡詭在他們生前能發現他們，但是在死後卻仿佛看不到他們一樣，任由他們報團躲在草垛下方。
現在幾個年輕人對惡詭簡直恨不得抽筋扒皮，只是不知道是不是因為惡詭就是害死他們的元兇的緣故，他們現在雖然成了鬼魂，但是卻也靠不近惡詭，只能眼睜睜地看著對方讓那個主播一個又一個的騙人過來，將這裏化為血池。
“小哥哥，你能不能幫幫我們？”
對面一個長相秀氣的年輕人不甘的問。
宋潺思索了一下，他肯定是想要幫這些被害者的，但是卻不知道怎麽做。
宋潺一直覺得自己的能力很神奇，現在依然搞不懂。
不過，要不交給直覺來？
在一進來的時候他就依靠著直覺看到了骨皮詭身上的血煞業果，也知道了對方名字。現在依照直覺也不知道會發生什麽……
只是看了眼氣憤不已的受害者們，宋潺還是閉上了眼睛。
周圍的空間仿佛將他和祁猙苗連烏幾個人隔絕了開，在下午夕陽籠罩下，那只骨皮詭骷顱似的臉上還泛著詭異地微笑，忽然緩緩地從祭臺上站了起來。
那個惡心的頭顱之下是森白的骨架，只是上面還掛著一張皮，看著就覺得觸目驚心。
——那是受害者的皮。
野廟的門不知道什麽時候被關閉，“啪”的一聲時眾人眼前都暗了下來。
小小的廟宇一瞬間仿佛變成了森羅魔窟，在祁猙剛才進來時和頭骨對視之後，一睜眼就發現自己來到了一個血骨森森的地方。
周圍濃郁的血腥味幾乎叫人作嘔，放目望去全是各種惡詭正在大快朵頤，叫人分不清到底是幻境還是現實。
骨皮詭臉上帶著笑，緩緩地想要靠近這幾個長相不錯的人類。它目光在進來的幾人身上掃視了一圈，挑選著哪個人類的皮囊剝下來最好看，最終定格在了宋潺身上。
對方一身雪白的肌膚在昏暗的野廟之中宛如在發光，讓人幾乎能想象到拿在手中的觸感，如果能夠披在它身上……
骨皮詭在其他幾人墮入他的詭境之中時，向著宋潺伸出手來。
只是下一秒，叫他意外的是，那個看起來身上沒有一點靈氣的普通人居然睜開了眼睛。
宋潺雙目不知不覺變成了金黃色的豎瞳，只是卻沒有蛇類的森冷，反而有種說不出的威嚴可怖。
他現在完全是由著直覺來了，根本看不清自己眼睛的變化，也不知道周圍發生了什麽，為什麽祁猙他們都一副皺眉厭惡的模樣，不過他多少也知道肯定是這只惡詭搞的鬼。
在骨皮詭向著自己伸手的一剎那，宋潺豎瞳輪轉，眼睛仿佛漩渦一樣，直直地定住對面的詭物。
一輪宇光從眼瞳中升起，骨皮詭仿佛被拆開骨架，暴露在烈日下一樣，渾身劇痛一瞬間襲來。
那制造了無數殺孽的骨架從上到下，一寸一寸的被業火焚燒。
它不可置信地睜大眼睛，他根本不怕烈日，為什麽這時候會感覺到痛苦？
這是什麽火？
在白骨上出現被澆不滅的火時骨皮詭就驚慌了。
宋潺腦海中此時卻浮現出一行字來。
“骨皮詭，生於尺蘿山東側，地下白骨生異，食屍而生，殺人無數，業果纏身。”
“今，判百鬼噬魂。”
腦海中金光一閃而逝，在宋潺跟著字讀出來時只覺得耳邊“嗡嗡”發麻。下一秒，那些被束縛在草垛之中看到骨皮詭不敢近身的受害者鬼魂們仿佛被解開了束縛一樣，這時候齊齊地撲向了烈火中的骨皮詭。
骨皮詭看到忽然出現的鬼魂時還有些驚慌，接近S級的詭物已經類比於人類中的高智商人群了，在看到鬼魂的時候還是不可置信，顯然是不覺得那些被自己虐殺的人死後會成為鬼的。
鬼和詭，讀音相同，卻完全不一樣。
詭物是人或動物等生命體將死之時的異化，將生命以一種扭曲的方式延續下來，本質相當於以殺戮為生的異能者們，只不過在靈氣覆蘇中所代表的磁場不同。
可鬼不一樣，那只是存在於古老的傳說。
人死後真的有靈魂嗎？
骨皮詭在倒地的一刻這樣想著？像他們這樣異化來的詭物，他本以為就是極致了，他將自己和人類分開，從來不相信什麽報應，可是今天……
一個個受害者的鬼魂出現在面前，有些甚至它也沒有記憶。
可是身體和靈魂的疼痛是真實的，一陣陣痛苦襲來，在火光和夕陽相連照進野廟之中時，宋潺陡然回過神來，那股叫他不自覺肅穆的感覺消失。擔心身邊的同伴們看到自己異樣的一面，宋潺趕緊眨了眨眼，轉過頭去，卻看到苗連烏氣的甩著胳膊上的利爪，而樓伽雙手合十，眉頭緊皺。
看著都沒有看到自己，宋潺松了口氣，最後看向祁猙。
祁猙倒是比其他人表情好些，只是臉色冰冷，這時候第一個睜開眼。剛才大家都被拉入了詭境中去，看到詭境中惡心殘忍的情景都有些受不了。
祁猙剛剛在心底的煩躁感湧入的時候就知道了他們的處境，剛剛進門時那個頭骨並不動作並不是沒有生命，而是在他們進入廟中時就連通了廟內，詭境從他們踏入的一瞬間就布下，和那個頭骨對視，則是進入詭境的引子。
祁猙猜測主播口中那些失蹤的人就是在詭境之中被殘殺的。這時候在進入詭境克制住心中的暴戾之氣後，第一反應就是迅速地找到出口。
他和特殊管理局那些人有自保手段，但是宋潺只是一個普通人，如果被拉入詭境裏，驟然面對這些……
想到這兒祁猙就臉色難看。
只是還不等他布下陣法將那群惡詭困住，殺出一條路來，眼前的詭境就無風自破了。
只短短幾分鐘，祁猙迅速看向宋潺，見到對方這時候茫然地睜開眼睛時，松了口氣。
“你沒事吧？”
宋潺搖了搖頭，假裝看不見眼前骨皮詭被百鬼報覆的場面，疑惑道：“我沒事啊。”
“就是剛剛進來見你們不知道怎麽了，半天都不說話。”
旁邊苗連烏還在幻境裏，其他人也一樣，自然也不會開口。
他目光掃了眼蹲在地上瑟瑟發抖，似乎沒有進入詭境的主播，以為宋潺是和這個主播一樣沒有進入詭境之中，這時候放下心來。
“他們可能剛剛進山的時候吸入了山裏的瘴氣，所以神智有些不清醒。”
宋潺點了點頭，向鬼魂們使了個眼色，沒有拆穿室友的話。這時候只是問：“那要怎麽叫醒他們？”
祁猙走過去，挨個在進入詭境的人脖頸點了一下，老王幾人也依次蘇醒了。不過，苗連烏臉上還殘存著幾分戾氣。
“該死的，差點著道了！”
祁猙瞥了他一眼，也對自己剛才忽然從詭境裏出來有些疑惑。能夠營造出詭境的詭物至少也夠到了S級的門檻，那個頭骨顯然也是。而想要破除這種詭物的詭境，除了殺光裏面的惡詭之外，就是從外部破除，讓那個頭骨放他們出來。
現在他們依次出來，顯然沒有人在短時間內殺光詭境，只剩下了外部一個答案。
——那個頭骨自己出事了。
祭臺上的白色頭骨依舊是邪氣森森的，但是這時候卻像是在遭受什麽痛苦一樣，在桌面上滾來滾去的。
桌子上的黃布和被騙的貢品滾落了一地，夕陽透過窗戶照在頭骨上，竟然有一滴滴的鮮血滴落！
苗連烏：“這怎麽回事？”
“這詭東西怎麽自己滾起來了？”
他們進來的時候這東西就陰險的布置詭境，現在又是裝什麽？苗連烏放了只蟲子警惕地過去看了下。
只是一直到蟲子鉆進頭骨裏，那個詭物還是沒有反應，只是在桌子上左左右右的滾動像是哀嚎一樣。
苗連烏：……
這東西真的出問題了？
他們在詭境裏什麽也沒有發現，這時候只能將目光看向躲在角落裏的主播。
小頑童一進來，就瘋了似的抱頭蹲在地上，這時候雙目通紅，渾身抖的像是篩子一樣，在苗連烏走過去的時候對方還不斷揮著手。
“之前都不見這家夥有什麽悔改，現在這樣子？”
他皺了皺眉，一把抓起小頑童時聽見對方口齒不清的呢喃。
“不是我。”
“我不是故意的。”
他看不見鬼魂，但是一進廟裏就有一股毛骨悚然的感覺，甚至比當初察覺到榜一是惡詭時還要恐怖的感覺。
身上的冷氣一陣一陣的往皮膚裏鉆，叫主播蒼白的臉上滿是冷汗。只是他這個樣子在場的誰都無法同情的起來。
宋潺只是瞥了眼就收回目光來。
苗連烏不耐煩的皺眉，在宋潺沒看到的時候低聲在對方耳邊用只有兩個人聽見的聲音質問：“少在這兒裝，你進來之後看到什麽了？”
“那個頭骨怎麽回事？”
為了避免像是剛進門一樣又被拉入詭境，在苗連烏低聲審問的時候，其他人都默契的盯著頭骨，擔心它傷人。
祁猙更是站在了宋潺前面，不動聲色解釋。
“這廟裏可能有什麽老機關。”
所以頭骨才滾動？
宋潺假裝相信他的話。
隔壁主播拼命搖頭，這時候頭腦昏脹，這時候見苗連烏詢問，只能哆嗦著道：“我也不知道，你們進來後我就看到那個頭骨動了。”
“剛開始是直立起來，最後不知道為什麽，忽然從空裏掉了下來，然後就一直在供桌上翻滾。”
直立？
那會兒應該是詭物剛拉他們進入詭境的時候，只是為什麽會墜落？
不止是苗連烏，祁猙也有些疑問。
“你還看到什麽了？”
主播拼命搖頭：“我不知道，我不知道。”
“有人在看著我。”
“看著我們。”
他自言自語，像是嚇瘋了一樣，苗連烏警告了幾次都不頂用。他剛嫌棄這人有膽子害人現在還敢心虛，就聽見主播忽然驚恐。
“對，有人在看著那個東西。”
“有鬼，是鬼在報覆，所以它才被扯下來了。”
前言不搭後語的話，叫祁猙皺了皺眉。
鬼？
這東西怎麽可能存在？只是神話志怪傳說裏的說法而已。
自從靈氣覆蘇後各地什麽異狀沒有，但是像是妖鬼這種東西，祁猙這麽多年從來沒有見過，就連龍虎山的記載裏也沒有。
周晉表情疑惑：“這人還相信人死了鬼魂報覆這種事啊。”
“當初引.誘.人的時候看起來那麽幹脆。”
“嘖。”
宋潺略微有些心虛。
這些人都不相信鬼啊，但是……這裏現在還真有鬼。
不過看著大家都在審問那個主播，宋潺事不關己的站在一邊，仿佛真的和他沒有關系一樣。
主播屁滾尿流的胡言亂語，什麽報應啊之類的，叫周晉不由有些咋舌。
這時候，火燒雲映著天空，忽然一道巨雷劈了下來，叫老王嚇了一跳。尤其是這道雷是在主播說完自己報應之後，他不由搓了搓胳膊。
“不會真有問題吧。”
“這怎麽這麽巧？”他辦案這麽久，還是第一次見到這麽邪性的事情。
和詭為虎作倀的人沒有被詭物嚇到，反而說是有鬼，而一個S級詭物，除了剛才將他們拉入詭境之外始終沒有動手，反倒像是在遭受什麽痛苦一樣在桌上掙紮。
“別亂說。”苗連烏嫌棄的收回手。
善惡有報，要是真有鬼，哪來這麽多邪物和枉死者。
祁猙沒有說話，這時候走過去雙手如電，落在頭骨之上。幾分鐘後，就在眾人屏住呼吸時他表情覆雜，低聲用靈氣傳音給其他法師。
“這只詭物的生機在流逝。”
“幾分鐘後會徹底.粉.碎。”
生機流逝？
對方是真的在掙紮？
在祁猙傳音落下後，白骨上出現一道道裂痕，像是被撕扯一樣。
那個邪惡詭異的頭骨在他們眼前竟然像是碎石一樣崩裂，在野廟門被吹開的時候化為.粉.芥.爆.開。
宋潺：……看著那只骨皮詭被鬼魂們有怨抱怨，有仇報仇，說不痛快是假的。只是下一秒，那些鬼魂又看向了他。
宋潺眨了眨眼，有些擔心會被其他人看出什麽，不過大家現在註意力都在碎掉的頭骨詭物身上，沒有人看到他這裏。
宋潺做了一個口型。
“沒事了。”
簡簡單單的一句話，叫領頭的那個秀氣青年眼眶紅了一下，他們報完仇，心底的怨氣也消散了，這時候像是冥冥之中有什麽指引一樣，在宋潺還沒有反應過來的時候，對著這個叫他們有了實體能夠動手的青年伸手一拜。
下一刻，在宋潺眼神中那幾只鬼魂就化作了一道金色的流光，從祭臺上撞入了他身上。
這場景和上一次他在老年公園幫小孩撿存錢罐時一模一樣，只不過那時候的金光只是小小一絲，而現在是足足有一束金光。
在撞入身上之後宋潺只覺得全身一陣暖意襲來，舒服的他幾乎想要張嘴長吟一聲。只是嘴巴剛張開，他就意識到現在是在外面，迅速地伸手捂住了嘴巴。
在外人眼裏只看到宋潺眼睛酸了一下，張開嘴之後……打了個哈欠。
苗連烏：這種情況下都能瞌睡？
他表情古怪，似乎沒想到小矮子心這麽大。
而祁猙倒是若有所思地看了眼室友，不知道為什麽，他總覺得室友今天的表現有點奇怪。
似乎是太過鎮定了？不過他一向後知後覺。
這個念頭只是一閃而逝，無論如何祁猙都沒有把碎了的頭骨和宋潺聯系在一起，只以為這只詭是內部出現了什麽問題，這才在祭臺之上自.爆.。
在確認對方最後一絲生機消失之後，祁猙雙手施訣，這時候轉過頭去。
“把東西拿過來。”
不論這詭東西是怎麽出事的，還是先得把碎片裝入封印盒，才能帶回去研究。不然總不能讓這東西留在這兒。
周晉回過神來，剛要拿出封印盒來，見祁天師姿勢之後，猛然想起這裏還有一個普通人呢，這時候哈哈笑道：“這人估計是犯了些事，被瘴氣熏的頭暈腦脹，現在這會兒胡言亂語呢。”
他拍了拍蹲著的主播，主播滿臉恐懼，看起來確實是因為瘴氣自己嚇自己嚇瘋了一樣。
至於對方口中的鬼，更是沒有人信，中了瘴氣說的話就跟吃菌子一樣，懂得都懂。
宋潺點了點頭，他自己這會兒也心虛著呢。他剛剛幫助受害者鬼魂們得到了一束功德金光，大家應該都沒看到吧。
雖然從小屁孩那兒他就知道這東西似乎只有他一個人能看到，但是大庭廣眾之下，周圍這麽多能人異士，宋潺還是有點緊張。
好在周晉面上一切異常都沒有，宋潺松了口氣，將功德金光暫時引導在了丹田的位置上。
看著祁猙好像要動手，這時候裝作嗆了一下的樣子。野廟裏空氣流通本來就不好，剛才門還關了一段時間，這時候灰塵不少。
樓伽看了眼祭壇，在見那位龍虎山天師目光之後，這時候走過來。
“我們去外面等吧。”
“我看祁先生好像對這裏很感興趣的樣子，應該要祭拜一下。”
祁猙的動作可以解釋成封印也可以解釋成祭拜，全看怎麽說了。
周晉連連點頭。
“我看外面風景挺好的，咱們一路上來還沒在山上好好看看呢。”
外面晴空劈雷之後，這時候又恢覆了正常，一片片火燒雲映照著天空，照的整個山頭也一片血色。
宋潺：……
什麽叫瞌睡來了送枕頭？這就是！
他立馬裝著被悶到的樣子，聽從了周晉的建議。
“是嗎，那出去看看吧。”
廟裏的其他人都松了口氣。
宋潺他們出來之後，離開野廟也沒有多遠，大概二十幾米的距離，找到了一個巨石。
他本來是坐在石塊上等著的，結果樓伽走了一圈之後，忽然停在了一棵樹下，微微皺了皺眉。
“這樹……”
周晉感興趣地看了過來，樹下那會兒被雷劈焦的地方隱隱露出一道字符來，只不過這時候有些模糊。
他摸著下巴，看著這字符越看越眼熟。
“這東西怎麽好像在哪裏看過一樣？”
別說，是真熟悉。
宋潺也湊了過來，幾分鐘後，表情古怪。
怎麽沒有看到過？
這不是春華公園和老年公園同款的那個道符嗎？
怎麽這兒也有？
等等，這裏不會也是有陣法吧？！
不止是他這樣想，仔細想了半天，被老王提醒之後周晉也反應了過來這東西熟悉在哪兒了，這不是祁天師上報的那個嗎？
這裏難道也是連通的陣法之一？想到祁猙之前說這幾個公園的古陣內似乎可以化成詭物，兩人對視了一眼，神色不由有些嚴肅。
難怪那個頭骨詭看起來那麽厲害，原來這裏也有一個陣法。
那麽那個頭骨就是生門？
因為他們亂逛了半天也沒觸發什麽，周晉也有些猜測。
宋潺這時候閉著眼睛，試著從功德上面查查。剛才鬼魂們化為功德投向他，連帶著也有一部分關於那只骨皮詭的記憶。
只是還不等他多看，祁猙這時候已經封印好了，將野廟清除之後從門內走了出來。
宋潺輕咳一聲，立馬收斂表情，規矩了很多。
“拜好了嗎？”
祁猙點了點頭，目光在宋潺身上忽然看了會兒。
宋潺心裏一個咯噔，等等怎麽了，怎麽這麽看他？
他是有什麽不對嗎？
漂亮的路人眨了眨眼，滿眼無辜。
祁猙頓了一下，他剛剛好像隱約看到宋潺盯著他？被註視的感覺襲來，叫祁猙有些敏銳，只是當他看過去時，宋潺又一臉無辜，好像根本沒看他一樣。
也許是自己感覺錯了？
祁猙收回眼神。
“好了。”
“你們剛剛在看什麽？”他剛垂下眼，看向樹下，宋潺又偷偷看了眼。
往常他看人的時候一般都不會被人註意到的，就像是之前靈知學派的那個人一樣，當初他還沒有異化成這樣都可以，現在只是偷看一眼室友有沒有發現而已，宋潺以為不會被發現。
然而下一秒，祁猙卻忽然擡起頭，又和他同步看了過來。
兩人目光相對。
宋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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