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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4章 癆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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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4章 癆病

吃著碟中夫君夾過來的玉米烙, 軟糯香甜,南棲心中亦甜滋滋的。

借著拾箸夾小菜的功夫,南棲看著對面坐著的三人。大公子瞧著面容雖冷, 卻頻頻瞧著清瑤嫂嫂, 一襲墨色嵌金絲斕袍配上那不茍言笑的面容,不同於夫君謫仙般的清冷, 眉宇間那股肅殺之氣如何也掩飾不住。

南棲又擡眸看了眼蕭衍,只覺還是夫君瞧著更加賞心悅目些。

為不叫人起疑,她雖然不餓但依舊舀了勺粥送入口中,繼續用餘光瞧著對面。這會兒將眸光落於盧瑯意那。

倒真叫她瞧出些旁的東西來。這圓桌雖大卻也容不下那般多的人。是以崔氏和大老爺坐在一塊兒,餘下是姨母和姨丈, 太夫人坐在桌子正中。然後是她和嫂嫂, 崔漣漪盧瑯意坐在一塊兒, 蕭氏兄弟三人挨著一塊。

是以盧瑯意便坐於盧清瑤的手邊, 但瞧著她形容有些怪異。似乎不願意挨著盧清瑤,且南棲眼睛尖。

看見丫鬟替嫂嫂布菜,只要是嫂嫂用過的,盧瑯意都不願用。吃來吃去只吃面前的魚片粥和一塊薄餅。

旁人只當她胃口不佳, 且大鄴亦女子亦以腰如約素為美,旁人見了盧瑯意這樣不覺有異。

用膳畢,大老爺與二老爺便先離去了, 前者是有事,後者是不好意思在女眷這多留。

南棲嫁入大房了,柳氏樂得看崔氏的臭臉, 往日不愛往太夫人和崔氏跟前湊的人, 今日也留了下來。

拿著茶盞含漱,下人將早膳撤了下去, 端來盥盆伺候主子們凈手。

錦帕拭手,後再細細抹上脂膏,端得是高門大戶才有的講究與奢侈。盧清瑤坐在圈椅上,手上雖捧了手爐,卻還是覺得身上漸漸發寒,咬了咬唇抑著到了唇邊的咳嗽。

“祖母,母親,某還有事便先退下了。”蕭鐸未娶妻,不願再待在此處,隨意尋了個由頭便退下了。臨走前,陰惻惻的眸光從南棲那張嬌花般的面龐上略過。

只可惜南棲關註著盧清瑤那處,未察覺出不對。

柳氏親親熱熱得拉起南棲的手,狹長上挑的眸子卻是瞧著崔氏那處,意有所指說道:“棲姐兒啊,這日子過的真快,如今你也嫁人了。還能留在姨母身側陪陪姨母不得不說這緣分一事真是妙不可言吶。”

可不就是難能求得的緣分嗎,崔氏想將侄女嫁給親兒子,她也想將外甥女嫁給蕭衍,如今這次是她贏了。

看著崔氏喝著手中茶盞,手上卻頓了頓,熟悉她性子的柳氏知道崔氏這是心頭不喜了。崔氏越不喜她便越開心。

拿著錦帕捂著嘴笑。

南棲見得姨母這副得志的樣子並未多言,只唇邊微揚,淡淡地笑做應和狀。

被這一打岔,盧清瑤本想出言先離開,如今卻不得不在這再坐會兒。

盧瑯意似是無意接話道:“姐姐,太醫不是說喝上一段日子藥便好了嗎,我怎麽瞧得你病得愈發重了。可是因著近日走動見了風的緣故?”她白皙面龐上罥煙眉蹙起,眸內的擔憂不似作偽。

喉間犯癢,一直壓抑著的咳嗽止不住了,盧清瑤以帕捂嘴撕心裂肺地咳了起來。近日裏因病著越發蒼白的面頰迅速漲起了紅。

她沒法說話,倒真的應了盧瑯意所言,“越發嚴重了”。

身側伸過來一只大掌,輕輕拍著她的後背,一只青瓷小盞內盛著溫水遞於面前。盧清瑤趕忙接過一飲而盡,耳畔傳來低沈之音,帶著磁性令人心安:“慢些喝,還有。”

喝了些溫水,她好些了,看向一旁的男人。只低下頭去輕聲道:“謝謝夫君。”

與南棲在蕭衍面前恣意妄為,撒著嬌不同,她瞧著真的像受氣的小媳婦,眼邊泛紅,低聲下氣。

蕭玨拿回了茶盞從桌上尖嘴長水壺內又倒了些溫水出來,垂下眸到底未多說些什麽。只將青瓷小盞又遞回到她手邊,輕聲道:“若難受便再喝些。”

二人靜靜地相處著,直叫盧瑯意暗中紅了眼,衣袖下的手緊緊攥著。

南棲坐在圈椅上瞧著,看著三人,只覺那日嫂嫂同她說的話有失偏頗。蕭玨可是半分眼神也沒有分給盧瑯意啊。

若是在太夫人和大夫人面前裝的,那可真是太天衣無縫了。

太夫人李氏見得盧清瑤病咳得這般厲害,實在不像有好轉的樣子。轉著佛珠的手停了下來。憂心著問道:“上回那太醫可是瞧得不準,不若拿了對牌去請院首來看看。”

崔漣漪見得盧瑯意面上似乎有些許焦急一閃而過,隨即低頭不做聲不敢多說什麽。思及上回大丫鬟岑香同她說的,盧瑯意身側的丫鬟跟著去市井采買過好幾次。

結合種種異樣,她直覺盧清瑤這病許是同盧瑯意脫不了幹系。

當下唇邊揚起抹笑,瞧著格外天真無邪不過,看著李氏道:“姑祖母,太醫院的太醫醫術了得,這回直接越過李太醫去請院首,會不會不太好?”

“畢竟都在貴人跟前伺候著,若對蕭家留了不好的印象說些什麽...”崔漣漪點到即止,果不其然見得李氏蹙了蹙眉,沒再提此事。

南棲在一旁作壁上觀,心頭不覺替嫂嫂有些難過。她身體好時為府上勞心勞力,太夫人最是喜歡她,如今病了竟多一分體諒也分不得。

她再次覺得她之前所思是對的,府上這些瑣事不沾手,同崔氏李氏面子上得過且過,伸手不打笑臉人。關上門後她該躺平便躺平,畢竟夫君能幹的很,不會叫她過苦日子的。

見一直看著旁人不知在想些什麽的小女子將目光重新落於他身上,進了這屋倒是頭一回。蕭衍不禁覺得有些好笑,從她入府至現在成了他的妻。

他也算得了解她,許是比她自個還要了解她的性子。無利不早起,每回有事相求才會嬌滴滴地喚他衍哥哥。

心中盤算著是否京中珍寶閣出了什麽新的頭面,還是看重了錦織堂新出的雀金裘,亦或是手下的鋪面遇上了什麽難處,還是嫌在府上待得悶想與他一齊出去玩。

白如玉修長的指節撥著大拇指上套的墨玉扳指,眉睫輕垂,斂下漆眸。郎君神色如常,叫人看不出短短一瞬思緒已是百轉千回。

南棲自然也不知道蕭衍在想些什麽,她的註意力依舊放到了盧清瑤幾人身上。

崔漣漪話音剛落,便見得蕭玨皺了眉,替盧清瑤順背的手未收回來,順勢搭在她肩頭上。

看向崔漣漪的目光幽深,同他在刑部看犯人時無甚區別:“崔家表妹多慮了,我蕭家還不值得一名太醫這般記掛。”

語罷不再分一絲目光與她,他拉過盧清瑤的手,觸之冰涼入骨,下意識地皺起了眉。

看向崔氏和李氏道:“祖母,母親,清瑤身子弱,我就先帶她回去了。”

崔氏面含擔憂還是對著身旁的崔嬤嬤道:“你去叫幾個婆子扶著些。”又看向盧清瑤問道:“潭姐兒近日可有鬧你,若實在遭不住讓姐兒到我這住。”

崔漣漪與崔氏走的近,連帶著盧瑯意也時而會去靜音閣。盧清瑤不願,當下搖頭道:“多謝母親關懷,母親平日裏料理府上事已足夠累了,清瑤不願再為您添麻煩。潭姐兒近日跟著新來的琴師傅學琴,乖得很。”

聽得如此熨帖的話,又聽潭姐兒已開始學琴了,崔氏連連道好,不再多說什麽。

盧清瑤緊繃的身子松了松,一時要站不穩趔趄著前去,好在一雙鐵般的大掌緊緊從她肩頭下穿過扶著她。

不至於眾目睽睽之下出醜。

站穩後那大掌一時還未松開,過了一瞬才收了回去。盧清瑤輕輕地喘著氣,兩靨通紅。

南棲看著這一幕若有所思,按著她拿捏男子的經驗來看,這蕭家大公子明明是對嫂嫂有情的。

從集福堂出去後,被郎君牽著柔夷走在青石板路上,南棲依舊低著頭思忖著此事的怪異之處。

未發現走在前頭的郎君已停下步子,轉過身好整以暇地看著她,見她一步一步走著也不提醒,眼睜睜見著她精致的瓊鼻撞在他胸膛前。

只聞哎呦一聲,南棲眼邊泛著淚花,伸手捂著撞疼的鼻尖。

眸中似怨似怒瞧著生事者。

蕭衍輕聲笑了笑,低沈的聲音從性感的喉結滾動處溢出,酥麻人耳。

他垂首拉開南棲捂著鼻尖的手,薄唇湊近了輕輕吻上那點緋紅之處。漆眸微斂,仿若吃味了般意味不明道:“南棲今日在瞧些什麽,瞧我大哥,還是大嫂,亦或是盧瑯意。她們生的能有某好看?”

低低的嗓音繾綣而又蠱惑人心,白如玉的大掌已繞至南棲頸後側,輕輕地捏著那塊軟肉。

郎君與她離得極近,鼻尖嗅到的都是那股凜冽的冷梅香。

見得她不答,仿若真在思忖此事。蕭衍漆眸內的神色沈了下來,粗糲的指腹摩挲而過小姑娘白嫩的頸側。

薄繭從脖頸後側摩挲而過,南棲身子顫了顫,擡頭撞入那晦澀不明的眸內,想到昨夜裏的難眠。

香腮紅了,連連擺手道出了她的猜測。

如芳園外的樹枝輕晃,落下了許多葉子,南棲微微上翹的唇瓣紅潤潤的,似是有些腫起。

回了漪瀾築後,才將將用好了晚膳。南棲打算去廊下透透風,卻見烙色慌慌張張從外頭跑進來。

見得蕭衍與南棲,行禮的手不知要往何處擺,口中念叨:“奴婢見過公子,夫人。”

南棲免了她的禮,讓她起身好好說話。

烙色捋直了舌頭道:“晚邊盧夫人回院子後咳血了,正好大公子又從宮中請了太醫院院首來。這回查出來了,盧夫人患得是癆病。”

“太夫人吩咐了,府上所有人都得待在原處,經得醫師把脈確認未染病才可活動。”

南棲聽過癆病,患病之人形銷骨立,多半是活不成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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