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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4章 再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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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4章 再騙

一吻畢, 南棲倚靠在他肩頭喘著氣,兩手抵在深紫色裏衣上。

那作亂的手還緊緊掐著她側腰斜上方,南棲瀲灩的桃花眸似沁了水。

就這般擡起看向他。

後者仿若一夜間學會了什麽, 白如玉的指節纖長有力, 用力了些,粗糙的指腹磨礪而過。

感受著身前嬌軀微顫。

他清冷的漆眸低垂, 另一手撫上南棲的面頰。

低沈微啞的聲音細聽含著隱忍道:“下回還敢如此嗎?”

什麽下回,南棲不解,只是搖著頭。

“下回再也不敢了。”

“你知道某說的是什麽嗎?”蕭衍漆眸沈沈看向懷中微顫的小女子,眼尾泅紅泫然欲泣的模樣無時無刻都在招惹他。

本想避開,卻自己一頭撞上來, 如此發生了什麽都怪不得他了。

纖長睫羽所覆的清冷漆眸內劃過一抹晦澀不明的光。

不可明說之處在旁人手中, 看他的意思若是說的不對, 還有旁的懲罰。

南棲低頭細細琢磨著, 眼下那處難受的緊,顧不上哄騙他了。

她仰著頭顫著音忖度著道:“表哥,南棲下回再不胡亂行事了,害的你如此狼狽模樣還被王三公子瞧去。”若是他口風不緊, 過不了半日滿臨安都會知道蕭二公子衣冠不整與一女子在湖邊幽會。

想來王三那麽害怕他,應當是不會的。

緊錮著她的手收了回去,郎君面上雲淡風輕, 依舊是那副清冷矜貴模樣,仿若剛剛什麽都沒有發生過般。

眸光低垂,一瞬不眨地瞧著她。

白如玉的指節脫下深紫色緙絲直綴, 抖落開披在她身上, 慢條斯理地將被劃破那一道口子系上結。

南棲除卻那張小臉,其餘的都被藏進他的外裳中。

過了好一會兒才聽得他朱唇啟, 清冷聲音自上首傳來:“下回,量力而行,不會水便不要隨意下水救人。”

若非他及時尋到人,江上又要多一具死屍了。

想起這種可能,不起波瀾的心頭又泛起一股陌生的情緒,不受他所控。

眼底疑慮退卻。

他轉過身往島外頭走,衣袖下的手尚且留有餘溫。

側身看見還楞在原地的小女子,他掩下眸中思緒喚道:“南棲,過來,我們回去了。”

所以,他剛剛是在關心她嗎?

南棲捏了捏掌心肉,忍著心頭發顫,控制住她不要多思走了過去。

就這樣不是很好嗎,蕭二公子成功被她蒙騙了。

南棲走到他身邊,看他擺弄王三那夥人留下的一葉竹筏小舟。瀲灩的桃花眸旁帶著些水珠,在日光照耀下泛著光,眸內是藏不住的靈動狡黠。

聽王三提到這是他府上後院外湖,與蘭陵公府的後湖接壤,那便順著這湖直接回去。

搭著他的手跳上竹筏,南棲縮在外裳下的手環起攏了攏身前,問道:“表哥,你說府上的下人還在尋我們嗎?我們回去後又當如何?”

她如今衣裳不整,被人看見同蕭二公子在一塊,清譽難保。

若是能造勢直接靠著這個嫁與他便好了。

但南棲知道府上太夫人,大夫人都不喜她。家世低微,身如蒲柳,只能任人擺布。且她落水後雖是被蕭衍所救,也在外頭待了一夜。

但除了他二人無人瞧見,怕是她還沒把這消息傳出去就香消玉殞了。

亦或是她不識好歹,府上的主子直接散了消息說她那夜被一小廝所救,倒時她不願嫁也只能青燈古佛相伴餘生。

且她根本就不是為了救他才落水的,要不是那該死的在背後使壞的人,她現下還好好的在床榻上睡著。

待他回去後只消一問,這事瞞也瞞不住。

最好的選擇便是她否認這件事,還能得個不爭不搶的好印象。

想明白後,南棲雙眼噙著淚,男子寬大的外裳穿在她身上更顯得面龐嬌小盈盈,兩靨蒼白脆弱。

她都這般可憐了,不讓蕭衍明白這一番苦心,著實說不過去。

白嫩嫩的指尖悄悄從衣擺下頭鉆出來,扯住蕭衍握著槳櫓垂下的衣袖,無聲地晃了晃。

待他低下頭看去伊人已哭成梨花帶雨的模樣,白凈的小臉未施粉黛,因著泡了小半夜的水失了血色,蒼白脆弱惹人憐。

怕是喝了一個月的湯藥經此一事是白用了。

握著槳櫓的指節動了動,蕭衍斂下眉睫瞧著她。

小姑娘似是怕極了,哭得打了個嗝,淚珠從香腮邊滾落:“衍哥哥,是南棲連累了你。若我們這副模樣被人瞧見定是要叫你娶了南棲。”

“衍哥哥這般好的人,南棲怎能配的上。”

蕭衍握著槳櫓搖曳水波的動作頓了下,似有一只調皮的貓兒在他心尖狠狠地挑逗後又撓了一下。

娶她?

細細想了一番,這樣好像並無不妥,同臨安那些閨秀相比,他並不反感南棲,相反若同她成婚還有些期待。

感受自心頭傳來的那股不再陌生的情緒,莫非這就是心悅一人的感受。

無端地念及適才島上那一幕,椒/孚乚盈盈,若是她主動著送上來...

漆眸低垂,掩下裏頭晦澀不明,他正想說不必如此,他會娶她。

卻見小姑娘一手仍緊緊抓著他的衣袖不放,另擡起一手抹了眼邊淚,期艾著道:“南棲想好了,若大夫人問起,南棲便說在畫舫上是被人推下水去的,幸好昨夜被表哥及時救下。”

微微上翹的唇一張一合,他卻聽不進說了些什麽。

只覺今日天光曝亮,這光刺眼的很。

郎君容顏如玉,才起的心思如燎原之火,冒了點火星子被潑天大雨澆滅。

再也沒了勢頭。

微微揚起的唇角又收了回去,恢覆成以往清冷的謫仙模樣。

初瞧,似覺得同往常一樣;再瞧,卻覺得他仿若變了一個人。

南棲立於竹筏小舟上,莫名覺得晨間的湖上起風了,有些發涼,收回手抱著胳膊搓了搓。

卻不妨小舟晃蕩,她腳底一踉蹌就要撲到郎君懷中。

白如玉的指節卻沈穩有力,抓住她的肩頭扶穩了人,連他的衣角都沒有碰到一絲一毫。

蕭衍那雙漆眸內浮起一絲譏諷。

良禽擇木而棲,她入水救他又不願意嫁與他,如今又擺出這番姿態來意欲為何?

思及梅園初見那夜,她也是這般踉蹌著跌入他懷。

同樣的手段又要再來一次嗎?

南棲,葉南棲,倒真是取了個好名字。

他的唇邊勾起一抹笑,艷陽天下郎君郎艷獨絕的容顏惑人心。

他看向孤零零立於一旁的小女子,漆眸內毫無波動,聲音一貫的清冷微啞聽不出什麽:“站好了,若這回再摔入水裏就沒人救你了。”

“回府後你想如何說無需過問某。”

南棲弱弱應了聲。

她擡頭悄悄望了眼立於竹筏一側的郎君,日光落在他的臉上,高挺的鼻梁在面頰一側打下道陰影,往下是狀似花瓣的薄唇。

說完話後一絲一毫眼神都不分與她,好似從島上下來泛舟後就沒有分過眼神與她了,更遑論主動同她說話。

仿若在島上急/色之人不是他一樣。

剛剛他明明還可以順勢攬她入懷的,竟這般放棄了這絕妙的機會。

莫非是要回蘭陵公府了,他要做回他的蕭二公子了。

果然,天下男子都一樣,都是無情之人。

南棲悄悄吐了口氣,還好她不傻,適才在島上沒有被他哄騙的丟了心。

丁香小舌舔了舔一夜半日未喝上水幹澀的唇瓣,她又悄悄瞧了他一眼。

深紫色的裏衣料子極好,如今經日光曝曬,湖風吹拂,雖有些發皺但粗瞧瞧不出。罩著寬肩,郎君筆挺的脊背,腰肢勁瘦有力,就那般立於小舟上。

好似凜冬孤高的寒竹,孤高清冷,瞧著便令人不敢接近。

他們之間本就隔著天塹。

他官拜大理寺卿,如今耽擱了他一夜半日的功夫,定是急著回去了。

若再多說話,鬧出些動靜來,定是嫌她是個麻煩包袱了。

南棲還不想放棄蕭衍這條路。

她自詡在懂事的時候很懂事,努力做好一樽漂亮賞心悅目的花瓶。

微微上翹的唇瓣經檀口內香軟小/舌潤了潤,短暫地恢覆了鮮妍嬌艷,泛著水光惹得人想一親芳澤。

她看著他的側顏唇瓣動了動,終究是沒有說出話來。

像鵪鶉蔫頭耷腦,可憐兮兮地披著不倫不類寬大的外裳在竹筏正中小心翼翼地站在。

有湖風吹拂而過,兩臂間倏地又一涼。

南棲才想到她忘記要回最重要的物甚了。

腦中走馬觀花閃過畫面,當時事出緊急,一抹水紅小衣被拾起塞在男子衣袖裏頭。

看蕭衍這模樣是忘了這件事了,她也不知道要如何同他提起,且才剛剛打定主意不鬧出動靜。

說還是不說,心頭晃了根竹筏搖擺不定。

南棲心口難受,嬌靨泛著白,繼續蔫頭耷腦地站在竹筏上。

眸光一錯不落瞧著那寬大衣袖,到底是藏在了哪邊,會不會二人沒註意之際已經落在了後頭的水裏。

瀲灩的桃花眸失了些光彩,烏黑的瞳仁有些灰蒙蒙的。

她在等著小衣從他衣袖中落下來,只要她快速撿起來藏好,就無事發生。

不大的竹筏上二人隔了幾步之遠,相對無話,如同隔著幾十丈般。

郎君如玉的指節摩挲了下粗糙的槳櫓,清冷的眸內一閃而過的淡淡醋意以及譏諷。

她平素不是最喜纏著他,嬌嬌嬈嬈喚他表哥,說些好話使些小手段來接近他嗎。

現下只有他們二人,怎就這般歇了心思。

讓她站好就在竹筏中間站著,蕭衍不知該不該誇南棲本分。

總歸是他又叫她騙了,這小女子根本沒有心,就算是有也壞透了。

他的妻該是蕙質蘭心,林下風致的世家貴女,不該起了意叫她生起攀附之心。

鳶尾花鮮妍嬌艷,伴水而生,與溫室花房裏頭的牡丹之流本就不同。移栽了反倒不妙,就該讓它生在原處,郁郁蔥蔥。

竹筏小舟晃晃悠悠,飄蕩過湖邊橫生的大叢蘆葦,蘭陵公府朱紅色的墻垣無須眺望也瞧得清晰了。

因著這一大片湖,府上最西側未設高墻,從低窪處上去便可直接入府。

平素此地少有人至。

灑掃的小廝拿著掃帚刷刷的掃著,一擡頭看見只有幾點孤鳥,枯黃斷裂落草梗的湖面上泛了一葉竹筏小舟。

上頭有兩人。

由遠及近,頂著曝亮的光,他瞇起眼去看。

直至竹筏靠了岸,他瞧清了前頭郎君清冷無雙的面龐,腿一軟險些拿不住掃帚。

這不是昨夜花燈節落水尋人一夜未歸的二公子嗎。

小廝兩手擦了褲腿,低頭行禮大叫道:“奴才見過二公子,公子有何吩咐?”

他當看不見躲在公子後頭的女娘子,只畢恭畢敬得聽吩咐。

蕭衍收了船桿,踏上低窪泥岸邊冷冷說道:“去我院內喚人來”

“勿驚擾,帶身女子穿的外裳來。”

小廝連連應下,丟下掃帚便跑去了。

不放過由此能脫身掃灑這個荒涼院子的機會。

一株香的功夫說快也不快,說慢幾會兒子便過去了,南棲兩手拉起垂落到她鞋面的衣擺。

擡起足,試探著從搖晃的竹筏上躍至低窪岸邊。

因著竹筏上有人動作,幾條竹子捆就的竹筏又飄飄蕩蕩往後退晃去。

南棲拉著衣擺,略帶慌亂看向岸邊的蕭衍,聲音帶著些無助焦急:“表哥,表哥快幫幫我。”

亂起八糟披著的外裳因她動來動去松開道口子,正巧可以瞥見一閃而過的白色蕩漾。

手的動作快過腦子,大掌遞了過去穩妥地將人接了過來。

像是得了什麽好處般,小姑娘笑了起來,瀲灩的桃花眸彎彎像道月牙,唇邊竟有一點小梨渦。

深深的卷著個漩兒,似要將人的心神吸進去。

烏黑的瞳仁瞧著無辜不谙世事,梨渦似泛著甜

柳腰柔柔,嬌媚之態叫面上這些清純無辜之色掩去了,叫人覺得她真是家世單薄,受姐姐欺負爹爹不疼的小可憐。

總算是上了岸了,南棲動了動有些黏膩沾了黃泥的繡鞋。

忍下不舒服,待等會兒回了院子去便好了。

四下皆空,無一人。

這倒是拿回她的小衣最好的時候,到底是未出閣的姑娘家。

要她親口同男子說這事,緋紅已淺淺從兩靨生,一點一點荼蘼絢爛蔓延至脖頸往下。

她忸怩了一會兒,嬌嬌怯怯擡起眸來看向清冷的郎君,青蔥手指悄悄拉上他垂落的衣袖一角。

晃了晃,又晃了晃。

像慵懶的貓兒拿不安分爪子撓了撓人。

蕭衍不會再叫她騙了,所幸阻了她要說出口的話。

“院內的下人馬上就到了,表妹莫要忘了你在湖上說的話。”

衣袖從指縫間抽走,有風拂上了指尖。

南棲捏了捏,涼涼的。

言外之意便是表妹請自重,南棲抿了抿唇瓣,吞回到了嘴邊要回小衣的話。

只覺和郎君間隔的越發遠了,也不知何故。

她擡了擡衣袖試探著問道:“表哥,你的衣裳破了,要不要南棲浣洗後縫補好還給你?”

小道上似是有人跑著來了,應當是二公子院內的下人。

聽得這話,蕭衍漆眸深深瞧了她一眼道:“無需,表妹回去好好歇息,一件衣裳罷了,無需花費那般多的心思。”

南棲微微上翹的唇瓣不滿意地往上嘟了嘟,瞧著嬌俏可愛的很。

一閃而過,再看已是垂首靜默的規矩模樣。

晃眼而過,像瞧錯了般。

南棲心裏頭有些小生氣,若換了以往在葉府,縣丞家的公子來家中做客。

無意間瞧見她楞頭楞腦走著忘記看路,衣裳叫樹枝劃破了。

得她一句關心,再將綠墨閑來無事做的粗布荷包贈予他在腰間掛著擋下那劃痕,他都高興地像入了雲霄輕飄飄地走不動路了。

這人真是壞,看在他救了她的面上答應給他浣衣縫補衣裳還不要,她的女紅可不是給誰都做的呢。

而且替他補了衣裳,她又有理由見到他了。

南棲不信他想不到這層。

總歸他還是那個端方雅致,謙謙有禮的蘭陵蕭氏二公子。她努力了快一個月一點成效都沒有,反倒還倒退了。

白白忍著喝了大半個月的苦藥了,勾搭半天如今見他這態度,日後是要連面都見不著了。

無端地,南棲嘆了口氣。

心裏頭默默算著日子,再過月餘就是年關了,翻過了年劉老爺那定是等不及了。

不行,她不能這般下去坐以待斃。

沒了二公子,臨安也有其他青年才俊,府上也還有四公子三公子。

南棲被寬大衣袖遮掩下的拳緊緊握起,全然忘了要拿回小衣的事,自然也忽略蕭衍落於她面上覆雜的視線。

腳步聲漸漸靜了,打頭的是雲山,手中還拿著兩個包袱。

隔著遠遠的便看見岸邊他那只需靜靜立著,便如芝如蘭般出塵的主子。

“公子,屬下來遲了。”雲山一膝跪於泥地,抱拳請罪。

餘光瞥見了裹著深紫色緙絲外裳的表小姐,低垂著頭俏生生躲在主子身後。

再次咋舌,也不知二人如今進展到如何地步了。

心頭感慨自己的聰明,知道定是二表小姐同主子待在一會兒,他便將合依先喊來了。

“待表小姐收拾好後,你送她回去。”語罷他接過雲山手上的包袱便向岸上走去。

合依走到南棲跟前,行了一禮。

肩上亦拿著個包袱,低頭垂目,面上瞧不出什麽。

聲音輕柔道:“表小姐,請隨奴婢來,奴婢帶你去芙蕖閣更衣。”

南棲隨著她走了上去。

進了離著最近的一處閣樓,轉進一間廂房裏頭。

桌椅銅鏡妝奩一應俱全,她先是在銅鏡前瞧了會兒她現在的模樣。

面色蒼白,套著件寬大的男子外裳,全然不覆女兒家愛俏的模樣。

真是要多難看有多難看。

怪道今日天光大亮二公子也不急色了,那般金尊玉貴之人,如謫仙般難動情動性,自是同一般凡夫俗子不同。

算了,原是她不該招惹他的。

其實不然,南棲目光挑剔,覺得今日她形容憔悴。在合依看來,女子鬢雲亂灑,眸光泛著碎淚,穿著身寬大的衣裳更添楚楚可憐之態。

叫人心疼。

挑著小路走,合依將南棲送回了棲遲院。

蕭衍已報了信,叫府上太夫人大夫人知道,他二人無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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