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哦,他並非因為她晚歸而生氣,而是因為什麽避子藥。

嗯?避子藥?有人給她下避子藥!

戚鳳簫反應過來,小腿一軟,身形猛地晃了晃。

幸而被宋玉光拉入臂彎,穩住身形。

宋玉光那句問話,並未刻意壓低,跟在身後不遠處的陶嬤嬤也聽得清楚。

聽到“避子藥”三個字,心中頓時湧上不祥的預感,頓住腳步,脊背發寒。

而戚鳳簫,擡眸望見方幾上可疑的紙包,腦仁嗡嗡作響。

沈吟一瞬,她霍然回眸,眼睛盯向面色煞白的陶嬤嬤:“是陶嬤嬤?”

除了陶嬤嬤,這院中還有誰會給她下避子藥?

自從懷疑她與世子有染,陶嬤嬤便開始悄悄給她下藥了?如何下的藥?

戚鳳簫幾乎不敢去想。

只這一句疑問,宋玉光便確認,事實與他猜得一樣,戚鳳簫根本不知情。

“長風,拿下!”宋玉光側首,冷聲吩咐。

他下頜線條利落冷峻,薄唇抿起,凍得陶嬤嬤僵立當場。

直到被長風踹了一腳,跪在濕漉漉的地磚上,死死按住,陶嬤嬤才憑著求生的本能喊道:“少夫人!救救奴婢!那避子藥,是征求少夫人同意後,奴婢才下在那豚骨蓮藕湯裏的呀!只下了那麽一次,少夫人您知道的呀!”

庭院中,清寒的秋風送來陶嬤嬤嚇破膽子的呼號,鬼哭狼嚎般刺耳。

刁奴的狡辯,根本影響不到宋玉光的判斷。

他雖看不見,卻仍面朝戚鳳簫,等她決斷。

鐵證擺在眼前,只要她一句話,便能理直氣壯把刁奴趕回廣安伯府,往後這歲苑便真正屬於她。

沒人再盯著她,她可以踏踏實實做世子夫人。

他親自動手,便是做出為她撐腰的姿態,只要她朝他邁出一步,他便站在她身側,替她清理掉伯府給她的所有威脅。

順著陶嬤嬤的話,戚鳳簫開始回想,她想起了那道鮮糯美味的蓮藕湯。

當時覺得好喝,她還多喝了一碗。

戚鳳簫心裏忽而難受至極,她以為自己夠聰明,連秋芙也被她使計趕走,陶嬤嬤便不會再輕舉妄動。

誰知,人家早給她下了藥,她是伯府和陶嬤嬤眼中,徹徹底底用來利用的工具。

昨日為陶嬤嬤求情的她,何其愚笨?!

可今日呢?她就能趕走陶嬤嬤嗎?

陶嬤嬤是伯夫人留在侯府唯一忠心的棋子,趕走她,戚鳳簫自然痛快。

可是,戚鳳簫不能不管餘嬤嬤。

過去那麽多年,餘嬤嬤為了她,被人欺負的時候,為了她與人爭執的時候,她曾無數次哭著哄餘嬤嬤,她會快快長大,好好養餘嬤嬤終老。

她對誰都能食言,唯獨對餘嬤嬤不可。

若此刻世子待她情深意濃,她倒是可以借世子的勢,戚鳳簫側眸望向宋玉光,想起昨夜他的喜怒無常,她遲疑了,她不敢拿餘嬤嬤的安危去賭。

於是,她垂下眼睫,將眸底不甘於憤怒盡數收斂,裝出心虛不安的口吻,囁囁嚅嚅道:“陶嬤嬤與我說過的,世子若生氣,便罰我吧。陶嬤嬤年紀大了,實在不該讓她代我受過。”

滿懷期待的宋玉光,聽到這一句,默然良久。

他以為自己會動怒。

沒想到,他只是以自己都感覺不可思議的平靜語氣問陶嬤嬤:“你一個奴婢哪裏來的避子藥?為何要給少夫人服用避子藥?”

陶嬤嬤有心替伯府善後,可這麽大的事,並非她一個奴婢能扛下的,即便說了,世子也不會信。

陶嬤嬤低下頭,戰戰兢兢應:“回世子,是伯夫人要奴婢把要給少夫人吃的,伯夫人並無惡意,只是一片拳拳護女之心。少夫人年紀輕,身子骨尚未長好,伯夫人也是怕她太早懷孕生子,損傷元氣,又不好與世子明說,才出此下策。”

說完,她抹了一把額角冷汗,頭伏得更低。

“是嗎?”宋玉光輕問。

也不知是問陶嬤嬤,還是問身側坐著的戚鳳簫。

戚鳳簫朝院中望一眼,松開下唇,輕應:“是,母親都是為我好。”

她說這話時,自己都心虛,這話能糊弄任何人,卻很難騙住宋玉光。

沒人比他更清楚,他並未碰過她,她根本不需要吃避子藥。

戚鳳簫絞盡腦汁,竭力想著補救的法子,口無遮攔道:“若是世子想,我也可以……”

可以早些懷上,她說不出口,戛然咽回去。

她未說完,宋玉光卻聽懂她未盡之意,一時不知該罰她,還是該憐她。

恨不得越俎代庖,替她把陶嬤嬤趕出去。

可他說過,她手下的人,由她自己處置。

“跪到院外去。”宋玉光拂袖起身,拉住戚鳳簫手腕,大步朝內室走去。

他腿長,步子邁得大,似疾風,錦凳被撞倒,啪的一聲重重砸在地上,發出令人心顫的脆響。

戚鳳簫被他拉得踉踉蹌蹌,險險避開被他撞倒的障礙。

繞至屏風後,他忽而側身,將尚未站穩的戚鳳簫扯入懷中,抵到跋步床朱紅色鏤空雕花床圍上,狠狠堵住她唇間剛剛溢出的一聲驚呼。

他扯下她面紗時,動作極兇。

扯開她腰側系帶時,戚鳳簫甚至聽見了布料撕裂的聲音。

下頜被他捏起,她被迫踮起足尖,纖手撐在他襟前,惶恐地推他。

可他力氣太大,紋絲不動。

反倒是她自己,衣襟層層散開,如盛開的花瓣。

他長指抓皺她心衣的一瞬,那霸道襲上的涼意,讓戚鳳簫倒吸一口氣,推他的力道驟然被卸去九成。

哄然襲上腦仁的羞恥,令她雙腿發軟,幾乎站立不住,身子大半的重量壓在他硬實的膝骨。

意識到她被嚇壞了,他才終於緩下來,動作輕柔,透著些安撫意味。

戚鳳簫眼中水光漫盛,聽見他附在她耳側低問:“不是說可以麽?”

“小騙子。”他松開那薄而順滑的衣料,扣住她微微發顫的指,按在他起伏不定的心口,氣息微喘,“還推不推?”

聞言,戚鳳簫眼波一晃。

男子身量修長,堅實的膝骨抵在她裙面,像是龐大的兇獸拿利爪釘住一只漂亮柔弱的蝶。

她能拒絕嗎?想拒絕嗎?戚鳳簫尚未從那陌生而強烈的悸動裏回神,腦子轉不動,有些茫然。

“那避子藥,當真是你同意吃下的?先前我並未碰過你,你何須擔心有孕?”宋玉光松開她的手,摸索著,捏住她散開的衣襟,一層一層替她攏好。

他尾指不經意觸碰到她時,她身子便不受控的顫了一下。

感受到她微妙的戰栗,宋玉光唇角不自覺揚起,頓了頓,長指移至她腰側,想替她把衣帶系好。

豈料,在她腰間摸了幾下,也沒摸到另一側的衣帶。

男子指尖似簇著細細火苗,燎過之處,酥酥麻麻的癢意似野草瘋長,戚鳳簫煎熬極了,忍不住出聲:“這邊的衣帶扯斷了,在地上。”

她嗓音顫顫,語調也比平日多一分異樣的嫵媚,似慌似羞。

宋玉光清臒的喉骨悄然輕滾,體味到酒不醉人人自醉的繾綣勾纏。

他氣息略沈一息,將心內紛湧的情愫壓下,故作泰然,輕笑。

他大掌捂在她腰側系不攏的衣帶處,一把握住她半邊腰肢,掌控力十足:“現下只你我二人,若再不說實話,恐怕你承擔不起怒火。”

他方才氣得很了,若非臨時想起陳樾的叮囑,他哪會這般輕易放過她?

可陳樾特意叮囑,若要眼睛治得順利些,用藥、用針期間,最忌大喜大悲,有些事須盡量節制。

若順利,兩三個月便能恢覆。

他想早些恢覆,想早些親眼看到她。

戚鳳簫被他一句話鎮住,呼吸也驟然便輕。

即便努力圓謊,還是被他猜到,那藥她並不知情了是不是?

騙人好難,騙他這樣的人更是難上加難,一個謊言,需要多少個謊言來圓?

可現在,已由不得她不想圓謊。

戚鳳簫閉了閉眼,柔順地依入他懷中,攥著他衣襟,輕聲解釋:“先前確實不知,世子為我好,我心裏感激不盡,更不該欺瞞世子。可我心裏知道,陶嬤嬤看著我長大,不會害我,她做這樣的事,必有緣由,除了我,她只會聽我母親的話。我若不問清緣由,便發落她,豈不讓她寒心,也讓我母親傷心?”

說到此處,戚鳳簫揚起細頸,擡眸望他:“你別生氣好不好?母親為我身子考慮,並無惡意,你也不要遷怒伯府。我那句話,確實出自真心,若世子想要孩兒,我願意依從世子。”

她是假的戚家嫡女,把他放在比戚家重要的位置,理所當然。

宋玉光該高興,可他高興不起來,他已猜不透,她口中的真心,究竟有幾分真。

偏偏他內心怒意又輕易被她撫平,連罰她的理由也找不到。

宋玉光擡指,捏了一下她小巧的鼻尖:“依從我?在簫簫心中,我便是那只顧自己快活的惡人?你母親為你身子考慮,難道我便不會?”

他從未把自己當做侯府綿延子嗣的工具,更不會把她擺到那樣卑微無情的位置。

陶嬤嬤千錯萬錯,有一句倒沒說錯,她身子尚未完全長開,確實要避著些,以免損傷元氣。

沒想到他會說出這樣體恤的話,戚鳳簫楞住,他對她的情意,似乎忽而比她想象中更多些?

“放心,我問過陳樾,那避子藥並非什麽虎狼之藥,藥效只半年之期,許是會影響癸水,旁的並無大礙。”宋玉光輕嘆一聲,語氣透著難以察覺的寵溺,“今夜我便睡書房。”

一則讓她安心,二則他怕自己心智不堅。

在她面前,他的理智越來越不堪一擊。

戚鳳簫咬咬唇,心裏亂的很。

眼見著宋玉光將抵在她裙面上的膝骨放下,站正身形。

眼見著他松開壓在她腰側的掌,一根一根掰開她攥在他衣襟處的細指。

眼見著他眉心微蹙,整整衣袍,轉身朝屏風側走去。

忽而,戚鳳簫心口似被什麽情緒重重一擊。

她無暇細想,身體比思緒反應更快,她小跑上前,雙臂從他身後緊緊環住他窄瘦精勁的腰。

已行至屏風側的宋玉光,猝不及防被她抱住,她的力氣比他小得多,偏偏抱得他寸步難移。

“我不要你走。”戚鳳簫雪頰埋進他脊背,溫熱的氣息拂在他衣袍,嗓音悶悶,柔軟而倔強。

她衣帶未系,這麽小跑幾步,衣襟已然散開,這般抱著他時,宋玉光清晰感受到一雙軟月壓上錚錚脊骨。

“簫簫。”他輕喚,嗓音略啞。

“不要你走。”戚鳳簫擡眸,小小下巴輕抵他脊背,仰面望他看似冷肅的背影。

她需要他的情意,更需要他的權勢。

否則,她如何讓陶嬤嬤和伯夫人忌憚?如何打戚鳳笙嫁妝的主意?

當他轉過身,將她擁入懷中,戚鳳簫閉上眼,默默告訴自己,她才不是因為喜歡他,不是。

今天提前到淩晨,明天繼續晚上九點見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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