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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五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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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五章

蔣南回到陶宅時,陶思遠和谷雨芬正在吃早餐。

她匆匆打了聲招呼就上二樓。

谷雨芬垂著眼,不大不小地聲音說:“老的小的都沒好樣,日子真是沒法過了。”

陶思遠大力咬著面包片,叉子攪合在巧克力醬裏哢嗒想,聲音煩躁刺耳。

蔣南壓根沒在意,腳步輕快回到臥室。從櫃裏裏拿出包,她看了眼門口,確定沒人後,才謹慎地從二層的拉鏈伸處掏出兩張銀行卡。

她把卡放在心口,深呼吸後,開始迅速換衣服,又把手機充電。

一件又一件,每次換好,意志滿滿地站在鏡子前時,她都會在腦海裏幻想周楊站在她旁邊的樣子。

她的衣服都是規規矩矩,顏色也是厚重或濃烈的單色,雖然穿上氣質斐然,但年紀也上來了……

眼下穿著一件綠色大衣,釋放氣場,配紅唇是完美的。

只是,如果周楊和她站一起,就像年長的姐姐去為弟弟辦入學證明。

早上好不容易攢起的激動,就這樣被幾件衣服打破了。

她不死心地翻衣櫃,恨自己大多數衣服都留在另一個家,那裏雖然衣服也大多這種風格,但數量很多,總會找到時下年輕女孩流行的樣式。

她專心挑選,全然沒註意門已經開了。

陶思遠抱著肩膀靠在門邊,表情耐人尋味,他認知的蔣南從來沒為穿什麽這樣煩惱過。

他忽地輕笑,嚇得蔣南一抖。

她看了一眼放在窗臺上的卡,窗簾剛好擋住,陶思遠大概率不會看到。她定神,隨意地說:“笑什麽。”

陶思遠走進來,腳步像放慢了三倍速,他一只手還不能動,拆掉石膏換了木片,這樣更輕便。

他穿著西服,看上去和常人一樣,只是臉上淺淺青紫,眼眶顏色最深。

“昨晚又跑回娘家了啊?”

他靠在床頭,用夫妻尋常聊天的語氣說著。

蔣南拿了件黑色大衣出來,站在鏡子前比量著,鏡子裏倒映著他探究的視線,眉間的川字紋預示他此刻心情不佳。

她懶得看眼色,專註對比今天要穿的衣服,隨口說:“是啊,我回來聽到你和媽吵架,挺兇的,就沒進來打擾。”

她對家裏的所有毫不關心,甚至不掩飾,陶思遠咬牙,眼神更壓抑。

“看來還是我打得輕啊。”

他幽幽的,並向她走過來,皮鞋踏在地板上,發出沈悶的撞擊聲。

蔣南確定她今天就要穿這件黑色大衣,剪裁合身流暢,下擺到膝蓋上方,下面再配個長靴就很美了。

而且穿長靴的話,褲子就能穿薄一點,冬天少穿一層,視覺上要瘦十斤。

她不自覺對自己的身材苛刻起來。

鏡子裏被黑暗覆蓋,陶思遠的臉靠在她耳邊,從鏡子裏看她的眼睛,一只手撫上她的腰。

蔣南應激的汗毛倒豎,臉瞬間白了。

她躲到一邊,滿是戒備,“你幹什麽?”

陶思遠姿勢沒變,還是擁抱愛妻的姿勢,他忽然笑了,對著鏡子裏的自己說:“就是打的輕啊,看看這只貓兒要爬到你頭上了。”

蔣南覺得他精神越發不正常,心下緊張,抱著衣服往後退。

直到腰抵到窗臺,她迅速把手伸後拿卡,小心地塞進褲子兜裏。

陶思遠轉身,又恢覆精英模樣。

他目光巡游,固定在她懷裏的大衣上。

“這件不錯,穿上吧,車在門口等了。”

蔣南心一沈,冷著臉說:“我有事,今天不能陪你了。”

走到門口的陶思遠轉身,拉起標準微笑,眼裏卻黑得像幽深海溝,“打你丈夫的人已經找到了,不想去看看嗎?”

說完,拉開門把手,消失在蔣南視線。

什麽意思?打他的人已經找到了!她精神渙散,腿也不自覺發軟,順著墻壁癱在地上。

不會的,她剛和周楊分開不到兩個小時,怎麽可能被抓到。

怎麽辦?他以後怎麽辦?要坐牢的,陶思遠不會放過他的,一定會把刑罰壓到最重,他無依無靠,背井離鄉,認識的只有她一個……

對,只有她。

蔣南抖著,幾乎是爬到床頭,手機劃了三下才開,她腦裏一團亂麻,不知道能做什麽。

她深呼吸,從通訊錄裏找出洗車行電話,撥打過去。

心裏祈禱著,他要在,他還沒事,他還有機會。

耳邊的忙音宣告她的祈禱無效。

完了,她想。

*

蔣南習慣性的做最壞的打算。

她以為在警察局能看到穿著橘色囚服的周楊,或者關在十幾人的□□室裏,被早進來幾天的流氓欺負。

可是,眼前只有一臺電腦,警察歪著身子,悠閑地點開一個個的監控。

陶思遠坐在椅子上,臉幾乎貼在屏幕上。

“這個背影就是。”警察的食指指著一個模糊人影,監控很短,人影一閃而過。

蔣南只看一眼,就確定是周楊。

不合身運動服,白邊匡威鞋,頭上戴著黑色鴨舌帽。

她控制呼吸,盡量保持冷靜。

陶思遠很有耐心,堅定要把整個城市的監控都要看一遍,警察礙於他身份,只能不厭其煩地一個個點開。

不一會兒,蔣南就覺得眼花。

她想離開,去找他,他一定在店裏等她。

“看著需要很久,我想回一下我媽家。”

她做出焦慮的姿態,可惜陶思遠連頭都沒回,冷冷地說:“不行。”

“為什麽?媽身體不舒服,我今天就是要回去看她的。”

陶思遠眼睛不離屏幕,從兜裏掏出手機,在掌心把玩,像逗她似的說:“我給她打電話,你猜她是讓你回去還是在這陪我?”

他自始至終都沒看她,說話的功夫還看完兩個路口監控。

蔣南好恨他,恨他那麽了解她的一切。

不用費神,就能知道殷鳳嬌的選擇,她的一切都能為陶家讓步。

她不敢讓他打電話,殷鳳嬌三句話就能把她老底揭穿。只能沈默,垂眼看鞋尖。

陶思遠冷哼,滿是鄙夷。

監控不知看了多少個,終於定格出正臉,蔣南提著一口氣,直視屏幕,卻發現這是陶思遠的正臉,他旁邊的是……

沈清?

好像是在酒吧門口,燈光像調色盤,整個氛圍像九十年代電影封面。兩人身形不穩,靠在一處gg牌邊深吻。

警察湊過去看了一眼,又回頭看看蔣南的臉,欲言又止。

“是他!”

陶思遠指尖按在屏幕,有一個他們要看爛了的身影,他隱在路人裏,側頭註視深吻的兩個人,腳步沒停,一直盯到看不到他們。

蔣南攥緊拳頭,指尖紮進掌心,很痛,很清醒,她又開始祈禱。

警察固定屏幕,放大,人影幾乎擺在眼前。

蔣南能聽到自己的心跳,一下一下要頂破肋骨沖出來,她抓緊衣領,害怕他們聽到。

周楊的側臉清晰,鴨舌帽下是高挺的鼻梁,他看不出情緒,完全是個路過的行人。

誰能想到,一個小時後,他就把陶思遠拖到暗巷,打到住院。

警察說:“確定是他,你們認識嗎?”

陶思遠支著下巴,臉色冷峻,仔細回憶這張臉,半晌,他搖頭說:“不認識。”

警察轉著筆,看了眼蔣南,又看了眼屏幕,“會不會是那位女士認識的人?畢竟你們唯一交集的畫面就是…呃,這樣場面。”

他不知怎麽說,只能雙手虛無在空中繞了幾圈,最後聳肩。

“你應該明白。”

陶思遠表情陰鷙,死死盯著那個臉,咬牙說:“不可能。”

蔣南站在旁邊,心裏涼涼,他竟然這麽相信沈清,他很少表露這種斬釘截鐵的語氣,他很難相信別人,沈清是唯一一個。

可惜,沈清說只想要他的錢。

有點諷刺,惡人自有惡人磨。

陶思遠相信警察,做好筆錄後,他輕籲一口氣,搭著蔣南的肩膀,念念有詞,“煩心事終於了一件。”

蔣南躲避黏在肩膀的手,跟他隔開一步距離。

“事辦好了,我要回家一趟。”

車停在門口,陶思遠笑著舉起受傷的手,說:“你覺得,我能自己開車回家嗎?”

蔣南要急瘋了,可面上只能平靜,平靜,再平靜。

她說:“等我一會,我去個洗手間。”

坐上車的陶思遠甩給她一句:“真麻煩。”

蔣南窩在洗手間最裏面的隔間。

聽筒裏一陣嘟嘟,在她鼻尖沁出汗時被接通了。

【雲太太?】

【唔,陶太太啊。】

蔣南深呼吸,壓下顫抖的語氣。

【沈清在嗎?】

【不在的,她搬出去了。】

蔣南握緊電話,指關節因為用力變得發白,她說:【那…能不能給我她的聯系方式?】

她出去時,停車位置空空如也。

她撥通陶思遠的電話,響了好幾聲才接通。

【車呢?】

陶思遠的聲音有些不耐煩,聽筒裏隱隱傳來煩躁的鳴笛聲。

【你回你媽家吧。】

【什麽意思?】

蔣南走到路邊,眼睛盯著來往的車輛,搜尋空的出租車,一邊和他抱怨。

【我是你招之即來,揮之即去的嗎?我現在不去了,你回來接我。】

【南南,你別找事兒。】

聽筒裏傳來刺耳的急剎車,陶思遠的聲音也更加暴躁,【讓你回去了還矯情什麽,想回來自己打車!】

蔣南迅速掛斷電話,鉆進停在腳邊的出租車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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