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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章 她是我的女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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做錯事該怎麼辦?當然是盡力彌補。

開封的酒壇子,透出芬香氣息,第五次釀果酒,成功!

徐皎月走進竈間,把能用的食材通通拿出來,在學習項目中點開食譜,找出幾道菜色,在腦海中做過組合之後,開始料理。

為平息董裴軒怒氣,她用盡心力。

一陣忙碌後,徐皎月把餐桌安在院子的桃樹下。

蒜苗臘肉、紅燒肉、蘿蔔排骨湯再加上一道炒青菜,白米飯上鋪著一層厚厚的肉燥,局限於食材種類,菜式不多,卻都是在家裏吃不到的好料。

自從她也能幫著繡帕子掙錢,徐家雖不富裕,倒也不至於窮到三餐只能吃稀飯,可是奶奶摳門慣了,除爹和弟弟們之外,家裏女人一年到頭難得聞到肉香,更別說有白米飯入口。

因此在董裴軒這裏,她才能大手大腳施展廚藝,順便祭祭自己的五臟廟。

一年裏,董裴軒會在這裏待上三、四個月,只要他在,就會讓徐皎月過來幫忙打理家務,徐陳氏看在一兩月銀分上,不只滿肚子樂意,還怕這好事兒被旁人搶走,嘴巴緊得很。

擺好餐桌,徐皎月探頭往廳裏看去,她縮著脖子,小心翼翼,以為自己肯定要挨罵的,沒想到……

這算……相談甚歡?

她懵了,怎麼蕭承陽的冰塊臉像遇見暖陽,不多話的董叔變成話嘮了……兩人這麼志氣相投?

理由是啥、原因為何?徐皎月不介意,只覺得危機過去,松了口氣。

她揚起笑眉說:「餓嗎?午飯做好了。」

董裴軒橫她一眼。「長進啦,什麼人都敢往我這裏帶。」

「我……不也是迫不得已嘛。」

她向蕭承陽求助,眼神示意他解釋幾句,實在不是她樂意帶著外人入侵,而是有人甩不掉啊。

董裴軒輕哼一聲。「是有多迫不得已,需要你進賭坊掙錢?」

啥?董叔知道了,連這事兒都說,他們是有多相談甚歡啊?

嘟起嘴,她悶聲道:「爹想參加鄉試。」

「考那麼多年,也沒見他考出什麼名堂,何必浪費錢。」

她信誓旦旦。「今年肯定能考上。」

「認清事實吧,徐閔謙資質平庸,就算考過鄉試,也當不好官。」

「別這樣說嘛,爹很努力的,有志者事竟成,魚躍龍門之前總得經歷一段漫長路程。」

「你以為人生處處皆龍門?就算龍門多過城門,也得你爹有腳力能走得到。」

「會的會的,有我這麼聰明的女兒,當爹的能差到哪裏?」

董裴軒輕嗤一聲。「一個心術不正的男人,你不需要對他那麼好。」

「吼……董叔,你對我爹哪來的偏見?就算有過節,也是老早以前的事了,快快放下,別那麼小心眼。」

董裴軒輕嗤一聲,他們沒過節,他只是對徐閔謙太了解。

「不說了?那……吃飯吧!我餓慘啦。」

見董裴軒休兵,她樂得勾起他的手臂往外帶,親熱模樣看得蕭承陽皺眉。

坐上餐桌,她殷勤小意地伺候,倒酒、布菜,真拿董裴軒當親爹了。

於是蕭承陽眉頭越皺越高,像兩座小山丘罩在眼睛上方。

這麼明目張膽的不爽,就算徐皎月遲鈍如石也能感覺到,她直覺轉頭,迎上他的視線。

他不高興什麼?嫌棄她的待客之道?

自己跟來的,還想要怎樣?她本想甩頭不理,可突然記起來他隨便一丟就是幾百點正評……市獪的徐皎月改弦易轍,連忙勾起笑靨夾一塊肉往他碗裏擺,巴結道:「公子將就吃一點吧,董叔剛回來,廚房裏沒啥食材,明兒個我進山裏一趟,尋些野味。」

蕭承陽是在不高興這個嗎?

當然不是,他是在氣她不避嫌,一個女孩子對著男人又拉又扯、又笑又捧,虧她還是秀才家的閨女,半點規矩都沒有。

徐皎月見他的臉……更臭了?難道是不愛肥肉?

那……再給他夾一筷子瘦肉?

她繼續討好。「試試,味道不差的。」

系統大娘的食譜就沒差的,要不是奶奶摳門,廚竈裏頭只有基本配備,她的手藝肯定能練到與酒樓大廚一較高下。

見他終於柔和了臭臉,天曉得,沒有臭臉佐飯,徐皎月心情有多麼輕松。

蕭承陽把肉放進嘴裏,動作優雅斯文,然後……

【當!蕭承陽贈正評一百點。】

這一聲當,當得徐皎月的小心肝怦怦亂跳。

他再夾一塊蒜苗臘肉,動作一貫地高雅,再然後……

【當!蕭承陽贈正評一百點。】

哇咧哇咧哇咧,他如此之慷慨,一餐飯下來,她可以集多少福氣點?

瞬間,她做出重大決定,決定他在的這段期間,死命抱住他的大腿,死命討好他,死命死命死命地對他好到不能再好。

他剛舉筷,她忙把蒜苗臘肉整盤端到他跟前,害得董裴軒一筷子落到桌面上。

這是幹麼啊?董裴軒不解地看著徐皎月。

蕭承陽對於她丕變的態度同樣感到訝異,她如此殷勤地對待一個持有自己把柄之人,這道菜裏……不會放了不該放的東西吧?

這一想,筷子硬是放不下去。

「不吃這個?那……紅燒肉,紅燒肉味道不差的。」

蕭承陽順著她的意思夾一塊肉進碗,筷子再度舉起時,她飛快地、迅速地把整盤肉端到他跟前。

這時候的徐皎月,眼底哪還看得見董裴軒。

見蕭承陽沒下筷,她忙夾一筷子青菜放進他碗裏。「吃青菜好,有豐富的營養,能夠幫助消化。」

於是,蕭承陽在她熱切的目光下,把菜放進嘴裏,味道……真好……

【當!蕭承陽贈正評一百點。】

徐皎月臉上笑意更盛,咚咚咚小跳腳奔進廚房,拿來一只新碗,添進滿滿的排骨蘿蔔湯。

董裴軒等著徐皎月把蘿蔔湯送到自己嘴邊,沒想到、沒想到……他眼睜睜看著蘿蔔湯停在蕭承陽的碗邊,看著她催促道——?

「你試試,這個蘿蔔可好吃了,是我種在後院的。」

她的眼睛閃著小星星,滿懷期待的熱情讓人無法理解,但蕭承陽很顯然非常喜歡她的巴結。

【當!蕭承陽贈正評一百點。】

太好賺了!這麼好的男人、這麼好賺的正評值,她後悔了,後悔沒有早一點對他更好、更好很多點。

「丫頭,你這般行事對嗎?」

董裴軒輕咳兩聲,提醒她,誰才是她需要討好之人。

徐皎月這才突然發現董裴軒也在場似的,想起自己正在「負荊請罪」中,忙笑著給他夾菜、盛湯,然後……

系統大娘沒反應?吼,太小氣,還是得緊巴著公子才能撈個缽滿盆溢。

於是,她又把笑臉送到蕭承陽跟前。「公子,你有沒有偏愛吃什麼菜?」

「都吃。」他言簡意賅。

這麼好養?更好了!「公子有沒有特殊喜好?」

「沒有。」他回答簡短。

「那……有沒有什麼是會讓公子感到開心的事?」

只要他開口,她立即動手,別的就算了,討好巴結這種事,她信手拈來。

董裴軒看不慣徐皎月的狗腿樣兒,直問:「丫頭,你在圖謀什麼?」

「圖謀?哪有哪有,我是為好處算計別人的人嗎?」

當然……是啊……

她心虛,手掌卻還是一陣亂揮,好像蒼蠅大軍正在面前進行戰役。片刻,她把掌心壓在桌沿,身子往前傾,笑盈盈地對著蕭承陽問:「公子,可以請教你一個問題嗎?」

「說。」

「請問你是家世尊貴,還是文武雙全?」她得弄清楚正評值翻倍的理由呀。

語出,兩個男人額頭黑線滿布。

徐皎月對蕭承陽無所不用其極地討好。

他的睡房,擦擦洗洗又擦擦,棉被曬過太陽,枕頭拍松,桌面上備下一壺好茶,再擺一盤糕點。鄉下地方沒熏香,她到後院采一大把菊花往瓶子裏插,對了,她連董裴軒最愛的桂花都挪到他的窗下。

她的努力全是為了……沒錯,正評!

有沒有拿到手?當然有,徐皎月出馬,豈有入寶山卻空手而返的道理,何況在這方面,蕭承陽非常慷慨。

徐皎月端著熱水,還沒走到他的房門口。

【當!蕭承陽贈正評一百點。】

心花怒放啊……

「蕭公子,要不要洗洗臉、燙燙腳?」她在房門外揚聲喊。

為這一百點,她願意再辛苦一點,多燒兩大鍋熱水。

門未開,蕭承陽冷峻的臉龐揚起笑臉,她對他……一如過去般殷勤體貼。

「晚上有沒有吃飽?」進屋,徐皎月問。

「嗯。」他的表情平靜,平板得看不出喜惡,唯有雙眼微微透出歡喜。

【當!蕭承陽贈正評一百五十點。】

徐皎月莞爾道:「明兒個一大早,我去後山找點竹筍野味,保證明天讓你滿意。」

「嗯。」他依舊面無表情。

但是……【當!蕭承陽贈正評一百點。】

就這樣,她說一句、他嗯一聲,她再厲害,面對一個會把天給聊死的人,三、五句也就是極限了,若不是有不斷發送的正評撐場面,他的表情早就把她嚇得夾尾巴逃跑。

可即便如此,在她問完,「還有沒有別的需要?」

他又嗯一聲後,她江郎才盡了……

「天」聊得死透透,連頭七都做完了。

揉揉鼻子,她很想再多講幾句,再多賺點正評,問題是……那也得臉皮夠厚、反應夠好,才能在他面前把話給接下去啊……算了,明天起早,再接再厲!

「那……晚安。」她無奈微笑,轉身離去。

只是才走三步……【當!蕭承陽贈正評兩百點。】

徐皎月咬牙,怎麼會這樣啊?他愛她留,也講兩句留人的話呀,一聲不響的,誰曉得他在想什麼?

【系統大娘,你壞掉了嗎?為什麼當個不停,人家明明就不喜歡我待在這裏,明明就嫌棄我很煩。】

【我沒壞,有沒有聽過面冷心熱?他肯定希望你留下。】

她也很想留下呀,可他那張臉擺明寫著生人勿近。

【系統大娘,你確定?】

【我有做過、說過什麼不確定的事?】

這倒是真話。眉頭皺兩下,做一個鬼臉,徐皎月鼓起勇氣,轉身走回他跟前。

他很高,站在他跟前,她像變成系統大娘給她讀過的《白雪公主》裏藏在公主裙子底下的小矮人,她拉長脖子,打量他的眼神。

系統大娘好像沒說錯,他真的沒有惡意,好像……還有些許的喜悅,只是……

「蕭公子,你知不知道一件事?」她笑著,形容極其溫柔。

「什麼事?」

「你看看我的眼睛、鼻子、嘴巴……全身上下都看一遍。」她指指自己。

他看了,極其認真地看過兩三遍。

「你覺得,我長得像靈媒嗎?」

「不像。」他實話實說。

「沒錯,我不是靈媒,我沒辦法猜測你在想什麼,如果你想讓我知道某些訊息,就必須透過嘴巴活動來讓我明白,懂嗎?」她的表情和肢體動作很豐富,像在對幼童說話似的。

嘴巴活動……她指的是……蕭承陽的耳朵浮起一抹嫣紅,然燭光昏暗,徐皎月沒有註意到。

見他楞楞的沒說話,她再催促一次。「你聽懂我的意思嗎?你必須……」

徐皎月話沒說完,他答,「明白。」

然後,他俯下身,吻住她的唇。

然後……轟!徐皎月的腦袋炸了。

然後……眼前一片昏暗,夜幕籠罩。

情況怎麼會突然發展成這個樣子?

徐皎月不知道,只曉得系統大娘每一眨眼的時間就提醒她一句【當!蕭承陽贈正評三百點】……短短的、在她的呼吸被迫中止之前,她收到無數正評。

她喜歡吃蝦,但沒想過自己有天會變成蝦子,還是煮熟紅透的那一種。

她傻得厲害,呆得嚴重,她的腦袋一片空白,好像大腦被絞成湯汁,在頭骨下面流來流去,無法匯聚。

他終於放過她的嘴唇,卻沒有松開她的身子,他把她抱進寬大的胸膛裏,然後……當當當聲不斷響起。

不只皎月興奮,連系統大娘都興奮到自動把當當聲串成「少女的祈禱」,跟蕭承陽在一起,福氣會多到讓她大喊不要不要……

靠在他懷裏,感受他起伏的胸膛,徐皎月試著從賺大錢的喜悅中抽身,試著讓理智不受「少女的祈禱」影響。

好半晌,呼吸平息,她擡頭問:「你知不知道,對女人……剛剛那個動作是要負責任的?」

「知道。」

「可你有沒有考慮過,我想不想讓你負責?」

「沒有。」只要是女人,都很想讓他負責,而負責她?他非常樂意!

沒考慮過就給她親下去了?多麽魯莽的行為啊。「你為什麽這樣對我?」

「你要求的。」他理直氣壯。

哪有?胡說八道,欲加之罪。她又沒精神分裂,也沒失憶癥,怎會不曉得自己要求過什麽。

「你誣賴我!」她鄭重反駁不實指控。

「如果你想讓我知道某些訊息,你必須透過嘴巴活動來告訴我。」他重覆她的話,一字一句,無比精準。

嘴、巴、活、動?他居然是這樣理解她的話?天哪,是他有溝通障礙,還是她有表達障礙。「你的嘴巴活動只有親吻嗎?沒有別的嗎?」

「有,可以吃。」

他說得一本正經,她卻想歪了,歪得很有顏色的那種歪。

他還要……吃掉她?

她的心臟怦怦跳,迷戀上他的壞……什麽?沒有沒有,她在想什麽啊!徐皎月猛然搖頭,她急道:「錯錯錯,我是指你在想什麽必須透過嘴巴告訴我,我才曉得。

「哦。」他順應她的話。

「懂了?」

「懂了。」

「以後用說的。」她嘆息,白白被亂親了。

「我喜歡你。」他接話。

「我知……」啥?他說啥?徐皎月猛地瞠大眼睛。「你……你……」一句好話卻把她給嚇得軟腳。

「沒聽清楚?我喜歡你。」蕭承陽道。

她不敢置信,但他的表情篤定、口氣更篤定,他篤定地表示自己不是時沖動。

怎麽可能?他在說笑話吧?怎麽會……

就算沒有翻倍的正評來證明他非尊即貴,單看氣質也曉得他是個了不起的人物,這樣的男人,怎麽可能一眼、兩眼就深深受她吸引、喜歡上她?

這話說得……連自己都無法相信啊。

是哄她的吧?是想等她認真了,他再呵呵兩聲,說些「這種鬼話你也信」的調侃?

他是不是想要見識欲哭無淚的女人是什麽表現?

要是她還有兩分智慧,就該打哈哈,搶著把那句「這種鬼話誰會相信」講出口,或者拍拍他的肩,幹巴巴笑兩聲,說說類似「你想讓我被群鶯百燕爭相追殺嗎?我又沒欠你錢」之類的話。

然後,把那個不在意料中的吻給揭過去。

只是她真的很想知道……很想明白,為什麽這個等級天差地別的男人會對她上心?

就算他的回答會讓她吐一升血,她也想要勇敢問一問,於是她問:「你喜歡我什麽?聰慧?」

討好一群不喜歡自己的家人,叫做聰慧?不,那叫做笨到無可救藥。「聰慧」要是跟她沾上邊,肯定會到處找砒霜吞。

蕭承陽沒回答,但不茍同的眼神已經給足答案。

好吧,了解,他不認為自己聰慧。「那麽,你喜歡我性格溫順、廣結善緣?」

他沒看到她性格溫順、廣結善緣,只看到諂媚巴結、滿口謊言。

他的表情僵硬,幸好眼神的溝通能力不錯,因此她二度讀懂他的意思。

徐皎月再度改口,「不喜歡我的性格,那麽……你喜歡我很會掙銀子?」

很會掙銀子?她是要多無恥,才敢說出這種話?

「你是指,從我的賭坊裏詐銀子?」

「這話不公道,荷官是你們家的,賭坊是你們家的,裏頭進進出出的全是你們家的人,我一個小小的弱女子何德何能,能夠從你口袋裏詐出銀子?」

這話說得實在,她沒這等本事。

「第一,賭坊不是我們家的。」他說。

啥?是她聽錯了?不可能呀,她年方十五,正處於耳聰目明的年紀,尚且不需系統大娘說的維他命和葉黃素來維持機能。「可你明明就說……」

「賭坊,是我的。」是他一個人的,沒人分股分紅,完完全全屬於他。

餵,原來是顯擺他人面廣、本事大,很驕傲嗎?

徐皎月嘆氣,好吧,在她面前,他確實有本事驕傲。「所以呢?」

「如果我不肯,你別想從賭坊裏贏走半兩銀子。」

哈!哈!哈……這會兒輪到她驕傲了,他以為荷官詐賭,她就贏不來銀子?他不知道她有系統大娘、有福氣點數,她想贏……沒那麽難的。

「要賭嗎?」

擡高下巴,眉尾上揚,她一臉的奸詐狡滑,應該是可恨的表情,但他卻覺得……可愛……

【當!蕭承陽贈正評一百點。】

啥?他喜歡和她對賭?果然啊,開賭坊的人,賭性就是堅強。

「可以,賭多少?」蕭承陽問。

「一千兩?」

「你有一千兩同我對賭?」

徐皎月瞬間蔫掉,好吧,她沒有一千兩,家底被人摸得一清二楚的感覺,還真是……有點小哀傷。

輕咳兩聲,她說:「那賭三百兩吧。」

「行。」

她撅起嘴,不開玩笑了,對他說:「我真想不出來了。」

「想不出什麽?」

「想不出你喜歡我什麽?美色嗎?」

噗!非常不禮貌、不紳士的笑容現身江湖。

「你有美色?」

徐皎月瞪人了,「你知道什麽叫看破不說破嗎何況世間有逐臭之夫,人人眼光各自不同,你眼中的無鹽女,說不定是別人眼裏的褒姒、妲己。」

把無鹽女和褒姒、妲己擺在一起?

唉……蕭承陽搖頭,連千百年前沒欺負到她頭上的女人,她都可以這樣恣意汙辱,她的性格哪裏溫順?哪裏賢良?又哪裏廣結善緣?

蕭承陽沒說話,但表情很傷人,十二生肖中,他肯定是屬刀子的。

她喪氣道:「不猜了,你不想說,我便是猜到海枯石爛,也猜不到答案。」

徐月惱羞成怒的模樣看得他想笑,然而他只是嘴角微微咧開一條縫。

看呆了,像是銀瓶乍破水漿迸,鐵騎突出刀槍鳴……鏗!鏘!驟出的轟鳴聲,強烈地震撼了人心。

美麗、絢爛、震撼……他是怎麽辦到的啊?

身為男人,怎麽可以笑得這麽勾人魂魄、魅惑人心?

就在她被鐵騎的刀槍嚇到腦子混亂時,他緩緩開口——

「喜歡你,是因為熟悉。」

徐皎月沒睡好,她努力睡了,但夢裏滿滿的都是蕭承陽的笑,都是他那句「喜歡你,是因為熟悉」。

不合邏輯呀,他們不過見過兩次,哪裏來的熟悉?莫非他們前輩子就認?

想起系統大娘給的小說,徐皎月倒抽口氣,她有股強烈沖動想追到他跟前問:「公子穿越否?重生否?」

可交淺言深是種不好的行為,他要是打破沙鍋問到底,也問上一句,「姑娘穿越否?重生否?」

然後?招出系統大娘,然後被人當妖怪,來個城門「高空彈吊」三日行?太上老君煉丹爐之旅?

不不不,危及性命的事,萬萬不能行、

沒辦法問個透徹,她只能把問題憋在心裏,輾轉反側、一夜無眠。

隔天,徐皎月再看見蕭承陽時,諂媚笑容依舊,可是黑眼圈明顯,那還是在她皮膚黝黑的情況下,如果再白個兩分,她就成貓熊了。

他盯著她看,眼底滿是關心,但嘴巴一句話不說。

【當!蕭承陽贈正評一百點。】

徐皎月歪頭看他,分明是關心,為什麽嘴巴比蚌殼還硬?

她語重心長。「公子,我沒有讀心術,如果你有話對我說,強烈建議用嘴巴告訴我。」

濃眉皺起,他問:「昨晚沒睡好?」

「是。」

「為什麽?」

「你的『喜歡』強烈造就我的困擾。」

「你不喜歡被喜歡?」

「喜歡一個人要有理由,我把自己從頭到腳、從裏到外翻看過一遍,都找不到你喜歡的點。」

他沒應聲,然後走開。

餵,沒禮貌!把天聊死已經很糟糕,聊天中途臨時抽腳,更是糟上加糟。

她追在他身後,只見他要往外走,她問:「你要去哪裏?」

「不是要去後山?」

是啊,是要去找點野味,可……他們剛剛的話題明明不是這個……

眼看他越走越遠,她揚起嗓子喊,「要到後山也得先填飽肚子啊。」

咻!遠在百餘尺的人,在她話說完瞬間,回到跟前,他自然而然地拉起她的手,往擺著早餐的客廳裏走。

徐皎月看著他覆在手背上的大掌心,腦袋裏又當當當響個不停,幹擾了她的感受,徐皎月低頭,點開頁面,關掉提醒裝置。

【唉,蕭承陽是哪裏有毛病,怎就看上你?】系統大娘嘆息。

【王子愛上無鹽女,這本小說肯定會暢銷,你要不要試著寫寫看?收入會比你的雙面繡來得好。】系統大娘調侃。

系統大娘一句接過一句,口氣無比興奮,這比提醒裝置更煩人,徐皎月直接點出靜音裝置。

腦袋裏沒有聲音,世界突然變得安靜。

董裴軒看著連袂進來的兩人都沒說話,但蕭承陽的眼角含笑、眉梢微揚,擺明心情很好,而徐皎月低著頭,雖然臉太黑看不出緋紅,但表情有幾分羞。

才一個晚上,感情進展如此飛快?

不可能、不會的,哪有這種事,是他想得太多,絕對是。董裴軒忙著否決自己的觀察力。

「董叔早。」徐皎月反應過來,掙脫他的手,只是微溫仍停留。

她走到桌邊添三碗菜粥,開始一天的早餐。

這裏沒有食不語這規矩,董裴軒看看兩人,挑起第一道話題。「皎月,這回我要在山上停留兩個月,你能在這裏待兩個月嗎?」

聞言,眼睛一亮,徐皎月點頭如搗蒜。「好啊、好啊!」與其回到讓人窒息的家,她更喜歡待在這裏。

「過兩天,我下山同你祖母說。」徐家老太婆再勢利不過,多個幾兩銀子就能讓她把嘴巴閉緊。

「謝謝董叔。」她的心情大好。

「聽說有人上門向你提親?是誰?」

董婓軒問話時,悄悄覷了蕭承陽一眼,這話是試探,也是確認,確認自己的觀察力有問題,試探蕭承陽對徐皎月……沒有他想像的那種事情。

沒想到,話一出,蕭承陽的目光登時在徐皎月身上凝結。

「對,是阿和哥哥。」

董裴軒問:「你喜歡他?」

她搖搖頭後又點點頭,前面的搖頭沒事,後面那個點頭……

唰!如果眼光是火柴棒,現在她已經開始燃燒。

蕭承陽盯著她,周遭溫度陡然下降。他在生氣,生氣她沒把他說的「我喜歡你」放在心底。

「搖頭又點頭是什麽意思?」董裴軒問。

「我不知道是不是所有女子都該出嫁,若非嫁不可,不會有人比阿和哥哥更合適。」

「為什麽?」

「胖子配醜女剛好呀,且知根知底的,嫁過去,除了婆婆難纏之外,其他都還好,阿和哥哥待我不差。」王嬸嬸再難纏,也比不上她家奶奶。

「如果你想嫁的話,我去同你爹說說。」

她的婚事,沒有他點頭,徐閔謙豈敢自作主張。

「不行。」蕭承陽插話。

「為什麽不行?」兩人異口同聲。

「你不醜。」他道。

「謝謝捧場,不過王和確實適合我。」

「我更適合!」

他斬釘截鐵的話像一道雷,轟得董裴軒和徐皎月無語。

兩人對眼相望,半晌後,董裴軒吶吶:「我聽到的是不是風聲?」

徐皎月硬著脖子,點點頭。「是風聲。」

然後,兩人同時皺眉、同時低頭,好像這不是普通話,而是難解的數學題。

「我更適合」代表什麽?代表他說「我喜歡你」不是假的?代表他的親吻不是出門在外隨便吃個止饑?

可……怎麽能啊,仙鶴能夠愛上野豬?飛龍能夠愛上飛鼠?其貌不揚的小村姑愛上大王子,只能是找死。她珍愛生命呀。

「北陽王,你知道這句話是什麽意思嗎?」董裴軒放下筷子,目光與他對峙。

北、陽、王?瞬間,空氣凝結,廳裏安靜得只聽得見呼吸聲。

啪地,徐皎月的筷子從手裏滑掉,小小聲響在沈默空間中,震耳欲聾。

她臉色慘白,嚴重驚嚇。他是北陽王?是傳說中很厲害的三皇子?是真真切切、童叟無欺,跟皇帝有血緣關系的皇子?

完蛋!她需不需要跪地求饒,求他原諒自己跑到賭坊詐財?需不需要為昨天那個莫名其妙的親吻道歉?

拳頭緊了又松、松了又緊,她的大腿在桌子底下顫抖個不停。

不行不行,這時候一定要立即表態,伸手不打笑臉人,先道歉先贏。用力吸氣,徐皎月決定起身,雙膝跪地,用最誠懇的態度祈求王爺的原諒。

沒想到她還沒起身,蕭承陽快一步把自己手上的筷子塞到她手中,說:「把飯吃完,我們上山。」

啊?意思是……不計前嫌?

無視董裴軒在座,他把菜全推到她面前,用眼神再催促一次「快吃」。

皇子明令要不要遵守?應該是……不能不要吧……她看看蕭承陽、再瞄瞄董裴軒,發現兩人的目光仍然膠著,那麽,沒她的事?

龜縮起脖子,她低下頭,夾起一顆花生米放進嘴裏。

喀!聲音真的不大,可聽在她的耳裏竟成了咚咚戰鼓聲。

下一瞬,董裴軒發難。

「請王爺把話說清楚。」他絕不允皎月受委屈,她是他救下,看著長大的女孩,不是血緣至親,卻比親人更親。

「我要她。」

「怎麽要?你們身分不合適、地位不合適,你們註定配不到一塊!王和人品學識地位雖不如王爺,可貴在一片真心,皎月嫁給他,雖不能大富大貴卻能平安一生。這件事我作主了,我上徐家一趟,把這門親事給定下來……」

董裴軒長篇大論、滔滔不絕,他用最大的力氣表達自己的態度、立場。

可是蕭承陽……好氣哦,他拿著柄湯匙,往徐皎月碗裏添菜,一雙深邃大眼認真的看著她咀嚼食物。

分明是普通的動作、其貌不揚的女人,可他專註的眼神好像她是一個大美女。

這樣的眼神,讓徐皎月想起他那句「熟悉」,是啊,她也覺得熟悉了……對他。

蕭承陽的表現絕對是目中無人,董裴軒一個火大,手掌往桌面拍去,他不能吼北陽王,只能喊徐皎月。

「我馬上去你家一趟,你別亂跑,好好準備嫁衣。」

但……蕭承陽依舊不動如山,繼續給徐皎月餵食。

直到董裴軒前腳跨出門檻,一句慢悠悠的話揚起——

「月月是我的女人,如果王和不想活了,盡管上徐家提親。」

這是仗勢欺人,是欺壓良民啊!

一個踉蹌,董裴軒沒站穩,而來不及把蛋黃咽下的徐皎月,噗地……點點金黃噴了蕭承陽一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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